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颜-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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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灵的孤独
有过孤独吗?
我说的,是那种无助的孤独。
那种内心深处渴望有个人在我身边,能够听我讲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还愿意和我搭腔,我渴望摘下面具,卸下盔甲,完全的展现那个真实的自己。
哪怕只有那么一瞬间,你给了我片刻的归属,那也是好的。
我其实,也就仅仅,只是个孩子。
梦
阿慧
沉烬雪茫茫,
重门孤笛觞。
回眸旧人颜,
翩然已轻擦。
第二章 空灵的孤独
童年的记忆也许就是和弟弟沐夕在一起还有其他孩子蹦蹦跳跳,爬树,堆沙子城堡,走独木桥,弹弹珠玩着很多这样不需要花钱买的游乐,我们只是两个很普通的孩子,我们只是很普通的人家的孩子,我们很普通。
你相信命吗?其实我本来不信的,但是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信。
就像我连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会被接到上海,我会穿上公主洋裙白色小皮鞋,我会拥有很多洋娃娃她们还会说话唱歌,我会每天早上能喝到一杯热牛奶吃到鸡蛋面包水果的丰富早餐,我会亲眼看到只有在家里那个黑白电视上才会出现才会有的动物们,而且我还能喂它们吃东西,太多的我想不到。
那时候我只有三岁,懵懂的只记得爷爷奶奶把我们全家接到了上海,那时候我们全家坐在一辆大卡车上。你见过那种解放车吗?就是改革开放老电视剧里的,那时我可兴奋了,第一次坐四个轮子的大车,喜得那叫一个穷开心啊。现在想想,那时还幼小的我,竟然无知的对送我们的人挥着手一脸天真笑说着自己很快就回来。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一去就是那么足足一辈子的远离。
你知道三岁的孩子很容易满足,是的,我很容易满足。
现在也是,很容易满足。
那时下了船眼前一亮那些从未见过的风景,瞬间俘获我的心,是孩子的好奇心和无知的心。不过很多你以为的美好大多都是建立在失去之上的,只是那时才仅仅三岁的孩子又怎么会知道。
意大利传奇导演费里尼说:“独处是种特别的能力,有这种能力的人并不多见。我向来羡慕那些拥有内在资源,可以享受独处的人,因为独处给你一个独立的空间,一份自由,这些是人们嘴上喊“要”,没有什么比独处更让人惧怕的了。……他们害怕寂静无声,害怕那种剩下自己一个人与自我思绪以及长篇内心独白独处的静默。”
上海真的很繁华,孩子的我眼中的它就像高贵的公主,又像奢华的城堡,更像我小时候看的机器猫的口袋,因为它什么都有。
它太完美太无所不能,它有高楼大厦,它有来自世界各地稀奇的玩意儿。可是,那么色彩斑斓璀璨无比雍容华贵的,全身闪耀着金光般光芒四射的它,在我的印象中全都是灰色的,全部都是灰色。
“作业写好了伐?快点做啊,等下我要检查。”奶奶突然的声音硬深深地撞进我的耳里,分明隔着阳台的窗户,可就是那么清晰以至于根本没办法让我说“不”,但其实我又有这个权利说“不”吗?
