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风水师-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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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孝贤脸上带着微笑,有点抱歉地问:“啊……什么卫星图,是芸姐给我们看的吗?”
安良随口说:“对呀,当时我们刚到印尼爪哇岛,她们还在北京呢。”
李孝贤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茫然地重复着说:“爪哇岛?我们去过爪哇岛吗?”
安良和刘中堂呆住了,脑癌可以影响身体的任何功能,完全可能造成记忆衰退,如果李孝贤会忘记半个月前到过爪哇岛,那么也许连今天早餐吃了什么都会忘记。
突然的沉默让李孝贤非常难堪,她自我解嘲似的笑了笑,同时下意识地伸手放进自己手提包里,可是马上又停了下来。安良搂着她温柔地问:
“你想拿什么?我帮你拿……”
顺着李孝贤的手背摸进包里,摸到李孝贤的手紧紧地握着一个笔记本,当他慢慢把笔记本拿出来时,笑容从李孝贤的脸上褪去。安良打开笔记本很快地看了几页,又递给刘中堂看了一眼。刘中堂看到翻开的最后一篇日记,上写着:
“2008年5月21日,明天良要去市政大厅广场找人,帮忙追查达达的行踪。目标:刘中堂,男,33岁,洪门白纸扇(秘书)……平时喜欢留大胡子,也可能会剃干净,要小心不要认错人……刘中堂开雪糕车,车上会放交响乐,找到车就可以找到他……经常和安婧(修女,良的妹妹)一起从事教会慈善工作。带养史纳莎小狗扣扣,扣扣性格随和服从性好。……记得穿袜子,梳头,带呕吐袋,纸巾,止痛药,手机、钥匙、钱包、硬币、纸巾,呕吐袋,穿袜子,梳头……现在马上去调闹钟八点起床,起床后再看一次笔记……”
最后一行字写着:“每个雪糕卖1。75美元……”
密密麻麻一页纸上写满了本该很熟识的人物事情和生活琐事,这一页纸就象老年痴呆症的备忘录。刘中堂全部明白了,李孝贤的记忆一早就开始衰退,她发现这一点之后每天反复用日记提醒自己,极力保证自己象个正常人那样生活社交。她必须随时写随时看,现在双眼失明几天看不到日记,所以不光小事会忘记,连大事也开始忘记了。
刘中堂担扰地看着安良微微摇一下头,示意他不要有过激反应,安良眨一眨眼睛,泪水几乎从眼眶里流出来,他很快把笔记本放回李孝贤的手提包说:
“哇,中文字写得比婧修女好看多了,多秀气呀……我们要下车去找个老朋友了。”
李孝贤还是面无表情地坐着,安良扶着她的肩说:“怎么不高兴啦?”然后紧紧搂着她在耳边说:“我们到华尔街吃酸黄瓜牛柳三文治,我知道有个墨西哥佬做得特别好吃,还可以涂上你喜欢吃的芥辣酱,不要让雪糕佬知道,走了走了……”
李孝贤笑了一下,朝刘中堂挥挥手就和安良下了车。
安良轻快地走进华尔街,有点过分兴奋地对李孝贤不停讲着每个门牌的风水故事和笑话,手掌却把李孝贤的手握得出汗。李孝贤不知道安良在说什么,她只喜欢听到安良不停地向自己说话,也喜欢被他握得手心出汗的安全感。酸黄瓜很解牛柳三文治的油腻,李孝贤粘了一嘴黄芥末酱,安良细心地帮她抹嘴时,不由得想起自己那个老是长不大的妹妹。
牵着李孝贤走到华尔街斜坡上半部份,安良对她说:
“我们走到纽约股票交易所了,这里的确是华尔街最重要的龙穴,可是这个龙穴并不是完美无暇,还有另一个风水暗穴在抢夺着华尔街的财气,来,我们转个弯,一步一步走上去……”
安良没有一直走向华尔街的最高点,而是在交易所对面转个弯又上了一条窄小的斜坡路。这条叫做拿骚街的小路和华尔街交叉成一个倾斜的十字架,安良喋喋不休地说:
