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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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肃反以后,为甚也联系不上?”李全旺又问。
“舅舅哀叹一声:“以后,肃反刚完,又赶上五七八年大跃进,那时候,谁敢说自己认识日本人,还有日本人亲戚啊,再往后,就是打右派,再往后,就是文化大革命,运动一个接一个,真像毛主席说的,三五年搞一个。”李全旺听了舅舅的话,这才明白了舅舅的姥爷的苦衷。
“可是为什么一找到我,就让我去日本呢?”李全旺问这个日本叫横路小岛名字的父亲。小岛父亲会讲中国画,但讲的不流畅,磕磕巴巴,中间还老夹几句日本话,听了半天,李全旺也没听十分明白。
这时,那个年轻女翻译便说:“你父亲的意思是说,一呢,你是横路家的长子,按日本传统,长子是要继承家业的,何况你也没有弟弟,在日本你只有两个妹妹,她们都是不能继承家业的。第二,你没有学业,只上过初中,现代社会没有知识是不行的,所以,要你尽快回日本上学……”
李全旺这才明白了日本爸爸的本意,心想:继承家业不继承家业扯淡,主要的是赶快离开那个插队的地方,那太苦了,又无尽头,自己又喜欢上学,去日本先上学是真的。于是应道:“行,我立刻回山西去办手续,只不过,”他用左手食指和拇指捻了两下,学着地道战电影里日本人的语调说:“金钱的干系,要的。”
李全旺在男知青院里请客,请的是告别宴。院里摆了七八个门板,垒了两个灶。男女知青,大队干部及村里要好的一些男女老乡,把院子坐的满满当当。
炒瓢噼啪响,灶火窜老高,香味出来了,酒味出来了,笑声出来了,议论声也出来了。“瞧,这李全旺,平时不说不吵的,怎么一下就调回北京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调回北京算甚,是调回日本国呢。”一个年轻小子回答。“去日本,是当大使去?”另一个女子声音。“不是当大使,他哪能当大使,他是给日本人当儿子。”另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
“人请你吃饭,你咋骂人呢?”第一个说话的女子声。“我没骂他,他就是到日本,给日本人当儿子。”那个中年汉子反驳道。“为甚呢?”有人问。“她就是日本人,他爹是日本人,他妈是中国人……”那中年汉子继续说。“是不是和这村的二墩子一样,他妈让咱村那炮楼里的日本人干了,生下他,又矮又墩的,日本人打败了,回国了,把他留下了。”一个老汉问。
“可不是呢,李全旺的父亲是日本商人,来北京做生意的,和全旺的母亲恋爱生的他……”那中年汉子解释。“你保证,不是他那日本父亲侵略中国时**他母亲时生的他?”有人反问。“胡扯甚呢,我问过李全旺,他五零年生的,日本兵四五年就败了,回国了,和他岁数对不上啊?”那中年汉子继续反驳道。
李全旺虽然和大家一道吃着,喝着,笑着,说着,但是这些话仍然一句半句的传入耳中,他心里有些气愤了,心想:我请你们吃,请你们喝,你们怎么倒编排着骂我呢,可是转而一想:日本人也确实可恨,在自己那地方呆的好好的,却非要侵略中国,烧杀掳掠,坏事做尽。村里老乡可能在抗日时,确实受了日本人的害。所以,二三十年过去,心里的仇恨并没有释怀。
他想了想,心里平静了些,当大队革委会主任李目给他敬一杯酒时,他把那杯酒一口饮干,随后,站起大声说:“村里老少爷们,我来这插队也几年了,也劳烦了村里不少,今天,我要离开这了,怎么说,这的高粱米,小米饭也养活了我几年,我临走,也没有什么留给老乡的,我这里有五千块钱,捐献给村里,让村里拿这钱把村里的小学校破旧的教师修修。”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春节生女
说着,李全旺从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钱,递到革委会主任李目的手上。一时,村里的老乡都看傻了,他们见过钱,但最近这十几年,他们确实没见过这老多钱,大家瞪大眼睛呆了片刻后,突然有一个声音问:“这钱是不是日本人给的?”