我只是个孩子,也正是孩子的天性让我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冲出阳台,理直气壮的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撅着嘴瞪着眼盯着电视。周围空气似乎在这时候自觉的凝结,呼吸好重好重好重,脾气倔强的我怎么可能畏惧,我坚持坐在那里假装很认真地看电视。
“谁叫你看电视的,啊!还斜着头偷偷看?”奶奶走过就猛地揪起我的耳朵。
“凭什沐夕可以看我就不可以?”我咬着牙顶嘴。
“你不想读书了是伐,不想明早就给我回去,谁要你呆在这里,走了,我还轻松些。真是的。”
我不敢出声,我在心底呐喊,放我走把,我不要了,我不要穿公主裙我不要吃好吃的蛋糕我不要玩游乐场我什么都不要了,不要了。一根经到底不管对错永不妥协,我就这脾气。不哭,我对自己说。
“干嘛,嘴巴一撅着,生气啊,有什么好生气,可以来这里是你的福气晓得伐?知足吧你。”
我走到沙发旁的柜子边默默地蹲在角落,小心翼翼拉开抽屉拿出我的珍藏(爸爸妈妈唯一留给我的玩具打气泡泡),我把它紧紧抱在怀里,虽然很便宜,才几块钱,但这是我唯一对爸爸妈妈想念的寄托。
我的泪水徘徊在眼眶,我哽噎了下把它憋回去。沿着柜子坐了下来,冰凉的地板寒的刺骨,小手环住自己瘦弱的肩膀,将头埋在膝盖上,怀里紧紧贴近打气泡泡玩具希望可以得到些许温暖。
“蹲着干什么,起来!”不罢休的奶奶死死盯着我。
抱着玩具没有预见性的起来,没有想到我唯一的寄托会遭受怎样的命运。
我只知道一声“啪”,打气泡泡迅速从我手中被抢走然后重重摔了出去。
奶奶没有说话了,可我怎么忍得住啊,眼泪夺眶而出,我缓慢的走到冰箱前捡起被重摔下屏幕破碎泡泡水肆流的打气泡泡,然后仅存一丝希望的试着按按,坏了,坏了,真的坏了。我不敢相信,我用力的再按着按钮,没用,怎么都没用了。
眼神空洞,呆呆的走进房间,后面是什么?无止尽的谩骂声,不过,我已经听不见了。
以为她会怜惜,可惜了我高估了她有多和善。
外面传来满口的上海话,我恨不得宁可自己耳朵失聪,福气?什么福气,小小年纪的我只知道福气就是自从来到这里我不能和熟悉的邻家伙伴玩游戏了,不能对着我的爸爸妈妈撒娇,不能每天到处跑摘摘野草莓抓抓荷塘的鱼。
我的自由被捆绑,这就是口口声声说的福气,我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
“我要回家!”是的,我真的受不了,受不了,我只是个孩子,我这是想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能够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撒个娇,闹下小脾气,我会听话的,只要,只要能给我有那么稍许片刻的温暖怀抱好吗?
突如其来的大吼震鄂了奶奶,打断了奶奶的喋喋不休,也让原本就硝烟弥漫的房间似乎快要爆炸。
我以为奶奶会打我会接踵而至的骂我甚至以老上海刻薄的言辞连带着说我的父母多么没用,或者再加上说爷爷多幸运娶了她。风平浪静,奶奶没有那么做。她愣愣的看着我,没说任何一句话转身走出了房间。
我不敢去看奶奶怎么样了,也没有这个心情去关心。满脑子填满的都是她絮絮叨叨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遇到她有多福气多幸运,帮了我们家多大的忙,对于这样刺耳的自我感觉良好伟大的如那圣母玛利亚的人,我打心眼儿里就憎恨,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始就对她充满敌意。
尔后,晚上爷爷带着在外面玩了一天累坏了的弟弟回来了,我在房间待着直到爷爷过来叫我出去吃饭。餐桌上一如既往的安静,其实这安静来自于爷爷定的规矩。
1。 吃饭之前要说长辈吃饭了。
2。 夹菜前长辈没有夹自己面前的菜小辈不能夹长辈面前的菜。
3。 吃饭时候不能说话。(古人语:食不言,睡不语。)
4。 吃饭时候不能看电视。
5。 喝汤不能出声音。
6。 吃完饭要说长辈慢吃。
