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绝刀-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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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间,左鉴白等已然退后了三丈左右。
左文娟霍然警觉一带左少白的右腕,道:“弟弟,咱们得快些走啦!”
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喝道:“左鉴白,你还不放下兵刃,束手就缚,难道真要战至横尸荒山不成吗?”
左文娟、左少白虽在向前奔走,却字字句句听得十分清晰。
左鉴白金刀一紧,封开了那和尚的月牙铲,说道:“我们夫妻、父子一家五口,已被你铁蹄紧迫,逃亡八年,难道诸位就不肯放松一步么?”
那身躯高大的和尚,冷笑一声,说道:“敝派掌门方丈,被你害死,此仇此恨,难道就不该报么?”
但闻人声杂乱,有人高声呼叫道:“大师何苦和他多费口舌,此人冥顽不灵,作恶多端,岂肯俯首认罪?”
另一个声音接道:“不可伤了他的性命,咱们要生擒活捉。”
又一人接道:“如是一招把他打死,那是太便宜他了。”
紧接着一个声如洪钟的吼声,道:“这左鉴白要是死了,四大掌门被害一事,岂不永成疑案?难以水落石出,万万不得伤他性命!”
这一阵呼叫喝叱之言,字字句句如刀如剑,刺入左少白的心中,只觉血脉暴胀,说不出是痛是怒。
左文娟觉出了弟弟的手腕,不停的抖动,立时暗中一提真气,用出全力,抱着左少白向前奔去。
一口气翻越过两座山峰,左文娟已累得香汗透湿,娇喘不已,倾耳听去,身后已不闻兵刃之声。
转眼望去,只见左少白脸色铁青,眉宇间满布着激愤之色,身躯仍然不停颤动着,显然,他心中的激动不但未能平息,反而越来越重。
左文娟心中大为震惊,柔声说道:“弟弟,你怎么了?”
左少白道:“我如不问明白内情,死难瞑目……”张嘴喷出一口血奇+書*網来,扑在左文娟怀中,失声大哭起来。
左文娟的心中,早已积满了忧郁、悲苦,但她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学会了忍耐,此刻被左少白这一哭闹,积存在心中的忧郁、悲苦,再难压制,姊弟二人相抱而哭。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左少白自觉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拖了起来,耳际间,响起了一个低沉慈爱的声音,道:“孩子,大丈夫岂能轻弹泪珠,不要哭啦!”
左少白抬头望去,不禁为之一呆。
只见左鉴白左颊上血肉模糊,鲜血淋漓而下,上半身衣服尽为鲜血染红,已成了一个血人。
母亲似是受伤不轻,左肩上衣服破裂,鲜血和雨水,湿透了整个衣袖。
左继白右臂上一条刀伤,可见翻出的血肉,左大褪伤痕宛然,流血末止。
这是幅血的画面,凄惨悲壮,惊心动魄。
第二章魂断生死桥
左少白目睹这惨然的情景,激发起父子天性,仰天悲啸道:“孩儿如能保得性命,必报今日之仇……”
左鉴白缓缓伸出右手,拂着左少白头上散乱的长发,说道:“孩子,大丈夫恩怨分明,咱们左家以你的福缘最厚,如若皇天见怜,左门能保得一脉香火,必是吾儿。日后你如真的有替父母洗雪沉冤之能,亦不可滥杀无辜,必先得查明真象。”
左少白心头一震,暗暗忖道:姊姊说父亲正直,看来是果然不错,重伤悲怒之下,仍然是这般兼顾是非,想到适才对父亲的误解,心中惭愧不已。
只听左鉴白长叹一声,接道:“我早该明白,天下人迹能到之处,已没有咱们一家人的存身所在,如是早带你们来此,也不用多受这八年的亡命之苦了。”
左少白看父亲伤处,仍然流出血来,心头悲痛,有如刀绞,忍不住又失声哭道:“爹娘伤处怎不包扎一下?”
左鉴白道:“这不过是一点皮肉之伤,为父的还忍得住……”微微一顿,接道:“强敌虽被击退,但可能很快的赶来,咱们得早些上路……”目光左右转动,低声问道:“夫人、继白,你们走得动么?”
