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歌 [出书版完结]-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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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封少爷究竟已经死了。再说……”丈夫想反驳媳妇。
晏老头嘘了一声,摆摆手,道:“爹明白你的意思,封少爷忠厚秉性,加上病魔缠身,确实保护不了宜笑姑娘。可宜笑姑娘并不在意这些。她有她的主张,她需要的是一份忠贞的感情。宜笑姑娘,我说的对不对?”
我含笑点头。
“裕王有心啊!”晏老头大为感慨道,“以前只听说裕王英雄盖世,今日一见,相貌堂堂,一派英风!鑫远新朝由他执政,国力势必强大。”
“大叔过奖,本王理当如此!”
外面爽朗的声音,神采飞扬的司鸿宸大踏步进来,笑着拱手道:“刚处理完政事,怠慢了。”
晏老头一家赶忙跪地,被司鸿宸按住,道:“今日是家聚,自己人无需受礼。宜笑多次蒙你全家照顾,本王设宴表示一下谢意。大叔是长者,请坐上席。”
裕王说话,众人小心入座,场中肃静了下来。司鸿宸便又是一声高呼:“拿宫中最好的酒来!”随着呼声,便有两宫女捧着酒瓮走出,在客人杯盏上倒酒。
三碗热腾腾甘酒下肚,晏老头气血上来,话就多了,他绘声绘色地说起他年轻时经历过的几场大战争。司鸿宸也是听得入迷,与晏老头父子时不时大碗相碰,便汩汩饮了。晏老头对裕王佩服之至,还执意将自己随身的一件名贵玉佩赠给了司鸿宸。
司鸿宸仔细端详,连声赞叹“好玉”,便郑重地收了。回头吩咐侍卫将一匹军中宝马牵来,作为回赠。意在全家进出自如,一路顺风。
家宴後,司鸿宸与晏老头饮茶闲话。孩子发困了,我抱起他,带小香夫妇去侧殿歇息。
安置好小香一家,又聊了会儿,我看天色不早,便与他们离别。
回到宴殿门口,正巧碰到司鸿宸和晏老头出来,两个人面露袖光,半酣醉的模样。晏老头究竟年纪大了,脚步有点蹒跚,我过去扶住,唤侍卫抬来步辇。
抬了晏老头要走,司鸿宸叫住我,半是委屈道:“那我呢?你想把你丈夫甩了?”
我佯装生气,笑骂他,“你有手有脚自己走吧。大叔是客人,头一次进宫,瞧你把他灌的?等我安置好大叔,回来拿你算账。”
他凑近我,当着众人的面,嬉皮笑脸道:“快点回来哦,我等着你拿我算账。”
我安置好晏老头,支开随侍的宫人,悄声问:“大叔,您跟裕王是不是提起了玉带河?”
晏老头面露惊奇,拍案笑道:“你怎麽知道我会提起玉带河?我告诉你,我把玉带河的秘密告诉裕王了。”
我暗叫不妙,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只会苦笑,“大叔,您不该把这麽重大的秘密说出来。裕王一旦知道,就意味着他不用横渡大海去东夷采玉了。有了玉带河,制造金缕玉衣就会开始!”
“他是你夫君,又是裕王,造件金缕玉衣极为正常。我要是能雕出这麽一件,我会毫不犹豫地送给他。宜笑姑娘,真不懂你想什麽。”晏老头反而责怪起我来。
“可是,金缕玉衣一旦制成,您的性命攸关啊!”我不免着急道。
晏老头不以为然道:“宜笑姑娘过虑了。裕王宏图大业,还需全力周旋,封骥何时杀过来,还是未知数。裕王哪有闲余搞这些?歇了吧,明日赶早出宫回家。嗨嗨,锦衣玉食、高车驷马,我晏老头回葑观还当真有一番气象,成了人物了。”
他闭着眼,满足地自言自语了几句,待我再次想问,晏老头很快发出了鼾声。
我无奈退了出来。
虽然与司鸿宸和睦相处,我们的感情甚於以往任何一次,但是金缕玉衣的阴影时常印在我的脑海里。晏老头是司鸿家族的祖先,他们一家与我、与封逸谦有着特殊的关系,我视他们为亲人,所以我不愿看到他们受到伤害。而晏老头与司鸿宸短短的一次交往,竟因我而发生。他们在时空隧道里沿着自己的轨迹平行,很难再遇见。
金缕玉衣的故事不可遏制地缓慢发生着,我既担忧又茫然。而不久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我无暇去顾及金缕玉衣了。
皇宫里死了一名宫女。
执事宫人神色慌乱地赶来禀报。
司鸿宸正为新政封王之事忙得焦头烂额。他刚从外面回来,我将酽酽热茶端到他手里,他只呷了一口就放下了,对我轻声道:“新政之事只说服了一半大臣,封骥根基比预想的还要深。我从根本上不能铲除余党势力,终至陷於纠结,不给个痛击不知天高地厚。”
我静心倾听,见他一脸倦意,忽问了一句:“你有没有问问他们不服之处?”
