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爷-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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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拉水泥的事,方路向郭叔抗议过好几次:〃瞧瞧,我们家种的爬山虎都成灰的了,三天两头地掉叶子,老往肺里吸水泥,人能好得了吗?〃
郭叔很是为难:〃我有什么办法?工地都这样。再说我天天滚在工地,不比你们倒霉,早死的肯定是我。〃
〃电视上不是有不少示范工地吗?绿化得都挺好。您那儿青年突击队的旗子白挂啦?〃方路不满地说。
〃大侄子,你真相信啊?那都是做出来的,就是为了上电视。你看着,要是我们公司领导想上电视,批出笔钱来,三天我就能让草长起来。〃郭叔冷笑一声。
〃三天?我不信。〃方路认为郭叔在吹牛,种草又不是画画,三天?三十天还差不多。
郭叔咳嗽了几声才把笑意压下去:〃种不出来还染不出来啊?骗骗摄影机不就完啦?这事我又不是没干过。〃
〃什么?〃方路没想到郭叔这么老实巴交的人也会骗人。
〃跟你说吧,你看见的多一半是涂料染的,风一吹照样起土。〃说着郭叔哈哈笑起来:〃蒙鬼子的事,怎么把你这么大学问的人也蒙了?〃
方路恍然大悟,看来指望工地改进是没戏了。炉子一停他就用密封条把铁棚子糊了个严严实实,反正也不怕中煤气了。
1997年春天,方路家的小卖部已经开张整整一年了,本来他也想搞个促销活动庆祝一下。可仔细一想,不就是个小卖部吗?弄不好费力不讨好,还得让人家背后骂傻逼,何必呢!最后他和老妈决定,开张一周年的当天,第一个顾客赠送一盒万宝路。那天是老妈当班,晚上回来时方路询问情况。老妈闷哼了一声:〃我是想送来着,可来的偏偏是洋二,他要多买点儿东西还行,你猜怎么着?就一个打火机!我没给,一盒万宝路多少钱!〃
方路点点头,看来老妈是不会原谅洋二了。〃没给就没给吧,您回家吧。〃
打发走老妈,他顺手抄出本书来,正好是蓝薇那本《欲望陷落京城》,方路翘着二郎腿翻了起来。前几天他在书摊上看到这本书了,小贩拉着方路拼命劝他弄一本:〃哥们儿,这书写得特棒,看了它你想谁嫖都门儿清了。快了,快被禁掉啦,没准是绝版,过几年就值钱了。〃方路问多少钱,小贩说只要十块钱,他知道这书的原价二十多呢,估计是盗版的。
天黑了,民工下班的浪潮早过去了,方路正好看书。
暮色如虎,那巨大的虎口就是漫天的黑暗,它从东方开启,在西边闭合,于是整个天地都沉浸在黑暗中了。开始时方路是边看书边拿眼瞟行人,但半天没生意,索性专心读书了。方路有个习惯,书一般看两遍,第一遍读个大概,第二遍就要仔细些了。
其实方路只是对蓝薇这个人有看法,对她的小说方路从没说三道四过,虽然报纸上说这类女作家是用身体写作,但好歹是真实的,总比昧着良心写作的人强。蓝薇这本书不但感官刺激强烈,而且野气十足,上次读时他就感触很深,这回更有点儿身临其境了。
在描写碰上可爱的嫖客时,蓝薇充满深情地写道:
〃在床上,他把我的胸衣慢慢解开时,相信他看到的是极其完美的一双乳房。老板曾说过:北方姑娘大多是样子货,远远看两眼还行,南方姑娘都是精品,特别是她们玲珑完美的乳房,而他第一次看到时,几乎惊呆了。
是的,我对自己的身材很有信心。被男人称为妙乳的东西像小馒头似的紧扣在胸上,粉红色的乳头只有绿豆那么大,在镜子面前,我常常都忍不住要用手去爱抚,这是我的战场,是我与他们周旋的工具。
此时他忍不住伏下身去亲吻,燥热不安的汗水浸透遍全身。我也在颤抖,早就在抖了,一进门时我就喜欢他了,真怕他会点别人的台,而他将我拉到身边时,我就再没说过一句整话。
'快点,要小心。'我竟在催促他,我是个妓女,是个道德堕落的人,我在乎什么呢?
