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神刀-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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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凌风道:“姑娘该知道,咱们得防着两点,一是他们的眼角余光,这儿离那堵后墙太远,尽管他们是各往两头走,他们的眼角余光很可能看见咱们,再有就是他们往两头走的时候,很可能有一个会在半途转身。”
“这一点我想到了。”海棠的娇靥上掠过一丝懔人杀机,道:“那是他们该死,咱们也就在险中弄险,您不要管,我自会收拾他们,不过您记住,一旦我出了手,您照顾东边这个,要快,绝不能让他们自己倒地弄出来响声,您明白了么?”
李凌风道:“我明白。”
海棠道:“那就行了,人咱们是非救不可,那么这个险咱们也非得冒不可,等他们走到中间照面转身之后,咱们就行动,您准备。”
是该准备了,那两个旗勇已经一步一步地走近中间了,两个人全力凝神地等这一段短促惊险的机会来临。
李凌风经历过不少大阵仗,也经历过不少大风险,他从不知道什么叫怕,可是今天这时候他两只手掌心都出汗珠。
他听得见海棠的心跳,海棠的心跳得很快!
那两个旗勇走到中间一照面之后,又怒目转身往两头走去。
海棠伸手抓紧了李凌风的手,她的手掌心也湿湿的,她凝视着那两个旗勇,—直到两个旗勇身边走过去,她才低喝一声:“走!”两个人如脱弩之矢,双双窜了出去,十丈距离在李凌风来说只要两个起落,在海棠来说却要三个起落,是以一个起落过后李凌风便超前了老远,第二次落地他已到了墙下,猛提一口气便要腾起,—眼瞥见东边那名旗勇扭回了头,他心胆俱裂,霍地转身。
而这时候海棠已咬着那个蓝布包右手双扬,两枝袖箭打了出去之后,她飞快旋身往西扑去,李凌风也急闪身扑向东。
海棠打袖箭的手法的确高,东边这一枝分毫不差地正中东边这名旗勇的咽喉,不但没让他叫出一声,而且在他要倒下的刹那间李凌风恰好赶到,伸手扶住了。
西边那名旗勇起先没什么异动,但海棠扑身的时候故意弄出些声响引他转了身,他刚转过身,一枝袖箭破空射到,不偏不差的正中咽喉。他嘴张开了,却没能出声,仰身要倒,海棠已到,伸手劈胸抓到了他。
海棠绝不迟缓,拦腰抱起他扑向中间,同时扬手跟李凌风打招呼。
李凌风意然,当即也抱起东边这个掠向中间。
两个人在中间碰了头,海棠把人往下一放,抬手拿下嘴上咬着的蓝布包,开声说道:“走,跟我进去,紧随我身后。”旋身腾起,直上墙头。
李凌风知道总镇衙门里的形势她较熟,毫不犹豫地腾身跟了上去,两个人毫无声息地翻过丈来高的围墙,进了总镇衙门,海棠挑的地方好,李凌风看过海棠画的图,也明白两个人落地处正在柴房后。
海棠激动的一听动静,立即低声说道:“李爷,咱们救人的工夫不多,能快要尽量快,您跟着我。”
话落,又动,她贴着屋后墙往西北角扑去,她的行动永远是那么轻快,打从刚才动身往后墙一直到如今,李凌风可说已见过不少,他简直不能相信这就是半个时辰以前的海棠。
梅棠不但武功好,机警、敏捷,而且经验相当丰富,较诸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突然,海棠停住了,李凌风也忙收势停住,贴在屋角里往外望去。
他看见西北角就这么一间屋,里头没灯,但是门口挑着两盏大灯,照耀得几丈内光如白昼。
这间屋很怪,没有应声,只有两扇门,外头用一把大铁锁锁着。
门口站着四名挎刀的旗勇,由一名蓝翎武官带着,房子四周也布着好几道岗哨,真可以说是弓上弦、刀出鞘,戒备之森严如临大敌。
海棠低低说道:“李爷,看这情形,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救走……”
李凌风道:“有没有办法把这些岗哨引开?”