“封骥笼络人心,是用金钱叠起来的。这些人贪得无厌,我自然不加理会,我只能用权势压制他们。”
“你要学秦始皇吗?”我开玩笑道。
司鸿宸的嘴角上扬,不由含了笑。他自然地拉过我的手,我只觉得他的手心已是密密的一层汗。
“你不是老骂我是暴君吗?”
这样调皮的回答,叫我不由得噗嗤一笑。司鸿宸拉紧我,示意我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个人正要亲昵,执事宫人突然跑了进来。
“裕王,夫人,不好了!有一个宫女死了!”
死了个宫女,本是很正常的事。司鸿宸眉头一皱,怒道:“死个人慌成这样,没用的家伙!”
执事宫人赶紧噤声。
我见状,好脾气地问:“怎麽死的?”
“不……不知道,前几日还好好的,突然鼻衄呕血就死了。”
我心下诧异,便对司鸿宸说:“你先歇一会儿,我去看看。”说完就随宫人出殿去了。
一路上,我问执事宫人,“那人除了鼻衄呕血,还有什麽?”
“启禀夫人,吓死奴才了。那人死前毒疮发作,全身变得紫黑紫黑的!”
“你碰过她吗?”
“奴才不敢。”
到了宫婢聚居的院子,死去的宫女就躺在床上,样子正如宫人所说。那些宫人宫女远远地看着,谁都不敢靠近。
我用帕子掩住鼻子,吩咐几名宫人,“将她抬出宫土埋了,记住,土坑挖得深一点。她的东西包括衣被全都用火烧掉,房间打扫乾净,地面用水冲刷一遍。”
细致地安排好这些,我重新回到皇后宫。
“事情办得怎样?”
司鸿宸已经稍作休息,自己穿戴好,却没忘问我这件事。我过去帮他整理衣冠,轻描淡写道:“不是什麽大事。那宫女年纪轻轻的,死後模样可怕,倒替她惋惜。”
“古人死因通常是不明不白的,而且寿命很短。皇宫里也是这样,上至帝王下至嫔妃,连小孩子年岁未足便夭折的……”司鸿宸说到这儿,骂了自己一句,“我怎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
司鸿宸吻了我的唇,揽我入怀,道:“我俩会长命百岁的,我们会有很多子孙。”
他又出宫去了。
我在原地回味他最後的话,心想他是相信天命、相信一些迷信的,这跟他所处的时代教育有关。只要他对我有感情,这些又何必在乎呢?
那夜皇宫里还是平静如昔,到了第二天,整个皇宫像捅翻的马蜂窝,乱了。
相继又死了一名宫人和一名宫女。
他们平时不碰面,没有接触的来源,死的症状竟跟昨天死的宫女极为相似。
我和司鸿宸听了内侍的通报急急赶去,刚进了院子,守在房间外的宫人宫婢黑压压跪了一地,有人哭喊道:“裕王,此等惨状定是妖魔噬食所致!皇宫邪气太重,快救救我们吧!”
众人齐喊救命,哀哭声不断。
司鸿宸脸色铁青,大喊:“叫御医来!验明死因!”