“是。”李全旺平静地回答。
“是日本人给的,我们不要,日本人祸害我们村可厉害了,我们咋能要仇人的钱呢,对不?”那个声音继续说。
“对,日本小鬼子的钱我们不要!”又几个声音符合。
“可,这是咱村知青李全旺给我们修小学校的钱……”大队书记李建文忙站起说。
“那也不能要,我爷爷就是让那狗日的小日本杀的!”“我奶奶也是!”“我叔也是!”随后,边有几个声音愤愤的嚷起来。
齐全网听到群情激愤的声音,心里有些害怕,真怕这些家里被日本人祸害亲人的人,一个民族激愤把自己这个也算是日本人的插队知青臭揍一顿,心想:没事请什么客啊,又捐献什么钱啊,瞧,惹起来了吧。
这是,知青葛存天站了起来,大声说:“村里的老少爷们,大娘大婶们,李全旺是知青,他这次是来和大家告辞的,临走要捐献点钱修咱们小学校,是为咱们村做好事啊,你们不要可以,你们就看着孩子在破的漏雨屋里上课吗,那可是你们的子孙呀,你们如果不要,他不捐便是了……”说完,他坐了下来。
“就是,别拿好心当驴肝肺啊。”“日本人也有好人,日本人还救过鲁迅呢。”人群里响起嗡嗡声。
“谢谢你啊,李全旺同志!”村革委会主任李牧站起身大声说……
又一个春节快到了,村里知青们大部分又回北京了。村里知青只剩下薛玉昌,张燕和徐风霞。薛玉昌张燕都在村里安了家,又都有了孩子。徐风霞虽然还没在村里安家,可是她已和许加添领了结婚证。许加添隔三差五的经常从县城回来,在原来的老乡家住已不太方便,她便搬到知青伙房的院中,平时那院除了几个知青吃饭时光顾外,房东当兵还没回来,常常只有她一个人。
现时正放寒假,学校无事,她便整天呆在家中,做做饭,洗洗衣服,看看书,把肚里的包包往起垫垫,栓得紧些,免得在人前掉下来。她算计着,春节过了,娃就该生了,她这个假孕妇,还要不要继续装。
大年二十九,许加添用拖拉机捎回来一只羊。这羊老大,大大的头,尖尖的角,足有七八十斤,而那下垂的,更是晃荡晃荡的,胀的鼓鼓的。许加添说,这是奶羊,刚下过小羊,奶水正旺,他弄来是为未出生的娃提供奶水的。
“那娃在哪呢?”徐风霞指指机子垫起的肚子问。
“马上就来啦!”
“在哪?”
“赵卫红从北京往县城给我打电话了,说明天来村里。”
“她不在北京生娃了?”徐风霞问道。
“在北京医院根本不给未婚女子做流产,她找了好几家,托了好多人,都没做成,于是她便准备回村里……”
“回村里,咱们得找接生婆吧?”
“找什么接生婆,我前两天就替羊接过生两次,都挺顺利的,瞧,我还找了本《赤脚医生手册》,里面有讲接生知识的。”
“出了事怎么办?”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生个小孩吗?”许加添淡淡地说。
大年三十,许加添从火车站把赵卫红接回了村。他们是傍晚进的村,大年三十人们都在家过年,知青伙房又在村边,路上又没碰见熟人,所以,许加添和赵卫红进村,村里的老乡没有一个人看见,也没有一个人知道。
赵卫红一进屋,往当屋一站,徐风霞便感诧异问:“你都该生了,怎么没见肚显啊?”
“咋没肚啊,他在里面又踢又闹呢。”说着,脱下军大衣,徐风霞这才看到,赵卫红的肚子是鼓得高高的,刚才军大衣给裹住了,不太显眼。
可是,徐风霞又端详了一会儿,举得比临产孕妇的肚子还是显得小,便又问:“还是不大,为什么啊?”
