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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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
五十
“南州城主崔翔安来了秦地。”周子澹气鼓鼓地朝云泽兰道:“你去把他给我找出来。”
云泽兰可劲儿地笑,摸着下巴道:“我又没见过他;你好歹也跟我说说他到底长什么样?”
“他——”周子澹咬牙切齿;“黑得跟头牛似的,面无二两肉;斜眼歪嘴;一副猥琐样……”他一面想一面心中忿忿,那崔翔安平日里装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正人君子;其实心里头不知多少坏水,书宁跟他一道儿;定要受他的欺骗。若不早早寻着他们;书宁若果真日久生情……
他连想都不敢想了。一旁的平安终于忍不住插嘴;“公子爷;真照您说的;云先生可寻不着人。”
周子澹瞪眼,气鼓鼓地不说话。平安见状,心中暗笑,却还是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朝云泽兰道:“一会儿属下让营中的文书画副画像,云先生见了画像,便晓得了。那南州城主年岁轻,人也生得俊朗,只是常年在军中故肤色稍稍暗些,神色冷峻,派头极大。”
云泽兰忽地想起一人来,想了想,狐疑地问:“那南州城主是不是年约二十出头,个子与公子爷差不多高,肤色略黑,身形健壮,右眼下方有一颗泪痣——”
他的话还未说完,周子澹已经激动地冲上前一把拽住他,疾声问:“你在哪里见过他?”
云泽兰的脸上顿时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摇头朝周子澹道:“子澹你可曾记得年前我曾跟你提过九通城里向我打听你消息的那位姑娘?我若是没猜错的话,那就应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宁家二小姐了。唔,你眼光倒是不错,那姑娘……”
“她……明明知道我在营中,竟然没过来寻我?”周子澹闻言顿时失魂落魄,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直把他击得体无全肤。难不成,因为崔翔安于她有救命之恩,所以她竟生出什么以身相许的心思?抑或是她还记恨着去年他的不辞而别,所以根本不愿意见他?
云泽兰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额头,绞尽脑汁地想要安慰他,“子澹你莫要多想,我看宁小姐与崔翔安之间并无暧昧,想来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说不定,宁小姐留在九通城另有原因。你与其在这里黯然神伤,倒不如早早去九通城把她接回来,省得她与崔翔安日久生情。”
周子澹立刻跳起来,急道:“什么日久生情,你莫要胡说。便是你不说,我也打算去接她。”说着话,人已快步出了书房,又不断地朝平安招手,“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收拾东西。兰哥儿你也是,赶紧带路。”
看着他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去,云泽兰不由得摇头苦笑,忍不住朝平安问:“子澹平日里也这样?”
平安连忙否认,“公子爷平时要稳重得多,营中下属都说他老成持重。”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能赢得众人的拥戴。想了想,他又赶紧撒腿追了过去——这个模样的周子澹可千万不能让外人瞧见!
九通城距离营地并不远,三人策马一路疾行,不到半日便赶到了城里书宁一行人所在的客栈。
“不在?”经过平安一路规劝,周子澹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情立刻又开始涌动,黑眸中闪着危险的光。平安赶紧扑上前去拦住毫不知情的客栈掌柜,疾声问:“他们……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掌柜平日里迎来送往见的人多了,自然也有几分眼力,哪里看不出周子澹身份不寻常,说话时立刻带了些小心翼翼,恭声回道:“初六动的身,那些客人在小店住了十来天,仿佛在找什么人,一直没寻着,初六便启程往北走了。”
周子澹面沉如水,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却依旧带了些许希翼,试探地问:“他们当中不是有个年轻姑娘,可曾随行?”
