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遮天-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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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可以隐蔽一些东西,爱,也一样可以。
再爱。也是两个不同的人,尤其是智力精神上相近的两人,自然地铁律支配下,无从不产生竞争心理。
回想以往的相处,人是矛盾集合体这一点在此时暴露无余。
他爱她天下无双的光芒,却也恨那光芒对他自尊的隐隐刺伤。
他爱她独一无二的傲气,却也恨她怎么就不肯对他低一点头。
他爱她表现强烈的自我,却也恨由之而来的不够为他着想……
以前,同心协力时,表现出来地大多是前者。而此刻,后者的面目无比清晰。
而最大的痛苦,自然来自她的“背叛”——虽然理性上讲。他说不出任何话去证明这两个字,万素飞从来就没有承诺过他什么。
说句题外话,这种感觉在相对方面,与万素飞听说他立后的心情如出一辙。
他觉得他立后是不得已,就像万素飞觉得她倒戈是不得已一样。毕竟每个人,都没法完全站在别人立场考虑问题。
是不是没有万素飞,他称霸的脚步会大大延缓,甚至,他是个靠女人吃饭的男人?
这样的怀疑,没有臣下敢于说出口,但他已经在自己心里,找到它的足迹。
所以,打吧,打败她吧!只有正面打败她,才能证明,他是当之无愧地霸主!也难得能有这样的机会,与这样的对手一较高低!!
他冷笑一声,所有的爱恨所有地不甘所有的崇敬所有的纠缠,如同葡萄酿成血色的液体一样,在这一刻沸腾成战意汹涌。
不要再解释,也不该再有犹疑,要做的,想做的,只是好好战一场而已……
所以,打吧,打败她吧!已经在这里了,再不该有,任何可笑的犹豫!只有正面打败她,才能证明,他是当之无愧的霸主!也难得能有这样的机会,与这样的对手一较高低!!
他不知道,黑云翻滚地城头上,万素飞也有相似的心情,甚至,出于骨子里的叛逆,那战意更为深刻昂扬。
明知会搭上无数鲜血生命,明知是与曾经地爱人兵戈相向,却感到每个细胞都在盛开到生命最高峰的人,是不是彻底无可救药啊?
她死命盯着远处地平线遮天而起的烟尘,扶着城垛的手腕微微颤 抖,甚至,眼中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涌上。
“素飞”,韩笑敏感地发现她的变化,“到这个时候,全军性命都在你身上……”
他隐去的台词万素飞听懂了——你在顾念顾以前的情谊吗?
她抬手擦了下眼角。 “不。我只是高兴,能全力以赴……”
第一六七章 沸腾
第一六七章 沸腾
影招展,铁灰色的阴霾浮动在天边。
三军静穆,两方对垒,一座雄关。
“皇上,他们出城了!”传令兵不知是惊是喜的叫声。
周荣圆睁了双眼,唇缝间语句几乎微不可闻,他们居然敢出城?
就算只有狭窄的一面可以决战,庞大军力不能完全发挥作用,他周荣的骑军,依然是平地上的王者,韩军脆弱的步卒,如何承受那雷霆倾泻般的冲击?
