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梦境-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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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急速流动，四处激烈冲荡。数不清的旋涡，将水面上挣扎号哭的怪物一个个卷进死神的肚子里。最后，似乎只剩下我一个活着。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已经没有闪电，暴雨如帘，黑夜如幕，挡住了一切，我完全是个瞎子。惊涛骇浪联合着旋涡，不时对我发起猛攻，脚下的浮冰或碎裂、或被卷走，换了一次又一次。四周除了水声，再无其它。

夜，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我的心情，从开始的骇怕，到莫名的兴奋，然后是烦躁，最后变成了麻木。似乎是下意识地与死亡捉着迷藏，没有恐惧，没有乐趣，没有弥留之际的回忆，也没有对命运的怨恨。让我支持下去的，是一股潜意识中与生俱来的求生欲望。

雨，不知不觉停了，洪水也停止了躁动，却依然高速流淌着。朦胧的雾气中，透进一丝丝白光，天总算是亮了。

老天的这场脾气，应该发够了吧？精疲力竭的我，丝毫没有生存下来的喜悦。那种感觉，就像八年前，我忽发奇想，从公司步行十八公里回家后一样：那天，累得半死的我，在家里喝着母亲精心烹饪的老火汤，却尝不到丝毫的味道！心情也没有因为刷新了自己持续步行的记录而高兴。付出巨大代价而成功的那一刻，其实只会感觉到疲倦和空虚！开心？欣慰？兴奋？踌躇满志？那是生理和心理疲劳恢复后的事！

晨雾散去，我就像呆在大海的正中心，极目远眺，根本见不到开凿了地底通道的高山。不知道是不是被淹没了，如果真是那样，灌满水的地底通道恐怕再也不能通行。前后左右，都只有水天一线，除此之外，活物只有我，死物只有脚下的冰块。

不过，现在实在没有心思去感受寂寞。我最大的愿望，是好好睡一觉！可是，脚下只是一块浮冰，寒冷彻骨不说，就算用兽皮毯子隔绝寒意，冰块也会因为我睡着而融化。水面上睡觉的本事，俺还没学会。

这觉，一时三刻没法睡啊！我苦笑着拿出一瓶体力药剂喝了。使用兴奋剂伤身体，这没错，但好过糊里糊涂死了吧？

填饱肚子，再调整了一下麻木的心态，我拿出一口大砍刀，那东西的形状和桨差不多，可以将就着使用。一边感激着母亲伟大的预知能力，竟然在小学时就教会了我划船；一边诅咒着该死的谷斌，制造这么夸张的自然灾害；浮冰在桨的划动下，向与水流成直角的方向前进着。

三个小时后，还没有看见陆地的影子。好在也不是全无收获，发现了一棵连根拔起的大树。终于不用呆在那该死的冰块上了！没错，我是不怕冷，因为我的灵魂力量能让身体处在最舒适的温度。可是，我要维持这个温度，脚下的浮冰就会融化！这一夜和早上的几个小时，我为了维持这块立足之地，自己都快冻僵了！

在大树纷乱的枝叶中编织了一张床，用小火烘烤驱了几分钟湿气，我仰天躺了下去。就算因为兴奋剂睡不着，也可以闭目养神一番。天空，还是阴沉得像我父亲大多数时候的脸色一样。我讨厌看这样的天空，不仅闭上眼睛，还拿几块树叶遮住了脸。

深呼吸上百次后，我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整夜的彷徨无助、生死未明，早令我心力交瘁。现在，可以喘息一会儿，调整一下乱麻般的大脑，以便迎接更头疼的情况。以我的经验，每当压力大得难以承受时，只要好好睡一晚，第二天就发觉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保持紧张，只会心乱，作出错误的判断。想不到在这个梦幻游戏，出现了比现实里更恶劣的情况，逼着我心平气和，冷静面对。

