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寂寂香-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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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分手后天际便去附近找房子,京城里面积大空房多,第二天便在一家住户里找到合适的房屋。房东是对老年夫妻,天际心里放心。讲了价钱,付了定金,帮老年夫妇将房间收拾干净,定好第二天便接人来住。
第二天已时不到,天际就在碧波亭下等候。远远的看见一群家丁抬了一架蓝呢轿子过来,也没去理会。那轿子却在他面前停住了,从里面掀帘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儒雅丰朗,面目清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对着他问道:“阁下可是褚天际?”
第二十四章 断肠人
天际刚一点头颌首,腹部似是受了重重一击,一股热湿麻疼的气流从底下直冲上来,无脏六腑开始翻滚涌动,他禁不住弯腰蹲住,眼前金星飞溅,模糊中那人仍然气定神闲的站在面前,嘴圆成圈,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
“真对不住,我的侍卫下手重了些,但愿不会影响褚先生后天的会考。”
丝丝汗意从天际的额角渗出,他惨白了脸,叫道:“你是谁?为什么打我?”
“本官只是有点生气,我的干女儿不听话,听说是褚先生唆使的,你在京城没有亲人,作为长辈,自要给你一点教训。”
天际这才明白眼前的中年人就是休休的干爹丞相沈不遇。他的眼眸充满了愤懑的神色,直视着他:“休休跟你无亲无故,现在她要回去,你凭什么阻拦?”
“凭什么?”他凑过脸,玩味的看他,似乎他的话很不可思议:“凭的是我是她的干爹,当朝丞相。”
接着他的笑意一敛,眼睛有着慑魄的凌厉:“她又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擅自可以将她带走?”
他死盯着天际的眼睛,让人感觉心中丝丝寒意。天际苍白着脸,咬啮着下唇并不吭声。
沈不遇稍一松敛,缓过语气道:“年轻人,你太年轻了。你的前途未卜,连你自己也不知道靠谁,休休回去又靠谁呢?”
如寒冬里一桶冷水倾盖浇下来,天际感觉彻头彻身都是冰飕飕的。沈不遇的话还继续在耳旁响起:“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明白,老天爷让她母亲生下她,是安排她来做这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的。”
天际嘴唇发白,身体不住的颤抖。
母亲说:四宝儿啊,天底下好女孩多的是,休休小姐偏是你攀不上的。她有贵人的命相,咱家可岂有这好福气。
母亲说:这是命啊。
难道命中注定她是不属于他的?他的身子一截截的凉下去,脚步再也无法移动,眼睁睁的看着他和他的轿子在他的视野中扬长而去。
车轿中,沈不遇的脸色隐在阴翳中看不分明。
元宵那晚他差点以为成功了,连皇帝也喜滋滋的告诉他:“泓儿已答应筛选皇子妃了,一事不烦二主,还是麻烦爱卿去办吧。”
能让泓宇动心太不容易了!他把休休从南方接来,并没有十成的把握,如今他不想节外生枝,他现在只需在逐渐燃烧的火堆里再加一撮干柴,再放一滴油,那么他看见的将会是熊熊燃烧不尽的烈火。
他必须在选妃日前付诸于行动。
想到这里,他微探身,透过帘角处,远远望见休休浅绿色的身影在隐隐浮动。他下了轿,眼光从那份焦虑不安却又黑白分明的流动中飘过,声音低沉沉的带着平静:“我们回去吧。”
休休望住他,轻问:“他呢?”
“他回去了。”他只是轻描淡写:“现在这时候他怎好带着你?别去打扰他,等下个月我自会送你们回去的。”
下个月?她低着头,兀自沉默着,嘴抿得紧紧的,谁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沈不遇犹豫着,声音有些许的迟疑:“你去看看他吧。”
她吃惊的抬头,眼睛睁得老大,神情似是恍惚,并未开口,只是迷惘的看着他。他微微一笑:“我是说三皇子。”
她的脸刷的红了,好象生怕别人会戳穿她的秘密似的,急忙低头,细密的睫毛蝶翅似的颤动:“他怎么啦?”
