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锁惊清(清穿)-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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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笑,并没反驳。胤禩摘下栀子花上的花朵,递给我,“雪魄冰花凉气清,曲栏深处艳精神。一钩新月风牵影,暗送娇香入画庭。你的寿辰在八月十七,这种花在月色下才会开得更媚。把花朵回赠你,希望你能在暗涌不断的波涛里保持莹洁。同时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操心我们这帮苦斗男的事,能有机会活得轻松点,着实令人羡慕。”
我接过花朵,“谢八贝勒。”胤禩颔首一笑,往顺贞门走。我扎进栀子花林,想起栀子花的花语,看胤禩远去的背影,有一丝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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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二年秋
康熙于五月巡塞,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后,紫禁城霎时变得冷清。我每天除了抄写《孝经》和打打扫扫,竟是无事可做。眼看青春容颜就要逝去,日子却一天比一天难捱,无聊时索性睡美容觉。
这日正睡得香,听到有人道:“姐姐……姐姐……”我没睁眼,随手操起一个枕头,不客气的扔出去。
“姐姐这是干什么?”
似乎是语微的娇嗔声。
我睁眼,见语薇坐在床边,摸着额头,杏眼圆瞪,脸有讶色。站在她背后的乐蕊则是抱着枕头,笑得前仰后合。
我坐直身子,朝语微额头哈气,“唉哟,没砸着吧?”语薇啐道:“姐姐做什么呢?”乐蕊把旗装递给我,打趣道:“该不会是在做香艳的梦吧?”我掀开被子穿衣,笑道:“是啊,就是一个香艳的梦。谁带你们进宫的?”乐蕊道:“阿玛进宫办事,我求阿玛带我和二姐来。”我道:“不是去塞外了吗?这才七月,怎么就回来了?”
话方落音,语微脸蓦地变白。我道:“怎么了?”语微叹气不语,乐蕊道:“上月行围时,我和姐姐在围场边闲走,狩猎的二姐夫和安文轩后来也来了。四人正在说话,一支箭突然飞向二姐,二姐夫为救二姐,中箭了。”
我“啊”的一声大叫,“纳尔苏伤到哪里了?你们没事吧?”语微娇声叹气,“我们没事,就纳尔苏的肩头受了伤。姐姐放心,没有伤到要害。”
我见语薇秀眉微蹙,神情焦急,语气充满浓浓的关切,既窃喜又辛酸。窃喜的是语薇开始学会心疼纳尔苏,辛酸的是胤禩失去江山的同时会失去美人。
乐蕊道:“二姐夫受伤后又染风寒,皇上说塞外少药,环境恶劣,于是吩咐叶磊送二姐夫回京。我没有两位姐姐陪伴,也不想呆,因此跟着回来。”
我和两位妹妹在床边并排坐着,“箭是谁放的?”语微没有回答,乐蕊轻哼一声,“一群人为射杀一只麋鹿纷纷放箭,那支箭是一位蒙古王公射的。不过他的箭法太差了,四个人站在那里居然看不见。”我嗔乐蕊一眼,搂着语薇,“你们也真是的,哪里不好去?偏偏去那,好在没多大的事。”
语薇莞尔一笑,“纳尔苏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身子骨好,不然箭伤加风寒,可不得了。”我点了点头,见乐蕊眉间全是抑郁,拉起乐蕊的手,语气重重的,“你比大姐年轻,看着却比大姐憔悴。”
“没什么大碍。”乐蕊苦笑一下,“有时半夜醒来,觉得人生真没意思。”我托起乐蕊下巴,“他在天上看你,肯定希望你过得好。平日多笑笑,大姐最喜欢看你笑眯眯的月牙眼。”乐蕊朝我做个鬼脸,“好啊,我对着你笑,让你看个够。”
我笑了几声,低声道:“额娘还好吧?没机会出宫看她老人家,真是不孝。”语薇道:“额娘很好,姐姐无须担心,真希望冬至家宴时,皇上可以让姐姐见见额娘。”我苦笑道:“不知皇上何时才会赦免我?该不会一生都要呆在这里吧?”
