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之歌-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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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注意到不妥的,仍是东方恋雪。
“喂!老大,你看老胡……他不太对劲啊。”
“我看看……没错!他整个表情都变了……怒目横眉,修罗之相,不好,他走火入魔了!”
身为慈航弟子,陆云耕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连续激战之余,力量催行维持在巅峰,本就容易失去控制,若再遇上心魔入侵,很容易真气走岔,造成严重后果,陆云耕自忖没有那份力量输气相助,只能试着叫醒胡虎,让他镇定下来,自行平复失控的真气。
“胡师弟,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别太放在心上,快下来,我们……”
“我不服气!我不服!我不服啊!”
结束默然呆立的胡虎,双手握拳,两眼发红,像是一头疯狂的野兽,嚎啸出声,“我不甘心就这么结束!这场大比,应该是我崭露头角,建功立业的开始,不该在这里结束,绝不可以!”
“可不可以是你说了算?”黑斗篷女童双手插腰,娇嫩嫩的童稚嗓音传过来,“就算你真的很不甘心,但要打你又不够我打,试问你除了投降,或是被我打下去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我不甘心!不甘心呀~~~~”
胡虎狂嚎一声,已经赤红的双眼,只有满满的疯狂,再没剩下半分理智,一脚勾出,将掉在地上的九虎战刀踢起,重拿回手,跟着就是一刀,当头劈向对面那道娇小的身影。
这一刀,势若疯虎,威力只有更胜之前,陆云耕一见之下,双目圆瞪,惊出了一身冷汗,更也顾不得什么规矩,放声大叫,“胡师弟!住手!你不能……”
叫得声嘶力竭,仿佛只要让这一刀劈下去,什么都无可挽回了,这一点,旁边的人没几个能理解,只有东方恋雪完全理解,知道陆云耕在紧张些什么。
自从露了一手易筋经,胡虎的武功,就被三人视为小队中最强,慈航静殿的四大绝学之一,千年来始终被认为是大地上前十强的武技,岂同泛泛?东方恋雪估计,胡虎的易筋经起码也练到五、六章,认真施展起来,能把现有实力提升一倍,即使对上地阶武者,也有一拼之力。
不过,正因为易筋经有这样的威能,慈航静殿对之管束甚严,更为了各派系之间的均衡,每个派系修习四大绝学的人数,都必须由各派系联合商定,擅自偷学绝对是重罪中的重罪,胡虎的易筋经,明显来路不正,见不得光,如果被人知道,慈航静殿势必追究,后果非同小可。
胡虎从来不泄漏这秘密,陆云耕和东方恋雪也守口如瓶,但此刻胡虎怒令智昏,走火入魔,居然不顾后果,悍然发动易筋经,冰蓝气芒笼罩全身,激发出来的力量成倍提升,九虎战刀内的猛虎怨魂承载力量,高声吼啸,虎魄身影绕着战刃打转,凶刀上的光芒骤盛,化为一道长长的冰蓝火焰,一刀斩下,整个擂台的结界负荷不住,应声而破,连擂台都被一分为二。
一刀之威,惊动四方,这一刀所蕴含的力量,已不逊于地阶武者的第七级力量,但如此惊人的一刀,仍旧落了空,所造成的效果,反倒是在观众席上显现,不少明眼人都从这一刀之中看出了端倪,为之惊呼出声。
“易筋经?”
“他怎么会使?”
“易筋经是慈航静殿的首等绝学,金虎不过是被撵去门口当活柱子的货色,为何能修练易筋经?”
胡虎的一刀,让观众席上直接炸了锅,人们惊愕不已,纷纷望向考场上的慈航众弟子,想从他们的反应看出些端倪,结果却同样看到一片茫然,那些已经考完下来观战的,犹如坠入五里雾中,整个摸不着头脑,还有一个仍在擂台上战斗的,甚至因为过于震惊,给敌人趁机一招打下擂台落败。
这个旱天惊雷,把所有慈航弟子都震得不轻,所有人脑海里都满是疑问,而唯一跳出来的答案,就是胡虎被寺中的某个长老看上,秘密收为弟子,暗中栽培,作为一着暗棋……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若非如此,姑且不论罪刑罪责,胡虎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易筋经,更别说偷学了。
巨大的震惊,吓到了许多人,却也有人不为所动,胡虎的对手,那个黑斗篷的女童,就全然无视这霸绝一刀,轻轻巧巧地避过,还扔出一句,“都已经和你说,只有蛮力的刀,没有威胁性可言,你是听不懂吗?”