可是,如果他的视力没有障碍,大脑没有幻觉的话,他们确实是出来了。
整齐的棕色衣甲,排成大块方阵,移动起来,至少四万人所在之 处,居然没有一点嘈杂语声,只有铠甲擦撞和脚步唰唰,整齐划一,比起前几个月他所看见的,简直有焕然一新之感。
大阵迅速布成,肃穆与他们相对,中央打起一杆帅旗,上书斗大一个“万”字,迎风翻卷。
是她呀,周荣嘴角泛起不知名的笑意,远望过去。
旗下的人跨一匹吹雪马,高冠长剑,羽箭雕弓,白衣飞动,银铠陆离,身姿飘逸,犹胜往昔。
好,好得很,这样一来,不但胜负,连恩怨也可以了结吧……
他这样想着,右手下挥,利刀一样划破空气,胸中所有的块垒仿佛都由喉头破出,长啸一声:
“赤骥——————”
赤骥,曾是一匹马的名字,在这里,却被用于命名一支骑军。
周国最精锐的骑军。冲垮十倍之敌是家常便饭。由周荣亲自率 领,就连万素飞,也不是经常有幸见到他们地作战。
赤骥以冲锋陷阵闻名。构成于两翼斜飞地骑射手,前锋锐猛的铁枪骑,以及中央勇悍的刀骑兵——骑射手压制反击,铁枪骑撕裂阵线,刀骑兵大肆砍杀,配合只能说是极尽所能地简练。却又难以想象地实用,少一分则不足,多一分则冗余。
但是,大多数第一次面对赤骥的对手,根本无暇分辨哪是骑射哪是刀骑,所见的,只是一片赭红色的潮水漫满瞳仁。
现在,随着周荣一马当先。这片潮水就正在卷过大地,连烟尘都被远远甩在马蹄后边,好像天上下了大火,或者铺天盖地的红云。压向韩军的本阵。当那数千马匹同时跃起,又同时落地。闷雷一样地声响,锤击得人心口隐隐作痛。
二百丈、一百五十丈、一百丈……
万素飞的手臂同样果断下挥,天气并不酷热,却有汗水飞起,响应她的,是低沉的号角,与身侧土山上军士的绿色大旗。
随着号角,韩军中军的大阵迅速而整齐地开始后退,同时,看到大旗的翻舞,在赤红潮水飞涨的两侧,成千上万支羽箭破空而出。
“射!给我玩命地射!”佘牙用毫不高雅甚至也不符合军事术语地词句嘶声吼着,由他统率的“落月”长弓队伍早事先埋伏在防御性的木栅之后,竖立在骑军必经通道的两侧,经过改良地长弓射程可达二百五十步,箭支在最末势的时候仍然具有贯穿硬皮革甲地力道。
这样的羽箭飞蝗一样扑出去,杀伤周军的两翼。
赤骥的骑射手还射着,双方箭支往来,在空中几乎搭起足以行人的拱桥,不时有凄厉的惨叫在战场响起,但汇同在铁蹄声中,让人甚至不能确定来自哪一方。
周荣略略有些惊叹,他已经很久没遭过这样坚决的反击。
但是,毕竟那不是主要的,赤骥之所以勇锐,正是因为在冲锋时 节,即使父亲死在你的面前,也要踏着他的尸骨冲向敌军主力。
虽然两翼遭到不小的削弱,大部分赤骥骑兵还是举着手上的皮盾通过箭雨,来到韩军本阵阵前。
此时韩军的大阵已经完全改变了形态,后退的韩军突然反身向他推进,早前移动的左右翼也赶去包抄,由开始的方阵变成半包围的阵型,再往里冲,显然就会扎成一个口袋。
周荣看透了这点,但他并不在意。
一块厚重的布扎成口袋,确实可以包住石头,但难道能够包住利剑吗?!
“冲进去!撕裂韩军后军!!”他大喊着,跃马扬鞭地冲在最前,枪尖寒光闪烁,仿佛渴望饱饮鲜血的毒蛇,多少次,他们就是这样将对方的防御彻底冲得支离破碎,就像利剑洞穿布袋的袋底。
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例外……
鼓点突然变得急促,土山上红旗翻卷,向他冲来的韩军亮出大木的盾牌,突然鱼鳞一样重叠起来。
如果是普通骑兵,盾阵或者可以封住,但这,是赤骥!他,是周荣啊!
周荣大吼一声,冲向迎来的木盾,左臂同时挥舞,紧跟的几十人极有默契,同时与他结成整齐的枪列,策马刺向那些以为是微不足道的障碍。
—
几十支精铁的长枪同时刺入高近一人的盾牌,压力下能听见木头与金属相抗的痛苦呻吟。
然而,接下来是周荣的大惊失色,那盾墙虽然稍微有所退后,却基本顶住了这一轮冲击。
“不可能!”他甚至喊出声来。
他们的力道来自胯下铁骑的冲力,而对方只是靠人力竖起盾牌,你见过飞奔的马匹撞一个人而撞不倒么?
