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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亦筝笙-第50章

小说: 亦筝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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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忽然门外有人惊呼,“阎疯子,你还不快住手,你知道这女人是谁?她可是纪慕桓的小姨子,你不要命了吗?”

那阎疯子显然一惊,嘴里虽然说着,“这都要被送进陆军监狱的人了,还有命活着出来吗?”但到底,没敢再动她一下。

及至到了杭州,陆军监狱,那才是真正的酷刑,所幸,她并没有捱太长时间。

当双手十指被套上了夹棍,那钻心的疼痛终于让她承受不住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却已经躺在一间干净宽敞的囚室里了,身上的伤,都得到了很好的护理。

  这一场噩梦当中,她的运气终究不算坏到了家,只是,婉华却未必能有此际遇。

她遇到她的时候,她身上本就已经带着伤了,酷刑之下,现在的她,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又还能不能捱得住?

可是亦笙虽然担心,却深知薄聿铮的处境,她自己是亲身经历过劫狱那一幕的,救出自己已经给他惹来了不小的麻烦,更何况宋婉华是不折不扣的共产党人。

所以即便心里面一直沉沉的压着这块大石头,她却从来克制着自己,不在他面前表露出分毫,更加不会,提一些不可能的要求来让他为难。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的心思,他竟然是知道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摒住了呼吸,声音里带上了些小心翼翼,“可以吗?会不会让你为难?”

他看着她这样子,这世间,哪里还有什么是值得为难的?

他也并不瞒她,“亦笙,宋婉华毕竟是共党,又放走了牟允恩,证据确凿,她自己也供认不讳,我可以让你见她一面,但是却不能救出她来。”

她看着他,轻轻点头,“我知道的,谢谢你,绍之。”

宋翰林是第二天早上来到她住的小楼的,亦笙任由着看护替她梳洗打扮好了,在房间里静静的等着。

齐剑钊带着宋翰林敲门进来的时候,她眼见着宋翰林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的样子,心底一酸,叫了一声“宋伯伯”,便起身迎了上去。

宋翰林看着她缠了纱布的十指,浑身一颤,克制不住地转过头去。

亦笙知道,他必然是由她身上的伤,联想到了他的宝贝女儿,此刻,她已经安然无恙,而婉华却还深陷囹圄,前途未卜。

齐剑钊开口道:“车子已经备好了,和陆军监狱那边也已经打好招呼,盛小姐和宋先生想要过去,随时都可以。”

宋翰林闻言,情急的开口问道:“小笙,就现在过去,好不好?”

亦笙于是转过眼睛去看齐剑钊,“齐先生,可以吗?”

“当然,”齐剑钊道,“盛小姐叫我的名字就好,我们在法国见过一面的。”

齐剑钊心里面明白得很,这位盛小姐,在少帅心目当中必不同寻常,况且又亲眼见了这段时间少帅是如何待她的,就更加清楚,眼前这一位,很可能便是未来的少夫人,凡事只需吩咐,哪里轮得到她这样客套的来询问他的意思?

亦笙见齐剑钊做了个请的手势,礼数周全的在前面带路。

她其实是想不起来自己在法国见过他的,想了想,或许是那一次在丽兹酒店门外,大概便是他带着自己与宋婉华去见薄聿铮的。

可是那时她的心神正乱,太多的事在她脑海当中实在是根本就没留下任何印象的,她唯一记得的,只有薄聿铮,坐在单人沙发上,姿态从容笃定,让人打来水给她洗脸。

此刻齐剑钊在前面带路,她便也不好做声,只能随着他一路下楼,他亲自替他们拉开车门,自己则坐进了副驾驶室。

“去陆军监狱,开慢一点儿,盛小姐身上带着伤。”

齐剑钊对着司机,复述出薄聿铮一早交代过的话语。

第九回

亦笙原本是春着担心的,万一宋翰林向她开口,请她帮助解救出宋婉华,她该怎样应对?看着他苍老了许多的面容,她只觉得心酸。

所幸,宋翰林却丝毫没有为难她,许是他本人了解她的难处,又或许是有人事先告诫过他,反正,他只是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细细问她那一日与婉华相见时的情景。

亦笙轻声道:“我那天本来是出去买东西的,没走多远,便在街上预见了婉华姐姐,我一开始都没有瞧出她来,是她叫住了我,神色有些慌乱。”

亦笙想起了哪一天她所遇到的宋婉华,剪了齐耳的短发,穿了件淡天青立领斜襟半袖褂,露出半截手臂,腕上只戴了一只小小的深色腕表,肩上搭了条灰色的披肩,除此之外,再无多余饰物朴实无华得全然不像她从前认识的宋婉华,那个喜欢明艳颜色,和种种精巧首饰的时髦小姐,她竟一时,没有认出来。

“我见她脸色很不好,便去拉她的手问她哪里不舒服,这才发觉,她的左手死死的捂在腰间,被披肩挡着,下面全是血。”

宋翰林的身体猛然痉挛了下,似是退到了极致,亦笙不忍心,唤了一声“宋伯伯”,话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而宋翰林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战栗,对她道:“没有关系,小笙,你告诉我,都告诉我,我也可以多有一点心理准备。。。。。况且,我也是真想知道这丫头的消息,她这么些年来都没跟家里联系,我好不容易知道了她的消息,竟然会是出了这种事。”

亦笙停了片刻,其实自从宋婉华先她两年回国以后,一开始还有书信,后来或许是她越来越忙,辗转的地方又多,两人的联系也就慢慢断了,她也是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一番情景。

