离魂-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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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以他们宁家的势力,还能找不到地方藏个人?就算现在给你点脸色看,也不过是看着你现在打了胜仗,马上就要承爵,生怕你得意得过了头,故意来敲打敲打。”
周子澹闻言觉得很是有些道理,立刻又高兴起来,咧嘴笑道:“我就知道老太太不舍得为难我。”一面说,一面又琢磨着要寻些什么好东西送到京里去好生讨好这位老佛爷。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下章应该能完结,如果字数多的话,明天可能更不了,所以,暂定后天七十八章结局。
☆、第七十八回
七十八
书宁在宁州到底待的时日短,日常用度也不十分讲究;嬷嬷们不到一上午便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妥当;只等她一句话,便要立刻动身。只是周子澹有些舍不得;借着给京里置办礼物的借口;想方设法地拖了两日,待到书宁一行动身之日;竟又是个毒日。
无论是宁府的侍卫还是嬷嬷丫鬟们都得了周子澹不少好处,故就算耽误了行程;大家伙儿却连半点怨言也没有;还交口称赞说周子澹礼数周到。
但无论怎么拖延;京里老太太在盼着;天气又愈发地炎热;周子澹一来生怕惹恼了老太太,二来又不愿书宁在路上遭罪,只得出声同意她们上路。
这一日天光蒙蒙亮,书宁一行便启程出了城。他们来的时候不过三辆马车二十多个人,回去的时候队伍却壮大了近一倍,但是送到京里的礼物就装了三大车,周子澹生怕书宁路上再出变故,又从自己的贴身侍卫中另调了十五人一路护送她回京。
周子澹独自一人亲自出来送行,众人大多都晓得他对书宁的心思,见状故意都躲开了些,好让他能与书宁单独说说话。
也不知怎么的,明明临出门前周子澹还存着一肚子的话要与书宁说,可真到了离别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呆呆地看着书宁发愣。不知为何,书宁见他这傻乎乎的模样心里头竟有些高兴,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噗嗤一声笑起来,眉目间有温柔爽朗的味道,歪着脑袋问:“你吞吞吐吐地到底想说什么?”
周子澹俊美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他觉得自己忽然间又回到了一年前被书宁压制得死死的时候,那会儿他还是她听话乖巧的小侄子,拿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姑一点辙也没有,当然,到了现在,他还是拿她没办法。
也许这就是喜欢了,因为喜欢,所以她的一切都是好的,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包容她,爱护她。那书宁对他呢?
周子澹狠狠一咬牙,他决定豁出去了!虽然他们中间夹杂着一个周子翎,可他坚信书宁对他也是有感情的,他们有过太多共同的回忆,美好的或是不那么美好的,但每一段都让他沉醉其中。
“我是说——”周子澹努力地把平时威严大气的气势端出来,声音压得又低又沉,“等过段时间我再去京城提亲,你……你等着我,可千万别应了旁人。”
书宁不说话,面无表情地托着腮看他,板着脸装腔作势了好一阵,终于没忍住抱着肚子笑出声来。周子澹努力营造的严肃气氛顿时被破坏,虽觉尴尬,却还是硬着头皮理直气壮大言不惭地继续道:“你笑什么,京城里还有谁比我更好。京里的那些世家子弟我还不晓得么,大多都是只晓得吃喝玩乐的纨绔,好不容易有几个稍稍懂事些的,也都长得歪瓜裂枣的,哪里入得你的眼。也就我……”
他一着急,嗓门就有些高,声音飘得远远的,引得一众下人忍俊不禁,又生怕被周子澹瞧见,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小梨几乎没忍住想凑上前去劝着书宁把他给收了。
周子澹自吹自擂了一番,越说越觉得自己很不错,吹牛完了就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书宁看,只盼着她能给个好话儿。
书宁却早已笑得快要岔过气去了,心情也莫名地好起来,一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低声回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这到底是什么回答?周子澹没时间多想,依旧缠着书宁不肯放,“什么叫知道了?你得说好还是不好。阿欢我跟你说——”
“二小姐——”侯在远处的嬷嬷终于忍不住上前来打断了周子澹的话,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脸慈爱地道:“眼看着太阳就要上来了,您看,是不是得走了?”
