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宝刀-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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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婉君道:“这儿是内府上房,谁有胆量敢到‘天波府’行窃?”
何凌风道:“还是谨慎些的好,据令兄说,他这次一路东来,沿途都有人跟踪,企图盗取这柄胭脂宝刀。”
冯婉君讶道:“哦!真有这种事?”
何凌风道:“当然是真的,令兄为了安全,曾用铁链将刀盒锁在自己脖子上。”
冯婉君四面望望,道:“那应该放在什么地方才安全呢?”
何凌风道:“你存放首饰的铁柜很坚固,锁也比较牢,暂时就先放在铁拒里吧!”
冯婉君点点头,启开了墙角的首饰柜。
铁柜柜壁厚达四寸,重逾数百斤,整座柜子嵌在墙壁内,只露正面柜门,内外共有三道钢锁。
唯一缺点是,柜中空间较窄,放上几个首饰匣子,已经没有地方再放进刀盒了。
何凌风亲自动手,将首饰匣子搬进衣橱,然后放入刀盒,再层层加锁,最后更将钥匙收进自己衣袋里。
冯婉君道:“七郎,你是连我也不相信了?”
何凌风道:“话不是这么说,你的首饰都在衣橱里,已经用不着这些钥匙,何况,我要用功苦练刀法,随时取用,比较方便。”
冯婉君笑了笑,道“这样也好,胭脂宝刀是你亲自收藏的,钥匙也在你身上,万一失落了,可跟我没有干系。”
何凌风也笑了笑,没有说话,陪着冯婉君下楼往“掬香榭”走去。
家宴很丰盛,但席间气氛,却显得十分沉闷。
或许是冯援兄妹间年龄相差太多,冯婉君对这位兄长,竟似真的有些畏惧,除了礼貌上的问候以外,总是低着头很少开口说话。
冯援可能天性孤僻不喜言笑,也可能一直惦记着抽屉里那把胭脂宝刀,神情冷冷的,也很少说话。
何凌风怕言多必失,更不愿多说话。
总之,这顿饭吃得很冷落寡欢,大家只喝了几杯闷酒,勉强塞了些饭菜,便草草终席。
饭后换上香茗,本该兄妹、郎舅还话家常,既然已无“闲”可话,枯坐了一会,何凌风便和冯婉君起身告退。
冯援也没挽留,只淡淡的道:“我在洛阳还有几天耽搁,趁这几天工夫,咱们得把刀剑合壁的诀窍演练演练,小妹也要准备一下。”
冯婉君道:“大哥要我也参加刀剑合壁阵?”
冯援道:“当然,这两年来,你根本没有尽到督促的责任,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你必须参加阵式,以补他的不足。”
冯婉君默默点头,没有分辩。
回到上房后,却幽怨地对何凌风道:“七郎,你想想看,这些年来为了规劝你上进,在‘天波府’不惜落个悍妇的恶名,今天又受兄长的责备,我何尝没有劝你,也要你肯听话才成啊!”
何凌风轻拥着她的肩头,道:“婉君,别难过,大哥不了解新婚夫妻的情趣,所以才委屈你了。”
冯婉君道:“长兄如父,受点委屈我倒不怨他,只恨自己命苦,连丈夫也不相信我……。”
何凌风道:“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
冯婉君摇摇头,道:“唉!不提也罢!”
何凌风道:“不,你一定要说出来,咱们夫妻一向和睦恩爱,有话绝不可藏在心里,那样会影响夫妻情感。”
冯婉君笑了笑,道:“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瞧你就这么认真起来。”
何凌风道:“婉君,不要瞒我,你一定是有感而发的,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冯婉君道:“真的没有什么,不许你胡猜。”
何凌风道:“你要我不胡猜,就应该告诉我真话。”
冯婉君嗔笑道:“七郎,你今天是怎么啦?人家一句无心话,于嘛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何凌风道:“因为你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现在说出来,心里一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
冯婉君道:“那只是一点小小的感触,并没有什么不愉快,别问了。”
何凌风道:“不,我一定要问,否则我会睡不着觉。”
冯婉君道:“你真的一定要知道?”
何凌风道:“真的。”
冯婉君道:“非知道不可?”
何凌风道:“非知道不可。”
冯婉君忽然“卟哧”一声笑了,手指轻轻戳着他的额角,道:“傻瓜,瞧你急成这个样子,告诉你吧!我只是为了下午的事,故意追问罢了。”
何凌风道:“下午的事?下午什么事?”
冯婉君白了他一眼,道:“下午你为了收藏那柄刀,把我的首饰柜子霸占了不算,连钥匙也拿走了,这算是相信我吗?”
何凌风哦了一声,道:“说了半天,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不高兴。”
冯婉君撇撇嘴,道:“怎么?不行啦!你没看见自己那付神情模样,就像我是小偷,会偷走那柄破刀似的,我当然要不高兴了!”
说着,一扭身站起来,自顾坐到床沿上去了。
何凌风忙跟到床边,陪笑道:“快别生气,为这点小事生气多不值得,我把钥匙带在身边,完全是为了取用方便而已。”
冯婉君道:“我是你的妻子,难道放在妻子身边就不方便?大哥要我也参加刀剑合壁阵法演练,难道我就不该看看‘杨家神刀’的刀谱吗?”