就在他惊讶未定之时,韩军的盾阵不停在飞快地调整,后面的变化没人看得清楚,被包围的人只知道那是在不断加固,第一层上面又竖起第二层,盾墙的高度升高了一倍,木盾的缝隙中,则刺出无数锋利的长枪,以及吓阻的箭矢,让他们难以靠近。
这一瞬间,围城与攻城的双方似乎奇妙地倒转过来,仿佛不是韩军在防守云贺,而是周军想要突破这座盾牌组成的临时城楼。
赤骥的威力在于锐气,一旦以千里奔袭的威力都冲不开,当马匹停止下来,显然就更加困难。
要撤退吗?
周荣回头看去,先不说面子问题,此时口袋已经马上就要扎紧,如果他此时回转,只怕也来不及了!
而同时,韩军的压迫丝毫没有减弱,盾墙后传来仿佛出自金属的巨大噪声,墙体则带着数千长矛缓慢却毫不迟疑地逼近,挤压着被包围的这部分人马,引起一片马嘶惊惶。
“皇上,小心啊!”卫士把周荣围在中央,但如果形势继续下去,大概只是延缓变成肉饼的时间罢了。
周荣深重地吐出一口气,低了下头,但旋即,又昂然抬起来,两臂向天空伸开,随着令人耳膜为之不快的尖锐一响,一朵亮紫的火焰升向太阳。
就在他放下双手的一刻,觉得鼻尖被什么指住了,而顺着那感觉望去,是一双黑得像能把人吸进去的眼睛。
万素飞立在土山之上,双手间是张满的弓弦,而箭矢所向,就是周荣的鼻尖。
此一瞬,整个世界都是黑白,只有他和她,是彩色的。
黑白的森林在她面前退走,露出那一双明亮如昔的眼睛。
好像有光和热的源头在她体内,此时许多光点在她身体各处不停爆开,仿佛恒星的内部活动。
她成功了!她为着周荣,专门设计了这一盾阵,而在实战中每一步的运作都被操纵的近乎完美,带着每个细胞都在燃烧的酣畅淋漓!
生与死,爱与恨,胜与负,一切的后果,至少在这一秒之前,完全处于考虑之外,她想做的,只是把箭指向他的鼻尖,只是这样而已!就像用沙土堆起堡垒的孩子,在那一过程中,整个生命都沉浸于他的城 堡,而非希冀完工后任何大人的赞誉!
她不止一次证明自己是个怕死的人,可这时,只觉得整个身体都有一种可怕的烧灼,很希望,很希望,这一箭出去,全部血肉就都被体内的光源瞬间蒸发殆尽,在痛苦的尖叫中享受那种灰飞烟灭的快意!
就在这种燃烧接近她不能承受之时,她看见,对面的人把头高高扬起,呈现给她一个笑容。
柳叶眼睛半眯起来,嘴角拉成促狭的角度。 一个典型的,久违的,周荣式的,笑容……
第一六八章 千钧
第一六八章 千钧
笑了?他在笑什么?
万素飞心头突然一悸,这个笑容是否宣告,她并没有胜利?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远方的大地,在低回的鼓声中颤动。
赤红的潮水再次涌起,漫过黄绿色的草原,却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堤坝拦住,形成一条红色的地平线,即使隔得这么远,仿佛能看到骑手们死死勒住嚼子,胯下的烈马蹄子不停刨地的场景,那种压抑蓄积的气 势,比一泻千里还要令人震慑。
“两段冲……”,万素飞口中喃喃出声。
两段冲,顾名思义,就是把军力分成两部分,进行有间隔的连续冲锋,刚才周荣手中那支紫火箭,就是在通知后军。
很明显,这些新涨起的洪水,堤坝就在于前方的制衡。如果她手上的箭矢出去,或者下令绞杀周军被围困的前锋,就破坏了这个临界点,自己的盾阵在达到最大效果的时候,也会穷尽所有的变化,而此时若这新一轮摧枯拉朽的冲击到来,猎人与猎物的关系将在眨眼间颠覆,她的四万人马,都将面临被完全摧毁的境地。
眼看到手的胜局,转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