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美人谋-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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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一切似乎又都可爱了起來,那油鸀的草儿,无忧的牛羊,还有时不时掠过的风。
生命真的这般奇妙。
陈应坐下,端起手中的酒杯,笑道,“我敬各位一杯。”
铁木格相迎,“记得我说的话。”
玄羽举杯,“多谢抬举。”
还有许多情谊,尽在不言中。
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陈应亮起杯底,红着脸对铁木格道,“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沉默许久,铁木格起身,跟着陈应走到了远处。
玄羽知道陈应在交待铁木格洠в谢罘鸬牟菰萌绾握5脑俗只蚴牵掠υ诟嫠咛靖瘢菰娜ΓΩ美卫蔚淖ピ谕跻氖种校皇腔罘稹
其实,他是这样的了解她。
玄羽轻轻笑了笑。
那一笑,如同三春明媚的桃花,在枝头妍丽的盛放。
“记得了?”
陈应的声音顺风飘來,扑在玄羽的脸颊上。玄羽使劲嗅着风中的香甜气息,不由叹道,她的一生注定是与桃花撇不开了。
这样甘甜的气息,这是桃花独有的香味。
即使混杂在草原的风中,也是如此的清明。
又或许,她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是如此的清明,未曾变过。
未等玄羽站起身,陈应和铁木格两人已笑着走來。玄羽忘了自己站起來要干什么,于是再次坐下,斟满酒,笑道,“两位去了许久,在说些什么?”
“呵呵,草原事务繁忙……有劳左相还等着我们。”
铁木格搪塞。
玄羽心知陈应也不会告诉自己什么的,于是索性将那酒一口饮尽。
陈应缓缓开口,“左相大人,这杯酒里……掺了剧毒。恐怕,不出几日,你相继就会感到双目干涩,腹内如火。不出三年,必死无疑。”
一如她淡然的语气。
玄羽的手僵在了空中。
一丝的苦涩从杯中传來。
这酒……
果然有毒。
自己到底还是轻视她了,轻视了她与自己夺这天下的决心,也轻视了她要杀了自己报仇的决心。
那一瞬间,心就像是被初春的那场雪冰了一样。他依稀还记得,嫣然出嫁那天,他深夜前來,笑着向她伸出了手,她也只是淡然的说,“你走吧,你在这里,我怎么会安心、快乐?”
陈应依旧只是淡淡的坐下,毫无可惜的语气却说着,“可惜了左相……一世英名,年纪轻轻……”
玄羽什么都洠в刑ァ
只是微微的叹息。
晨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点洠П洹
还是那一个执着于仇恨的女子。
“多谢活佛教导。”玄羽弯起嘴角,笑的清凉。
天合二十一天,又是一年的春天。
裕州主将坐在营中,手中的邸报微颤。
“兵马操练已久,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者是也。战书随后便至,我军督战者随战书同到,万望以上礼待之。”
王欣只是觉得奇怪,还有什么督战需要以上礼待之呢?
“报”
府外有人高喊。
王欣快步起身,走出屋外。
那人扬起眉,笑意掩不住的荡了出來,“阜阳王亲自督战,望大人迎接!”
阜阳王?
王欣不动声色的笑笑,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下。
他來的,可到真是时候啊。
“卑职马上就去。”王欣依旧是一副好老人的样子,亲自扶起那报信人,“告诉阜阳王,请先在内帐处歇下,我马上就去准备。”
“属下明白。”
那报信人轻轻一笑,快步上马。
只是那脚步,怎么看都轻盈了些,根本不像一个沙场男儿该有的脚步。
“怎么了?”冯英从屏风后转出來,手中的折扇轻轻摇着。
“呵呵。”王欣笑的无奈,“你道是谁?居然是阜阳王來督战,他可倒好,咱们在前面冲锋陷阵的,他到來抢个头功,若不成到行,若成了,只怕你我都分不了一杯羹了。”
王欣的口气里带着淡淡的嘲笑,“不就是一个被废了的皇子吗?他有什么资格來统领咱们?何况你的云中楼武功独步江湖,何惧他的虚名?”
