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与当代文艺思想-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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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了?
是否还有一个肯定性的对立人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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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我以为,肯定性的对立人相就是耶稣。 耶稣也生活在一种传统,一个几乎已经沙文主义化的社会之中。 他在这个社会中反对所有的常规惯例。 他有针对性地挪开了压在人身上的全部重担。 他珍视社会上被歧视的人,但对富人不怀偏见,甚至怀着强烈的关怀和体贴的态度对待法利赛人;他打破各种界限;他像一个被逐出家园,成为异乡人的乐善好施者那样与罗马的权势打交道。 耶稣出于每一个人都有同样的生存权的认识,质疑一切;他认为,享有更大特权的人,承担的义务更多、更不应固执己见。问:因此,我们今天为了耶稣式行为,就必须遏制普罗米修斯式行为?
答:不错,这是一个美好的纲领,我正在写作的一本新书与此有关。问:您是否能更原则性地描述一下这两种行为?
答:这两种形象,或者说两种图景——两种象征,与形而上学的根据有关。 在普罗米修斯,其根据是诸神,他们施惩,而普罗米修斯又充满自信,一再反抗他们。 因此普罗米修斯代表着重新创造,即改塑世界的自由。 破裂在十九世纪初叶业已开始,人们对这种自由心醉神迷,想要彻底改变这一世界。 对这种自由的心醉神迷,这种创造意志,其实已被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场了结。 出现了要求改变人的态度的想法。可是,已经自由释放的工业性的人类能量已形成控制力,已经极化,而一再被合理化,如今已经达到漫溢的边缘,它遏制了一再进行的反抗。 如今,危险在于,对这种可能导致自我毁灭的普罗米修斯式思维的反抗还不够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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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米修斯、耶稣和生活的勇气351
问:耶稣式行为就是反抗?
即反抗毁灭的进程的统一力?
答:是的。问:这种反抗也表现在软弱的经验中,人们把被钉十字架的经验与耶稣的行为联系在一起。 您是当代少数敢于写复活节诗篇(附后)的女作家之一。 什么促使您这样做?
答:是复活节体验与复活节的本来含义之间的矛盾。 如今很多人已经没有复活节体验了。谁也不去想新开端的力量。这种力量恰恰在复活节的象征中表达出来,但没有人去考虑复活节问题。 这种矛盾促使我写这首复活节诗。 我并不谈希望,我只指控耽误:这不意味着我说:你们就是如此,但是,你们本来也必须如此。 这个“但是”我省掉了。问:能不能说,基督教关于被钉十字架者的复活,即死神丧失了控制人的力量的思想对您非常重要,它能为您的希望奠定基础?
答:非常清楚。问:一直如此?
答:不,当然不,其原因就在于我所属的这一代人。 战争期间,很小的年纪就与死神不断打交道——每次分别都是一次永别,这使我很早就与死亡为伍。 每当我翻阅早年放在空包裹里随我东奔西藏的笔记时,我便会一再遇到这样一个问题:我们被剥夺的生命有什么意义?寻找这种意义是我最初的全部动因,它受到我成长的那个时代的制约。从那时起,我不断找寻生命的这种意义。问:基督式的解释现实、领会现实和把握现实的方式对您来说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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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可以这样讲。 我非常清楚,我所属的文化空间带有基督教的烙印,尽管现代以来,我们的文化空间一再反对基督教文化。 民主与社会主义的分道也是基督思想的作用。 这是富有朝气的政治思想,有独创性的基督信仰对此一点不陌生。问:在别的宗教中也有这种力量吗?譬如佛陀形象。答:佛陀身上肯定存在着一些有力的思想萌芽。 湿婆教中也有种种反映。 在印度,湿婆教代替了对佛陀的崇拜。 其中可以见到与基督教几乎类似的经验,譬如用三一体形象来表达男女关系:男人、女人和中性的上帝用一个形象来表示。这是从另一种形象性发展而来的。 在基督教中,圣母崇拜已被分开。 不过经验的道路却是相似的。在各种宗教中有不少相似处。 这涉及到人的经验,这些经验虽然在不同的社会和文化生活中形成,但我们可以发现人们意识中类似的深层经验。 宗教经验的道路是从创造直至终极处境。 尽管存在着关于终极处境的意识,但在所有的宗教中,这个终点站始终开放着。问:您如今已经61岁。 从广义上讲,什么是您信仰中不能放弃的基本成分,以致您的信仰不为危机和灾难所动摇?
答:做人的要求是能无可指责地生活,发挥上帝赋予我的力量。 活着就要承担责任。 自由与责任必须保持一致。问:也为别人承担责任?
答:是的。问:……这种责任才不致使人绝望,或者说不可收回?
答:失望是常有的事。 尽管如此,责任本身不会使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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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问:您有一句话使我感动,我想问一下,在这句话后面有什么经验。 您曾经写道:“青年人同情死亡,因为他们没有看到生命的平庸性;老年人同情生命,因为他们没有看到死亡的盲目性”。
答:完全是个人的经验引出了这句话。 年轻时我老有自杀的念头,想得比现在多得多。 如今我也把生命的平庸性看作一段现实,它包含着许多尝试式的生活。 我年轻时对此感到害怕。我害怕在这种性中死去。我对个体的兴趣十分强烈,在当孩子时就已如此。从我早年一直到我30岁时,自杀都是摆脱无所作为的一种可能性。 后来,一场重病(40岁时)有如一个新的开端,我忽然明白过来:又回来了,已康复,虽仍呆在平庸之中,但这就是生活。 我懂了,像老陶工在抚摸花瓶时感到的,花瓶的圆形就是创造力的证明。从那时起,我就能抑制自杀的念头,甚至根本就打消了。 我曾试图把我的经验同别人的经验加以比较。 我与年轻人多次谈过(我与年轻人接触十分频繁)
,与我自己的孩子们谈过,我发现,年轻人对单调乏味的平庸生活的恐惧有多大,多想把一切都扔开。我决不会把自杀视为一种罪过。 有出于精疲力竭的自杀;出于孤独的自杀,在柏林就有。问:如今一些女性把自己视为宗教经验的主体。我想问:您作为女性对您宗教上的自我理解是否有过影响?
