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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亦筝笙-第20章

小说: 亦筝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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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逼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死心?

他将自己身体的重量,不动声色地停靠在后方的书桌上,强自撑着,面上却带上了一个薄幸又满不在乎的笑,“步入你告诉我,现在这个吻,又算什么?”

她是惊呆了,怔怔的,半晌反应不过来。

而他继续那样可有可无地笑着,开了口,“我说过,男人总是抗拒不了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的,送上门的软玉温香我若不要,不是成了傻子了么?既然你这样放不下我,虽然父亲不会许我娶姨太太进门,但我可以另找一处房子,只要你安分,不要让你姐姐察觉到,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轻佻的伸手捧过她的脸,就要吻下去。

她不敢置信,只能本能地一偏头,却根本还来不及再有任何反应,整个人便已经被他重重的压倒到了地上。

书房内铺了厚厚的地毯,所以她并没有感觉到很疼,然而这一下撞击,却已足以让她清醒,开始挣扎,“你放开我。。。。”

他的眼神迷离,唇边却还是带笑,颤抖着伸手去解她大衣的扣子,“为什么,你不是放不下我吗,这样有什么不好?”

她太过震惊,又是气又是急又是伤心又是痛,根本没有察觉到他此刻惨白的脸色和手心细密的冷汗,不知从哪儿陡然生出一故力来,她抬手重重搧了他一个耳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拼尽全力推开他,然后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去。

第三十四回

一直在书房附近徘徊的白爷,眼见得亦笙跌跌撞撞地奔了出来,冷眼看着,却并不理会,只是快步向纪桓的书房走去。

书房内的景象却叫他大吃一惊,纪桓整个人蜷缩在地毯上,连坐起身来都不能够,他一手死命捂着自己的头,一手伸向西服口袋掏出一个小瓷瓶,然而他的手那样抖,费了半天劲儿也没法把瓶盖打开。

他面色苍白,额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往下滑,有些滑进了他眼里,火辣辣的疼,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丁点儿声音。

最初的惊乱过后,白爷很快便镇静了下来,他知道他疼,更知道这种疼法是可以让很多人哭爷爷告奶奶恨不能立刻去死的,可是这些人里面却决不会包括纪桓。

白爷愣愣看着费力开着药瓶的他,就为了不让那女子知道,这种椎骨的疼痛,他竟然都可以强忍着一声不吭,甚至连打不开药瓶,他也不肯唤人来帮他,他命名知道,他与她见面,自己是无论如何放心不下会守在一旁的,可是他把声音全咽下去,只是为了,不让她知道。

心内怒火中烧,反手带上门,落了锁,慢腾腾的走过去,他既然自己都不在意了,他又何须理会他。况且此刻药就在身边,这一时半刻的疼痛不会要了他的命,只会让他好好记牢。

于是走到身旁不远处洗涤坐下,冷眼看着他终于颤抖着打开了药瓶,黑色的药丸洒落曼狄,他挣扎着拾起一粒放进嘴里,虚脱一般躺在地上,良久,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些信都是你写的?”又过了很久,纪桓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很平静,他甚至没有睁开眼睛,不需要得到回答,他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白爷也并不打算否认,盛亦笙手上的每一封信,从最开始在法国的那封留书起,到最后一封,都出自于他的手,她所寄来的每一封信,也从未到过纪桓面前。

纪桓以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却还是感到一阵乏力,他也不想再勉强自己,背靠着书桌坐在地上,看白爷爷愣愣的抬手比划…………

“你的字是我自小教出来的,我要模仿那不过是轻而易举。”

只是,模仿得了的是字迹,模仿不了的却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和亲昵,那一封留书,他思前想后揣摩纪桓的语气,绞尽脑汁改了又改,却还是让她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所幸,他在一旁迅速掩饰了过去,而她也并未深想。

然而这样的冒险却还是不敢再有,她一封又一封的长信寄来,他知道若是不回信,她定然会觉得奇怪,定然就无法稳住她继续留在法国,就像是当初,若没有伪造的那一封留书,他相信她是绝对会立刻追回上海来的。

他猜不出若是纪桓,会以怎样的语气与她通信,又不敢拿她的信去动摇纪桓的心志,所以只好找一些情情爱爱的诗句,附上礼物一道寄去,这样她便只会以为纪桓是因为忙抽不出时间来写长信,却并不是忽视她。

   然而,究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并没有想到,一直做得天衣无缝的事情,怎么还是让她在纪桓就要娶盛亦筝的前夕,在这个结骨眼上赶了回来。

“我知道她必然会给我写信,我也从来没问你要过,我以为你不过是把它烧了,倒没想到你连话都不愿意说,竟还肯下笔去给她写回信,”纪桓嘲讽地笑了一笑,“不过这样也好,也好。”

“要成大事,必要时就不能拘小节,我教过你很多次了。”白爷的手顿了顿,又再状似不经意的比划道…………“就如同我教导过你,要想成事,首要一条就是必须心稳,然而你却实在是让我失望。因为盛亦笙,你竟然情绪起伏到触犯了头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还有你打压梁家那件事,我一开始怎么也想不明白,后来查清楚了,果然还是因为盛亦笙,你竟然就因为她被人打了一个耳光,就这样意气用事,真是太叫我失望了!”