海棠道:“最俗的办法是放火,除了放火之外还有一个法子……”
忽地一顿改口道:“李爷,您守在这儿,只等到处有了动静,把这些岗哨引开了,您就马上行动,且记住,要快,必要的时候不惜伤人。”
话落,她转身又往柴房方向窜去,闪了几闪便投入了暗影里,李凌风有心拦住她,问问她要干什么去,而且他也不放心,但没来得及,只有听她的在这儿守着了。
过了一会儿工夫,东南方向蓦地一声大叫划破寂静夜色:“有刺客!”
跟着灯火提动,一片沸腾,有叱喝、有惨呼,乱了,那间房子四周的岗哨马上有了反应,只见那名蓝翎武官向门口四名旗勇低低交待几句,带着其他的岗哨往东南方飞奔而去,李凌风现在明白海棠干什么去了,为让他救人,她竟不惜的以身涉法,冒大险去行刺总镇。
李凌风为之一阵感动,但他不敢错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俯身摸起两颗石子,抖手打了出去。
噗噗两声,两盏火灯灭了,房子四周猛然一黑。
李凌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扑到,四名旗勇还没来得及惊叫,还没来得及乱跑,便一人挨了一刀背倒了下去。
李凌风不敢有一点犹豫,一把抓住那把大铁锁,暗用真力一扭,大铁扣坏了,他扭下大铁锁一脚蹋开门扑了进去,进门靠右就有一道土梯适往下,有一片微弱灯光腾起,李凌风停也没停地便扑了下去。
这道土梯不是直的,有一个小拐弯,他带着一阵劲风刚拐弯,迎向奔上两名握刀旗勇,那两名旗勇竟出迎面来,一阵风,还没看清楚人呢,李凌风的刀已挥了出去,两名旗勇一人脖子上挨了一刀背,连叫都没叫便掉下了土梯摔了个结实。
李凌风从他两人中间穿过进了地下牢房。
方方的一个石室,中间是走道,两边两排儿臂般粗细的铁栅,每一边另有用铁栅截成四间,每一间那铁栅门上都围着铁链挂着铜锁。
左边这一排四间空无一人,右边那一排四间,紧里间地上坐着个人,藉着灯光,李凌风一眼便看出那正是铁布衫李海一,李海一瞪着一双环眼正在往这边看,李凌风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挥出一刀砍断了圈住栅门的铁链。
李海一霍地站子起来,沉声道:“李凌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凌风拉开铁栅跨了进去,道:“我不能连累总捕……”
李海一道:“你这是来救我?”
李凌风道:“总捕以为我是干什么来的。”
刀交左手,挥右掌就去抓李海一的手铐。
李海一抬手一躲,道:“慢着,我不能跟你走,我身在公门,知法犯法,他们并没有冤枉我。”
李凌风为之一怔,但他旋即道:“李总捕,现在这样当初你就不该纵我,你这叫做的什么人,不是让我一辈子愧疚,一辈子不安心,你不肯走也行,我留下陪你。”
李海一两眼一睁道:“李凌风,你这是……”
李凌风正色道:“李总捕你当知我说的是理,我的时间不多……”
李海一微一抬脚,怒声说道:“你看看,你救得了我么。”
李凌风低头一看不禁一呆,李海一脚上居然还有脚镣,完全把李海一当成了个重刑犯,两脚脚脖上各有一圈既宽又厚的铁链,用两条比拇指还粗的铁链连在两个巨大的铁球上,别说脱狱了,恐怕走一步都难。
李凌风定了定神,双眉扬处,右手抓刀挥了下去,一把刀上贯足了内家真力。
刀砍在铁链上,当地一声大响,火星四射,铁链上居然只缺了一个半个指甲盖大小的口子,铁链没断。
李凌风只觉得虎口处震得发热,他一颗心暗暗往下沉,提刀就要再砍。
李海一道:“不要再费事了,你救不了我的!别在这儿耗时了,再耗下去连你也走不了了。”
