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九州-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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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儿小璇被藤蔓捆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颇为郁闷,还能活动的手腕不住晃动她的银铃锤,想要示威,可是羽化根本就没看她。
“谁让你叫我‘桃’的?有本事自己下来好了。”羽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桃!桃!桃!你就是桃!”
羽化索性拿手捂了耳朵,任由她去叫唤。
河络少女嘟了嘴巴,眼珠转个不停,瞬间便有了计较。银铃锤晃了晃,锤头锋利的尖刺碰到了缠住前臂的藤蔓,这藤蔓忽的便起了火。
羽化顿时闻到燃烧的气味,翻身坐起,正看到半空几道火焰蔓延,烧断了缠绕河络少女的束缚。又是这古怪的锤子,究竟蕴藏了几种星辰力呀?他还没想明白,可哇哇大叫的少女挣开了束缚用力一锤砸了下来。
锤未至,一股吸扯之力先发而来,羽化早已见识过这锤子里的填盍星辰力,见势不妙急忙弹起了身形,翻出丈外去。刚刚缓过气来,那河络少女又杀到了跟前,速度竟也是极快。这次羽化不退了,脚尖点地朝她激射过去,他这动作显然不在河络少女的预料之内,转儿小璇吓得脸色一变,气势便少了许多。
羽化直接凑到少女脸前,哈哈一笑,从她头顶翻过,双手齐出,按在她的双肩上,两腿笔直朝天。远远看去,就像表演杂耍一般有趣。
转儿小璇茫然眨了眨眼,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陡然间双肩压来重力,身体不由自主便矮了下去。羽化笑着离开她,跳到了旁边去。转儿小璇发现自己被活埋了,只剩了半截身子露在地面上。
“怎么样?还敢叫我‘桃’么?”羽化蹲在她的身前,笑得露出了牙齿,那齿缝间还有昨夜的韭菜叶子。
转儿小璇好一阵气闷,晃着手臂乱打,可就是碰不到羽化的身体,急得她破口开骂,“桃!有种你把爷放出来,是条汉子的咱们单挑。”
羽化一伸手,捏了她的鼻子,“就没个女孩子的样,以后嫁不出去了。”
“要你管!快拉我出来。”
“知道为什么你会被我发现么?”羽化又去捏她的脸蛋。
转儿小璇狠狠瞪了他,问道:“为什么?你明明在睡觉的。”
“你不知道收敛气息!我是一个武道家,知道武道家和一般武者的区别吗?”
“一个有‘家’,一个没‘家’?”
“。。。。。。”羽化气得用两只手都去捏她的脸蛋,左右乱拉,“普通武者的气息是乱的,根本不知道收敛,随便一个武道家都能感应出来,你若想成为武道家,首先得学会呼吸之术!”
“呼吸之术?我不是一直在呼吸吗?”
羽化一笑,“看好了。”
他站了起来,闭目仰天,双手背起。
转儿小璇顿时惊恐起来,这个人分明就在眼前,偏偏眉眼不动,静如止水,浑身上下竟似没有了人体的气息。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更加惊惧,这人好像是消失了一样。河络少女吓得急忙又睁开眼睛,这个人好端端地还站在那里,仿佛融化到空气里去了。
“这就是内呼吸。血气在体内运行,自身便是一个调节呼吸的系统。”
转儿小璇着实被吓得不轻,一个轻灵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回过头去,却是书岑来了。
羽化呼出一口气,笑道:“就是这样了,内呼吸。”
转儿小璇瞪大了眼睛,忽然大叫起来,“妖怪啊妖怪啊!”