纪桓没有说话,淡淡敛下眼光,唇边勾着一抹自嘲的笑,心底却是极度自厌。

是的,他见不得她受一丝一毫的伤,也容不得旁人欺负错待她半分,可是今天,伤她那么重的人,却偏偏是他自己。

他想起了她掉落的那些眼泪,每一滴都重重的砸进他心底,而他只能怔怔看着,挡不住,抹不去,劝不得,无能为力。

头疼如同催命符,一道又一道的袭来,所以他选择了这样最快速又极端的方式逼她死心,如何不知道,这样一来,他与她之间,便再无可能。

可是他却不能不这样做,她在他面前,眼泪掉得这样急,她这样逼他。

他将她搂在怀里,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重重的倒下,却仍拼尽了力气,在倒地的时候护住她的头颅,然后微侧身子用手肘承担住自己的重量,不让她伤到。

他颤抖着伸手去解她大衣的扣子,她哭着问他,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平生第一次打了他。

他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他死死地咬紧了自己的牙关。

既然给不起她将来,那他至少可以许她死心,自此从新开始,自此重新,爱人与被爱。

白爷见他长久无声,和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重又抬手比划…………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都没有办法守着她了,那么欺负她的人就绝不能放过,是不是………这件事情我由着你,是因为它碍不着什么,而它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也就不再追究了。”

纪桓仍旧不做声,而白爷突然肃正了神色…………

“但是你给我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了。盛亦笙之于你的影响,已经太过了,再这样下去,你知道我是决不会放任的。”

纪桓眉目一冷,瞬间抬眸逼视他,“不要动她。”

他身上瞬间逼来的森冷寒意让白爷微一惊悚,随即回过神来,冷冷笑着抬手比划…………“她的平安与否由你决定,并不是我。你我都清楚,任何对你有阻碍的人和事,下场都只有一个,所以你应该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纪桓慢慢敛回自己的情绪,语气淡漠,“你用不着激我,我会娶盛亦筝,这件事情不会改变。”

“我知道你会,我也愿意相信你的聪明,即便不为你自己,为了盛亦笙。”白爷笑了笑,复又抬手比划…………“然而你也知道,我担心的不止是你,还有她,她都能从法国追回来了,我不确定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来,也不确定这些事情是不是还会继续影响你的心志。”

纪桓自嘲的笑了笑,眉目苍凉,“你放心,她什么也不会做。”

白爷想起了方才女孩子哭着奔出房门的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她死心了?”

纪桓站了起身,“即便现在没有,也快了。”

白爷跟着站起了身,上前几步拦住他…………“这样很好,但你必须把握好尺度,不能把你们的关系搞得太僵,她毕竟是盛家的人,如果因爱生恨。。。。。”

“恨?她是不会恨我的,”纪桓笑了起来,那笑意无尽凉薄,“我根本就不值得。”

白爷盯了他半晌,有些迟疑地比划着问道…………“你不想知道那些信里的内容?她写的,还有那些回信?”

纪桓却并不去看他,漠然地拉开了书房的门,“事到如今,知不知道还有什么分别吗?”

他走出了书房,下楼,听见雨声,从天井望上去,天空低暗如墨。

不知道此刻外间的行人,有没有带伞?又是不是有避雨的地方?

他静静站了片刻,便转身走开了。

感觉到脸上有一点凉,于是随手一抹,也就什么也没有了。

第三十五回

当天夜里,亦笙发起了高烧,热度一直持续不退,整个人晕晕沉沉的,一直说着胡话。

盛远航一直衣不解带地守着女儿,如何会不知道,在她破碎的呓语里,出现得最多的两个字眼,那是谁的名字。

他看着女儿烧得通红的脸蛋,心一酸,喉头哽得难受,几乎就要掉下泪来。

与盛府相熟的程大夫匆匆赶到,挂上听脉器将亦笙的脉听了一遍,又试了试温度,做了一番检查,这才对着焦急万分的盛远航开口道,“三小姐刚从法国回来,难免有些水土不服的反应,再加上淋了雨,受了寒,大概又遇上了什么事情急痛攻心,这才这样一直高热不下的。好在小姐年轻,身体底子也好,我给她打一针退热,再让府上下人用凉水给她擦身子,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危急了…………当然,这是不是要打针还是要先征得您的同意。”

远航看着女儿的样子,只恨不能以身替她承受,当即开口:“医药的事情我并不懂得,程大夫与我们家相交多年,我是十分信赖的,怎样能让小女快些好起来,就请你按怎样的主张去办罢!”

卧房内的程大夫开始着手给亦笙打针,卧房外的小会客间内,白翠音却止不住小声咒骂,“大老远的跑回来闹得一家人鸡犬不宁的,真是个扫把星。”

盛太太眉目安然,瞟了她一眼,“你轻声些罢。”

白翠音透过窗户往里面看了一眼,又赌气道:“怕什么,他现在一颗心全在那扫把星身上,还有空来听我说些什么?”

盛太太也不接她的话,自怀中取出一块西洋怀表看了一眼时间,道:“夜很深了,你要是困了就先回去睡吧。”

白翠音冷笑起来,“瞧您说的,老爷都还在里面忙活,太太你也守着没走,我倒敢先去睡?”

盛太太淡淡一笑,也不理她,却恰好看到亦笙卧房的门开了,盛远航陪同着程大夫走了出来,于是连忙起身迎了上去,“程大夫,小姐的病怎么样?”

程大夫笑道,“打过了针,应该就没什么要紧的了,就是府上今天晚上可要辛苦一些,得用凉水一直替小姐擦身子去热才好,过了今晚若热退了,那便彻底可以放心了。”

远航闻言道:“既是如此,还请程大夫就在舍下住上一晚,以免小女病情出现反复。”

那程大夫心想,盛远航也未免太大题小作了,又不是什么样了不得的病,况且自己也已经说了无大碍,却还是这样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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