那中年美妇凄凉一笑,道:“贱妾伤势不重,不劳夫君挂心。”
左继白道:“孩儿尚有余力。”
左鉴白道:“好!咱们左家不论男女,都算得上是硬朗的人。”牵着左少白,大步走去。
那中年美妇和左继白伤势虽重,但竟然都咬牙苦撑,忍痛赶路。
这是一段血泪交织的艰苦行程,夫妻父子间,虽然心中都知道彼此伤势甚重,但却没有一人开口,说几句慰籍之言,沉默中潜伏无比的沉痛。
转过了两个山弯,景物忽然一变。
只见—头深不见底的绝壑,拦住了去路,谷中黑雾沉沉,难见五尺以下的景物。
靠右边一处断崖,平滑的石壁上,写着“生死桥”三个血红的大字。
在那“生死桥”三个血红大字的两侧,另有两行白色的小字,写的是:
“百年人生无二命。此去死亡路一条”。
左鉴白望着那“生死桥”三个大字,沉吟了良久,叹道:“孩子,绕过这座石壁,有一座通过绝壑的石桥,就是咱们要越过的‘生死桥’了。”
左少白回望了那拦路绝壑一眼,但见黑雾如云,在谷中不停流动,不禁由心底泛起子一股寒意。
这时,大雨忽住,满天的阴云,随风散去,碧空乍现,捧出来一轮艳阳。
强烈的太阳光芒,竟然穿不入绝壑中沉沉的流动黑雾,反而更显得黑白分明,多几分恐怖之感。只听左鉴白接口道:“不知哪一位好心的高人,在这石壁上留下了劝人警语,可是仍然有无数的武林高手,葬身那‘生死桥’下。”
左少白突然接口道:“爹爹,咱们过那‘生死桥’,就可以逃避开武林中追踪的人么?”
左鉴白道:“这该是咱们一家人最后的一条路了,虽然是只有千分之一二的生机,那也是顾不得了。”
左文娟道:“爹爹可知渡桥的方法么?”
左鉴白道:“不知道:举世之人,只怕没有一个知道:因为,踏上‘生死桥’的人从未闻有活着退回来的。”
左文娟道:“这么说来,渡那‘生死桥’岂不是要死定了么?”
左鉴白道:“目下处境,咱们只有从死亡中觅求生机,孩子,若是世间有人知道越渡这‘生死桥’的方法,若是这‘生死桥’很好越渡,为父的也不会带你们来了。”举步向前行去。
左少白、左文娟等,紧随在父亲身后,行近那石壁断崖所在,探头一望,果见旁临绝壑,紧靠在石壁边缘,有一条半尺宽窄的突出石径,石径上多年无人行走,已然生满了青苔。
那石径大约有五丈长短,接在一条通向对岸的白石桥上。
无法看出那石桥是人工还是天然,也无法看出那石桥有多宽多长,石桥伸延出五尺以后,即低陷入那沉沉的黑雾之中,目力难及。
左鉴白长长吁一口气,道:“那座桥,定然是‘生死桥’了……”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玉瓶,五指微一加力,玉瓶应手而碎,手中却多出了三粒深紫色药丸,接道:“孩子们,这三粒药丸由一十二种避毒的药物配制而成,含在口中,可避毒瘴,你们每人含一粒吧!”
左少白道:“药丸只三粒,爹娘就不含么?”
左鉴白道:“这不过是有备无患之意,那流动的黑雾中,是否含有毒瘴,目下还不得而知,纵然是有,为父的和你们母亲,功力也较你们深厚,可以运气和毒瘴相抗。”
左继白道:“孩儿自觉年来功力大进,又正当少壮之年,元气充沛,儿那一粒避毒药丸,让给爹爹用吧!”
左鉴白凄苦一笑,把药丸递向爱妻,道:“继白既有这番孝心,你就含着吧!”
那中年妇人身躯一侧,说道:“贱妾一介女流,死何足惜?你们父子,不论是谁生死都重于我,随便哪个含着吧!”
