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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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澹挠了挠脑袋,小心翼翼地回道:“一来我打他不过,二来……二来……”二来,他心里头清楚得很,这一通揍早晚要挨的,既然躲不过,还不如索性由着崔翔安发泄一通,指不定还能少挨几拳,只要能得了他认可,不说一顿打,便是再多打几回,也没什么。
事实亦果如周子澹所料,崔翔安狠揍了他一通后,立刻就给了他颗甜枣,一脸郑重地把书宁交给了他,虽说言辞间颇有威胁之意,但这已经够让周子澹喜出望外了。
一想到这里,周子澹又愈发地激动起来,两眼发光地看着书宁,毫不掩饰眸中的情真意切。书宁绕是再怎么豁达大方,被他这火辣辣的眼神盯着看了半天,也多少有些不自在,把药油往他手里一塞,说了句“让平安给你擦”后,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其实,他最希望的还是书宁亲自给他上药啊!周子澹手捧着药油,痴痴地看着书宁夺门而出的身影,忍不住傻笑出声。
崔翔安走后的第二日,一心大师拉着周子澹在屋里说了半天话,书宁见他们聊得高兴,便没有过来打扰,不想第二日早晨起来,便听到了一心大师告辞离开的消息。一心大师是前一天晚上悄悄走的,一点线索也没有留,更不用说离别的书信。
亲友的接连离开让书宁颇有些感伤,一连几日都有些落落寡欢。周子澹趁机变着法儿地哄她高兴,整日整日地陪在她身边,日子久了,他便能清晰地感觉到书宁对他态度的转变,关切越来越多,疏离越来越少,他忍不住已经开始憧憬起两人婚后的恩爱来。
虽说周子澹只受了些皮外伤,但到底伤在脸上,实在不好见人,遂很是老实地在屋里躲了小半月,寸步不出院门,愈发地坐实了世子爷重病卧床的谣言。宁州有柳将军和云泽兰压制着,倒也还算安定,但宁州城外别的城镇却是流言四起。
与此同时,周子彤领军取小道欲“突袭”宁州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宁州。
“世子爷果然神机妙算,那逆贼起先还犹豫不决,听到世子爷重病卧床的消息后立刻就召集人马,第三日便领兵取小道往宁州方向进发了。”柳将军努力不去看周子澹脸上尚未完全消去的伤痕,仰着脑袋义正言辞地大声道:“属下着人一路跟着,算算日子,他们十天后便能出谷。”
一场恶战,即将拉开帷幕。
周子澹的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情绪,沉声问:“他们路上可顺利?”
“而今天气转暖,连城里都潮湿炎热,更不用说那片林子里。据探子回报,他们一路上可是吃尽了苦头,蚊虫猛兽,疾病灾害,怕不是有两成的人都死在路上。后头还有十天的路程,最后能活着到宁州的最多七成。”柳将军神采飞扬地回道,眉目间一片喜气,显然对十天后的大战胸有成竹。
周子澹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脸上表情并未如柳将军所预想的那般轻松。
柳将军心里一咯噔,关切地问:“世子爷为何面无喜色,莫非还在担心什么?您放心,属下早已将一切准备妥当,云先生又调了近三万士兵往宁州开进,七日后便能在城东的莫村扎营,到时候里外夹击,定能将周子彤那逆贼一网打尽。”
周子澹的脸上勉强挤出笑意,微微颔首道:“有柳将军与诸位将士齐心协力,此战定能马到功成。周子彤逆天而行,失道寡助,不日便将自尝恶果。”说完他便挥了挥手,柳将军虽有不解,但还是知趣地退了下去。
待他离开,周子澹在屋里独自坐了小半个时辰,心里依旧有些堵,想了想,还是出门去寻书宁说话。
“……所以,你是在自责?”书宁耐着性子听他说了老半天,总算明白了他心里的想法,“因为打仗要死很多人,所以,你觉得是愧疚?”