“我哪敢让他长大啊,我惦记给他流产呢,所以我每天就吃那么一点点饭,让你小子不出来,我饿,也给你小子饿死。”
“可是,你没饿死他啊?”徐风霞说。
“所以我只能回村生了,我家在大学住,我爸嫌我在北京生街坊邻居笑话,说没结婚就生孩子,又怕街道造反派知道,给当流氓破鞋抓了去游街,所以我算了算日子,差不多了,,就给许加添打了电话,赶快回来了。”
“咱们先找个接生婆吧?”徐风霞问。
“别找!”赵卫红忙阻止,“如果让村里人知道我生了孩子,以后分配工作哪还有我的份?所以,保密第一。”
“可是,如果出危险?”徐风霞很担心。
“不会的,我身体这么棒,没事!”赵卫红拍了拍自己鼓胀的肚子。
“我给你做饭去。”徐风霞起身要去做饭,赵卫红突然看到徐风霞的肚子,忙拦住问:“你也怀上了?”“怀上了。”“几个月了?”“九个月了。”“那也该生了?”“你生了我就生了。”
“不明白,你说什么呢?”徐风霞忙把自己几个月来装作怀孕的事说出,惊得赵卫红目瞪口呆。
村里开始放鞭炮了,一阵紧似一阵,旧年就要过去,新年就要来临。刚吃完年夜饺子,赵卫红便喊:“哎呦,我的妈呀,我那底下流水了,破了,可能要生了!”徐风霞早有准备,便让赵卫红平躺下支起腿,岔开,让许加添赶快去伙房烧一大锅水。
徐风霞一边安慰赵卫红,一边翻看赤脚医生手册中关于接生的章节。赵卫红很能忍,几乎没有喊出声,疼得她满脸涨红,浑身是汗,嘴唇咬的直流鲜血,但是仍未出大声音。许加添烧开水进屋,徐风霞说:“你出去,这是女人生娃,你不能在这儿。”
“我凭什么不能在这?”许加添仍往里走。
“让他进来,他的娃他不帮生,谁帮着生?来,攥住我两只手!”赵卫红躺着说。许加添走过去,攥住赵卫红双手。
“你把胳膊伸到我鼻子下边。”许加添不明就里,把自己的一只胳膊伸到赵卫红鼻子下,突然,赵卫红一口咬住许加添的胳膊。
“你咬我干甚?!”慌乱中,许加添忙问。
“我要祝你,能使上点劲,也不会喊出声,让外人知道。”
“那咬坏了怎么办?”许加添说。
“是你惹的事,你还怕咬坏?”赵卫红喘着气哼哼说。许加添感到自己手臂被咬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疼,他强忍着,突然,他感到手臂被咬得钻心的疼,好像一大块肉被咬下来,他不自觉地“哎呦”一声,这时,只听接产的徐风霞也“哎呦”一声,接着说:“出来了,出来了!”说完,便双手托着一个红红的,湿漉漉的小娃娃出来。
许加添忙从赵卫红口中扯出被咬的胳膊,凑上前去说:“得剪脐带!”
“知道。”徐风霞拿起准备好的剪刀,用酒精消消毒,把孩子的脐带剪断,并系了一个扣。“孩子怎么不哭啊?”
“掏掏孩子嘴里。”许加添说。徐风霞用自己左右小指轻轻掏掏孩子的嘴,又照孩子屁股拍了一巴掌,那小娃便哇地哭了出来。
“是男娃是女娃?”许加添问。
“女娃。”徐风霞说。
“怎么是个女的啊?”许加添说。
“怎么,女的不好吗?我就喜欢女娃!”徐风霞轻轻抱着娃娃说。
知青伙房院里徐风霞住的屋房檐下挂上两串红辣椒,这是告知人们,村里这家人生娃了,女人在坐月子请不要来此串门。
许加添这两天请大队干部们喝了两次酒,不是在自己屋里喝的,因为有孕妇,是在大队部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