'一会儿就知道厉害了。'他恶狠狠地狞笑着,棱角分明的脸充满阳刚之气。'又遇到一堆烂肉!'他下身猛一使劲,那物儿便顶了进去。
'哎呦!'我的头向后仰去,被针扎了似的,浑身肌肤都起了层小疙瘩,胳膊死命撑着床,身体向后窜了出去。我惊异地盯着他的下身。〃
方路心中有股清凉清凉的东西上下翻滚着,每一处毛孔都因此张开了,凉风没入体内,他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在向外挥发,下身那东西也越来越茁壮了。这不是在写自己吗?不对,那些事似乎不是自己干的,他在努力回想第一次见蓝薇时的情景。最后发现除了她的教诲,的确没什么值得回味的。咳!看来像自己这样的人并不少见。。。。。。。
〃咚〃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砸在柜台上,方路被吓出了身冷汗,接着脑门子开始充血,如手淫时被发现了一样,他恼羞成怒了。方路阴着脸正想发作,却见发现柜台上扔了一叠钞票,再抬头竟看见张东站在窗口,手指一直在下巴上来回划拉着,身后还站来着个南方人模样的小个子。方路看看张东,又看看钞票,一时弄不清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干嘛呢?看黄书哪?〃张东歪着嘴问道。
方路觉得有点儿脸红,真正的黄书他没看过,可方路相信黄书也不过就是蓝薇的水平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指着柜台上的百元大票道:〃这是怎么档子事?除非你把电视和冰箱搬走,要不我这儿可没这么贵的东西啊。〃
〃我在外面看你半天了,要不是钱往柜台上一放,您还看不见我呢。〃张东索性走了进来,他坐在床上,点燃一只烟,无所事事地四下张望着。而他身边的小个子则满脸惶恐地站着,他长了个硕大的颧骨,一看就是个南方人。
方路拿着钱在手里掂了掂,大约是两千块。他并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仍有点儿怒意地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是你的钱,上回你帮我想了句广告词,广告主接受了,最近广告在全国发布好几百万了。这是你的酬金。〃不等方路说话,张东便指着货架道:〃你这儿比二头的修车铺干净多了,丫那儿整个一狗窝。〃
方路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张东嘴里的二头肯定是洋二,可一提起洋二他的火气又大了,竟一把将钱扔回到张东怀里:〃我不缺这点儿钱,干嘛呀,跑我这儿充阔气来啦?您多大的老板啊?要真是街面上混的主儿,当初就别找人家农村孩子要修车钱。〃
〃什么,你说什么?〃张东捧着钱,脸上忽明忽暗。〃你说清楚点儿,哪儿来的农村孩子?〃
方路认为他是装傻,歪着嘴讽刺道:〃有钱怎么了?有钱你把前门楼子买下来,跟一个农村孩子较劲,多大的起子(出息)!〃
张东可能很多年没受这样的挖苦了,他狠狠拍了把大腿:〃是老爷们儿就把话说清楚,什么农村孩子?〃
方路甩手一指修车铺的方向,激动地说:〃就是上回开摩托撞墙的那个,您还舔着脸的管人家要两千块钱修理费哪?好意思吗你?人家洋二好歹算条汉子,自己给伙计掏医药费,为这点儿事修车铺两个月开不出工资了。两千块钱!逼着蛐蛐儿在街上要饭。听说洋二是和你从小滚起来的,至于吗你?〃
张东看看方路,又看看身边的南方人,突然瞪起眼珠子,阴冷地对南方人说:〃谁让你们要的?〃
南方人浑身哆嗦了一下,他操着广东口音的北京话叫起来:〃我没要,我真没要,二头不是你哥们儿吗?我又不是不清楚,再说两个月前我就去南方了,摩托车撞坏的事我回来才知道。〃
