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歌 [出书版完结]-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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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家盛的枪飞出三四米外。鲜血,正从手腕蜿蜒而出,滴流不止。他扶手想站起来,对面的司鸿宸又开火了,这次击在楼家盛的右膝上,楼家盛咬牙死盯着司鸿宸,硬是不肯倒下。司鸿宸一手举起火把,脸上僵硬毫无表情,他再次慢悠悠提起手枪。
“不要打了!”我尖叫起来。
话音未落,一记清脆的枪声。司鸿宸就像平时练靶子似的,楼家盛的左膝弯了弯,这回终於难以支持,重重地跪倒在地。
“司鸿宸,你这恶魔,你不得好死!”楼家盛呻吟着,发出绝望的嘶吼声。
“这就是想杀我的下场。”司鸿宸阴沉地说道。
万般恐慌中,我以为下一个要轮到自己了,急忙摸索我的玉珠。岂料立领的蝴蝶扣系得紧,硬是扯不下来。眼看着司鸿宸慢慢转过头来,那对幽深的目光凝在我的脸上,我心头的恐惧已经到了极致。
轰鸣声愈来愈近,大地在抖动,整个墓室摇晃起来,大块大块的砖石开始震落。滚滚灰土席卷而来,呛得我一阵阵的咳嗽。我不再听到司鸿宸的枪声,更为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眨眼之间,灰暗潮水般涌进了墓室。我抱着头,已经辨别不清方向了。迷迷蒙蒙的,依稀司鸿宸高大的影子出现在面前,我只是一愣,胳膊被他钳子似的紧紧夹住,整个人连拖带拉向着石门飞奔。
我的身後,是楼家盛垂死的恶毒的咒语:“司鸿宸,你等着!今世我斗不过你,来世我一定让你碎屍万段!……”
他最後的叫声随着整个地宫轰隆隆的塌陷,渐渐隐没。
当所有的人跑到山脚下,麒山巨大的山口正在合拢,被炸开的空地重新被青翠树木所覆盖。
百里山川百里绿,一切依旧。
只是楼家盛活生生被埋葬於此。还有,我还活着。
我被押送回了安洲城内。
当司鸿宸的车队驶过最热闹的街道,人们像膜拜凯旋而来的英雄一般,朝车队行注目礼。就是那些素来敏感的报社记者,也蜂拥而上,朝着车内的我们一阵猛拍。
所有的人都以为,城北麒山方向的轰炸声,源於一场成功的军事演练。混世往往出英雄,饱经战争之苦的安洲城,更需要像司鸿宸这样的盖世英雄的庇护。
司鸿宸面露微笑,好脾气地朝记者们招手。他当着众人的面,搂了搂身边的我,甚至摆好要吻我的姿势。
我厌恶地偏过头去,这样招来一阵哄笑声。
虞琪身着艳丽的锦花衫,在路边的人群里格外显眼。当时我正好偏过头,从车窗内看见了她。车子从她面前缓缓驶过,她痴痴的目光紧随着司鸿宸流过,仿佛这世上只有他一个,再无别人。
司鸿宸的车队经过一番大检阅,远离人们的视线,缓缓开上了通往楼家大院的道路。
楼家大院里面乱纷纷,佣人奴仆正在争抢值钱的东西,满地狼藉。司鸿宸的兵冲进大院,人们吓得四处逃窜,场面乱得更是不可控制。司鸿宸推我进去,朝天鸣了一枪。
“把楼祥熔押过来!”他大声命令道。
有兵士匆匆前来禀告:“将军,楼祥熔带着家眷跑了!”
司鸿宸微微一愣,赤红着双目指着伏跪一地的男男女女,怒骂道:“楼祥熔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永远不会出现在安洲城!你们听好了,楼家大院今日起归属南征军,你们自由了,平等了,各回各家!”
说罢慢慢转首,似是才发现我在身边,眼眸里透出难以捉摸的戾气,任谁也看不透他下一步想如何处置我。
我惊骇得步步後退,楼家盛最後的叫喊声在耳边嘶嘶鸣响。司鸿宸死死定住我,眼里的赤红丝毫没有隐退。
“楼婉茹,你们楼家的阴谋已经败露,他们都弃你而去,此时此刻你的心情如何?”
