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饶命-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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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伺候好……养宠物吗?”突然间变得尖酸刻薄的秀锦用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锐利口吻狠狠地回应了尤姑姑的话,她以一种不屑的眼神看了一眼尤姑姑后就快速地收回目光,霍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道:“本宫要一个人待一会儿,你也出去吧。”
她表现出来的态度让尤姑姑无法拒绝,她肚子里的话到了嘴边很快就收住了,尤姑姑多看了两眼秀锦,见她仍旧是无动于衷的样子,终是罢休,道:“那奴婢就先退下去了。”
秀锦没支声。
尤姑姑心中叹息,转身走到殿外侍奉。
一直待尤姑姑离开,宫里头只剩下秀锦自己一个人,她像是把自己伪装许久的面具给脱了下来般整块肩膀耷拉下来,双手懒懒地垂落在两侧,浑身上下就像是被拆了骨架般瘫着。
她双眼茫然,低下头不知在盯着哪一处,直到晌午时分,尤姑姑在外头等不住了,她本就担忧里头的人,而至今她都还未叫她入内,尤姑姑又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此越发担心秀锦的状况,生怕她一个想不开走了极端那可怎么办?想来想去,尤姑姑都觉得不能继续这样等下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尤姑姑一横心,脚下再不迟疑,转身就往里头快步走去。
但令她怎么都想不到的是里面的人不但没有像她所想象的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人居然就这么躺在床上闭着眼一副睡着了的样子……!尤姑姑的脸上满是吃惊之色,少刻后嘴角就扯起一丝无奈的苦笑,她走上前来,一直走到床边,随后拿了小薄毯盖在秀锦的肚子上,这会儿还算早晨,日头不烈,还有点凉意。
床榻上的人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接近,蜷缩起来的身子蠕动了一下,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她握在一起的手交缠的更紧了,仿佛此刻的她正陷入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中不能醒来。
尤姑姑看得心里一紧,些微的刺疼从心底里逐渐蔓延,她入宫数年,现今年纪算长了,还未有过孩子,而秀锦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孩子般,纯净,清澈,不谙世事,让人忍不住会想要去保护她,提醒她这个世道是险恶的,充满危机的,她必须要自强,让那些坏人不敢靠近。
但是可惜的是……她同样不过是这一场险恶世道下的一枚小小棋子罢了,任人宰割,听人命令的棋子。
她没有权利,更没有这一份资格……她只能尽量地用真诚的话语来告以警戒……然而现在,她连自己的警戒都不愿听了,或者就算听了也不会像之前一样放在心上……这究竟,究竟是怎么回事?事情怎么就突然发展成这个样子了呢?
尤姑姑平生头一次有这么多的疑惑和不解,在这个温和柔软的少女身上。
而躺在床上睡着的秀锦就像是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一样,她一直睡到用晚膳的时候都还没醒过来。这让尤姑姑等得略显焦急,毕竟午膳她就没用过,这一整天几乎都没怎么进食,尤姑姑就怕秀锦会饿坏了,心想着是不是要把她给叫醒了,但想到之前她的古怪诡异的表现,这让尤姑姑不敢轻易像以前那样把她叫起来。
尤姑姑在床边来回的转圈,而沉睡中的人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在看到床前走来走去的人时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只用手撑起上半身,手压在床榻的声音惊动了尤姑姑,尤姑姑吓一跳,一转头就看到醒过来的秀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她说话都磕绊了几下:“娘、娘娘,您、您醒了……”
“嗯……醒了。”她眼珠子缓缓地转动了一下,随后轻轻地发出一声呵欠的动静,遂睁开带着水雾的明亮眼睛看着尤姑姑说道:“姑姑,去命人准备晚膳吧。”
尤姑姑许是已经对她今日的怪异感到习惯了些,很快就回神过来,连声道:“奴婢这就命人去准备晚膳,对了,晌午的时候奴婢让人做了些糕点,娘娘要不要先尝一尝?”