周子澹摸了摸鼻子,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小声喃喃,“我果然是妇人之仁么?”
书宁定定地看着他,一脸感慨地勾起嘴角,“不,你很好。他们都是秦地的子民,你看重他们,怎么能说是妇人之仁。只是世事难两全,要学会取舍,周子彤逆行倒施,乃失德之人,怎堪为秦地之王,长此以往,秦地早晚要步入膏肓。你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故土在周子彤的统治下日渐衰亡?”
周子澹顿时一凛,“自然不行!”
“既然如此,那就尽快把这场仗打完,尔后休养生息,让百姓们过上太平日子。”
周子澹蹙起的双眉终于渐渐舒展,犹疑的眼睛里也有了亮光,最后忽地一伸胳膊把书宁紧紧地抱住,整个脑袋埋在她的颈项间,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深吸一口气,小声喃喃道:“幸好有你在。”
书宁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过了很久,才渐渐放松了身体,又过了一阵,才终于伸手轻轻在周子澹的背上拍了拍,板着脸沉声问:“你抱够了没?”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市里总停电,哎,我都无语了
☆、第七十六回
七十六
书宁在宁州住得还算自在,只是对京城的宁老太太很是牵挂;每隔三两日总要写封信送到京里;小皇帝那里也不落下。京城里的书信也是一封接着一封地往宁州送,京城的消息也悉数传入书宁的耳中。
“郑国师被问了罪。”书宁一目十行的看完信;脸上渐渐露出书信的笑容;这几乎是近几个月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一想到自己因为郑国师之故被迫离京;躲在宁州不敢冒头就觉得十分憋屈。
“哦——”周子澹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旋即才反应过来;“啊——”地一声高呼;整个人都站起了身;“那老贼被问罪了?”周子翎的动作竟如此之快!他一面感慨;一面又有些不安;书宁一直留在宁州就是为了躲避郑国师的追杀,而今那老贼被问罪入狱,岂不是,书宁也要回京了……
一念至此,周子澹的脑子顿时轰的一下全都乱了套。事实上,他也很清楚书宁不可能一直留在宁州,就算这桩婚事说定了,书宁也不能一直在宁州留到出嫁,更不用说,而今二人感情尚未明朗,书宁的心里显然还没有完全被他占据。
“案……案子什么时候审?”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周子澹才喃喃地问。郑国师到底曾经权倾朝野,门生弟子遍布大周,便是一朝落败问罪入狱,案子只怕也不是三五日就能理清的,书宁这会儿回去依旧不安全。
书宁似乎没有瞧见周子澹异样的脸色,只顾着看信,头也不抬地回道:“已经开审了,不过到底什么时候判还说不准,这要看周——摄政王打算牵连多少人了。”若是他想快刀斩乱麻,说不定下个月就能把郑国师给了结了,可若是要把那老贼的势力连根拔起,恐怕还需许多时日。
周子澹只恨不得这案子拖得越久越好,可他心里也清楚,书宁恐怕是要回去了。
他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嗓子里仿佛堵了什么东西似的,喉咙里又干又涩,干巴巴地问:“那……你打算要回京了么?”不待书宁回话,又紧接着继续道:“最近在打仗,路上恐怕不太平,要不,过一阵子再说。”
可是,再过不久,天气该热了。若是赶在三伏天回京,书宁岂不是要遭罪。周子澹越想越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遭,好像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
书宁微微抬起头来看了周子澹一眼,蹙眉问:“周子彤的人是不是快到了?”
周子澹舔了舔嘴唇,小声回道:“明儿就能到。对了,要不,一会儿你跟云朵去九通城吧。”虽说他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来打这一场仗,可是,不到最后,谁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赢,万一果真被敌军冲进城来,书宁岂不是危矣。
书宁却直摇头,没好气地道:“云朵那是去寻她的未婚夫婿,我跟过去像什么话。”上个月初,云泽兰向云朵提了亲,柳夫人得知云朵与云泽兰早年有婚约,当机立断地收了她做义女,又作主应下了婚事,连日子都定好了,就在九月十九。
刚刚说罢,书宁立刻领会了周子澹的用意,眉头一挑,正色朝他看过来,一脸郑重地道:“你这是怕输?”