乐蕊道:“以前每年至少可以和姐姐见五六次面,眼下却是半年难见。”语薇跟着叹气,气氛霍地变得沉闷。我勉强一笑,伸个懒腰,“陪姐姐到殿外走走。”
沿菩提树绕了三圈,乐蕊靠在石桌边,悄声道:“大姐,你和雍亲王到底怎么打算的?”我淡淡的道:“大姐不信命,可不得不听天由命。”语薇道:“姐姐不要泄气,我相信你和雍亲王定会共结连理。到目前为止,你们还有在一起的机会。”我“嗯”一声,见周围无一人,便在语薇耳边道:“你还想着他吗?”
语薇怔了片刻,苦笑道:“我早就决定不去想,这世若没机会,期盼下辈子吧。姐姐曾经劝过我,让我抱着平和的心去接受纳尔苏,这样才会活得轻松些。最近三年,我试着这样做,心尽管还是疼,可的确好受很多。其实我最怕的不是生离,而是他眼底暗含的痛。别人也许看不出,但我看得出。我如今只希望他能活得轻松些,以后不管他是个什么样,我只把他放在心底。我有疼我的丈夫,有乖巧的儿子,早就该放手了。”
语薇说这话时,虽然极力抑制悲恸的情绪,但眼角的泪告诉我:情难断。
高山载不起太沉的相思,岁月经不起太长的等待,缘分经不起太多的错过,爱到不能再爱时,就会曲终人散两茫茫。胤禩,不用我转述六年前你的承诺,因为语薇答应你了。
乐蕊靠在我肩头,幽幽的道:“为何我们三姐妹命都这么苦?难道皇上不能成全一对有情人吗?大姐,二姐说得对,你至少还有机会。”
天空响起乌鸦的聒噪声,这群不招喜的家伙是紫禁城内特有的风景,只有它们才能站在索伦杆上骄傲的俯视深锁重楼。
据说乌鸦实行一夫一妻制,这倒令人羡慕。
我望着嬉戏的老鸹,默默祈求大清开国祖宗努尔哈赤能给我一次幸福的机会。
第十九章
康熙五十二年秋
中秋后,菩提树上的果实纷纷落,褐黄色的菩提子有五条纹分瓣,因颗粒可爱小巧,被宫里的人称为“多宝珠”。
我捡起百十颗多宝珠,准备跟岚姑姑学做念珠。胤禛的寿辰快到,做一串念珠送给他,规定他除了念经时握着,其余时间也要带在身边。希望他看到念珠,就跟看到我一样。
岚姑姑拿起一颗菩提子,“想什么呢?瞧你美得。”我笑道:“悠苒在想姑姑的手为何会这么巧?”岚姑姑嘴角一抿,并未说话。我道:“姑姑,一串念珠有多少颗多宝珠合适呢?”
岚姑姑慢条斯理的道:“颗数不一样,意义也不一样。一百零八颗表求证百八三昧而断除百八烦恼,三十六颗与十八颗的意义同一百零八颗;五十四颗表菩萨修行过程的五十四阶位,四十二颗表菩萨修行过程的四十二阶位,二十七颗表小乘修行四向四果的二十七贤位,二十一颗表十地、十波罗蜜、佛果等二十一位,十四颗表观音的十四无畏。”
一堆晦涩难懂的话灌入我耳,我有些傻眼。岚姑姑“扑哧”一笑,“想串几颗就几颗,不一定非得按这个来。”我点了点头,“佛经有云,人有六根,六根各有苦、乐、舍三受,合为十八种。六根复各有好、恶、平三种,合为十八种,总共三十六种。再配以过去、现在、将来三世,合为一百零八种烦恼。既然一百零八颗表求证百八三昧而断除百八烦恼,我就串一百零八颗。”
精挑细选大小合适的珠子,串了拆,拆了串,忙到黄昏时分才告别岚姑姑回屋。
夜灯下,我拿出中秋节胤禛送给我的湘妃竹绢扇,再次细读上面写的五个诙谐小故事。
其一:王夜坐,忽闻风起,唤从者,者应入。王云:“风唤汝不答,余唤汝即应,何也?”从者无对。王云:“风唤汝即去,余唤汝不来,何也?”从者又无对。王云:“大门闭了不曾?”从者云:“尚未。”王云:“开,开。”
其二:侍从妆香次。王云:“香烟如何得无香味去?”者云:“却请王爷道。”王以手掩鼻。
其三:一日较射,众皆空发,惟一善射护卫矢矢中的。射毕论赏罚,王罚善射者而赏众。者云:“仆矢皆中的,何翻受罚耶?”王云:“余所论者‘中地’,汝所论者‘中的’,何得不罚汝也?”者云:“若如是论,则易事也。”王云:“原系易事,谁教汝自已为难?”众皆大笑,乃厚赏善射者。