“姑姑挂心了。”她坐在床上,头朝着尤姑姑的方向,眼神却有点飘忽,“那就去拿来吧。”
尤姑姑看她这模样,心中说不上的辛酸,这人怎一下就变得跟没了魂似的呢?虽说从前木呆呆地愣了些,但骨子里还是有几分机灵劲在的,现在却……
秀锦见尤姑姑一直盯着自己不动作,不仅皱了皱眉,轻声唤了唤:“姑姑?”
“啊!”尤姑姑仿佛才回过神,急喘了一声,十分短促,遂立马就道:“奴婢这就下去给娘娘您端上来。”说罢,尤姑姑就转身出去了。
秀锦看着尤姑姑离去的背影,晃了晃神,嘴角似自嘲般地勾了起来。
尤姑姑那样的眼神,从前她不一定会明白,可现在她却是不能不懂了。
那是同情怜悯的眼神,好像她是一个多可怜的人似的。
但事实……不就是如此吗?
一个生杀之权尽被掌握于他人之手的小宠物。
秀锦正想着,没会儿,尤姑姑就回来了,她指挥着两名宫女,让她们俩端着底盘,上头摆放着几只置放糕点的小碟子,糕点很精致,一看就非常可口美味。秀锦看着她们把端上来的糕点放到案几上,而尤姑姑则上前来作势搀她从床上起身。
“本宫自己来就成。”秀锦对尤姑姑说道,随后手从尤姑姑伸过来的臂弯中抽出来,她掀开被褥,从床上走下来,身上披着一件薄纱,走起路来十分缓慢,她此刻身上,每一处都像是起了变化,从骨子里到外头似乎都变了。
尤姑姑愣神一想,人已经来到座塌,她连忙遏制住自己这种想法,上前来到她身旁,指着一盘小碟子刚要介绍,就见秀锦伸出手,捏了一块小糕点塞入嘴巴里头,嚼了几下就吞咽下去了。
“不错。”她淡淡道。
尤姑姑一时间不知用什么话来接,因而愣住了。
“都退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呆着。”秀锦慢慢地说道。
“这……”尤姑姑迟疑。
秀锦抬头看着尤姑姑,用一种很普通的口吻道:“怎么?”
尤姑姑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给憋回去,她想还是回头等有机会再来试探,毕竟这会儿的秀锦看起来十分排斥别人的接近,恐怕她怎么说目前她都不会接受自己。想罢,尤姑姑转身时暗暗叹了一声,同时用眼神示意其余人都跟着她一道出去,宫里的人都还是十分识相的,很会看眼色,在尤姑姑的示意下一群人陆续有秩序地走到殿外。
偌大的殿内,就又只剩秀锦一个人默默地吃着糕点了。
秀锦发现,竟还是独自一人的时候最是轻松自在了。
这时候没人管,没人看着,她就会感觉自己不像是被锁链圈禁捆绑起来的动物,而是一个四肢自由,能够随意走动的人。
这种感觉在夏至之前她曾畅快淋漓地享受过,整整十五年,突然一下就陷入这种无法逃脱的陷阱里头,秀锦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运,而是霉运!
一辈子一次的霉运,然后就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赔上了。
秀锦就这么默默地一个人,不自不觉中几乎把端上来的糕点全部都吃完了,当她再伸手去拿的时候小碟子已经是一块糕点都不剩了,秀锦这才低头看了眼碟子里的残渣,咽了咽喉咙,像是吃撑了,把肚子里的饱胀的气都给排出去。过了会儿,她才自己倒了杯茶水,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大概感觉还是口渴便又连续倒了好几杯,全部都给喝光了,这下可谓是吃饱喝足,还兼之打了连续的几个饱嗝才算是正式结束了她的这一次用膳。
她用洁净的毛巾擦拭了手上的糕点屑,背往后一靠,就跟全身骨头都软化了一般瘫坐在座塌,随后吐出一串舒爽的呼气声。
短暂的安逸自由过后,秀锦又不得不去想她的将来应该怎么继续进行了。
昨夜的事仍在她心头上挥之不去,一想起来就会令秀锦全身都发抖不已,她大概是知道殷封容纠缠于她的缘由,但她不明白的是这世界上相似的何其之多,殷封容没必要一定需要她才可以,故而对于那个男人偏执般的可怕程度,秀锦着实是不懂的。
难道她就要和这个随时都可能要她命的男人永远的纠缠在一起不能分开了吗?