“不!”周子澹一改方才的忧心忡忡,脸上顿作坚定之色,“为了这一天,我和所有的将士们已经等了太久,也做了万全的准备,绝不会输。”
“既然如此,我自然要留在城里看热闹,怎么会舍得在这时候离开。”书宁把手里的信收好,放回到桌上,抬起头,一脸认真地道:“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最爱凑热闹。已经很多年不曾领兵打过仗了,倒是有些想念让人热血沸腾的战场。”只可惜,她现在的身份和身体,都容不得她再逞强。
周子澹的眼睛渐渐亮起来,眸中有书宁说不清楚的激动,他重重地点头,忽然伸手紧紧地握住书宁的手,然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又逃一般地溜走了。
云朵终究还是没有出城,她搬到书宁院子里住下,说是自己一个人害怕,书宁自然晓得她是故意来陪自己,口中虽没说什么,心里头却是感激。
山雨欲来风满楼,敌军虽躲在密林中不见踪影,但城里每个人的心里头都绷着一根弦。“已经收到消息,敌军在今晚丑时两刻攻城。”不管公务有多忙,周子澹还是亲自上门来告知书宁此战的时间,“晚上你们早些睡,不然后半夜恐怕一刻钟也睡不成。”
即便是他们早准备好里外夹击,可战事一起,谁也说不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周子彤虽是强弩之末,但到底人多,正所谓困兽犹斗,这场仗究竟如何完结还是未知。周子澹看着书宁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我怕你睡不好。”
云朵抿着嘴偷偷地笑,书宁微微涨红了脸,白了他一眼,小声道:“且顾着你自个儿就是,我和云姑娘都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怎么办。”说罢,作出一脸嫌恶之色,责备道:“柳将军他们正忙得不可开交,你还躲出来偷闲,真真地该打!”说话时,连连把他推出门去,
…………
是夜,书宁和云朵都没睡,燃了灯在屋里说着话,街上时不时地有士兵路过,发出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一会儿又静下来,耳畔只听见远处偶尔的几声鸟鸣。
烛光渐渐暗下去,书宁拔了头上的簪子拨了拨烛芯,屋里陡然亮起来。云朵有些心不在焉,一边与书宁说着话,一边总要扭过头去朝门外看几眼。
“时间还没到呢,”书宁的脸上一片平和,眸中看不出丝毫紧张和担忧的情绪,犹如一棵大树般沉着,这让云朵的心也不由自主地静下来,原本慌乱的心跳也渐渐恢复了正常,苦笑着自嘲道:“本来是想来陪你的,不料我自个儿倒失了方寸,瞧着你年岁不大,怎么这般沉稳。”
书宁笑道:“我掐指一算,就晓得今儿无惊无险,定能一战告捷,马到功成,所以一点也不担心。”
云朵顿时失笑,“希望宁神算言出必中。”话刚落音,忽听得远处隐隐有杂声传来,二人脸色微变,俱侧过头去看了眼桌上的沙漏,丑时两刻已到,城头战事已燃!
书宁和云朵开了院门朝城门方向眺望,只见那边火光四起,灯火通明,厮杀之声不绝于耳。大街上士兵们跑得飞快,但却是秩序井然,丝毫不乱。书宁还欲迈脚出巷子查看究竟,阴影中忽地跳出两个侍卫来,低声拦道:“宁小姐留步,外头正乱着,属下奉世子爷之名保护二位小姐,还请小姐移步院中,莫要四处走动。”
云朵轻轻拉了拉书宁的衣袖,凑近了小声劝道:“我们还是回屋吧。”
这个周子澹!明明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