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九州-第4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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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扬,羽族年轻一代的骄傲,出道七年从无败绩,作为羽族大姓翼氏的传人,不可谓不风头正劲,很多人都觉得他就是翼氏未来的继承人,最重要的,则是他已经成为羽皇亲妹妹的未婚夫,虽然消息尚未公布,但这个消息还是泄露了出来,人们也觉得理所当然。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在灭云关前大败,着实让所有看好他的人吃惊非小。倘若这一次趁着蛮族本土内乱刚止取下了灭云关,他的声威短期之内无人可及,大婚便指日可待。
羽皇烦躁的就是这一点。她不止一次站在青都飞翔宫外眺望千里河山,看那青青翠翠大好世界,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去。她最看重的人,没有给她挣回面子,而她本打算灭云关大捷之后就宣布婚事的。
青都飞翔宫,位于宁州最有灵气的十二棵“年木”之上,这十二棵年木,每一棵皆是五百年一轮回,每五百年损毁一棵,却又每五百年新长一棵,向来被羽族视为“神木”,相比起其他地方两百年一轮回的年木,青都的年木无疑是汇聚了宁州最丰富的灵气。
年木高起百丈,盘根错节煌煌而上,树冠连绵成片,笼罩方圆广达三十六里的地域,在这样的树冠上建造的宫殿正取了“君临天下”之意,这九州的天空下,可还有比羽族飞得更高的人?站在飞翔宫外眺望千里凝州,便自然有烈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更添烈烈威仪。便是这么一种感觉,让每一代羽皇都喜欢在飞翔宫流连,甚或经常在这里召开会议,只可怜了羽皇的皇宫纵横宫,虽然名头很大,却只能作为羽皇的家眷之地,当然招待各地使节还是得去纵横宫,飞翔宫只属于羽族,不准外族踏入。
能站在飞翔宫的外族人,便只有那些天下闻名的人物,比如说,西陆蔷薇帝国华尔兹的红衣教父——法比尼奥。
他依旧是一身绛红长袍,长袍不见奢华,只有些暗金描绘了阴晦的图案,即便站在阳光里,似乎也看不清那图案是个什么东西。而他本人,总是风帽不卸,站在他对面,也不能看清他的面目。
羽皇路然珏也看不清,面对这个人,就像面对着一团黑色的雾,不过他的声音倒是悦耳,可也透着奇怪的气息。他的声音,可以让人觉得苍老,也可以让人觉得年轻,有些低沉,偏又清朗分明,从声音里无从判断他到底是什么岁数。
“陛下既然已经决定接见蛮族大君,又何必如此不安呢?”
路然珏立在广场边缘,承受着八面来风,一身云龙描金百褶衣裙飘飘而动,更有青丝无数四面卷绕,衬了她玉脂一般的娇娆容颜,望之有若九天仙女凌波蹈虚,其飘逸绝美之色无法形容。那婷婷的身姿于烈风中丝毫不见晃动,有若青竹刺破天空,自生了一股子清秀俊雅,只她一人,已把后方以“清绝飘逸”著称的飞翔宫比了下去。但见她回眸浅笑,一对亮如晨星的眸子从发丝间迸出精光,于动人心魄之间又添一片利刃般的寒意,真正是冷若冰雪。
换了他人,怕是已在这一笑一睁眼之间颓然无力,那一种天生高高在上的威仪即便有了笑容,也是一般的沉重,偏偏法比尼奥动也不动,便似中流砥柱,任身边恶水洪波,难动其分毫。
“教父大人,又能否解了我的不安?”
这羽皇的声音如金玉轻触,叮叮的煞是好听,却到底还是带着冰霜之气,多了几分寒意少了几许温和,只看她的气势和声音,已知道这样的人绝不肯与世间同流合污的,她自来都是一只高绝孤厉的凤凰。
法比尼奥深通秘术,更知人心,听她询问当即便微微颔首,“陛下所虑,无非是玥公主吧?”
