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相齐眉-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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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也在这一天下旨,太子有不查之过,没有护住皇宫安全,废太子之位,但念其被奸人蒙蔽,不知详情,赐亲王之位,封号睿。
也就是说,太子虽然被废,但仍是众兄弟中最为尊贵的一个,所有大臣不免又纷纷猜测起皇帝的心思来。
同日,皇帝下旨,把已在舒然床前守了四天四夜的肃王召进宫,肃王没有像之前一样把宣旨的公公踹出去,反而接了旨,进了宫,宣旨的公公松了口气。
舒小姐在万寿节当天中了毒,昏迷不醒,肃王命人把太医院一半的御医都抓去了永宁侯府,一个个轮流着诊断,却仍然没什么结果,肃王大怒,拔剑就要斩了太医人头,却被舒云礼拦了下来。
几个太医都是医术高绝之人,只是长久混于皇宫,万事不敢说全,用药也不敢大胆,自然诊断不出什么。
吓吓,也就是了。
杀了,谁来给舒然解毒?
果然,之后那几个太医说话终于靠谱了,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毒,舒然也没醒,但喂舒然服了药后,她那日渐惨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血色,肃王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
养心殿的路上,太子留下的那些血迹已经被清扫干净,地上纤尘不染,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正元殿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隐隐有一股焦臭的味道传来。内务府的人正在清理,把那些倒塌的房梁、柱子移开,不久之后,这里就将是一片空地,或者,又将重新启建一座新的宫殿。
除了一页泛黄的史书,没人还会记得她,甚至会成为宫中的禁忌。
赵宁川负手前行,嘴唇冷冷地抿成一条直线,热烈的阳光,也融化不了他眼中的冰冷。
因果轮回,谁都逃不掉。
养心殿是皇帝的寝宫,此时淡淡的药香取代了原本浓糜的暖香,锦帘之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肃王一进殿门,宫人们应该事先受了吩咐,纷纷退了出去。
肃王站在殿中,没有行礼,也没有说话,目光仿佛穿透了锦帘,看着后面的人。
皇帝止了咳嗽,也没有说话,殿中一片寂静,只听得见清风钻进来的微微声响。
肃王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下,双手交叠于膝上,眉目间有微微的不耐烦。
“这是你对朕的态度?”皇帝略有沙哑的声音从帘后传来。
肃王嘴角一翘,“怎么,要我像他一样一步三叩?”提起太子的行径,他却是满满的鄙夷,“恶心。”
皇帝沉默一会儿,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开口问道:“你那媳妇儿怎么样了?”
“你不清楚?”他嗤笑一声,“废话太多,我不想听。”
阿然怎么样,他会不清楚?
毒是皇后下的,杀手是曹家派的,如果不是他刻意替曹家隐瞒,帮他们抹去痕迹,他之前会收不到任何消息?
现在又来问起,呵……他的人他自己会救,无须他多言。
“曹家已经除了,”锦帘微动,皇帝挣扎着起了床,来到软榻上坐下,“朕多年的心病,也了了。”
他的脸色极为苍白,皮肤也暗黄松弛,仿佛一瞬之间老了十岁。他明明只是胳膊受了伤,但却仿佛中了毒药一样,给人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不会赵宁川知道,祸害遗千年,他这现在病怏怏的父皇,过几日又会精神抖擞地上朝,继续收拾那些碍他眼的人。
“是啊,”赵宁川微微点点头,“二十多年了,再不能铲除,这个皇位你也不配坐了。”
“你……”皇帝被他一气,抓起手边的茶盏就要扔过去,但却一下子岔了气,急剧咳嗽起来,“咳咳咳……”
皇帝好不容易才止了咳嗽,气息通畅起来,脸色也因刚刚的咳嗽而泛起了一丝红晕。
“你……你就不能不气朕一回?”换作是别的皇子,甚至废太子,早就被拖下去了,偏偏不知什么原因,皇帝对肃王却更多了几分容忍。
“让自己开心的事,我向来愿意做。”肃王却仿佛不气死皇帝不甘心一样,继续说道。
皇帝深吸一口气,缓缓平息心中的怒火,这些年来,哪怕是眼中钉曹家,也没敢这样明目张胆地顶撞过他。
皇帝决定不跟他废话,开口说道:“把你在京城的钉子给朕拔了去!”
他当初知道他在京中安排眼线,可别说王爷,就是京城那些家族,哪家没有自己的情报网?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
可没想到,他如今居然发展到了如此地步,京中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很快传到他耳朵里。这次替曹家抹痕迹,掩消息的时候,他才发现要避开他的耳目居然要费这么大的功夫!皇帝睡榻,岂容这样的猛虎安睡?
肃王听了,只觉得好笑,他也真笑了,“父皇是越活越回去了?曹家你都不能想灭就灭,硬是磨了这些年,如今儿臣手中的东西,您却想收就收?”
“朕只是想叫你收敛点!”皇帝怒道,“别那么嚣张,以为朕治不了你?”
赵宁川摇摇头,说道:“父皇如今知道怕了,当初为何不阻止?就像以前明知曹家有可能坐大,您还不是纳了曹家女,封她为后,立她儿子为太子?自己种的因,也得自己来尝这个果。”
皇帝双手死死扣住软垫,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看那神情似乎想要教训儿子一顿,可最终却缓缓塌下了双肩,有气无力地软倒在榻上,目光呆呆地望着上方。
那些已经流逝的岁月,那些本已经以为忘却的往事,却一件件浮现出来,在他脑海里“嗡嗡”地绕个不停,让他不得安生。
“朕知道……”他良久说道,声音就如那裹着沙砾的河水,沙哑难听,“朕知道,你恨朕。”
赵宁川原本敲打着扶手的手一顿,目光微凝。
恨?