已经被逼到这种地步,我已经无路可走。我只感觉身躯在剧烈颤抖,不知是因为绝望,还是别的,我突然变得无所畏惧了。
“司鸿宸,你在墓地里就可以让我死!”
“不,我是恩怨分明的人。你救过我,服侍我三个月,这就是恩,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楼家合夥算计我,图谋不轨,你虽然只是从犯,但我绝不轻饶了你!”
他盯着我,面上被一层冰寒覆盖,“不错,我确实很早怀疑过你的动机,我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但是为了金缕玉衣,我又相信了很多人,包括你……楼婉茹,你让我感到迷惑,我差点被你迷惑住,楼婉茹!我做错了一些事,我对你有妥协,所以我恨我自己,更厌恨你这样的女人!”
他咬紧牙,细细碎碎地骂着,声音却也在颤抖。他的面前是落日的余晖染了光华,遮住脸上一抹黯然,此时他的骄横暴戾又不见了,反而像个受了委屈正在倾诉感情的丈夫。
我的幻觉啊!
“请你放我走吧……”我听见自己在哀求。
他的唇际显出玩味的一笑,猛然攥紧我的胳膊,几乎将我整个人提起来。然後,一字一字地回答我:“女人确实只是男人的玩物,当日是将军夫人,今日是楼家的弃女,我还没工夫要过你这个人!”
声音几乎是耳语,足够打碎我所有的幻想,我又急又乱,拼命地用手用脚去阻挡。他钳制住我的双腕扭到背後,手劲加大,将我牢牢挟在臂弯下,提着我向着後院走。
後院是楼婉茹以前的房间。
他上了楼,径直踢开房门,将我放在床榻上,双腿紧紧地压住我的身子,很娴熟地褪下自己的军服。他的衬衫有几道被划出的血痕,他毫无在意地解开纽扣,露出麦色的结实的胸脯,和那个伤疤。
我抵死般挣扎着,嘶声叫喊:“司鸿宸,放过我吧!我不是楼婉茹!”
他的嘴唇深深压了过来,碎影模糊里,他眼中的笑意更毒辣。
“你不是楼婉茹,那我就不是司鸿宸,哈哈!”
他狂笑着,手指抠住我的肌肤,只听锦缎撕裂的声音。我的衣服正被无情地撕开,我仰着头耻辱地叫着,感觉自己就像一条案板上的鱼,再怎麽挣扎,终是逃不开被剥去皮骨的命运了。
司鸿宸的唇触在我的脸上,恶狠狠地啃了啃我的下唇,然後一路下去,滑过我的颈脖,突然停滞不动了。他的目光凝在那里,瞬息万变。
我知道,他发现了玉珠。
上次是他孩童般的玩闹,这次却不同,他某根敏锐的神经被触动了。
“这到底是谁的?”果然,他阴冷地问。
我的面上也是一片淡漠,只有举在空中的十指,不可遏止地颤抖,“我的东西!司鸿宸,你不得碰它!“
即使咬碎银牙也要坚持,这是我唯一能够帮助我回去的,我不断地鼓励自己。
司鸿宸用手指掂起项链,眉目间有着慑魄的凌厉,但更多的是疑惑。他的注意力开始转向玉珠,按紧我的力道在放松。
这时候,我不能再犹豫了,抬腿,猛然往他的大腿股沟撞去。他一吃痛,本能地缩紧身子,我趁机从他的桎梏中逃脱了出来。
然而我忘记了,他是军人,一个雷厉风行的军人,还未逃离房门,他在後面揪住我的头发,拖着我,凶暴地将我按在了茶桌上。茶盏瓷罐掀翻在地,发出惊心动魄的破碎声。
我尖叫着,昏乱地骂着:“司鸿宸你是个魔鬼!我讨厌你!我一直讨厌你!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会遭到报应的!司鸿宸,你的死期快到了!”
司鸿宸疯了般掐住我的脖子,眼里喷薄而出的怒火无边无际地燃烧,将他仅剩无几的旖旎情怀烧得无影无踪。
“楼婉茹,我就知道你也不是什麽好女人!你咒我死,你先死吧!”