谷斌你这个臭小子，弄出如此恐怖的洪水来，又有什么用意？我要是淹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心里问了两句，马上用力摇了摇头，算了，别想了，那小子只当看自己拍的电影呢，完全把安危押到我身上来。而我，只不过是个没有看过剧本的演员而已，比起现实里很多孤立无援、甘苦自担的情况，起码有个超级天才陪我同生共死吧？够了！

够是够了，看我这个玩游戏的，老要冒着精神分裂的危险，自古以来有玩得这么累的人吗？打住，牢骚到此为止，还不如考虑中午该吃什么东西呢。

正在胡思乱想，身子忽然一震，差点掉到水里去。似乎这棵大树撞上了什么东西。

我跳起来，定睛一看，喜上眉梢。撞上我这艘“船”的，是另一棵灰黑色的枯树，不同的是，这棵树是活的，它，正是艾尼弗斯树妖！奇怪的是，被这个家伙撞上了，我都几乎没有感应到它的气息。

从物品栏里拿出绳索，把一活一死两棵树连接到一起，增加一点我的活动范围和安全感。然后，认真打量起这个昨天想弄死我的艾尼弗斯之树来。

我记得，昨天晚上，虽然闪电下看得不太清楚，这个艾尼弗斯还是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的。然而，现在树妖的形相和电脑游戏里的那棵枯树没什么分别，超越暗金怪物领主的强大气势，现在竟然也一点都感觉不到。如果说昨天它是三四十岁，正当盛年，今天这树妖就像耄耋老人，而且是就快要进棺材的那种。

“怎么回事？艾尼弗斯，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这个样子？”好容易找到了树妖那张脸，确定了它是仰卧水面而不是趴着，我忍不住问话了。

艾尼弗斯费力地张开眼睛，看见是我，又把眼睛闭上。那双眼睛，也不像昨天晚上那样炯然生光，而是浑浊黯淡，全无神采。

怎么看，这树妖都是离死不远的模样。我说老大，咱们之间的恩怨以后再说，你要真的死了，我找谁要艾尼弗斯卷轴去？不行，非救它不可。可到底应该怎么去救呢？

想起武侠小说中内力续命之法，不知道灵魂力量能救它不？时间紧迫，只能试一试了。我跳到艾尼弗斯身上，手掌按上它的额头，将灵魂力量缓缓输了进去。

“灵魂……力量？”艾尼弗斯双眼霍然睁开，满脸惊讶。“天使……和魔王……才拥有的灵魂力量？”

似乎有点用嘛。而且真的立竿见影，几秒钟下来，这家伙说话就越来越顺畅了。

“我不会把卷轴……给你，你，你不用假装好心，停手……”这树妖的脾气还真和骡子差不多，犟得可以。这是对救命恩人的口吻吗？

“你少说废话行不行？告诉我你怎么才能活下去！”我不耐烦地打断了它的唠叨。

“没有用的……我们一族，离开大地和泥土的话……一天就会死……如果不是你们人类和恶魔……把森林砍伐到这个地步……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洪水……一切……都是你们的错！”

看不出来嘛，谷斌这小子还是环保主义者啊！借这个艾尼弗斯树妖来宣传绿色思想！

“有泥土你就能活了？”环保这个沉重的话题，可不大合适游戏里来谈。

“洪水发得太大……一个月都未必退得了……神圣森林的高地，只有匹克山和与黑色沃土交界的雷比山，水流……不是这个方向……根本找不到泥土……我很快就要死了……”树妖还想再发表议论，数落一番人类的罪过，却发现随着“扑通”一声，我已经不见了。

我拿出物品栏里最长的绳子，一头绑在艾尼弗斯身上，另一头栓上自己的腰，纵身便跳进了水里。没有陆地，并不代表水底就没有泥土啊！对你这个木头构造的树妖来说，沉到水底不大可能，我可是会游泳的！

