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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帝歌 [出书版完结]-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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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鸿宸从身上掏出一个塑料包装袋,将它小心地夹在井内的砖缝间。一切准备完毕,他拥住我,含笑道:“韩宜笑,我们要回去了。”

我笑着点点头。

两个紧紧相拥的身躯,漫过井水,飞速地往下坠落。黑暗中,他的吻含住了我。

有你在真好。

我闭上眼睛,沉沉地沉了下去。

风声呼啸,各种杂乱而奇怪的声音交织而过。

这是在哪儿?

我慢慢睁开眼,头顶上是凄清的月亮,风里零落了胭脂花,在灰色的马头墙下柔弱地瑟缩着。眼前浮现出一张艳丽清婉的脸,她祈盼的双眼投向寂寞的暗夜,等了又等,望了又望。

楼婉茹。

我张口想叫,身边的司鸿宸低沉的声音,“不要说话,我们正穿梭这个时代,如果停下来,就过不去了。”

楼婉茹款款而行,绕过庭院,似乎在不经意中,她拖曳的新娘喜服飘出了我们的视线。

像一幕幕片段回放,楼家大院竹影萧萧,老旧的藤椅在风里摇摆。忽然的,我看见一名老佣人端着药盘子,正从容踏进楼祥熔的院子。似乎是余嫂,我多麽希望是她啊!随着余嫂的进入,我终於看到了楼祥熔。

楼祥熔躺在床榻上,头发枯白,灰黄的脸上正掠过死神翅膀的阴影。他颤颤地伸出乾枯的双手,朝空中高举着,嘴里叫着楼家盛的名字……

这个落难的前清遗老,财利荣禄转头空,牺牲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甚至搭上了儿子的性命,下场何其凄惨。

我们还在百年前飞速穿梭,远处是灰色的山峰,葑观小镇细雨飘散,一位老妇撑着油布伞,青石板路积了水洼。而她翘首的身影,被岁月定格在家族的朱漆门外。写着“司鸿宸”的牌位下,青烟袅袅,三枚玉珠安放在紫檀盒里。老妇嘴里喁喁念着,皱纹纵横的脸上布满泪水。

“母亲一定知道我死了。”司鸿宸忧伤地叹息。

老街车马拥挤,荷枪实弹的兵士,脂光粉艳的交际花……镜头在眼前一一掠过。最後,城外黄沙路上,一辆德国霍希车正疯狂地向前飞驰。这时,司鸿宸拥我更紧,我俩像晴天当空的一记响雷,直直地撞向霍希车。

火光冲天,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紧接着,又是一片漆黑。

再度睁眼,我感觉到了疼。

是的,身体的疼痛,意味着我们终於着地了。

鼻尖是清凉而乾净的空气,我四面眺望,群山连绵起伏,冰雪在慢慢融化,鹰击长空,发出高亢苍凉的叫声。

我兴奋得不能自己,大声喊道:“司鸿宸,我们真的回来了!”

司鸿宸目光炯炯,笑着说:“比想象中还要理想,韩宜笑,我们现在就在■山一带。”

我心里一动,“虞纤纤就在此地?”

“不能确定,她是否已经到达。蒙国兵人多,我们就两个人,绝对不能暴露。”他拉住我的手,“我们徒步走,天黑前赶到山脚下。”

太阳还未落山,我们终於摸到了一处孤屋。茅屋里除了几把生了锈的猎刀,破罐破碗,满地杂乱的茅草,其余什麽都没有。这里随时会有野兽出没,慎重起见,我们决定上山过夜。

不久,我们爬上了山脊。穿过茂密的树林,远眺过去,通往蒙国的黄土大道清晰地展现。这里是最隐秘的地方,却能清楚地听到道上的马蹄声、车■辘声。

我累得瘫倒在草地上。司鸿宸独自忙碌起来,披荆斩棘,不费多大功夫,一张结实的藤床横在半空。

天边第一颗星孤零零地升起,我和司鸿宸依偎在藤床上,树叶为被,彼此的体温温暖对方。遥遥几声狼的嚎叫,招引虎兽的嘶吼,夜晚的风冷得每一寸皮肤都发颤。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却相拥而眠,睡得深沉。