“**你妈的!”
理智尽失,胡虎的回应,就是一刀,威力惊人,由于擂台结界已破,九虎战刀所鼓发的冰蓝刀焰,直喷出去,扫过三、四米的范围,就算是在别的擂台上,都能感受到这股刀威,让人惊叹易筋经的不凡,但哪怕刀焰范围再大,黑斗篷女童如猿猴般飞纵,刀焰就是砍她不着,连衣角都没沾上。
“笨牛,我好心指点,你就只懂得出口伤人吗?不给你一点厉害的,你是不懂得停了。”
“杀!”
胡虎理智虽失,战斗本能犹在,眼见敌人身法速度与自己全不在一个档次,多次出手无功,当即虎吼一声,长刀一舞,九虎怨魂带着凌厉刀焰,呼啸飙出,却不是直扑敌人,而是绕着擂台飙卷,形成多重立体火圈,自外向内收缩,不管敌人再怎么会躲,这一下都要敌人避无可避。
漂亮的应变,让很多人不自禁地暗叫一声好,黑斗篷女孩似乎也知道闪躲无用,索性站定,望着迅速迫近的刀焰,黑斗篷扬起,露出纤细的小手,脚步纹风不动,不见惧意,手中的剑,始终如一地紧握。
“大笨牛,我是直奔着状元奖金来的,你挡住我的视线了,这一下,就给你当个教材……”
言甫毕,身再动,黑斗篷女孩猛往前冲,在即将撞上刀焰之壁的瞬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被烈焰吞噬,可是她手中剑光一闪,无形的刀焰之壁,赫然像一大块蓝色布片,从中破裂成两半。
比武较劲,以力破力,出现这样的情况没啥稀奇,胡虎的刀焰虽然雄强,可如果碰上一个地阶武者,恃强硬破,刀焰之壁被一击而破,完全是情理之中。但此刻,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生出一种怪异绝伦的感受,因为在女孩的剑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强猛力量,不是以力破力的形式,倒像是手中剑有古怪,异常锐利,一剑挥出,连刀焰也承受不住,被狠狠割开。
乍看之下,很容易给人这样的想像,可是稍有武学知识的人,就晓得这种事情绝无可能,刀焰并不只是火焰,内中还蕴藏着强大的易筋经内劲,无论剑刃怎样锋锐,如果本身的力量未足,两边一碰,持剑者不只刃锋粉碎,整条手臂都会震成寸寸碎断……偏偏,这女童的一剑,仿佛没有半点气力,哪怕是眼力再高明的武者,都没法在这一剑的轨迹中,看出半丝真气。
偌大的考场中,恐怕只有寥寥数人,才明白这一剑的奥妙所在,知道力量、锋锐都不是答案真解,关键核心只在于这一剑所刺,恰好就是刀焰之中,多股劲力的重合衔接点,被一剑划过,刀焰之内气劲冲突,即使不遭外力压逼,也要崩解,根本没什么威胁了……问题是,纵然看出刀焰之壁是怎么给剖开的,他们却无法想像,这玄之又玄的一剑,到底是怎样做到的?撇除万中无一的巧合,似乎就只有“不可能”三个字……
在这些人里头,尤其是东方恋雪的惊愕最甚,看到胡虎使易筋经还能镇定的他,这时目瞪口呆,整个人像是被五雷轰顶,动都动不了一下,一切只因为……这一剑的轨迹,他确实认识,不过……
“喝!”