七
何凌风笑道:“该!该!当然应该,喏!钥匙在这儿,现在我当面陪罪,双手奉还,总可以消气了吧?”
冯婉君扭过身子,道:“现在再给我,才不希罕哩!”
何凌风将钥匙滑过她的头项,轻轻塞进她的胸衣内,低笑道:“你不希罕它,它偏要希罕你,怎么办?”
冯婉君跳了起来,尖叫道:“你要死啦!——”
何凌风当然不会让她逃掉,因为钥匙还在胸衣里,他必须替她“取”出来。
为了“取”钥匙,两个人滚倒在床上。
一阵轻笑,一阵娇嗔,一阵喘息……。
接着,房里的灯光一闪而灭。
夜,是那么绮丽而温馨,尽管明天可能有不测风雨,此刻,却只有蜜意浓情,如痴如醉了。
欢娱嫌夜短,甜蜜的时刻,总是过得特别快。
一夜易尽,又是黎明。
何凌风醒来时,冯婉君仍然好梦方酣。
她白玉般晶莹的身上,掩着一袭薄毯,秀发散落枕畔,整个人蜷卧在床里,嘴角仍留着满足的微笑。
那串钥匙,就在檀香枕边。
何凌风爱怜地拂拢她的秀发,顺手拈起了钥匙,轻轻滑下床沿。
冯婉君仿佛有些知道,只是无力睁开睡眼,身子扭动了一下,含糊的道:“七郎……
不……不要走……。“
何凌风忍不住又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面颊,冯婉君没有动,又沉沉睡去。
清晨略有寒意,何凌风替她掖好被角,自己也披了件衣服,然后慢慢走到首饰铁柜边,蹲下来,查看柜门上的暗记。
这一看,不禁心头暗惊。
昨夜他关闭铁柜时,曾在门缝上偷偷沾着一根发丝,现在,发丝赫然已经脱落。
这表示,昨夜入睡以后,曾有人偷开过铁柜。
何凌风挺身站起,迅速检查了一遍门窗,全都关得好好的,窗棂皆由内上闩,仍然原样未变。
既然并无外人进来过,是谁偷开了铁柜呢?
何凌风忙用钥匙一层层启开铁柜钢门,里面监藏胭脂宝刀的盒子业已不翼而飞。
他心念电转,不动声色,又将铁柜一层层锁好,再把钥匙放回枕边,匆勿著衣,开门下楼,急赶后花园“掬香榭”。
刚出园门,却迎面遇见梅儿。
梅儿正从后花园向里走,头发蓬松,满脸倦容,好像刚由床上起来不久,一见何凌风,神色竟显得有些慌张,忙低头站住,轻轻道:“爷,起床了。”
何凌风凝目道:“这一大早,你去后花园里干什么?”
梅儿登时红了脸,嗫嚅地道:“我……我在‘掬香榭’伺候……伺候舅老爷……。”
何凌风道:“难道昨夜你——。”
梅儿低声道:“是舅老爷喝醉,要婢子留下来的。”
何凌风暗骂一声:“荒唐!”只得挥挥手,道:“还不快回屋里去,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梅儿怯生生答应了一声,正想走,何凌风又道:“等一等,舅老爷已经醒了没有?”
“还没有。”
“昨夜‘掬香榭’中,没有发生什么事故吧?”
“没有呀!”
“好。”
何凌风沉吟了一下,道:“你先回房休息,夫人还没起来,这件事,暂时别告诉她。”
梅儿低声应诺,赧然而去。
何凌风仰面吁了一口气,暗想:冯援满口大道理,原来也是个风流人物,我若现在闯了去,只怕他脸皮挂不住,还是稍待片刻再去的好。
打定主意,便踅转方向,信步往花园走去。
一边走,一边回忆昨夜经过,对刀盒失窃的事,不禁深感可疑,幸亏自己洞烛先机,早有了准备,不然,真要遭歹徒所乘了。
再想到冯援道貌俨然的训诫,以及适才梅儿的狼狈情形,又不觉好笑,世家子弟,多半放纵,真正能洁身自爱的又有几人?
想着走着,不觉来到那天跟冯婉君相偎坐过的山石凳旁。
何凌风站住脚,脑海里不由忆起当时情景,竟油然生出无限愧意。
想想自己糊里糊涂进入“天波府”,已经不少时日了,虽说事非出于己愿,但自己窃据了别人的名分,占有了别人的妻子、产业,迄至今日,依然未能查出那些暗中潜匿的歹徒,甚至连真正“天波府”主人杨子畏的生死下落,也一无所知,怎能不惭愧呢!……
正感慨间,忽然听见那边花树后传来一阵呼呼风响。
那好像金刃风声响,又有些像是内气吐纳流动的声音。
何凌风蹑足循声间绕过树丛,却见一个人正以掌代刀,独自在林中演练招法。
那人练的,显然是一路威势凌厉的刀法,掌过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