“他的马惊了,他从上面摔了下来。”沈不遇低头看她,看她毫无遮掩吃惊的样子他想笑,她是在乎泓宇的,这就好办了,他只需把事情描述得严重些,尽管泓宇只擦破了一点皮,说不定现在正和他的宫娥彩女们嬉戏玩闹,只要让他们见面—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果然她的脸色渐渐发白,垂着头一声不吭。他安慰道:“有太医在应该没事。你不去我也不勉强,你们好歹认识一场,再说你也要回南方了。”
是啊,她就要回去了,或许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休休的心一阵抽搐,积埋在内心深处的所有情感如翻江倒海,奔流不息,她果断的拉住沈不遇的衣袖:“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第二十五章 破轻寒
休休乘轿在玄直门外下来,拿出沈不遇交给她的令牌,很容易的她在太监的指引下进了皇宫。
眼前铺面的仍然是繁华富丽、错落有致的宫殿楼阁,周围空阔廖静,恍惚中她感觉他温情的看着她,他的眼神如一泓清水,不带一丝杂质,却又撩人心魄,充满了蛊惑般。他牵着她的手并排走着,只闻得她身上的裙角轻触他的缎袍时发出稀稀簌簌的声响。
远远的她看见他一身翠黄,带着殷殷笑脸,神采飞扬,举步向她缓缓走来,她放慢了脚步,向他嫣然一笑,他似是愣住了,眉宇间带着疑惑,声音清亮:“休休小姐,多日不见。”
她定下神,顿时满面绯红,盈盈一拜:“轺王爷。”他俩真像,那身影。
灏宇似是明白她的心思,展颜一笑:“是来看泓宇的吧?他在容妃宫里。”
她只是红着脸低头走过,他在后面叫:“过两天我就要回昕卜了,希望下次还能再见到你。”
她微笑,昕卜?好遥远的地方。
容妃的雯荇殿外,清波碧水的玉荷池上已是盎然吐露绿意,想必接天连叶无穷碧的胜景指日可待,两株棠梨树依然枝叶茂盛,繁繁纷芬的光晕中他长身玉立,一股暖意霎时充溢了她的心头,她缓缓向他走去。
月桥花院,琐窗红墙,棠梨树下,碎金的光透过轻薄的雾霭落在他清白凉薄的脸上。
“今年的花会开的更早,对吧?”他抬眼观赏着眼前的殷殷春色,嘴角甸着似无微有的笑意。
“是吧。”她嗫嚅着,声音轻轻的。他没什么事,她的心为什么还放不下?
他把视线慢慢移向她的身上。已过晌午,微凉的日头就现了暖晴。她的全身沐浴在煦金的霞光里,和着一袭缀满碎花的浅绿衣裙,两种颜色夹杂着,倒似多了一层柔柔的暖意。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她与他是不同的。
“什么时候回去?”
眸光流转间,她的瞳仁里透出难以捉摸的光:“快了。”
四周寂静,微风拂过她的鬓发,摇动头上缀饰的璎珞玲玲作响。眼前没有别人,沈不遇的耳目也不会潜伏在周围,真好。
“还会和沈不遇来往吗?”