没有潜水服，这水里也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我本来以为凭英雄的体质，憋气什么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才潜到十多米，两个耳朵就像要炸开一样，难受得要命。再拼命下潜了几米，已经一阵阵头晕眼花，手脚自己颤抖，几乎不听使唤。强大的压力，将水拼命往我耳孔和鼻孔里灌，必须塞住耳朵，鼻孔不断向外呼气才能抗衡，这样没多久，肺就瘪了，再没有空气存量。不行，洪水太深了！我施展“瞬间移动”，回到了水面。

大喘特喘了一顿，我拿出一柄沉重的食人魔之锤，绑上绳子扔进水里，想测试一下水的深度。绳子放下了七八十米，还没到底，竟然这么深！

怎么办？我都有点绝望了。忽然手里的绳子一紧，差点把我拽下水去，终于挂上水底的树木或什么东西了，而且似乎纠缠得很结实。

歪打正着啊！我心念一动，马上将绳子紧紧绑在艾尼弗斯身上。本来想测试一下水有多深，却不小心成了轮船停泊时，固定在水上的抛锚。

长绳子是斜的，也就是说，水底没有想象的那么深。我根据绳子的角度，用勾股定理计算了一番，得知水深大约是四五十米左右。行了，只要水底有泥土，我就能弄上来！

开启了“能量护盾”，抵御水压的伤害。我默默计算距离，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然后一个“瞬间移动”直接到达水底。还好，淤泥真的不少。

由于身上的衣甲重量不轻，我没有浮起，抓紧时间将大捧大捧的泥土装进物品栏。直到实在憋不住，才回到艾尼弗斯的身上。

“水底的泥土？”

当我把这些肮脏恶臭的淤泥塞进艾尼弗斯嘴里时，它像饿鬼一样大嚼特嚼，上百斤的泥浆，片刻间就被吃得精光，还伸出舌头，贪婪地舔着嘴边的泥浆。

我都快吐出来了。双手上的泥腥味，怎么洗都洗不掉，这个没有肥皂的世界，真不方便。用这双手拿东西吃，会不会拉肚子啊？

在我为双手苦笑的时候，雪上的霜来了，充作锚链的绳子忽然一松，我的临时大船又开始顺水而动。拉了一下绳子，发现是绑在大铁锤上的绳子松脱！惨了，那食人魔之锤留在水底了！那可是一件顶级装备，就算我不能用，留给喜爱双手武器的野蛮人，那攻击力可超越大多数高级武器啊！

神啊，你就不要再耍我了吧？你让我玩的这个游戏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水底有淤泥，证明流水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洪水应该开始退了吧？粗略计算，从昨天洪水泛滥到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了，按水流平均一小时三十公里计算，我也在黑暗森林四百多公里外！

我的天，好像所有的传送卷轴，我都送给贝尔了吧？这几百公里路，而且方向不明，我要猴年马月才能回到营地啊？

更头大的是，艾尼弗斯刚才说过，这洪水，一个月都未必退得了。这一个月，我会漂流到什么地方去？那位凯恩大人，会不会在这段时间被折磨死？

“人类，你在想什么？”艾尼弗斯在身后问。刚才的“美食”，使它多少恢复了一些元气，对我的语气也缓和下来。毕竟，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水底收集泥土，它是看在眼里的。

“我？”转过身来，准备大倒苦水的时候，却一阵头晕恶心，就要栽倒。一根木头杠子忽然横在我身后，及时稳住了我。那，是艾尼弗斯的手臂。

见鬼了，午饭的时间早过，我还没吃东西。刚才用灵魂力量救艾尼弗斯，消耗本来就不小；水底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挖淤泥，一分多钟也相当于岸上慢跑一小时；加上五十米深的水中，空气里的氮气因压力过大，成了麻醉剂；还有，就是体力药剂的效果虽然还在，副作用也开始发作了，那可是拉肚子的玩意儿，肚子空空的，没什么可以排出去，却泛起恶心来。现在的我，可是够虚弱的啊！

“如果真要营救凯恩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救他。”艾尼弗斯还是没有交出卷轴的意思，它似乎想对我进一步了解。

“随你的便吧！”我掏出食物和水，猛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