她看着宋翰林执意要问下去的眼神,只得接着开了口:“我原本是想让她上医院的,可是她不肯,死命让我不要张扬,面上强装出兴高采烈的样子,拉着我去逛一家一家的铺子,直到后来实在是撑不住了,可是她还是不肯上医院,那时候我们已经走道了我家附近,我便带着她回去,结果刚进门,便有一大帮子人拿了枪把我们抓进了监狱。”

宋翰林叹了口气,“倒是婉华把你连累了,娇滴滴的人儿,吃了这么些苦,你爸爸要心疼死了。”

亦笙摇了摇头,“婉华姐姐待我就像亲姐姐一样,她有事,我不可能坐事不理的,只是,我爸爸不知道我身上的伤,宋伯伯,你也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她说的是实话,即便当时的她,知道了宋婉华那样强撑伤体又拖了她做掩护去逛店铺,只是为了给牟允恩赢得逃走的时间的话,见了她死死按着伤口鲜血淋漓的手和惨败的脸后,她也没有办法丢下她不管的。

只是,她会换一种法子,不会再将她往家里面带。

而婉华执意不肯告诉她出了什么事,也是为了保护她。

就像是被抓时,她冲着那帮人大叫,“你们要抓就抓我,她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亦笙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并没有发觉身旁的宋翰林因着她的话,先是诧异,后转了然,最后化为了怜惜的神情。

他与盛远航相交多年,对盛家的情况也知道个大概,怪不得,当自己得到消息去找盛远航的时候,他一副并不太担心的样子,只让自己不要太心急,说两个丫头虽然暂时回不来,但一切都打点好了,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她们也没有被关进监狱,只是暂时软禁在一栋小楼里,里里外外都有人关照着。

这分明与宋翰林得到的消息并不相符,他正要追问,盛太太却恰好领了个护士过来给盛远航检查,他只得先退了出来,而盛太太随即跟出来,对她笑道,“宋大哥关心则乱,兴许婉华早就出来了呢,我们家亦笙今天中午还打了电话回家,说是已经没事了,现在在杭州西湖边上住着,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我也忘了问婉华有没有和她在一起。

他听了这话,如何还待得住,立刻马不停蹄的往杭州赶,及至费了些周折终于见到亦笙,又听她这样一说,当下将前因后果一想,已明白了个大概,只觉得对眼前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很是心疼。

不过,或许上天也是公平的,虽然没有给她幸福无忧的家庭,却终是让她有沉沉父爱如山,现在又让她遇到了薄聿铮。

他虽没能亲自见到这个大人物,可是,单凭这齐剑钊带他来见亦笙之前,那样事无巨细的交代了一通,面对亦笙时又是如此恭敬有礼,他如何不知道,亦笙与薄聿铮之间必然交情匪浅,而自己今次能有机会进到戒备森严的陆军监狱去见女儿,也全托了她的福。

车子不一会儿便到了陆军监狱门外,那监狱长虽然万般不愿,却还是不得不亲自相迎,“齐秘书,宋婉华已经带到了会客室,你们现在便可以过去。

齐剑钊应了一声,那监狱长便将他们一路往会客室领,当真真切切见到宋婉华的时候,亦笙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她自然也曾亲身经历,可却无论如何想不到昔日那个如花一样的少女,短短几天时间,竟然已经骨瘦嶙峋憔悴如斯。

宋翰林老泪纵横,“婉华,孩子,你,你怎么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

宋婉华看上去皮包骨头瘦的,却一直强打起精神,此刻见了老父亲泪如雨下,不由得也掉了眼泪,“爸,爸,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从今往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罢!”

她又转过头去看亦笙,想起了那些狱警的话语,“人家盛亦笙是薄仲霆的未婚妻你可没这个好运,识相的话就快说,牟允恩现在在哪里?”

她笑笑,“小笙,真好,你没事了,我还害怕他们在骗我。薄聿铮是个好人,我一直忘不了巴黎的那一幕,他虽然和我们政见不同,但他能以大局为重,避免内战,只这一点,便足以说明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就个人情谊来讲,我要祝你们幸福。”

她的话里,带上了些决绝的意味,却绝望,而豁达,她看着亦笙,又笑了笑,“小笙,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把你连累进来,现在终于好了,你没事了,我也可以了无牵挂的走了。”

亦笙心里又痛又怕,“婉华姐姐,你不要做傻事!”

而宋翰林更是心如刀割,涕泪纵横的开口道:“你这傻孩子,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存心要我的命是不是?”

宋婉华摇了摇头,“我不会去寻死的,那是懦夫所为,但我也不怕死,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为了理想,为了共产主义,我早就准备着了。

“别提你的那些个理想和主义了,把你害成这样还不够吗?”宋翰林急道,“婉华,只要你声明脱离你的那个什么组织,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爸爸就是散尽家产,拼了这条老命也是要设法把你救出来的!”

宋婉华慢慢的摇了摇头,目光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爸爸,你不了解的,自从加入了共产党,我的人生才算是有了明确的方向,我们都是,我们拼搏,我们为了理想而奋斗,我从未感到我的人生有如此的充实。。。。即便最终要我为了理想而死,我也并不后悔,我是永远都不会背叛党的,相反,我为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而感到骄傲!”

“你,你这个不孝女,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妈妈,你可以为了你的什么主义理想去死,我们生你养你二十多年,难道就活该落得一场伤心吗?这些年我们对你的爱护,在你眼里难道就什么都不是吗?”

“爸爸,是我对不起你们,养育之恩婉华只有来世再报了。”宋婉华也流泪了,可是眼中的坚定却并没有因此而弭分毫。

无声的哭了好久,她慢慢擦干眼泪,面上缓缓地代储了一个微笑,带着诀别的气息,美得令人无法逼视,她看着宋翰林一字一句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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