掌柜不知他的意图,不敢欺瞒,老老实实地回道:“是,那位姑娘仿佛与众人相处甚佳,大家伙儿待她很是客气,就连那些五大三粗的大个子们对她也恭恭敬敬的。”他琢磨着书宁与周子澹相识,兴许是担心她受委屈,故很是认真地想要安慰他。
可这些话听在周子澹的耳朵里显然变了味,无缘无故的,崔翔安的侍卫为何会对书宁另眼相看,难不成他已经——要不然,为何书宁明明晓得他就在附近,却不肯投奔,反而跟只见过一两回面的崔翔安走了……
周子澹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认真地喜欢一个人,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会因为一个人如此不安,仿佛她的一颦一笑,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能深深地影响他,让他无法正常思考和抉择。
就算知道自己现在的反应很傻很幼稚,甚至会引得云泽兰取笑,可他还是忍不住,狠狠咬牙,从齿缝间磨出声音,“她跟崔翔安交好?”
掌柜机警地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悄悄抬头瞅了周子澹一眼,顿时被他可怖的脸色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慌忙应道:“小小的也不清楚,那位公子的书童总守在院子门口不让外人进出,便是店里的伙计送热水茶点也都只送到院子门口。”
热……热水!
周子澹的俊脸顿时涨得通红,就连云泽兰都不敢作声了,悄悄地朝平啊使了个眼色,平安只装作没瞧见,盯着自己的脚尖欲哭无泪,一面把那多嘴饶舌的掌柜恨得要死,一面又暗暗替周子澹抱屈——早晓得崔翔安下手如此之快,当初离京前就该把事情定下,不然,怎会弄成而今这步田地。
客栈的气氛愈发地凝重,最后还是周子澹自己先缓了过来,脸上渐渐恢复了平日里的镇定和沉静,并未再仔细追问旁的细枝末节,只详细询问了崔翔安一行的去向,尔后便大步流星地出了门,翻身上马,一抖缰绳迅速追去。
平安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心里堵得慌,赶紧追上去,云泽兰则摸着下巴一直盯着那掌柜看,待掌柜的腰越来越弯,额头上沁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这才柔声细气地问:“那位宁姑娘与他们的头儿成亲了?”
掌柜愣了一下,慌忙否认,“没,没有啊。”他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错了话,狠狠一拍大腿,急得快要哭起来,“云先生,这……这……小的实在是……”
云泽兰笑眯眯地挥手止住他的话,“行了行了,我明白了就成。”想了想,又叮嘱道:“这事儿到此为止,若是以后有人再来找你问——”
“小的什么也不知道。”掌柜立刻会意,斩钉截铁地回道。
且说书宁与崔翔安一路往北,且走且停,走了两日方到宁州地界。相比起别处来,宁州显得要祥和许多,毕竟宁州陈兵近五万,领兵的又是威名赫赫的柳大将军,这些年来周子彤一直不敢贸然进攻,到而今周子澹又发了讨伐檄文,他被打得焦头烂额的,就更不敢招惹宁州了。
虽说一直没有一心大师的消息,但既然已与书宁相认,崔翔安便不复先前那般急躁不安,一路行来俱和颜悦色,言笑盈盈,把众侍卫吓得根本不敢靠近。
崇文壮着胆子寻他说了几句话,确定他的笑意的确发自内心,愈发地惊恐不定。罢了,又悄悄地与黑虎议论道:“果然还是宁二小姐本事大,竟能把公子爷哄得这般开心,日后咱们南州城只怕要换人作主了。”
黑虎一直板着脸不做声。
众人在宁州一个叫做芽晓的小镇上歇下,因小镇客栈不够,崇文便在客栈附近赁了个大院子把众人安置好,至于书宁,他很是贴心地把她安排在崔翔安房间的隔壁。