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嘴里不断地吐着恶毒的话。我张开嘴,却发不出声,司鸿宸扭曲的脸在渐渐模糊……就在这时,司鸿宸後面闪现一个瘦弱的身影,发疯一样扑向司鸿宸,迫使司鸿宸放开了我。
我的呼吸突然通畅,叫了一声:“余嫂!”
余嫂闪到我面前,护住我,冲着司鸿宸喊:“不许伤害我家小姐!”
司鸿宸粗鲁地骂了一句,大力推开余嫂,一下子将她推倒在地。余嫂来不及起身,一把抱住了司鸿宸的大腿。
“小姐,你快逃!”
我踉踉跄跄地逃向房门,司鸿宸在後面挣脱不住,狂叫:“楼婉茹,你要是出了这道门,我杀了这婆子!”
我只作未闻,又跑了几步,枪声响了。我滞住,僵硬着身子转过头去。
余嫂歪在司鸿宸脚下,头上的鲜血正汩汩直流。司鸿宸似乎突然振醒了,他木然地站在原地,手中的枪口还冒着白烟。
“余嫂——”我嘶叫着扑跪在地,抱起了余嫂。
余嫂抽搐着,挣扎着,抬起浮白冰凉的手。我一把握住,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泪水滂沱而出。
我呼唤着余嫂,就像呼唤着自己的亲人,却感觉余嫂正在渐渐离我而去。
房间内,已经没有了司鸿宸的人影。
余嫂微笑着对我说:“我伺候小姐多年,她的一言一行我再熟悉不过了……我的小姐没有玉珠项链……当你要我帮你作证的时候,我终於相信,我的小姐已经死了,姑娘你是代替她来陪我最後的日子……谢谢你,姑娘……我现在可以安心去见我家小姐了……”
我麻木地跪在地上,眼泪已经流乾,余嫂的身体渐渐在变得僵冷。终於我梳理完自己,将锦毯盖在余嫂身上,最後将其中一枚玉珠放进嘴里,咽下了。
暮色开始降临这个城市,在这样无风的夜晚,花窗外只见零星的灯火。我只觉得自己的身躯在慢慢化成一缕烟,飘过楼家大院上空,飘向无边无垠的黑暗……
梦,似乎已经做到了尽头。
靠近我家的巷口,路灯发出迷蒙的光亮,我幽灵一般出现在水泥柱下。
水老板的杂货店里,电视机的声音放得很大。有人正巧买了东西出来,奇怪地瞅了我一眼。我穿的还是那身被撕破的绣花旗袍,连忙垂下头,抱着胳膊匆匆而过。
从信箱里摸到暗藏的家门钥匙,我小心地打开铁皮门扉,按亮了家里的日光灯。
所有的熟悉的摆设呈现在眼前,时隔几个月,恍然如坠梦中。我有几分钟的迟疑,才进厨房打开天然气阀门,并点着了热水器。
卫生间里热气氤氲,我光着身子站在玻璃镜前。里面的女子头发散乱,眼神呆滞,脖颈上、胸脯处青一块紫一块的。
我把异世遭受过的磨难带回了家。
我的动作有点迟钝,好容易冲洗完,换上平时穿着的睡衣。刚舒了一口气,外面有人边敲门边唤我的名字。
开门一看,原是邻居田妈。
看见田妈,犹如看见余嫂。我鼻子一酸,不知怎的搂住了她。
田妈被我的举止吓了一跳,接着拍着我的肩膀,道:“刚才看见你家有灯光,还纳闷呢,宜笑你怎麽不声不响回来了?唉,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可把这孩子累苦了。你回来想见你妈是吧?”
我想起临走前告诉田妈,我要去外地工作,烦请她多加照看我家。於是我点了点头,这才松开了拥抱。
田妈笑道:“这孩子去外面倒变乖了,打你出生起,还没见你对我亲热过呢。”转念想了想,又说,“你不在这些日子,有人找过你。”
我第一个念头是健彬,忙问:“谁找我?”
“一个女的,说是中兴大酒店领导。她听说你已经走了,很惋惜的样子,托我给你带个口信,你回来就去找她。”
我知道是顾大姐,心里有点失望,不过还是肯定地说:“我不会去酒店工作了。那里时间太长,照顾不到我妈。”
田妈点头,又想起什麽,说道:“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