周子澹顿时就郁闷了,偏偏又不敢给嬷嬷脸色看,只巴巴地看着书宁,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书宁心里头的那一丝离愁别绪早已荡然无存,心情很好地朝周子澹笑,罢了,终于还是如他所愿地低声道了一句,“记得聘礼不可少。”说罢,抿嘴一笑,便擦着他的肩膀回了马车里。
周子澹陡闻喜讯,竟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在原地傻乎乎地发了半天呆,等到书宁乘坐的马车开动了,他这才猛地跳起身,撒开双腿使劲追,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阿欢,阿欢你等着我——”
一众下人俱乐不可支。
书宁回京的路上不断听到关于京城的各种消息,最让她觉得意外的是郑国师竟然草草地判了斩立决。她本以为周子翎要趁机将整个朝廷大肆修整一番,不想竟只到了郑国师就止了。由此看来,周子翎对于那张龙椅果然没有半点兴趣,接下来,他只怕就要计划着离京了。
果如书宁所料,她进京那一日,正正好赶上周子翎返回他的封地。
京城外杨柳坡一派热闹场景,周子翎一行本就人多,再加上送行的官员们不计其数,几乎堵住了杨柳坡的整条大路,宁府的马车过不来,索性便停在路边等候,待他们散了再进城。
宁府的侍卫们倒还好,但周子澹派来的那些侍卫中有许多却是从未进过京的,一见此等热闹顿时蠢蠢欲动,更何况,摄政王的名号在大周朝无人不知,侍卫们很是想要凑过去看一眼这位鼎鼎大名的王爷到底生得什么模样。
眼看着都已到了京城,哪里还能再生出什么事端,书宁索性放下话去,让他们自行活动。侍卫们闻言,高兴得一阵高呼。小梨也兴致勃勃地掀开车帘朝外头东张西望,没瞧见周子翎,不由得有些失望,复又转过身来小声怂恿道:“二小姐,您不出来透透气么?摄政王要走了,您不去送送他?”
书宁当初对周子翎另眼相看的样子小梨还记忆犹新,虽说她也觉得周子澹最好,可是,摄政王生得那么俊,不再趁机多看几眼,日后他走了,岂不是再也瞧不见了。
书宁却不动,挥挥手直摇头,“你若是想去就去吧,我有些乏了,不耐烦动。”
有些事已经过去,便不需再想起,有些人已经错过,就不要再追忆。自从那次她与周子翎告别起,书宁已经渐渐地从那段感情中走了出来,而周子翎,他也需要继续生活,继续千金。
一旦错过,便再也回不来了。
书宁端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的喧闹声,渐渐闭上了眼睛。
她们在原地等了近一个时辰,杨柳坡才渐渐清净下来,人群散去,宁府的马车终于重新开动。小梨噘着嘴不住地小声唠叨,“小姐您的性子怎么越来越沉闷了,以前可不这样,是不是在宁州受了什么委屈?还是有什么心事?莫非是想世子爷了……”
书宁还没说什么呢,一旁的嬷嬷狠狠地在小梨脑门上敲了一记,小声骂道:“你这小蹄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胡咧咧,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小梨立刻止了声,扁着嘴悄悄地朝书宁求助,书宁却笑着道:“看你以后还不管着自己的嘴巴。”她心里头其实也知道小梨说的有些道理,自从记起那些旧事后,她就变了许多,整个人都沉重了,平日里虽然也笑,可总是闷闷的,连自己都觉得阴郁。
见书宁又陷入沉思不再言语,小梨心里头顿时有些打鼓,只当是自己说错了话,低着脑袋怯怯地打量书宁的神色,生怕她发火。过了好一阵,却见书宁忽然低声道:“停车。”
小梨心里一颤,眼睛都垂了下去,不敢与她对视。马车里伺候的嬷嬷也关切地问:“怎么了,二小姐?”