虽说芽晓只是个小镇,但因距离宁州城不远,所以还算热闹,消息亦算灵通。崔翔安估摸着而今秦地在打仗,宁州城里只怕也是草木皆兵,与其进了城被人监视行动不便,倒不如暂且住在芽晓。于是,便吩咐崇文把众侍卫安排去宁州城打探消息,自己和书宁及十几个侍卫则暂留在小镇。
第二日大早,崔翔安就早早地把书宁唤醒了,说是要和她一起去附近兜风。那是以前书宁常做的事,因崔翔安少时不爱习武,总是闷在屋里读书,书宁每日大早就要逼迫他起床陪着一起骑马,绕着府衙跑几圈,一方面固然是为了帮他锻炼身体,另一方面却有要让城中百姓认崔翔安为主的意思。
二人各骑了马绕着小镇兜了两圈,日头总算升了起来,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小镇也仿佛渐渐醒了,街上陆续有了行人往来,卖早点的小贩早早地摆好了摊子大声吆着,书宁与崔翔安索性把马儿系在路边的杨树上,二人就在路边寻了个还算干净的小摊子坐下,要了两碗豆腐脑并几根油条,不急不慢地用着早饭。
一会儿的工夫,路上行人越来越多,早点摊子上也渐渐坐满了人。因书宁与崔翔安相貌不俗,衣着又华丽,遂引得众人频频瞩目。他二人倒也不觉得有异,自顾自地边吃边说话,众人见他们俩并未呵斥,看得愈发地大胆。
“这位姑娘不是本地人吧。”终于有个大妈大着胆子过来搭话,“听说昨儿刘家大宅被人租了,姑娘想来就是那府里的小姐,要不,怎么生得这么漂亮。咱们芽晓镇里可没这样的美人。”
“可不是——”一旁的中年汉子也咧着嘴帮腔,“不说咱们镇里,就算宁州城里没这么好看的。俺去过城里好多回呢。”这汉子显然对自己见多识广很是自豪,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特意把声音放得更高。
那大妈立刻拆他的台,高声道:“你个老黄脸,上回不是说见过那什么小姐长得很神仙似的,怎么又不好看了。”
中年汉子急道:“俺哪里说不好看了,那位大小姐可是柳大将军的侄女,哪里能不好看。就是……就是没这位姑娘这么慈眉善目。”
书宁听得心里头甚美,眉头眼角都忍不住带了些许喜色。崔翔安见状,忍不住低声嘀咕,“我还是觉得,阿姐以前的样子好看。”现在的这个身体一团孩子气,虽说而今渐渐长开了,可在崔翔安看来,总是远远不如以前的。
书宁笑着低声安慰他,“好歹也年轻了许多,不然,换了是我自己,这会儿怕不是都要长皱纹了。”
一旁的大妈愈发地说得欢,甚至还凑过来问书宁,“姑娘还没成亲吧,这位小哥儿是你心上人?哎呀呀,长得真好看,那话怎么说来着,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说的就是你们这样的。”
书宁正要出声解释,崔翔安忽地按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书宁一愣,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狐疑地问:“怎么了?”
崔翔安神神秘秘地笑,侧过脸来看她,温柔地伸出另一只手把书宁额前的乱发往耳后捋了捋,柔声道:“有人在看呢。”
书宁轻轻“啊——”了一声,立刻不动,瞪大眼睛,表情微微激动,“有敌人?”
崔翔安只笑不语,脸上表情愈发地温柔如水。
一旁的百姓们见他们俩含情脉脉地对视,愈发地起哄。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樟树下,周子澹一脸铁青地快要从马上跌下来。
书宁的手悄悄挪到腰畔的匕首上,面上表情一半是兴奋,一半是凝重,放低了声音问崔翔安,“敌人在哪个位置?”
“你身后大约两丈远的樟树下。”崔翔安眯着眼睛笑得一脸狡猾,“三个人,其中一个……哎呀,怎么看着好像是宁照琛?”
书宁一愣,旋即立刻转过身来,瞪大眼睛朝周子澹看过来。
“琛哥儿——”她挥挥手,欢喜地朝他唤了一声。
周子澹牵着马朝她走近,面沉如水,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不是宁照琛,我是周子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