张东扶着脑门仰头想了想,突然他张开嘴呵呵笑起来,开始是假笑,然后越笑越开心,腰逐渐弯下去,头几乎插到两腿中间了。不一会儿张东眼泪横流,乐得气都上不来了。南方人惶恐地递过去一副手绢,张东摇摇头道:〃别,别,让我笑够喽,真他妈逗!多少年都乐不出来了。〃方路被他笑傻了,他似乎感觉到有些事不对,却摸不着头绪。张东大约笑了五分钟才缓过来。〃你们是不是都掏钱啦?〃他问方路。
方路点头。
〃有两把豆儿,这二头还真有两把豆。〃张东又嘿嘿了几声:〃告诉你,我根本就没要过修理费。他们?〃他指着南方人道:〃他们也不敢背着我要,这是二头骗你们呢。〃
方路从来没想到这一层,但略微一琢磨觉得这种可能性太大了,凭洋二的人品也的确干得出来,再说他去年集资赔了钱,正想方设法往回捞呢。仔细算算这小子在蛐蛐儿的车祸里,居然还挣了一千多块呢。〃真的?〃方路问。
〃你到底出了多少血,一会儿我叫二头还给你,别人出的我可管不着。〃张东今天太兴奋了。山林死后他脸上像绷了块塑料布,整整已经有五年没笑过了,今天笑得真痛快,塑料布竟像被人摘走了。他甚至想把洋二拉过来,好好喝一顿,这小子已经成人了,做生意就该这样。
〃孙子!〃方路咬牙切齿地骂道。洋二这孙子太可恨了,这么一个蠢人居然把整个东街都给骗了。方路想起买擦手巾的女人,要不是她自己会那么傻?不,自己在女人面前就是不折不扣的白痴,要不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偷不如抢,抢不如赚,赚不如骗,骗上家不如骗下家,这可都是做买卖的规矩。洋二也没什么错。〃张东笑道。他把手里的钞票塞到方路手里:〃这是报酬,你是我的上家,以后少不了麻烦你呢。〃说着他站起来,满面红光地说:〃行啦,别窝心啦,我现在就找洋二去,不就是点儿钱吗!〃
张东走了,南方人从口袋里拿出张名片递过方路,有些腼腆地说:〃我叫阿三,以前在公司主管人事和行政,总听老板提起您。〃
〃以前?〃方路很奇怪,难道他现在跳槽了?
〃是,是,现在我们老板又开了家建筑公司,我当总经理了,专门在南方承接建筑活儿。你在四川、重庆要是有什么亲戚,就说一声,保证随叫随倒。。。。。。〃接着洋二喋喋不休地谈起生意经来。原来张东又成立了一家建筑公司,什么资质都没有却利用阿三在亲戚的关系专门承接桥梁工程,阿三实际上是独立承包人。
方路把名片扔在柜台上,没心思与阿三瞎搭讪。本来他一直看不起洋二,现在看来这小子让蛐蛐儿在街上乞讨是有考虑的,完全就是想利用人们的同情心,而自己偏偏带领大家伙集体上当了。真缺德!下辈子这小子连人都当不上,保证是条狗,三条腿的狗。
此时一辆载重卡车从门口开过去,路面不平,小卖部的铁皮被震得哗哗直响。阿三被客车的轰隆声吵得直裂嘴,他正要说什么,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和卡车疯狂的刹车声传来。方路和阿三对望一眼,阿三率先冲了出去,方路也坐不住了,他把钱匣子藏在货架下面,然后也跟着跑了出来。
卡车就停在小卖部与修车铺之间的路上,张东面色煞白地站在路边喘粗气,卡车司机捂着脸坐在车楼子痛哭,而豆子却直挺挺地倒在车前。他身上没流一滴血,眼睛闭着,脸上依然笑意充盈。原来张东要去找洋二,走在街上也笑得合不拢嘴,那辆卡车开来时他并没注意。东街的路灯太稀疏,而且还是萤火虫似的的老式路灯,所以卡车司机也没注意到张东,等到看见时,车已经快撞上他了。正在张东闭眼等死时,豆子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他用肥大的身体将张东顶了出去,自己却倒下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方路他们出来时,张东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