秀锦光是想到这个,就感到格外的头疼,疼得简直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脑髓一般,胀痛的厉害。
她捂住脑袋,命令自己不许再继续想了
不论这个男人想要做什么,他都是这天下的主,她是不能反抗的,如果反抗的话,那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死……她还不想死。
当一只金丝鸟就金丝鸟吧,总比死了没命的好吧?大姐姐怕还等着自己有机会回去看望看望她们呢,现今她好歹也当上了贵妃娘娘,算是极好中的极好了,她该知足的,该知足的……对,这条性命反正都已经不属于她自己的了,而摆明那男人是不会轻易就把她给放了的,与其不停地去想怎么保命,还不如多想些开心的事。
对啊,灰心丧气也没办法解决问题,她刚才那样,反而是对自己不利不是吗?
想了这么多,秀锦才终于从死亡的阴影里彻底的清醒过来,她双眸陡然间变得极为明亮,既然他要养着自己,那她就乖巧点假装让他养着就好,能应付过去就成,而日子还是照常过。
秀锦一通想罢,就叫道:“姑姑,进来吧!”
听到秀锦呼唤自己,尤姑姑心下先是惊了惊,再一想娘娘既然愿意主动让她入内,或许就说明娘娘此刻已是想通,就算心里边还是对她是皇上所派来的身份忌惮避讳,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如今仍是她的教养姑姑。
尤姑姑觉着她还得灌输娘娘一个观念,那就是她和娘娘如今才是真正拴在一条船上的蚂蚱,她做事必然是先考虑到娘娘的利益。
这么想着,尤姑姑嘴角挂起一丝笑,转身入内。
秀锦抬头看着走进来的尤姑姑,面上的表情已经不像是之前那般仇视与不屑,倒是带着一种餍足的满意与舒适,她的目光一直跟着尤姑姑的脚步,待她走到身前来时,秀锦才冲尤姑姑笑了下,那笑容就像是未曾改变之前的她,十分灿烂纯真。
“刚才的事……姑姑忘记了吧。”
秀锦意有所指的话让尤姑姑当即就想到她之前的失常,她没有立即就搭上秀锦的话,而是停顿了片刻,才展开笑容,柔声恭敬地说道:“刚才哪有什么事发生?奴婢已经不记得了。”
“是吗?”秀锦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很快又收住了,她嘴角带了淡淡的略带嘲讽的笑,转瞬间就被另一张灿烂的笑容给遮盖住。
她如今幡然醒悟,这世道是残酷的,是没有人性的,至少在这后宫之内,的确如此。因而从前不能够及时领悟的一些微妙表情如今秀锦发现,居然很轻易地就能够看懂了。
尤姑姑果然是很精明的人,她一直都知道这一点,而同这样的人相处,是好是坏秀锦并不能说清,但秀锦起码还晓得同尤姑姑这样的人相处,是件非常简单轻松的事。只要,她不去往深处想,不自己为难自己去和殷封容作对,就像是她们所希望的那样,乖乖的当一只听话乖巧,温顺服帖的小宠物。
不然……她还能怎么样?
反抗的下场,就只会死。
她到底还不想死,她还那么年轻,她想念大姐姐,想念母亲父亲,想念张妈妈,甚至于连她那个最会闯祸的惹事精蕊锦她都开始分外的想念起来,毕竟比起殷封容,蕊锦顶多只会做一些鬼灵精做的小把戏,而不是如殷封容,是真正死亡的逼近。
所以,这一回,是真的不得不想通,没办法不想通。
“这样就好。”秀锦看了尤姑姑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出这么几个字来,随后又像是和自己确认什么似得低低地呢喃重复了一次,”……这样就好。”
对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