我们足足等了三天三夜。

时常会有蒙国兵马经过,他们趾高气扬地高声谈笑。进来的空手的多,回去的往往满载而归。蛣蜣族人也会出现,虽然没有蒙国兵整齐划一,却一路飞马匆匆。

偶然还会有褴褛的囚犯,他们都是本朝百姓,或许无法到达目的地。他们的苦难在这漫漫征途之中,即使死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每次看到这般景象,我的心不禁沉沉下坠,就有了一种绝望。

“为什麽蒙国兵还在一拨又一拨地进入?虞纤纤遭此折腾,怕走不到这里了。”

司鸿宸也在沉思,断言道:“封骥掌权,靠的是与蒙国结盟。如今天下大定,蒙国国君、蛣蜣人都想分得一杯疆土。他们都是贪得无厌的家伙,绝对不会甘心让封骥坐享其成。封骥拿虞纤纤作为飨礼,实则是想讨好蒙国国君,他哪知道人家胃口大,几个小小的歌姬简直是杯水车薪。”

“虞纤纤……不知会怎麽想?”我叹气道。

司鸿宸摸摸我的头发,笑说:“我倒猜出封骥在想什麽,那个敖能让敌人闻风丧胆,而他怎麽不能呢?”

“他在怀念你呢。”我也笑起来。

黄昏,落日融成红色,大地烈烈的一层金晕。一只秃鹫站在断裂岩上,发出声声哀鸣。我和司鸿宸闻声去看,就见对面一队兵卒走了过来,中间几名蒙脸女子拽着绳索,原来她们的手腕都被绑着,兵卒扯起绳索,她们就开始拼命挣扎。

“来了!”司鸿宸轻声道。

领头的校尉不急不缓地说着什麽,几名兵卒上前,同时挥下手中的皮鞭,女子们发出凄厉的哀吼声。我不忍心看,又不得不去寻找虞纤纤的身影。她就被拴在最後,依然纤细的俏身材,一记抽打皮肉的迅猛响声,她踉跄了几步,死死地、倔强地忍住。

司鸿宸轻声怒骂了一句,捅捅我的肩膀。我会意,紧随着他,一路跟踪而去。

山连着山,似是永无尽头。队伍行进了大概半个时辰,已是近晚。队伍周折几转之後,通行到一处崖下裂缝,消融在了混沌黑暗中。

“这是断肠崖,看来今晚他们要去那里紮营。”司鸿宸判断道。

果然,等到我们审慎地探路而行,谷中已经点燃树枝,蒙国兵开始停下紮营。

天色很快变得漆黑,谷地里砌起火堆,不时火星四炸,隐隐带着乳肉的味道。除却燃烧声,营帐里面还有一股浪笑声,有女子在嘤嘤哭泣。仿佛是应了司鸿宸的猜测,突地传出一声尖叫,竟似狼嚎,惊得我气息短促。

外面已是一片笑闹声。接着,营帐里推出一个人,正是虞纤纤。她的衣袍半敞,露出累累伤痕。火光跳跃在她的脸上,几乎压住了所有的星光。而绝望和悲凉交融在一起,让我的心口阵阵寒冷。

那几名兵卒显然知道她的身份,开始嘲笑她。

“虞姬,普天之下,还真没第二个女子像你这般逍遥了。前者是裕王,接着是靖帝、太平侯,你这辈子究竟伺候过多少男人?说来听听,让大家乐一乐!”

“她还嫌不够,下一个可是我们的君王。这是个祸水,谁家惹上谁家遭殃,弟兄们,千万不要让她踏入蒙国一步!”

“今晚拿她祭天!替蒙国百姓除害!”

“跳一个,给咱弟兄们助助兴,或者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虞纤纤款步站到中央。夜风越来越大,几乎使她无法站稳。她抬眼望向天空,虚弱地笑了笑。

全王朝最出色的舞姬,此时扬袖踏歌在不歇的风中。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

隰有苌楚,猗傩其华。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家。

隰有苌楚,猗傩其实。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室。

……

我偷眼看身畔的司鸿宸,他无声地望着,一脸凝重。记得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这样的歌声,有一人曾死心塌地依偎在他的身旁。

今时今刻,他也有悔意了吧?