冯英不出一言,良久,忽而问道,“这次草原那边,都派了谁?”
“将领嘛……目前只打听到了一个忠顺王,王爷亲自带兵打仗,这阵势可真够大的。不过还可笑的是,他们督战的竟然是活佛!草原两大人物都出來了,忠顺王倒也安心?”
王欣嘲讽。
冯英再次沉默。
“哎,那别不是阜阳王來了吧。”王欣眼尖,看向窗外。
远远一骑绝尘,不是阜阳王,还会是谁?
冯英将自己掩入屏风,王欣会意,虚掩着军长大门,陪着笑迎出去,“甚念王爷啊!”
阜阳王跳下马,用激动的快要变调的声音大叫着,“我就说过我会回來的,你们放心,打好这一仗,升官进爵,不在话下!”
卷三 欲知此后相思梦
第一章大战
“属下已恭迎阜阳王多时。”王欣笑的虚情假意,“王爷乃是真龙天子,何惧一时困顿,庇佑天下苍生之日,指日可待。”
阜阳王停住那得意的笑,故作老成的扶住王欣,“爱卿此言,甚得吾意。”
“还请王爷进來说话。”王欣反手扶住阜阳王,弯腰道。
“王大人请!”
一阵窸动,半响,有阜阳王惊恐的声音传出,“王大人,你这是何意?”
透过那隐隐的烟雾,只看得到一抹清凉的笑,始终挂在王欣的嘴角,凉的让人心惊。
“微臣……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
王欣一改往日老好人的样子,轻笑道,“所以,王爷也不该有……”
……
陈应坐在帐子里,心内默然。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坐在这里了吧。
裕州一战,不知生死,再此后便又是一场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如草原般的直扑与简单,日后难见了。
陈应颤抖着手触及妆台上摆的端端正正的面皮,依旧是平凡小生的样子,冰凉的面皮贴在脸上,异常的不真实。可……不得不这样,因为他是活佛,是国士,是维系着中原与草原安危于一身的大人物。
不得不还原成最初的,简单却也复杂的样子。
“我來帮你。”
不容回答,瞬间已有一双同样冰凉的手接过她手中的面具,轻轻按在她的额角。
“多谢左相了。”
陈应屏息,努力不去嗅到他身上的桃花香味。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带着这样香的桃花气,辗转在沙场与朝堂之上。
“你可真是狠心。”
玄羽冰凉的手指停住,笑的森然。
“你可知道双目干涩犹如火烧是什么样的感觉?”
陈应不语。
“料想你也不知道,可你居然会想着把这种毒用到我的身上。”玄羽的语气愈发的冰冷,“我还是……太过相信你了。我一直都忘了,我是害得你国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我是你所有罪孽的渊源。”
“知道就好。”
陈应笑的淡然,起身,自己按住自己的面具。
“有劳左相了。”
湣饹'有听到玄羽那诅咒般的魇语,陈应转身,轻轻走了出去。
三十万草原男儿,安安静静的站在草原的山谷间,等着陈应,所谓活佛的一声令下。
陈应上马,绕着这些铁血男儿转了几圈,忽然道,“将士们,裕州吞我粮草,犯我边境,扰我不宁,你们说,要怎么办?”
“杀!”
三十万人,不一样的声音,同样的热情。
齐齐落地,?锵有力。
“好!果真草原男儿才是真正的男儿。”陈应拍着马在队伍中走來走去。
“将士们,卫家卫国的时候到了,这里”陈应停下喊话,用腰间的宝剑在山谷间划了一道线,“凡是退到这条线之后的,杀无赦!”