答:没有。 我的宗教经验与我曾经是姑娘,现在是女士这一事实无关。 我接触过那些寻找《圣经》中的女性主义内容、寻找《圣经》中女性形象的女牧师,也曾研究这些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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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 我曾经宣传过《旧约》中的路得①,还一再讨论过这一问题,不过这并非我的课题。 对我来说,我是女人这一事实决不能使我接近或者疏远宗教。问:可是您能否想象,对于一些遭受过生活磨难的年轻女人,您是希望的象征?或者说,这个要求对您来讲太高了吧?
答:太高了。 我的作品和作品朗诵会引起的共鸣,我自然也明白。 不少女人带着她们的困惑来找我。 我不知道这是我本人的缘故,还是今天很多作家共有的问题。 在我们的社会中缺少交谈对象,所以作家就成了听取告解的神父。 我也听到我不少同事的类似事情。 这是环境变化了的标志,作家就处于这一环境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要找你,那你就会一筹莫展,因为你终归只能传达你自己的经验。 我总是谨慎些,因为我绝不想当古鲁②。 我不想传播任何学说,我只想正派地过我的日子。
附:《复活节》I。德赖维茨
四天自由的日子。 他们谈论着受难节和钉十字架,还谈论他的复活。高速公路上交通堵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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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是事故,他们还谈受难节和钉十字架?
保险公司会为复活节的死者付费。正常的牺牲,当是如此。然而有人说,我们不理解他,因为他为人死,像个罪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是的,人人都说,我们不理解这种事。这与我们不相干;你还说,他很可能是个爱胡诌的人。 但我们却有四天自由的日子。电台和电视节目仍然播送着复活节。
注 释:① 摩押女人,拿俄米的儿媳,俄备得的母亲。 ——译者注② 印度教名词。 指自身在灵性上造诣甚深,因而能引导他人作灵性修养的导师。 ——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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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蚁类头脑中的上帝?
——一位无神论者的质疑
同W。 施努雷的对话
问:施努雷先生,您的作品《逆光摄影师》中有一节谈到一篇参加国家考试的录取论文,标题是:《W。 施努雷同宗教和教会的关系》。
您说,这篇论文的女作者把您描写得比您自己还要感到无家可归的样子。“宇宙的颅缝可能比这个无神论作家的工作室还要透风一点。”
您能解释一下,什么叫宇宙的颅缝?所谓的无神论又是什么意思?
答:宇宙的颅缝意指:世界是想像的,地球是上帝的一个物质化的想法。宇宙的颅缝还意味着孩提时代的信仰残渣,不过,从形而上学的观点来看,逻辑上还有些不周全。 我称它为“更高的东西”。
“上面”这个虚空使我感到苦恼。 尽管我作为无神论者不得不否定它,但我不能否定有这个困扰。为了能对付这一困境,我干脆让自己没有这“更高”
去生活。我满足于自己生命的一次性。 既然我喜欢活着,我也就感到这生命的实在。 我的家就在这生命之中,只有在垂死时才会变得无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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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问到为什么说“所谓的无神论”。之所以说“所谓的”
,因为我对犹太教有某种偏爱。 我首先把犹太教理解为一个神学疑问。 我感到,戴上敌视宗教的眼罩是不正当的。 有朝一日人们可能会明白这一点。 我并不想隐瞒这种可能性。问:是否可以说您仍有一种宗教呢?能不能说您在某种形式的宗教中有一个家园呢?
答:不能,绝非如此。 我对神学的兴趣很大,恰因为对于信仰者来说,存在着一个“克服”易逝性的问题。 这种易逝性也是我的大敌,它是作家的大敌。 我用每一句、每一行同这种易逝性作斗争。 可以理解,克服它还有别的途径。 为什么非要信仰不可呢?
我对犹太教的研究并非出于对第二故乡的需求。 我有犹太朋友,我曾经在以色列呆过,我感到,作为一位德国作家,应当了解纳粹对犹太人的迫害。 只是清理事实,掌握文献还不够。 必须进一步深化,去理解犹太人忍受苦难的能力。 这就是为什么我研究犹太人的信仰。有些正统犹太教徒在集中营里失去了自己的信仰。 这可以理解,我能够理解。 但在集中营里,有些不信教的犹太人却忽然之间信仰起来了。这是奇迹。这恰是我难以设想的,我必须去探索这个问题。我认为,至少应去弄清犹太教是何以到了如此灰暗的景地。3,00多年来,犹太教神学一直支撑着信徒的生命。 尽管他们遭到不断的迫害,遭到残酷的屠杀。 当人们认为犹太人作为个体没必要存在时,犹太人却作为信念存活下来。 这一信念不可动摇。 人们试图用“犹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