众兵卒已是酒兴耳热,满嘴淫语。一名兵士狂笑着,扛起虞纤纤就进了营帐。司鸿宸朝我递个眼色,我俩绕过树丛,从营帐後面悄悄过去。

帐内,士兵整个身子压住虞纤纤。虞纤纤如同散了架子的木偶,无力地瘫在那里。司鸿宸挥下手里的猎刀,士兵当场毙命。

尚在绝望中的虞纤纤,此时一见到我们,惊得目瞪口呆。我做了个嘘声,与司鸿宸合力将屍体拖到营帐口,露出半截身子,朝外面招了招手。

外面以为里面已事毕,挨个进来。虞纤纤面无表情地坐在里面,外面的人进来,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就隐身後面。就这样,我俩一个接一个将蒙国兵撂倒。後来有人才发现异样,惊呼:“有刺客!”

这时对方已经不是司鸿宸的对手,十几个回合下来,蒙国兵卒全部倒在司鸿宸猎刀下。我们将其余的几名女子松了绑,她们千恩万谢,藉着月色结伴逃向她们的未来。

我和司鸿宸重新穿上古人衣袍,相视而笑,执了火把从营帐出来。这时候,虞纤纤不见了。

断肠崖上,虞纤纤临风而立,身影如纸稀薄。星空出奇的低,银河缀满密密的星子,仿佛在她头顶触手可得。极美的景致下,时光,天地,都似在这一瞬间凝滞了。

我呼吸紧促,只道:“虞纤纤,我们一起走吧。”

虞纤纤慢慢转过头来。夜色笼烟,人在朦胧中,看不见她脸上的痛苦。她摇头,几乎自言自语:“还能去哪儿?”

司鸿宸轻声说:“跟我们一起去皇城。以後,我们会照顾你。”

“你们……”虞纤纤咀嚼着这两个字,无声地笑了笑,“对,是你们。忘记谢谢了,谢谢你们来救我。我这人,从身体到灵魂都是有罪的,哪儿都去不得了。”

她再度转过身去。那一刻,我和司鸿宸意识到了什麽,大跨步冲向她,然而终是来不及了。她的身影如叶片飘坠,眨眼消失在我们面前。

我望着断肠崖下,摇头,浑身颤抖,“虞纤纤,我们都原谅对方了,为什麽还要去死?”

“其实救与不救,她都会去死。别难过,这是她唯一选择的路,谁都阻止不了。”司鸿宸长叹一声。

我渐渐稳定了情绪,问道:“接下去,我们怎麽办?”

司鸿宸抓住我的手说:“我们走,找到嘎子他们!”

山风急,万物飘摇。

次日清晨,一骑飞马载着我俩飞出■山,直奔北面的丘陵山区。

按照司鸿宸的说法,北面土地贫瘠,多灾荒,且离皇城路程远。那里不是历朝兵家争夺之地,封骥也不会派重兵把守驻紮。

裕王的残兵十有**在那里。

虽然那次决战,兵马损失惨重,但是司鸿宸清晰地记得,封骥一心想剿灭他,将大部分攻势集中到这边,於是造成包括嘎子在内的部分将士突围出去。按理像封骥那样的狡诈之人,他会趁胜追击,采取地毯式搜索,将裕王残兵剩将消灭乾净永绝後患。无奈皇城大批蒙国兵、蛣蜣族人的涌入,让封骥不得不收兵,以防後院起火。

越往北行,果然越是不毛之地。正值初春,草木还没萌发,不见一点鸀意。峰林峥嵘险峻,鸟雀在觅食,一只饿急的野狼正在追赶一只兔子。

“嘎子他们过得一定很艰苦,能挺过来,都是好汉!”司鸿宸微微湿润了眼睛。

从日升到日暮,行程不知多少日子,终於在当地山民的引路下,我们与裕王部下重逢。

“裕王回来了!”

“裕王没死!他是神!”

“他来拯救大家了!”

明亮冰冷的阳光洒满了山谷,松林满上遍野的苍翠,简易搭建的石房。人们纷纷从各个角落跑出,溪边、石岩旁、茅屋下,随处都有向我们顶礼膜拜的人。司鸿宸神采焕发,微笑着向众人招手示意。有人当场喜极而泣,有人乐得手舞足蹈连呼天意。

嘎子率一众将领匍匐在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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