“拿骚街的最高地基比华尔街头还要高出一米,从那里穿过街道的缝隙可以看到位于十字路口交易所,就象有个贼在偷看,那个贼是谁?就是大通曼哈顿广场。这条缝隙是盗取龙穴财气的漏财线,漏财线这种东西就象赌钱,闲家输多少庄家就会赢多少,我们现在就去找庄家聊聊天,我们约了两点半见面,还有时间呢,我们可以慢慢走……”
所谓慢慢走也不过是几分钟,安良很快来到大通曼哈顿广场。这是一座六十层高的摩天大楼,大通银行的总部,如果不算上前面用避雷针骗取高度纪录的川普大厦,这就是华尔街街区实际海拔最高的建筑物。安良一直牵着李孝贤熟练地进入大厦,再进入五十楼那层古色古香的资产管理公司,里面全是镶皮的成套桃木家具,如果李孝贤可以看见,她会发现这里象十八世纪的欧洲家具展览馆,充满了优雅的贵族文化气息。
走进办公室李孝贤听到一把略带沙哑,有浓重比利时口音的缓慢声音。他和安良寒喧几句,又向李孝贤问好之后马上直入主题,李孝贤知道了这个叫戴维斯的老人是蒙特利资产管理公司的掌舵人,也听出这是个做事深思熟虑又能象老鹰一样把握捕猎机会的金融家。
安良也不浪费时间,他单刀直入地说:
“我知道都市银行会在一个星期内做空新加坡海峡时报指数,这对你是一个机会。”
戴维斯慢慢地说:
“不,这不是机会,都市银行是美国十大银行之一,从来没有对冲基金可以吞并商业银行,事实上我们没有这个实力,现在的银行集团已经比国家还富有,如果我们蒙特利有这种实力我宁可和他们联手冲击新加坡……你没有更好的消息吗?”
安良握着李孝贤的手揉捏了一下,戴维斯的答复虽然谦虚,可是这并不是实际情况。蒙特利资产管理公司是对冲基金,旗下有非常多世界一流的交易员,而且这一层写字楼并不象大卫集团那样由安良选址,而是他们建立顾问合同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据安良从各种渠道所知,蒙特利其实是大通银行分支出来的公司,和大通银行没有法律关联,可是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历史关系,就象摩根史丹利从老摩根银行分支出来一样,样子长得不象其实是孪生兄弟。
安良知道银行界有自己的武力平衡,没有些诱惑没有人愿意挑起这个火头,他随即回答道:
“没有更好的消息了,蒙特利的风水局是我布下的,我在2007年就算出你在次贷危机中会有大笔进帐,不是吗?不过有个坏消息,次贷危机结束之前你会惹上大官司,可能被控告虚假交易、操纵股价,甚至是恶性做空也会被定罪……”
戴维斯用低沉权威的声音打断了安良的话:“做空是合法的。”
“在今天还是合法的。”安良毫不示弱地说:“按常理推测一切都没问题,可是问题总是发生在常理之外,你知道法律是什么东西,当你惹毛了一些人,就会出现一些可以给你定罪的法律,然后法院会对你进行高额罚款,直到蒙特利破产。如果你不担心这些常理之外的突变,根本不需要请我做风水顾问,你只需要一帮律师。”
戴维斯象低吼一样笑起来:
“呵……呵……,听起来你在对我威逼利诱。好吧,你想做什么?你会告诉我次贷危机什么时候结束吗?这似乎关乎着我的正义……记住了我的顾问,我可不是只会解雇顾问的人。”
安良明白戴维斯的意思,这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绝不是善良之辈,他用赚回来的钱建立了慈善基金,可是也解决了不少挡住自己赚钱的人。他向后梳成大背头的发式,配上一个宽大有力的鼻子,那股气势就象一头高速前冲的狮子,在必要时可以干掉任何人。不过安良这时根本无惧生死,李孝贤如果离开这个世界,自己活在什么地方都不重要了,还不如做一件轰轰烈烈的事。
“你知道了次贷危机的结束时间,就可以在这个周期内大肆做空次贷债券把华尔街杀得血流成河;在你面对审判的时候,我可以让你保持你的正义,如果你愿意把都市银行的股价在两个星期内压下20%……怎么样?”