她轻轻摇头。沈不遇已放弃了他的念头,她自然要回到开满栀子花的院子里,继续过她平淡安宁的生活。
他的笑意漾了另样的光华。
“你怎么不问问我,我为何如此恨沈不遇?”她跟沈不遇毫无芥蒂,不知怎的他却很想向她述说自己的心事,在这属于他们的春日里。
秋月问她:你了解他多少?他是想让她了解的,对吗?她只是笑。
他主动揭开心中的旧伤疤,只是为了他眼中的那抹笑吗?那段触及内里锥心的痛,好似在十年岁月的磨损中已麻木,他想告诉她那只是一个很平淡的故事,不是一段经历。尽管那侧阴影已笼罩在心膜整整十年,甚至还将会永远的跟随着他。
那年是下雪天,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宫里满目白茫茫一片。他在这一天却出例的起了个大早,母妃这段日子精神不好,他想早起安慰她,看见她美丽的笑容。
踏着积雪,远远望见老师沈不遇孑立在万福阁下。离上课的时间尚早,何况这样的天气他可以不来的。此时他的眼光投向母妃的雯荇殿,犹豫片刻,终还是大踏步向那边走去。
他想叫住他,孩童的顽劣天性促使他萌生恶作剧的意念,老师本是母妃的远房表亲,如果他在他们面前突然出现,勤起的孩子定会受到母妃和老师双重的赞赏。
雯荇宫外他看见母妃的两个侍女刚巧出来,边走边议论着今天倚梅园里的梅花开了,这会她们定是摘梅去了。他机灵的溜进母妃的寝宫,隔着层层厚重的幔帐,他听见母亲嘤嘤的哭声。
“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母妃压抑着哭声:“不见新人笑,只闻旧人哭,表哥,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砚容,”沈不遇叫着母妃的名字,声音却是极不耐的:“你应该忍,继续忍下去。”
“你要我忍?”母妃似乎停止了哭声,哽咽道:“我已经忍了十三年了。面对着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红颜易老,多少年年岁岁,你叫我还可以再忍多少年?”
“再忍十年。我可以请皇上让位给泓儿,到时候你就是皇太后,母仪天下,你就可以扬眉吐气了。”沈不遇似是安慰她。
“再过十年?你设想的真完美,表哥。”母妃似在冷笑:“十三年前,你为了你的荣华权贵,想尽办法让皇上爱上我,把我招进宫。如今皇上的心思早已经不在我这里了,你还有什么法子让我当上皇太后?”
“你不是有泓宇吗?他的父皇这么宠爱他,你为何不好好利用这一点呢?”
“嘭”的一声,母妃的巴掌打在沈不遇的脸上,母妃颤抖着声音:“你休想打泓儿的主意!”
沈不遇不恼,只是叹口气道:“砚容,你应该了解我的处境,如今骑虎难下啊。我知道,我当初是辜负了你,你别再恨我了。我向你保证,十年后,你不会再受委屈了。”
俩人的声音变成呢喃细语,他们可曾意识到,在他们相依相偎的背后,有一对悲愤痛绝的眼睛。
寒风细细,棠梨树下的人已是通体清凉。泓宇的眼中隔着一层薄薄的雾纱,有什么晶亮在里面回旋转动。
“这是我的秘密。”他反而笑了,直对着休休担忧的眼睛,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我不会让它发生的。”
他要爱他疼他的父皇一直在他的龙椅上坐下去,他心甘情愿的在旁边仰望着父皇,守着他。
他执起她的手,她的眼睛明镜透彻,不留一丝尘埃。他只是深深的叹息,深深的。
再过几天他就要选皇子妃了,他只要他的父皇高兴。他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感伤,却被她捕捉住了,她抬手,轻抚积压在他眉心上的那层阴翳。无穷无尽的悲恸顿时铺天盖地的侵袭过来,他终是控制不住,抓紧她的手,深深的低下头去。
“你为什么不留住我呢?”耳边宛如轻云出岫,她的声音婉丽轻柔。他腾地抬起头,满脸乍惊乍喜的神色,似是不敢相信,喃喃道:“你不是想回去吗?你的未婚夫不是在等你吗?”
她的脸上露出促狭的笑,柔声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未婚夫,上次只是骗骗你,你会生气吗?”那泓湛幽的清水,让人无法自拔,却又心甘情愿的沉溺下去。
他蓦的拥住了她,紧紧的,她的头发丝丝透散着诱人的芳香。他低头,嘴唇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