蓦地双颊疼痛,转儿小璇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书岑和羽化一人一边用手扯她的脸。
“死丫头,我们可没时间整天陪你玩。”羽化松开手,仰天看着浮云流过的天空,忽然一脚蹬在地上。
书岑知机地跳到一边,只见这河络少女的身体猛地从土里被震了出来,带起一身泥土飞向天空。羽化翘了嘴角冷笑,眸子里闪过寒光,这种异样的表情让书岑微微错愕,更让转儿小璇心里一凉,她没见过这人族少年的这种狠厉表情。
河络少女的身体还在半空,羽化弹动身形飞扑过去,右手探出,一把掐住她的颈项,顺势将她从空中压落在地。转儿小璇完全失去了抵抗之力,背脊撞在地上疼痛不已,瞪大了眼睛就想叫,可是寒冷的杀气在这时扑面撞来,她看到这人族少年森冷的笑。
背对了阳光,一片阴影便罩住了河络少女,羽化的长发顺着双颊飘下,似帘幕一般遮蔽了少女的脸。转儿小璇害怕起来,咬了嘴唇发傻,那扣在喉咙上的手虽然没有用劲,可是那手和羽化的眼睛一般的冷。
“距离毕业礼还有十六天,你若在此期间内学不会内呼吸之术,便给我死!”
心脏的跳动越发急速,不可遏止的恐惧绑缚着全身,转儿小璇只能瞪大了眼睛让眼泪滑下脸庞,却不能动弹分毫。十四年的岁月,她还不曾感受过这样的气息,近在咫尺的眼睛泛动的是死神的光芒,这光芒逼散了阳光的暖意,只剩下冷。她开始颤抖,想叫出声来,可是喊不出任何一个字。
阳光再次投射到脸上,转儿小璇仍是躺在地上,人族少年已离开了她的身边。可还是冷,没有丝毫暖意,冷却的是她的心脏。
“我做的是不是过分了些?”
羽化和书岑并肩朝寨子里走去,低声询问着。可是这时的书岑沉寂了表情,惶惶地出神,并没有注意他说的话。这神情羽化曾经见过,是茫然孤寂的。
一会之后书岑才默默点头,“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过分的。。。。。。可这也不算什么。。。。。。我在这个年纪已经杀过几十个人了。”
回想起过去,少女的神情渐渐变化,牙齿咬在下唇上,脸容便有了锋利。
羽化最怕就是见到她这个样子,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小狼,想要扑出去,又不知能攻击到什么。总是有段不愿去想的过去吧,什么时候能彻底放下呢?羽化在心里叹一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也是冷的。
可书岑的心却热了,转头哈哈笑起来,“这个样子就得让木头看见,气死她。”
“。。。。。。”
羽化急忙松手,可书岑一把抓紧了他的手,“嘿嘿,别想逃。”
“耍赖呢?”
羽化气苦之时,背后一股劲风压到,他笑着回身,左手伸出,稳稳接住了砸来的一锤。
“我一定能学会的!”
河络少女咬牙切齿,怒目相视。
“先学会别哭。”羽化迎上她的目光,神情再次变得凝重,却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小女孩抿了嘴,倔强地点头。
书岑一把推开羽化,笑骂道:“你还不是动不动就哭的?好意思说人家吗?”说着话搂了河络少女的肩头,“走吧,跟我去山里,先教你呼吸自然之术,这是必修课,你得学会将呼吸调节到与自然环境相融的地步。”
两个少女相携而去,羽化搔搔头发笑了一会,转身继续走向寨门。
有一个中年妇人在寨门边忧心忡忡。
第133章 夕阳谷河络
夜色降临了,北邙山的夜与别处大为不同,在山里仰望是看不到星空的,即便是最好的猎户也完全不能依靠星辰的指引找到路径。远近没有距离感,一切都在黑暗中沉睡,不睡的是亘古长存的风,孜孜不倦地戏弄着正在安歇的树叶、野草,发出的声音颇是古怪,凄厉得如同鬼啸,折叠转弯,无穷无止。
相比起和风谷,北邙山的季节还是冬季,天上还在飘雪,可那白色的雪落进山里,渐渐地也黑了,入夜的北邙山始终是河络族最安全的屏障,充满了神秘的结界。
可是有灯火在这里点亮。
