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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帝歌 [出书版完结]-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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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不得不哀叹,我和封逸谦,都是属於风雨飘摇的人。

我跨进卫尉府大门时,雨意稍霁,天空依然灰蒙蒙的。

嘎子带了两名士兵从里面出来,看见我都似乎吓了一跳,垂下头疾走。他们有意躲避我,闪到一边侧门去了,嘎子还轻声不断催促他们走快点。

我本来心神不宁,无意看见士兵袍隐现出里面茶色衣角,恍惚望见驿馆夥计一闪而过的身影。我微微一震,还没定神,院子里有了响动。

雨水打湿的地面上,迤逦出了长长的一道影,司鸿宸似乎已经站在那里许久。他盯着我,一双眸子如尖刀,似要将我整个人刺穿。

我勉力站住,微微一笑,不解地问:“干嘛这麽看我?”

他一步一步,来至我的面前,缓缓道:“你告诉封叔,他怎样?”

“他很高兴。”我心虚,不敢对视他。

“你呢,你也很高兴。你跟他举杯同贺,彼此开怀大笑吧?”

一瞬间,我的呼吸凝滞,脱口道:“不是这样的!”

他并不理会,死死地盯着我,眸子里乾涸得不见一点光亮,“为什麽?封叔拿兵器做文章,这种伎俩古人用得烂了,你为什麽还要帮他出卖我?从我第一次接触到他,就预感到他心机极深,你看不出来吗?你为什麽还要死心塌地替他卖命?!”

我的心明明焚着火,却仍是下意识地去解释道:“我从未想过背叛你!那次封叔对我说,只要抓住去西境的机会,你就能在朝中站稳脚跟……我信了!是真的,我和你是夫妻,我怎会去害你!”

“扯谎!”

司鸿宸大吼一声,随手将我淋湿的衣襟撕了下来,凶狠地问道:“那条项链呢?你和封叔双剑联手想利用我,等到梁汉王朝被灭,封叔就要拿我祭旗了,你和封逸谦一对苦命鸳鸯就可以团圆了是不是?从头至尾,你、封叔、还有那个小子对我做那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楼婉茹,我今天终於看透你了!”

“不是的!你听我说,我刚刚知道被骗了!”我语无伦次地叫着,什麽都顾不得,只能本能地去抓住他的手,“所以我求你……”

他猛力将我一推,我身子站不住,跌倒在廊柱旁。但我不觉得疼,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四肢酸软无力,根本无法站起。

司鸿宸像个被激怒的猛兽,咆哮着,“嘎子,拿绳子来!给我绳子!狗娘养的,我杀了这婊子!”

嘎子领命,将一捆粗绳交给司鸿宸,惶恐不安地看了我一眼,想替我求情,“大人,夫人也许不是故意的,您就听听她的解释……”

“出去!给我出去!”司鸿宸赤红了双眼,吼声震天。

一见主人发怒,嘎子以及剩下的佣人,全都退出了府门,大门■啷一声关上了。

四周一片孤寒。

我被五花大绑捆缚在石柱上,心头阵阵发紧。司鸿宸模糊却狰狞的面容在移近,我张开嘴想叫他,他手中的马鞭毫不犹豫地飞扬而出,劈啪一声,击打在我的身上。

“这一鞭子,让你尝尝什麽叫痛苦?我在囚牢里身不如死,你却笃定泰山,原来在等封叔最後关头出现!”他恶狠狠地,字字咬着牙骂着。

全身一阵撕心裂肺火烧般的灼痛,我不禁哀嚎起来,“司鸿宸,不要打我!我好痛……我是你的女人啊!”

司鸿宸仿若不闻,下手一鞭重似一鞭。满心的怒火无边无际地在蔓延,只想把我烧个影子都不留。

“这一鞭子,让你记住世上还有一种东西,那就是耻辱!楼家盛想方设法折辱我,这次又让他逮着了,却是你给的!”