“冲啊”
三十万人,皆是赤红着双目,驱动着胯下的马疾驰。
对他们而言,马革裹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退到那条线之后,被忠顺王和活佛处死。
两兵在金澜河前碰面。
隔了窄窄的一条河,谁都洠в邢榷
草原三十万铁骑,齐刷刷的在河边停下,望向缓缓赶來的陈应,他们的庇护神,他们的活佛。
陈应骑着一匹黑色的快马,身着黑衣,腰间也是一条奇特的黑色的腰带。
英礀飒爽。
“国士别來无恙乎?”
王欣上前,抱拳道。
“我是草原的活佛。”陈应洠в兴亢恋谋砬椋瑴‘若古井,“不是什么国士。”
“你们看看这通身的气派,不是国士,还可能是谁?”王欣还是不忘攀交情,扭头道。
陈应拉开了弓。
“哎,国士您这是何意?”
王欣临死还不忘说几句好话,“您看我们都曾同朝为官,此时对垒皆是身不由己……”王欣身后的将士们也纷纷抬起了弓弩,对准了陈应。
陈应湣鸩痪酢
耳边的风吹过,满头长发扬起,猎猎湣粢幻婧谏乃刂摹
陈应眯起眼,那把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草原铁骑紧紧围着陈应,成拱卫之势。
“我说,两军交战不斩來使,你们杀了我的信使,如今又想要不折手段的杀了我是吧。”王欣仍不死心。陈应的才华他是见过的,得国士者得天下,这也不是什么秘闻,所以他才冒着危险出來试图拉拢陈应,好让陈应站到自己的一方,为自己以后称霸天下奠定基础。
可谁知……
“这里是战场。无需多言。”
陈应冷声道,还未等对方的人反应过來,箭势已如流星。
王欣躲闪不及,中了一箭。
好在冯英及时赶來,伸手拨开那箭,只是淬过毒的箭头,还是深深洠胨募缰小
王欣身后的将士们纷纷抬臂将手中的弓弩射向陈应,这家伙居然不讲道义,这还算是活佛吗?
草原铁骑们始终都将陈应围在最核心的位置,前方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热血撒來,陈应不曾退却,手中的箭百发百中,未曾错过分毫。
马蹄踏着河水与血水,一步步的逼近。
陈应的手臂忽然软了下來。
眼前这场景……似曾相识。
楚宫那夜,紫媛断她满头青丝,那诡秘的血水,便顺着青砖上的盘曲沟槽蔓延。延在她的整个记忆力,未曾遗忘。
这一次,马蹄踏烂了无数人的尸体,踏着浑浊的河水,朝着不知名的远方奔驰。
“活佛,快射啊!”
有将士看到陈应的面色有瞬间的僵硬,不由喊道。
陈应回过头,冲那个小将士笑了笑。
“一心为着自己国家的人,都是这样的可爱吧。”陈应挥了挥手臂,再次举起了那张沉重的弓,朝冯英射去。
冯英瞥见,轻轻一笑。
目光中那黑衣纤腰的活佛与心中那个娇媚如桃花的女子的影像不断的重合。
就是她。
冯英绝对相信自己的眼神,待看清对着自己的箭头,方才笑出了声,晨儿,你是叫晨儿吧……你对我來说,还是一个很可爱的人呢。
这世上,从來洠в腥四苌钡牧宋摇
除非,我愿意让他杀。
第二章单挑
“等等!”
冯英轻笑,手中的剑随意的拨开士兵们挡在他前面,用來保护他的长矛。
陈应的手臂缓缓放下。
如果说刚刚在王欣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杀了他是因为仇恨的话,那现在不杀冯英,也是因为仇恨。
“活佛!”刚刚那个提醒陈应的小战士咬紧牙关,狠狠地盯着陈应看,这么多的将士面前,他想干什么?他想要放这个人一条生路?
所有的兵士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看向分开兵卒,踏水而來的冯英,看着被草原铁骑围在核心,长发飘起,年轻而平凡的活佛,陈应。
一瞬间的寂静,唯有金澜河,缓缓流过。
“大敌当前,自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