只听一阵急促步履声从土梯上传了下来。
李海一脸色一变道:“来不及了。”
旋见一名蓝翎武官带着四五名旗勇奔了下来,他一见囚李海一的铁栅内多了个人,脸色大变,当即便惊怒喝道:“大胆贼徒,竟胆敢夜闯总镇衙门劫狱,还不快快束手就缚。”
他带着那四五名旗勇一拥奔了过来。
李凌风一步跨出栅门,一名旗勇当先奔到,抡刀兜头就砍。
李凌风扬刀一抬,当地一声金铁交鸣,那名旗勇单刀脱手飞起,人踉跄后退,一下撞在后头同伴的身上。
那蓝翎武官惊怒喝道:“好大胆的东西,竟敢拒捕。”
话落,他那里刚要扬刀。
李凌风的刀已架住了他脖子上,李凌风冷然道:“把刀丢掉。”
那蓝翎武官苍白着脸,他还待犹豫,李凌风刀锋一偏,他脖子上马上见了血,他浑身一哆嗦,忙松手把刀丢在了地上。
那几个旗勇听傻了,站在最后头的一名扭头就跑,李凌风视若无睹,任他跑,目中威棱直逼着那蓝翎武官,冷然道:“开手铐脚镣的钥匙呢?”
那蓝翎武官忙道:“钥匙不在我身上……”
李凌风刀往下一压,道:“怎么说?”
那蓝翎武官砰然一声跪了下地,苦着脸道:“真的,他是个重犯,钥匙由徐师爷亲自掌管。”
只听李海一道:“这话恐怕不假,别难为他了。”
李凌风道:“你们那位徐师爷呢?”
那蓝翎武官道:“就在外头。”
李凌风抬眼望向一名旗勇道:“烦劳一趟,叫你们徐师爷下来,就说李凌风要见他。”
那名旗勇退了两步,转身要跑,只听一个话声从上头传了下来:“李凌风,我们徐师爷叫你上来见他。”
李凌风冷冷一笑道:“好吧,看你们这位徐师爷能把我怎么样!”
一顿喝道:“站起来,前头带路。”
那蓝翎武官如奉圣旨,忙爬起来战战兢兢地往外行去,似李凌风的刀已架在他脖子上。
走上土梯,到了牢房门口,只见外头灯火通明,光同白昼,牢房丈余外已经站满了人,大小武官,旗勇不下数百,握刀的握刀,端枪的端枪,还有几十名弓箭手,箭已搭上了弦,拉满待发。
在这些人的最中间,站着一名青衣小帽的瘦削老头儿,稀疏疏的几把山羊胡,一脸奸猾相。
那几名旗勇一出牢房撒腿就跑,李凌风没管他们,他只掌握着一名蓝翎武官就够了,他推着那名蓝翎武官一出牢房,周围的人群立即起了一阵骚动。
那青衣老头一招手,骚动的人群立又鸦雀无声,只听那青衣老头儿道:“李凌风,夜闯总镇衙门劫狱,你的胆子可不小啊。”
李凌风锐利目光直投过去,道:“你就是总镇衙门的徐师爷?”
那青衣老头儿一点头道:“不错,我就是总镇衙门的徐师爷。”
李凌风道:“把开手铐脚镣的钥匙叫个人送过来。”
那青衣老头儿嘿嘿一笑道:“李凌风,别以为我们在乎李海一,我们大人堂堂济南总镇,岂会稀罕一个小小的捕头。”
李凌风冷然一笑,道:“既不稀罕为什么不放了他?”
青衣老头儿道:“我们大人本就打算放他,要不然早就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了,我们大人所以迟迟不放他,只是念他任知府衙门拘捕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给他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李凌风轻哦一声道:“总镇大人打算让他怎么个将功折罪法?”
青衣老头儿道:“很简单,你弃刀就缚,老夫我马上命人释放李海一。”
李凌风冷然一笑道:“徐师爷,你把李凌风当成了三岁孩童。”
青衣老头儿道:“李凌风……”
李凌风沉声道:“少废话,我不能久等,赶快派个人把钥匙送过来,要不然可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