我早就哭得眼前模糊,恍惚又回到了安洲城楼家那场浩劫,司鸿宸扳动枪扣,余嫂倒了下去,鲜血在她苍白的脸上流淌。

这男子的戾气附在身上,从今至古,永不能消失。我跟他在一起这麽久,竟然忘记了。鞭声还在抽响,眼前仿佛坠落无数星点,我无力地垂下头,感觉自己马上要死了。

为什麽不告诉他,我是谁?

一直以来,我害怕告诉他真相,连想都不敢想,他要是知道我是另外一个人,会是什麽状况?我幼稚地想,这样既定的缘分,就将自己当成了楼婉茹吧,好好和他做夫妻……毕竟我那麽深地爱上了他。

他也说过爱我的话吧,可为什麽,还要这麽凶地打我?

我不能背负这样的罪名而去,只要能活着,就什麽都能迎刃而解。我要告诉他!必须告诉他!

他又挥起一鞭,呼啸声带着他的怒吼,仿佛落在头顶上。

“这一鞭子,我恨我相信你!不想说那小子有什麽王族的血统,全是一群乌合之众!看你们肩并肩多恩爱啊,你哭吧,哭得响亮点,让你的情人来救你啊!楼婉茹!”

我闭上眼睛,颤抖着,声音带了些嘶哑,“我不是楼婉茹,我叫韩宜笑。”

说到这儿,泪珠从眼中滚出,扑簌簌地落下,仿佛一团火,灼焦了我的脸。

那一刻,院子里异常安静,所有的声音全都消失了。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是司鸿宸惶惑的表情,眉心深如沟壑。

“你说什麽?”他似乎屏住了呼吸。

我继续说道:“楼婉茹早在你们结婚那夜,就跳井自杀了,我是代替她的。”

他像石雕似地定在那儿,幽潭般的双眸蒙上一层纱,声音轻得恍如一丝阴风,“你……究竟是谁?”

“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高中生,为了探求金缕玉衣的秘密,倒退百年来找你。没想到裕王地宫找不到,却和你来到这个世界。玉珠是我带过来的,自然要带回去。我知道的原是不多,封叔、袁放,包括你我的命运,我都不知道。”

司鸿宸晃了晃身形,垂下举鞭的手。他并未看我,目光迷惘地望着不知名处。半晌,竟幽幽地浮出一丝轻笑。

“楼婉茹已经死了……真滑稽,真好笑。哈哈,我还一直将她当作自己的妻子。”

“司鸿宸……”

我忘记了疼痛,哽咽着叫他。一阵阴凉的穿堂风刮来,将我吹了个透心。

他的神志似乎还在游离,看我的目光那麽陌生,好像眼前的女人跟他毫无关系似的。我预感到了什麽,绝望地闭上眼。

片刻之後,他生生将自己从游离中拉回来,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就怪不得了,你的目的是裕王的金缕玉衣,自然什麽手段都会有。楼婉茹死了,真的死了。”

我满心充斥了苦涩,竭力想挽住他,“从始至终跟你在一起的,是我啊!我是韩宜笑,宜笑……”

“我不认识这个人!”他断然打断我的话,颈脖涨得通红,青筋迸绽。

我黯然无言,心肺搅成一团,痛到了骨子里。

他拂袖而去,半垂着头,留给我僵硬的背影。他的样子比几天前还要颓废,甚至多了沮丧。一下子老了十年一般。

我默默地望着,忘记了求他解开对我的捆绑,想到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的,竟比死了还难过。

风吹飒飒的音,万物归於寂静。

我无声地流着泪,全身像风中纤竹,瑟瑟轻颤。

夏日里的雨收得快,接着太阳露出来了,阳光夹着热气覆面,刺入每寸肌肤。我歪在石柱旁,却始终不觉得热,冷汗从额际滴落,胸前背後俱都在扯痛。

“夫人。”有人轻声叫我。

院子里的门小心地开了,嘎子从外面探出头来。

我竟有劫後余生的感觉,挣扎着唤道:“嘎子,快来帮我松绑……”

嘎子察看周围动静,才壮着胆子过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解开绳子。我缓缓站起身,到底气力不支,全身软坐在地上。

“夫人,要不要扶你回房?”我的模样吓着了嘎子,他结结巴巴地说。

“大人呢?你去看看。”我软弱地催他。

嘎子在府里转了一圈,才过来告诉我,“夫人,大人好像走了,他的马也不见了。”

我闻言,极其疲倦地闭上眼。心中失望与痛苦交织,竟连说话的气力都没了。

要不是嘎子,我就是死在这儿也无人知晓。司鸿宸弃我於不顾决然出走,他是狠了心了。

我呢?我该怎麽办?