其四:除夕,有一僧问:“如何是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王云:“岁月蹉跎,何暇戏论?”僧云:“小僧是至心真实请问。”王云:“来年此月此日此时向汝道。”僧礼谢。王取笔签一押云:“立此存照。”
其五:一从者问:“牛过窗棂头角四蹄都过了,为甚尾巴过不得?”王云:“你看见牛过窗来那?”者云:“未曾。”王云:“且莫听人愚弄。”者云:“过去祖师岂有诳语?”王云:“祖师自然没有诳语。”者云:“王爷前言何在?”王云:“实话,且莫听人愚弄。”者茫然。王笑云:“莫轻视人,圆明也是个不打诳语的小祖师。”
如果没有千年一遇的穿越,我难以想象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铁腕皇帝居然会有闲心耍别人。伺候一位才思敏捷的主子,弄得不好就会被算计和调侃,他的侍从和佛友估计都被他整得苦不堪言。
来英华殿后,一月能见胤禛一到两面,每次见面,胤禛会给我讲禅语和冷笑话。他瓜子脸上时常泛着柔和的表情,最喜欢说的就是我思虑太多对身子不好,因此要想方设法让我畅怀大笑。
以前御前当差很风光,但随时都要绷着神经,从来不会如此惬意。在英华殿寂寥点,乐趣却多很多。说来也怪,在这里住了快一年,咯血症状渐渐消失。长此以往,这种类似于抑郁症的病,不用药治也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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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二年冬
康熙九月回京后驻畅春园,各位皇子也纷纷搬进附近的园子。这样一来,平日很难在宫里见着阿哥。
这日,我正在打扫西番佛像,忽听贺公公道:“德妃娘娘要来礼佛,你和她们好生伺候。”我领命,和数十个宫女来到殿外的甬道边,恭候德妃大驾。
半刻钟后,一行人拥着德妃逶迤而来。采蓝扶德妃下肩舆,我们磕头请安,德妃道:“起来吧。”慢慢走向殿门。
德妃上好香,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心一凛,思索言行是不是不妥,德妃缓缓开口,“你随我来,我想跟你说些事。”我“嗻”了一声,忐忑不安的跟上德妃。
德妃在月台上的香炉边站定,冷笑道:“我到前些日子才明白你为何三番五次拒绝胤祯向皇上赐婚的请求。”我盯着月台下瑟瑟发抖的枯草,不敢猜德妃接下来还会说什么。
德妃保持冷冷的语调,“去年你被罚到这里后,胤祯竭力不来找你,但采蓝给我说胤祯出顺贞门时,经常会来英华殿附近打望。”我很吃惊,拽着袍袖的手不自主冒汗。德妃道:“昨天我问他为何不进去看你,开始他不说,后来见我生气才道出原委。他说‘选择放手’四字时语气很淡,可做额娘的明白,十年默默付出,肯定万分不舍。胤祯忍痛割爱,希望你和胤禛在一起。可他们俩打小都不亲,为了避免以后可能出现的争斗,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几片乌云压顶,天色忽地变阴。德妃淡淡的语气像一缸水泼向我,身子和心灵在瞬间定格,冰冷的感觉仿若进了北极苦寒之地。我定了定神,勉强一笑,“奴才明白娘娘的话,不过奴才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不想就此放弃,因此……”
“麻雀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很难。”德妃轻蔑一笑,冷声道:“以后胤禛向皇上请求赐婚,我也会跟皇上说这些,皇上最恨兄弟间互相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