一语甫落,突闻呼喝之声传来。
转眼望去,只见十几条人影,闪电飘风般疾奔而来。
只见当先一人,身躯高大,身着僧衣,手执方便铲,正是那少林和尚,只是头上包子一块白纱。
左面一个中年道人,手中长剑闪光,正是武当门下金钟道人,左臂也包着一片白纱。
右面一个矮子,左手举着一面铁牌,右手执着短刀,正是那八卦门中的飞叟胡梅。
左文娟冷哼一声,道:“又是这三个人带头而来。”
左鉴白伤势虽重,但他的神志,仍然十分清醒,目光转处,瞥见在那追来的人群之后,十几丈外,隐现一个身着灰袍的人影。
左鉴白突然狂喝一声,放腿向追来的群豪迎去,口中大呼大叫道:“杀不死的凶手们,我和你们拚了!”
左少白但觉一股热血,由胸中冲了上来,探手由怀中摸出金剑,大叫一声,冲了过去。
只听左鉴白肃冷的声音,喝道:“继白、少白给我回来。”
左继白当先停下脚步,回首一看,见弟弟右手执着金剑,发疯一般冲了过来,当下厉喝一声:“站住!”左手一抄,抓住左少白的右腕,硬把他拉了回去。
这时,那跟踪追来的群豪,已然到了几人停身处四丈左右,散布丈余宽一个横面,手中横着兵刃,缓步逼了过来。
左鉴白横移两步,和那中年美妇并肩而立,右手握着金背开山刀,左手握着匕首,目光却望着左继白等喝道:“为父的和你母亲,千辛万苦,含冤不雪,留下了有用的性命,保护尔等逃来此地,只望能保留我们左家一脉香火,强敌有为父和母亲敌拒,你们过桥去吧!”
只听一声喝道:“别要他们跌入绝壑,咱们一起上吧!”
一阵呼喝之声,群豪齐齐挥动兵刃,攻了上来。
左鉴白右手开山刀一招“横扫干军”,划出一道银光,一阻强敌攻势,左手匕首夹在刀光之中,点了出去,刺向飞叟胡梅的前胸。
原来此人轻功最好,当先冲了过来。
左继白一咬牙,拉着左少白,口中却对左文娟道:“二妹,咱们不能有负父母之望,你走在前面,帮弟弟开道。”
左文娟满面泪痕,应了一声,当先踏上那突出的石径上,向前走去。
左继白左手一用力,把左少白推上石径,说道:“弟弟,左氏一门,你的福缘最厚,你要好好的珍重。”
左少白茫然应了一声,慢步向前走去。
左继白举手拭去脸上泪痕,回头望去,只见左鉴白已然横尸地上,只余下母亲—人,形同发疯一般,左右双手,各握一柄长剑,乱刺乱砍。
原来那左鉴白伤势奇重,失血过多,全凭深厚内功,支撑着未倒下去,适才又和飞叟胡梅,硬拚两招,伤口又进裂甚多,被胡梅八卦铁牌封开金背开山刀,架开匕首,踢了一脚,栽倒地上,金钟道长左手一伸,想点他穴道:准备生擒,却不料左鉴白奋起最后余力,扬起匕首刺去。
金钟道长想不到他在如此重伤之下,仍有反击之力,微微一怔间,匕首已然近身,匆忙问闪避已自不及,只好一施右手长剑扫了过去。
左鉴白余力已尽,不如金钟道长手中剑快,寒风划过,拦腰被斩作两段。
这不过是眨眼间时光,左继白推弟弟上了石径回头望时,那左鉴白早已横尸地上,他怕惊动了爱子,分散心神,剑光横斩腰身而过,竟是咬紧牙关,连哼也未哼一声。
左继白只觉胸中热血沸腾,右手软鞭一探,正待冲上去相助父亲,瞥见那少林和尚手中的月牙铲一闪,金铁交鸣声中,震飞了母亲左手的长剑,紧接飞叟胡梅手中的刀光一闪,刺入了母亲的后背。
胡梅拔出短刀,一股鲜血喷了出来。
左夫人也和丈夫一般的咬牙苦忍着痛苦,一言未发的倒在地上死去。
左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