书宁伸了伸胳膊,笑着道:“在马车里坐得久了,浑身都有些酸,想出来走走。”
“啊?”嬷嬷顿时傻了眼,“可这都已经进了京——”她还欲出声阻拦,书宁已经利索地跳下马车,朝马车边的侍卫招了招手,那侍卫不解,赶紧下马欲回话。两只脚才刚刚落地,手里的缰绳就已被书宁夺了过去,再一愣神,就瞧见书宁麻利地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马蹄“得儿得儿——”几声,她就已一阵风般地跑远了。
在场众人全在原地发呆,小梨拽着手帕两眼直放光,“二小姐骑马的样子实在太英俊的。”嬷嬷扯着嗓子大喊,“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追啊——”
…………
京城的日子过得不好不坏,没了以前一直陪在身边插科打诨的“小侄子”,自然少了许多欢乐,但有宁老太太在身边,书宁的心就不由自主地变得安定下来。
周子翎一走,朝中事务便全落在了两宫太后和诸位大臣的身上,小皇帝亲政也被提上了日程,可怜的周熙甯小小年纪就被迫整天跟在仁和太后身边学习处理政务,偶尔做得不好,还被太后训斥责罚,每回见了书宁,总是哭得眼泪汪汪的,引得书宁一阵心疼。
但她也帮不上忙,只能隔三差五地进宫去哄哄他。
宁大老爷和宁二老爷都升了官,宁府愈发地炙手可热,作为宁家最尊贵的二小姐,书宁的婚事自然也备受关注。打从她进京起,便不断地有人借着各种借口来打探宁老太太的口风,就连宫里的仁贞太后面前都有人去吹风。
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妄想吹天鹅肉的癞蛤蟆,自晓得宁府有书宁这么个嫡出的二小姐后,每回书宁去别家府里做客,总能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少不得有自以为是的、自命不凡的年轻男人们犹如苍蝇一般缠在她身边献殷勤,让书宁烦不胜烦。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后,书宁就不怎么愿意出门了,除了偶尔进宫看望仁贞太后和小皇帝,大部分的时间都陪在宁老太太身边。但饶是如此,也根本堵不住那些爱做媒的贵妇人们,尤其是那些牵着绕着能与宁府攀上亲的妇人们,总是削尖了脑袋地往宁府钻。
好在宁老太太辈分高,她老人家一句身上不爽利,便把所有人都给堵在了外头,便是大太太和二太太的娘舅家也照拒不误。但这依旧阻止不了有些人在书宁面前倚老卖老,这不,这日大早,二太太身边的丫鬟素萍便过来请,说是二太太娘家老太太领着高家几位孙小姐登门拜访,请书宁过去帮着招待。
书宁闻言,却是懒洋洋地懒得起身,不以为然地回道:“不是有涵姐儿在么?她出面招待再好不过,我这做姑姑的过去了,她们反倒不自在。”书宁口中的涵姐儿是二房庶出的小姐,比书宁小半岁,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在宁府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但不管怎么说,到底是宁家的孙小姐,与高家那几位未出阁的姑娘是平辈,由她出面最合适不过。
至于书宁,她的辈分比同龄人高,便是不去,二太太也不好说什么。
素萍被书宁所拒,脸上依旧挂着谦卑的笑,低声道:“亲家老太太一直在念叨着二小姐呢,说是有阵子没见了,想念得紧。”
她话刚说完,书宁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眯着眼睛看了素萍一眼,面上不无讥诮。素萍被她眸光一扫,顿觉浑身难受,只恨不得立刻告退,偏偏高家老太太又事先叮嘱过,让她定要将书宁请过来,她才硬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