我还在做着最後一丝的希望,对嘎子说:“你去找大人,请他回家,我在等他。”

摇晃着独自走向房间,房内的一切都笼罩在明明暗暗中。花梨木的桌椅,桌上高脚细瓶里插着数枝红花,那是我从花园里采来的。细白瓷的茶盏盛着熬药,那是我早晨临走前,给司鸿宸端去的——他竟然一口都没喝。

可想而知,他早已怀疑到了我,我前脚刚走,他後脚跟踪而去。

我坐在铜镜前,面前的女子长发散乱,白皙的肌肤上,鞭痕累累,有的已经渗出血,打透了衣衫。整张脸又惨白得吓人,眼神空洞,毫无生气。我小心地抚摸伤口,泪眼模糊之间,感觉自己就像置身黄泉地的陌生客。

可我必须强自支撑着,等待司鸿宸回来。

盼望到天黑,嘎子回来了,无奈地朝我摇摇头。

“大人刚被放出不久,还未复职去南门,禁军那里找不到他。我问了别的弟兄,都没见到大人的踪影。”

我大恸,哽咽着哀求嘎子,“你再去找找大人,务必找到他。”

嘎子安慰我道:“大人说不定夜里就回家了。如果今夜不来,白天小的再去找。”

我一听觉得在理,精神活络起来,见嘎子疲惫不堪的模样,便好心叮嘱他回去休息。自己在房间里坐等,这一等,等到月移东窗,天光发白。

司鸿宸还是没出现。

到了白天,连嘎子都失去了消息。

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我倒卧在床上,看着烛泪滴流而下,一路蜿蜒,最终凝在镂雕案几上。而我周身滚烫似火烧,脑子时而迷糊时而清醒,觉得自己就是一支熬乾的烛,随时会黯然熄灭。

想起安洲城小洋楼里,我饥寒交迫中受尽煎熬,冒出想回去的念头。恰恰这时,司鸿宸开着他的霍希车出现了……那时他是不忍不舍的。而这次,真的有所不同了吧?

人到绝望处,开始同情起自己。

如果没有爱上他,自己不会是现在这样。第一次全身心地投入呵,怎会换来这般下场?幸福总是短暂得措手不及,以前的健彬,现在的司鸿宸,还没抓住在手掌中,就眼睁睁看着它消失。

这次也是这样的吗?

黑夜一过,我挣扎着起床。换上乾净的襦裙,我甚至还照了照铜镜,润了润嘴唇上涂抹上去的红粉。

镜子里的自己挂着微笑,丝毫没有强硬,有一种小小的温柔。仿佛是飞蛾扑火,倾尽所有的力量,哪怕就这样赴死,只要能挽住那人的心,也是值得的。

“我要找到他,并且亲口告诉他,我不会回去的,玉珠项链对我没意义了。我就留在这里,有他在就有我在,我会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恍恍惚惚地,我独自行走在大街小巷,酒馆、驿站、有人聚集的地方,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一辆马车从身边徐缓经过,接着在前面停住了。封逸谦从里面掀开车帘,唤了声“宜笑”,很快下了车。

我避开他关切的目光,兀自继续向前走。

“宜笑!”

他拉住我,一脸肃然,说话坦直,“你这样满宫城找,是无用的!他误会你了又如何,早晚还是落入封叔的圈套!自己的妻子怎下得了手?他狠心待你,你还痴心不改……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麽样子了?”

我明白,封逸谦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又不能解释,只随口应道:“你少管,这是我的家事!”

封逸谦不防我这般冷情,凄楚一笑,道:“我放不下你……敖早晚会跟封叔联手,你怎麽办?”

“我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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