路然珏目露欣赏,又转了头去,“这孩子从小是我带大的,性子软弱可欺,我是宠坏了她的。只是这次回来竟然转了性子,拼命地劝我和蛮族罢兵议和,她嘴里说的是不错,可心里已经藏了事情不让我知道。”
“玥公主这次随我去了天山之后,不知怎么就和一个魔王走在了一起,那魔王极是危险,又是站在蛮族立场的,只怕玥公主是受了他的蛊惑也未可知。”
“魔王?难不成是天山上那人的孩子?”
“这魔王虽然和天山有渊源,却不是天山的人,据我所知,这个魔王,智慧与胆略齐备,武技与秘术兼通,年轻一代中,他算是最可怕的人了。”
“哦?还有这样的人么?”路然珏勾起了嘴角冷笑,“就是这个人把阿玥带坏了么?倒真是要看看了。”
“过些日子陛下就可以见到他,如果没计算错,他应该进入西南戈壁了,是随着蛮族大君的车驾来的。”
路然珏悄悄记下这个名字,换过了另一个问题,“尚有一事请教教父大人。阿玥亲自来说情,我不好驳她,那么教父大人觉得这一次罢兵是否合适?毕竟蛮族内乱初定,政局不稳将士折损,放弃这次的攻击我可是觉得不大妥当的。”
法比尼奥笑道:“陛下是在戏耍我了?蛮羽间事,陛下不是已经了答案么?”
“呵呵。。。。。。”路然珏忽的笑了起来,声音忽然提高了三分,“教父大人是个明白人。蛮族虽遭兵祸,却依然勇悍,此刻倾尽羽族之力进攻瀚州,那些蛮子必然联合起来,对付这样的队伍纵然取胜也要坏我族的元气。于此时是不合时宜的。”
“陛下英明。天下皆知澜州是羽族的发源地,损耗国力取了瀚州倒不如取回澜州合算。方今东陆皇帝病重难起,监国长皇子嬴赤炎把持朝政,最近软禁了二皇子嬴蓝璞,又打压了一批文武大臣,将个雷烈王朝推进了风雨,还听说青璇公主逃离天启城不知去向,种种方面可说是飘摇不定。陛下宏图之内,取瀚州之地的确不甚有利。”
“原来东陆果然是这个样子了,真是天助我路然珏。”羽皇大笑,“那么教父大人,蔷薇帝国又当如何?”
法比尼奥淡淡地说:“宁州出兵之日,便是西陆扬帆之时。”
路然珏轻抖莲袖,一把锋锐匕首刺入法比尼奥身前三尺处,“就此订约!”
“多谢陛下。”
宫娥们知道公主发脾气了,具体表现在路然玥一直没说话,自打回了青都,这公主就很少说话,时常坐在秋千架上发呆,有时候咯咯笑个不住,有时候幽幽叹气不绝,便是最喜欢的点心放在面前好像也没了胃口,有一回神游物外,竟是把糕点托在手上看了半天,最后那糕点突然就裂成四块。宫娥们都心里不安,每日里伺候她也是慌慌张张的。
好在路然玥的性子不算坏,倒是没出现乱砸东西的情景。
“啪”的一响,一把青瓷酒壶在白玉地面上狠狠贯碎,名贵的物件就此粉身碎骨。宫娥们心里大惊,转头看去,之间花园边上出现一队甲士,每人都抱着或大或小的物件,那些物件不是金银就是玉器,随着第一个酒壶摔碎,那些甲士一个接一个讲手中物件贯到地上去,登时一片清脆悦耳的声响打破了花园的沉寂。
宫娥们面面相觑,浑不知发生了什么。
路然玥在秋千架上转头看了看那边正砸东西砸得高兴的甲士,又扭回了头,就好似没有看见没有听到。宫娥们确实心惊肉跳,急忙提着裙裾跑过去,正要斥骂时,猛见了花园门口立着一道光华无双的人,立时身子一软就要跪倒。那人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准说话,宫娥们当即就闭紧了嘴。
那三十六名甲士挨个砸碎了手中物件,哪一件不是名贵之物,偏偏路然玥除了方才那一转头,便悄无声息。甲士们也没了办法,将视线投向院门。那隐在院门之侧的人微微颔首,这些甲士便各自抽了弓箭出来,招呼也不打一声,三十六支箭齐飞而去,直射路然玥的后背。