细碎的马蹄声敲响在空洞的夜风中,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姿在牛皮风灯的光影下移动,慢慢前行,那速度和在自家庭院散步一般。一个瘦削的人儿跟在他的后面,紧随了他的脚步,这个人呼吸有些急促,也许是累了,也许是紧张,显得有点仓皇。最后是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提了灯笼不紧不慢地跟着,明亮的眼睛四处游弋,似在警惕着什么。
这么一个三人的小队出现在北邙山是不寻常的,白日里的北邙山通常会有来做交易的外界马帮,但没有谁还会在夜晚行走于山中。为首的男子打着灯笼闲适地策马走着,那灯笼的光也是颇暗,远远望去便像是怪兽的眼,暗幽幽的红光闪了又闪。
他们终于是停住了马。
男子将灯笼随手一抛,灯笼稳稳地落在了身边大树的横枝上,轻巧得很,好像是仔细放上去的。那女子随后扬起右手,大袖卷了劲力将脚边残枝聚到了一处,她自怀中掏了火折子迎风引燃,抛在断枝上,不一会便形成了火堆。火焰跳跃起来,狰狞得扭动形体,照亮了他们的面容。
白衣清水颜,白衣赢小白,锦衣月夜。
“我曾听闻来北邙山做生意的马帮商客说过,若要进入河络领地,时常要走上一个月,是因为山里的结界很怪异,而且河络通常会指引不同的道路。”清水颜选了一块山石坐下,“可是小白公子偏不带随从过来,自然是有什么把握的。公子不肯说么?”
月夜移到他的身侧,静静站了,悄悄放开了精神力,去探索周围的动静。她的灯笼在脚边放下,暗红色的光照在她半边身体上,另一半却藏入了黑暗。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已晋身为“襄武者”,凝练的精神力却在这时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竭尽所能也不过是覆盖方圆五丈的范围。她略略思索着,开始动用常年修炼的夜察之术,通过风的流动、空气的味道来做搜索,但这种方法却比精神力的探查要来得辛苦了。
小白紧了紧厚实的貂绒大衣,凑到火堆前坐下,却不说话。
清水颜淡淡笑着,“小白公子,你该知道合作是要有信任的,你坚持要我亲自陪你来,总得告诉我点内容才是。若是有了异变,我也好做点准备。”
小白抬眼看了看他,那张脸俊美而锋利,便似名贵的刀剑,无形中散发了沉重压力。他缩在怀里的手暗暗压在胸口上,贴身的“雪珏”玉佩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稳稳守护了他的神识。他知道面前男子的危险,但没有实力的他也不能缺少这男子的帮助,他需要尽快地让自己成长起来,成长成一个很强很强的人,否则他的下场是他可以预料的。
“我需要河络的支持。。。。。。”少年终于开口。
清水颜仍是笑着,“我自然知道小白公子的心思,我的疑问是公子凭什么能获得河络的支持?”
小白再次惊叹这男子的观察力,低头锁了眉,假装去看那火焰,“我雷烈王朝赢氏先祖起兵纵横东陆,曾经借得河络制作的一万套武器、装备,我也是赢氏的子孙,我当然也能获得他们的支持。”说道这,微微停顿了一下,“在去年,我随一群马帮来过这里,与夕阳谷的河络做生意,我认识他们的阿洛卡麻书娜儿。”
“夕阳谷河络。。。。。。”清水颜想起了一个传说,“好像这个夕阳谷出了一个背叛神灵的河络啊。公子想和这个叛神者合作么?”
小白沉默下去,眼珠子转个不住。
清水颜也不恼,径自说道:“原来公子早有定计,请公子放手去做吧,我归矣山堂始终是公子的助力。”
小白抬眼看了他,又低下头去,想着第一次见面时这男子说的话。“我不贪图名利,我的追求就是造就一代帝王,我很喜欢这种挑战”,这句话当真是他真实的心思吗?还是他自己也想成为一代帝王?
少年不再开口,闭上了眼睛养神。
山林在沉默,人也在沉默,入夜的北邙山总让人有时间停滞的感觉,没人知道具体的时辰。鲛人女子静静站着,像是林木,当她默数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