戴维斯的回答快速而肯定:“不可能,我们没有足够的资金做空有一千亿资产的商业银行。”
李孝贤从安良握住自己的手上感觉到安良的紧张,他的手一直在微微揉捏着,手心越来越湿,捏得李孝贤开始觉得手在发痛。他几乎同样快速地回答维斯:
“我知道你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我会直接布局攻击都市银行总部来帮助你,你尽力而为就行了。就算出现亏损,我也会在三个月内让你全部赚回来,如果你同意,我马上为你布下进攻型风水局。”
戴维斯皱起花白的浓眉久久地看着安良,然后从法国乌木雪茄盒里抽出一支雪茄点上,坐直了身子凑前说:
“我要马上兑现一部份回报,我的顾问。”
安良牵着李孝贤走到大窗户旁边,截维斯也跟着走了过来,向前面看去是纽约的尽头,下城金融区的半岛形水泥森林,再向外是环抱着纽约的纽约湾,自由女神闪着绿光挺立在远方。
“次贷危机还会愈演愈烈,可是半年后就会开始恢复。”
戴维斯挺直腰慢慢吐出一个烟圈,慢慢地说道:
“我看不出有什么恢复的可能,我在两年前就看透了市场,房屋次贷衍生产品最终会催毁华尔街。1994年的金融风暴就是起源于衍生产品,那时就有大量房屋次贷债券,这一次和14年前没有什么不同,历史总是会重演的。”
“历史是由人写出来的,不过话说回来,对你来说这不是好事吗?”
戴维斯嚼着烟头;歪着嘴喃喃地说:
“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这只是市场规律,你要教我金融还是风水?”
安良知道戴维斯已经接受了条件,现在只是出于一个金融家的生理反应提出点要求,任何金融家都把“一鸟在手胜过百鸟在林”奉为金科玉律,立刻兑现的钱才是钱。他伸手向下指了指说:
“因为有那头公牛,所以华尔街会在明年终止这场危机。”
安良指的就是位于纽约下城的重要旅游标志华尔街公牛,这头铜牛自从1989年神秘地出现在华尔街头,就成为了华尔街的象征。曼哈顿是一个长条型的半岛,百老汇大街就是曼哈顿的中轴线,也是纽约的龙脉所在。因为整个纽约市都是以方格形街道来规划,以至百老汇大街从曼哈顿中城一条直线冲到半岛的尽头,汹涌的龙气因为直路冲击变成了煞气,使位于百老汇大街末端部份的华尔街在得到偏财的同时,也要承受暴起暴跌的宿命。
安良说:
“公牛在风水上称为禽星,专门用来守护财富。当百老汇大街把财富冲进大海的时候,在尽头反攻龙气方向的公牛就会把财富顶回来,这种格局在风水上称为金牛斗煞。”
“公牛用角把看不见的财富顶回华尔街?真奇怪……”
戴维斯虽然是这样说,可是语气里完全没有戏谑,因为他和安良合作多年,安良在预测上从没有方向性的错误,他感叹的只是中国风水可以把这么复杂的问题用简单得象儿童游戏的方法找出答案。但是他却不知道真相和他想象的恰恰相反,中国风水其实是用简单易懂的名词,掩盖着变化无穷难知难解的阴阳五行关系。
安良转身靠着窗户面对戴维斯说:
“美国政府在历史上救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哼……”戴维斯沉沉地哼了一声,实际上他在笑。他明白了安良的意思,这就是安良给他最好的答案。原来美国一向奉行自由经济,过去一百多年里虽然发生过多次经济危机,可是政府从不出面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