刀焰之墙瓦解,敌人的剑势如破竹逼来,败亡在即的压力,让胡虎混乱的意识为之一醒,奋起余力,冰蓝刀焰再次鼓荡飙出,直直砍向高速迫来的女孩。
即将短兵相接,女孩不避不闪,身上黑斗篷承受不住刀焰,骤然被撕毁,连同头套一起,由各处裂口迅速破开,飘飞起来,露出了藏在斗篷下的身影。
全场之人刹时眼前一亮,那个手中持剑,攻向胡虎的娇小身影,不是什么侏儒,是一个长相非常清秀水灵,金发灿然,年纪大约**岁的女童,她穿着一套湖绿色的连身裙装,底下则是雪白的长裤与绿靴,一剑直指,仿佛凌波仙子一样美丽。
一边是这么美丽娇柔的小女孩,一边是满身鲜血的狰狞怒汉,两边对比太过明显,眼看刀焰就要砍中女童,看台上很多人不禁惊呼起来,还有考官本能地想要出声阻止,只有那些深深记得刚才那奇迹一剑的人,才会记得瞪大眼睛,仔细看清楚每一个细节。
胜负,打从一开始就是毫无悬念,威猛的易筋刀焰,在与剑尖碰触的一瞬间,便像是刀切洋葱一样,层层剥离开来,土崩瓦解,这一幕完全就是刚才的奇迹重现,只不过这次多了点新鲜东西,继刀焰被剖开后,女童的剑撞上了九虎战刀,剑尖刺厚背大刀,结果应该很明显,哪知……无坚不摧的九虎战刀,眨眼间生出无数裂痕。
胡虎瞪大眼睛,他持有这柄战刀的时间虽不长,却恃之连过数阵,得心应手,更别说此刻还气脉相连,看着这柄战刀当着面粉碎,他的感觉就是撕心裂肺。
“不~~~~”
悲愤的嘶吼,不能改变九虎战刀碎毁的事实,九虎怨魂发出哀嚎,继而在阳光下灰飞烟灭,女童的剑毁刀直入,胡虎根本没法抵挡,剑光几下闪动,巨汉的双肩、腹部,血喷如泉,女童灵巧地旋身,凌空避过,优雅落地,双脚一踩在擂台上,另一边的胡虎就重伤跪倒,一身是血。
漂亮的胜利,加上女童清秀可人的外表,全场爆出连声喝采,鼓励支持,不绝于耳,这次与上回单是手腕受伤、兵器脱手不同,胡虎都伤成这样,胜负明显分晓,哪怕他本人不服输,也无力再战了。
全场所有人都这么想,即使是那个女童也一样,她放倒了胡虎之后,立刻转头,预备走下台,但单膝跪地的胡虎,却像是不愿放弃,一手握拳,拼命使劲,似乎还想站起来再打。
大比并非江湖仇杀,胜负明明已经分晓,胡虎还执着不肯认输,假如对手是个讨人厌的权贵子弟,或许还会因为百折不挠的斗心,受到人们的敬佩,但碰上了这么一个清丽脱俗的小女孩,他的坚持,就成了死缠烂打,全场到处是嘘声,要不是因为大比犹在进行,大量垃圾早就扔下来了。
失血过多,胡虎不但意识不清,连视线都看不太清楚了,四面八方的万夫所指,他置若未闻,脑里唯一的意念,就是不甘心失败,一定要争取胜利,要成为这场大比中的人上人,这才对得起众多的牺牲之人……
伴随着意念,胡虎的右掌生出一缕白光,光虽然不强,但这道白光生出的瞬间,就散发着一股纯净的圣洁佛力,一点一滴开始凝聚……
“咦?”
对易筋经的冰蓝刀焰不以为意,女童却在这一刻停下脚步,脸上更多了一份凝重,猛地回转过身,用一种谨慎的态度,面对胡虎紧握的右手,但在她采取行动之前,一声来自台下的大叫,打乱了战局。
“老胡!你干什么?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的对手不是贼秃或官二代,只是一个八岁的小丫头啊!你缠着她打了又打,羞也不羞?快住手!别再死缠烂打,让自己蒙羞了!”
东方恋雪的怒斥,传入胡虎的耳中,本就失血过多,陷入半昏迷的他,只是凭着一口气强撑,听见东方恋雪疾言厉色的暴喝,心神剧震,一口气一松,意识陷入一片黑暗,努力支撑不倒的巨躯,在一声轰然大响中,终于倒在台上。
“……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