宫娥们立时觉得遍体生寒,当时就有人晕了过去。
路然玥却只是脚下轻轻一蹬,秋千晃动,登时悠起老高,那些箭矢从她下方掠过,无从伤及她的身体。此刻的路然玥已卸下了贴体软甲,换上了宫装,皇家的女孩往往素带锦裙,衣袖翩翩,她这一悠起,顿时百媚而生,迎了那日光,竟似整个人融化在光中,说不出的耀眼。
甲士们几乎呼吸都要停了,却在那一刻,一条素带自空而下,将三十六支箭矢于半途卷住。素带绷个笔直,轻轻一震,三十六支箭矢尽数折回,又回射了那些甲士。那些甲士当即脸色发白,竟是没一个人敢动,听凭那些箭矢过来,等待着血溅五步的结局。
然而身体只是一痛,那些箭纷纷落在地上,却都是被折去了箭头的。甲士们更是大惊,想不到这个公主的武技已经是如此高明的境界,均想到长老们对她的评价,“自风凌雪以来,鹤雪第一人”,果然不是虚妄之词。
正在甲士们震惊的时候,路然玥的声音终于传来,“姐姐不要闹了。”
“若不如此,你今天又不见我了,我的傻妹妹。”
第531章 赤血黄沙
宁州地界,大概只有西南戈壁上是最热的了,绵延近三百里的区域寸草不生,林木不见,赤裸裸暴露在烈日之下,总是卷动着干燥而凌厉的风。万幸的是这片区域没什么凶狠恶兽,商人们行走起来倒是不担心夜间受到袭击,至于那一支队伍,显然也不怕什么猛兽在侧的了。
一支百人队的骑兵缓缓前进,马儿极是反感这样的天气,不时地打个响鼻,原本亮泽柔顺的鬃毛都耷拉下来,有点消极怠工的意思。马上骑士人人赤裸着半边衣衫,露出筋肉蛮横的胸膛和手臂,阳光照在他们或是黝黑或是古铜色的肌肤上,竟然看上去充满了粗犷野性之美。只不过他们也很是烦躁,四下里起伏的丘陵沙地,腾起了一片刺目的光,呼吸之间都是燥热的气。
一辆小车就在队伍中间,两匹健马拉着,看外形也就只够两个人呆在里面。马夫却是一个女子,清清秀秀淡淡雅雅的,这样的环境里她倒是一点不在意的样子,眼睛半开半合着,好像在打瞌睡。
这么一支队伍行进在隔壁之上,无疑是奇怪的,却也是醒目的。一路过来,几只商旅队伍过去,总是不免指指点点,嘲笑着他们的寒酸。的确是够寒酸的,连个旗帜都没有,倒是为首两匹战马上的夸父样的男女很雄壮,跟门神差不多。
队伍的后方一处沙丘上面,升起了十几匹马来,为首一个独眼汉子冷笑着看那队伍前进,一只右眼里闪出的是饥渴的光,像是几天没吃东西了。
“那就是蛮族使节团?就这么一票人,也值得我狼可那动手?”
旁边有人笑道:“老大可得小心,前天和昨天,已经折了两家,咱们要是不小心说不定要吃亏。当然话也得两说,那两家的实力跟咱们没法比,想要头彩还得看咱们的。”
“白露大人和乔木大人到底什么意思?那车里面还能藏着什么大人物不成?”
“不好说。老大,你管他呢,只要把这些人宰了,就是千颗金铢!有这么一笔钱,咱们就去厌火城买地买房买车买女人!”
狼可那一阵大笑,引得众人都笑将起来。然后他一带马,吆喝一声冲下丘去。十几匹战马放开马蹄声势也是惊人,然而身后烟尘大作,一个个黑影从沙丘而下,看上去竟有五百多人。而此时那前方车驾才刚刚转过一个小丘。
黄沙漫天卷起,干燥的空气里卷动着浓浓的肃杀之气,五百多人的马队宛如一道龙卷,在这戈壁上纵横决荡。沙匪们挥舞着马刀,吆喝着号子,热情奔放得像是禁欲了十年的禽兽看见了一屋子没穿衣服的姑娘,又像是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