我在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遍这狗破规矩,在家从来没有这样。在爸爸妈妈身边我要是饿了可以在厨房转悠可以吃妈妈烧好的菜,妈妈会笑着问我味道怎样,然后我会说咸了还是淡了,妈妈会皱下眉头尝下味道然后仔细的琢磨怎么把味道调好,有时候我会大赞妈妈烧的真好。
这里呢?这里什么都是规矩,规矩,又不是古代哪儿来这么多规矩,简直不可理喻,肯定是得妄想症疯了以为自己太上皇规矩一大箩筐。
我匆匆地扒着碗里的白饭没夹任何菜一直低着头,时间过的太慢,我在心里暗暗犯嘀咕也害怕奶奶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爷爷,谁叫她是爷爷的老婆,我始终是占下风,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吃菜啊,本来就一点点高,还不补充营养。”意外的奶奶轻柔的说着然后夹了块红烧肉在我碗里。
我不敢抬头看她,任凭头酸也不抬起来,假惺惺,这饭真多,我心里咒骂到。还没吃完,我要快点离开饭桌。
是,我心虚了,我害怕奶奶会和爷爷说让我别读了,也许还有说我贪玩作业不做的可能,特别是今天还对她吼了,我怕,真的怕,可我本来就没错。我没想到的是什么也没发生,也好,我可以安稳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人来给我盖被子,好像是妈妈,又好像不是,好熟悉的身影。真的好想妈妈,我才三岁,三岁,三岁怎么离得开亲生妈妈?是在做梦吗,我只记得我梦呓着一遍又一遍妈妈,好像那个人坐在我床边为我掖好被子然后拍着我让我安稳入睡。
而这种感觉似乎每晚都会将至,一直到如今我总是习惯有个人陪我才能安然入睡。
多久以后,不记得是在哪次争吵中奶奶发疯似的抱怨心痛的对我说每晚她都起来好几次为我盖被子。而知道这些后的我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知道,怎样才最心痛吗?告诉你,试试被迫与至亲分离十几载,试试生活在一个性别歧视重男轻女的家庭,你一个人蜷缩在角落抱着唯一睹物思亲的玩具尔后还被无情摔坏了,这只是其中那么小小一部分,而这些你经历过足够你来明白。
那种痛就是彻底的心灰意冷绝望麻木到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毫无意识了。三岁,我的童年在绚丽的上海被涂抹成宁静的灰色,空灵,孤独。
我只是在内心深处,渴望拥有真实的自己,哪怕就那么一瞬间也好。
我,仅仅,只是个孩子。
☆、例外
我紧张胆怯的望着他,那个剪着清爽短发的他,他的眼眸很清澈很温柔,而我心底的某个地方正在悄无声息地攒动。
我想这大概就是青春的懵懂吧。
好像真的很成熟,只是那样的遇见埋下青春的萌动,这一切来的是那样突然,消失的也是那样突然。
你很难相信,她愿意为你做什么愿意对你好,竟然是无需任何报酬并不图你什么。
只是简单的,她愿意,他愿意。
第三章 例外
来校也有个几天了。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来回在教室和寝室之间,一个人做很多事。
一个人的日子固然的寂寞,但更多的时候是因为寂寞而来的快乐。
极致的幸福,存在于孤独深处的,在这样的日复一日的生活里,我逐渐与自己达成和解。
夜晚总能带给我无限的感慨,我不喜欢夜色就像我痛恨黑色一样。
喜欢阳光喜欢温暖喜欢快乐,我不应该封闭在自己的世界。
就这样,在初中这个我第一次远离家第一个陌生住所教会了我原来和一与自己相似的人相遇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事情。
“听说你上海来的啊?切,不就白点吗?”
我静静坐在位子上抬头看了一眼把脚架在我书桌上,昂着头对我投以轻蔑目光脸上皮肤稍黑扎着一根到肩马尾额前还依稀点缀星星点点头皮屑,外面披着大概比她实际身高大几号的校服,里面是件红黄格子衬衣,下身直筒牛仔裤配了一双洗的发黄的白色帆布鞋的姑娘。末了,我低下头翻着刚发的新书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