以前也许有吧,可现在,他早已不是那个冲动暴躁的少年,不会再为了一点不公、不平而提剑指着他。
如今要说他还对他有什么情绪的话,也就只剩下鄙夷罢了。
父子之情,从他出生起,就不曾在两人之间存在过。
“您太高看自己了,我已经没有力气恨了。”赵宁川第一次把目光移向皇帝,“如今的您,做什么我都不会意外,更别提别的了。”
他的目光幽幽,“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的事负责,无论后果是苦是甜,都得扛着,也别说什么后悔、遗憾,这些都是懦夫才有的情绪。”
皇帝嗤笑出声,好笑地说道:“你不懂,帝王之术,重在制衡,这制衡之道,前朝和后宫紧紧相连……现在,你不懂,你现在会那样打苏家的脸,可以后,你也会迫于压力、形势而不得不去宠。幸她,至于你的王妃……”
肃王却打断了他,“儿臣的家事不用父皇操心,父皇只管制自己的衡就好。”
他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讥讽地说道:“儿臣如今又发现了您一大优点,那就是无论做什么,您都能给自己找到最完美的借口。制衡?这条所谓的帝王之道,世世代代被奉为至理名言,可古往今来多少皇帝,最终都制人不成反制己?说到底不过自己无能,需要那样煞费苦心地去和臣子周旋、勾心斗角罢了。”
就像他当初一样,自己没有本事,娶了韩家女,又为了拉拢曹家,娶了曹家女。可之后有了实力,又嫌这两家碍手碍脚。
打着制衡的口号,来满足自己的需求,真真虚伪可笑!
“你、你不懂……”皇帝似乎再也没话可说,只是喃喃说着这句话,“你不懂……”
“我是不懂,也不需要懂,我想要的,会凭自己双手取得,不屑于出卖自己的感情去讨好哪个女人、世家。”
只要手中握着实权、军队,哪个世家、大臣敢不听话?
皇帝的朝堂,不听皇帝的话,那才叫可悲!
赵宁川站了起来,“儿臣今日来,也是有事告诉父皇,儿臣要带舒然去塞北,京中这些御医,无能。”
也不知是养尊处优惯了还是怎的,这些人的医术固步自封,遇到有典可查的疾病还好,一遇到这样没有见过的毒药,就束手无策了。
塞北,有的是好大夫。
皇帝摆摆手,无力地说道:“随你去吧……”
肃王微微一笑,走到门边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封他为睿亲王,不知父皇是在为谁养这只猛虎?”
皇帝没有声音,赵宁川也没指望他回答,抬脚就往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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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塞北
舒然知道自己中毒了。
她拼命想醒过来,可是四肢却软绵绵地没有力气,嗓子也发不出声音来,动动不得,喊喊不得。
她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长时间都处于昏睡状态,偶尔意识清醒一些,却是动弹不得,自己也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响,仿佛处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密闭空间一样。
有时候她意识清醒,刚好会有汤药灌进嘴里,她十分努力地配合着咽下,可身体还是越来越差,昏睡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她是快不行了吗?
后来她又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中,等到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发现灌入口中的药和之前的有了差别,味道辛辣,刺激得她的所有器官都生疼起来,这也是她第一次有了痛的知觉。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灌了不知道多少次药以后,她终于能够缓缓睁开了双眼。
眼皮很沉重,视线也很模糊,她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光线,看清楚眼前的东西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半旧的藏青色纱帐,她眼睛微微转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雕花大床。上,那些花纹简约流畅,却不是她房间的那张。目光微垂,瞧见自己身上盖着一张藏青色无绣花的锦被,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中衣。
如此干净简约,一点都不像一个女子的闺房。
她扭头,目光透过那层纱帐,似乎看到自己床边紧紧挨着一张睡榻,上面隐隐有道人影,似乎正在熟睡。
看见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舒然心里一阵激动,使劲伸手去够纱帐,双手却最终无力地软在锦被上。
“啊……”她想呼唤,可没想到一张口就是一个沙哑干燥的音节,她吓了一跳,连忙闭了嘴。
“唰……”榻上那人似乎被瞬间惊醒,猛地一个翻身,伸手一把扯开纱帐。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舒然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双手却在一瞬间被人握紧,耳边传来一声焦急激动,却又含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声音,似乎怕惊扰了她一般,“阿然……”
似乎是长时间的疲惫焦虑,使得他的嗓子哑地有些刺耳,甚至刮得耳底生疼。感受到那声音中的期冀和担忧,还有那粗糙的掌心传来的温度,舒然心底一酸,睁开双眼。
却在见到赵宁川的时候,嘴巴微微张成了“O”型。
这还是丰神俊朗的肃王么?
他瘦的太厉害,原本就有些清瘦的脸颊,微微凹了进去,那双时而冷厉时而温柔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的下巴也长满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显得瘦削﹑疲惫,仿佛中毒生病的不是她,而是他一样。
“你……”舒然想要说什么,赵宁川却俯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将脸埋在她的颈窝,灼热的气息喷在颈上,胡茬扎得她皮肤刺痛。
他抱得很用力,仿佛要把她勒进他的灵魂一般。
舒然眼角泛酸,想要伸手回抱住他,可奈何双手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她只好侧头,贴着他的耳朵说道:“王爷……”
赵宁川埋首在她颈间,听着她虚弱的声音,久久说不出话来。脑海里无数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