御医来了两名,一阵诊断後,回禀说实在查不出病因。司鸿宸气得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喝令属下将御医吊起来鞭打,御医连声求饶。
我上前加以阻止,劝司鸿宸道:“你刚说古人死因难断,这病来势凶猛,不能怪罪御医。我这边做些安抚,先派人把他们葬了。调查一下他们平时的饮食,去过哪里,跟什麽不明东西接触过?”
司鸿宸也是一脸无奈,“好吧,我派人调查。但愿不会再出人命。”
我们天真地以为事情过去了,谁知道这只是噩运的开始。仿佛真的被鬼神施了魔法,接连几天,宫中有人接连死去,後宫深处屍横遍地,到处是哭喊声惨叫声。
整个皇宫被一种恐怖的阴霾笼罩,死神随时降临到每个人身上,人们惊慌失措,震惧至极。
我终日忙碌在後宫,却只能看着一个个死人被抬走,一个个活人又倒下。我睁着无措的眼睛,感觉总有一天,我也会被病魔缠上,死在皇宫里。
司鸿宸忙於新政,又为这事搅得头疼。死亡威胁着我俩,新的考验一轮接一轮。我俩疲惫不堪,无奈之下,司鸿宸於是选些能人术士给皇宫测算阴阳吉凶。
原因还未查出,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宫里大批死人的消息,像插了翅膀传遍了皇城。
这日诸臣上朝,再议新政大事。司鸿宸决意不再拖延,必须在朝中定夺。
於是我也朝服女装,正襟危坐在司鸿宸後侧,只隔了珠帘与诸臣相望。
司鸿宸耐心地听完奏文,阶下的全是重臣大将,面对这班根基深厚的老臣,他不得不放下裕王尊严,对这些人的武断气势稍作退让。
临到新政之事,他又说了一遍,见满殿无人出列,便释然一笑,叩着扶手道:“诸位都是老臣悍将,谋国之风垂范朝野,战功卓着秉性刚烈,堪称鑫远新朝之中流砥柱!国不可一日无君。朝野正在紊乱之时,敖当尽裕王职责。如今即位,一是为了安定朝野,二是为了备敌袭击。诸位有何异议,但说无妨!”
话音刚落,就有大臣出列,直截了当道:“裕王所言二大事不差。不过,纵想封帝称王,先安定皇宫内局,连自己家的事都管不好,何来封帝之说?”
那人原是与太平侯共过事的,话里明显带有挖苦的味道。司鸿宸冷冰冰地看了看他,沉声说:“此事跟新政无关。”
“莫非裕王有不可告人处?”那人咄咄逼人,冷笑说,“後宫发生怪事,死者无数,裕王为何瞒而不宣?怪哉,历代帝王以此做行宫,後宫向来风平浪静,自从有个女人出现,上至鑫远新君,下至小宫女接连丧命!诸位,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先皇寡妇,突然成了裕王夫人,转而又想坐上帝後宝座,不是妖魔投胎又是什麽?後宫阴气重重,妖魔正肆意作祟。诸位,此妖不除,国无一日宁日啊!”
那人慨然言毕,手指直直地指向了我。
他的一番话,立即激起众人共鸣,於是满殿激昂的讨伐声。
“不除此妖,咱们不拥戴裕王!”
“万事紊乱,当先除妖!”
“灭了她!”
“住口!”司鸿宸突然拍案而起。
声音落定,殿中一片异样的沉默,大臣们的目光依然聚集在我的身上。
司鸿宸咬字极重,加上铿锵激昂的声音,如叮当铁锤连绵砸去。
“荒唐可笑!一名女流之辈,不说朝会,便是议政也很少参与,对宫里的人更是礼敬相处毫无跋扈之气,可谓贤良恭俭,恪尽职责!今日却在大朝之时,你们用如此凌厉言辞抨击她,说什麽妖孽魔女,真是空穴来风、不可思议!”
那人自是不罢休,上前几步,指着我继续唾骂道:“裕王,你这是被她迷昏了头!你要是想赢取天下百姓的信任,先杀了身边这个妖女!你若不忍心下手,微臣来杀!”
说罢,那人拔下腰间长剑,气势汹汹地直冲我而来。
我惊骇地起身,珠帘被长袖挥得哗哗作响。身上是厚重的朱袖礼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