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锁惊清(清穿)-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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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十四爷把一道复杂的眼光射向我。我一怔,眉头微蹙,张了张嘴要问,十三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谁说我不高兴了?我欣喜若狂,一会出宫就去买鞭炮放,还要喝酒大肆庆祝。”他踏着大步走进,红袍角随风轻舞。虽然满脸笑意,但眼底的抑郁是遮不住的。
玉盈快速走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胳膊,低声细问。十三爷拍几下她的肩膀,连连摇头。我静静看着他,心情十分沮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走到我身边,笑道:“你放心,我心情好得很。即使有了嫡福晋,我也……”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转头看向十四爷,大声说:“走,十四弟,赏个光,陪我去骑马射箭。”十四爷狡黠一笑,连连点头道:“好,今儿就跟十三哥较量较量。悠璇,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两位爷一面说着,一面走向院门。我和玉盈公主站在当地,互相对望几眼,同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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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宴席上发生那段小插曲后,若荣不似以前那般爱笑。今日刚布置完侍卫的值班次序,他一动不动的站在乾清宫门外,沉默不语。我走到他身后,开玩笑道:“难道是在想那位热情火辣的雅馨格格。”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我看一眼他有些消瘦的背影,转身进宫。
为康熙研磨,理书,添茶,捶肩背。一个时辰后,再次走到宫门外,他还保持着方才的站姿。
今日是个阴天,秋风瑟瑟吹,调皮的细尘在他身后盘旋。风蓦地停止,灰尘缓缓落入地面,若荣随之转身。
对上我疑惑关切的眼神,他淡淡的说:“如果有空,陪我沿广场走走。”我吩咐采蓝和环秀好生安排康熙的晚膳,同若荣在诺大的乾清宫广场绕圈。
踱了一会步,寒风再次怒吼,呼呼叫嚣天地,天色一下子变得暗淡无光,眼看一场暴雪就要降临。
若荣仰望天际,嘴里念叨:“夜色寒,月如冰,人心冷,心神俱伤谁人知?悲!悲!悲!北风恶,雪飘零,物无情,哀怨痛苦无人晓。错!错!错!”
我轻声道:“还在为雅馨格格的事费神吗?”若荣站定说:“雅馨格格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我点头,和他并肩站着。他凄楚的说:“自她的魂魄消失在紫禁城,我的心也随之而去。我们两个,一个是夏天的雨,一个是冬季的雪,注定不能相守。”
原来他真的经历过一场生死相隔的爱恋,难怪那晚会有那样的情绪。我轻轻叹气,陪他走着,默默无语。
走了几步,他叹道:“康熙三十五年,我十六岁,贞儿十四岁,我们一见钟情,彼此相爱。但作为八旗女子,必须参加三年一次的选秀。康熙三十六年,她入宫选秀,后被选中,成为贵人。同一天,皇上为我指婚。从此,我们被这道高高的院墙阻隔。”
天空开始飘雪,他指着在雪中巍峨挺立的午门,神情既哀怨又无助。我暗自悲恸,暗自怒骂,又是选秀惹的祸。
他沉默一会,轻声说:“为了能远远的看她一眼。康熙三十七年年初,我考取三等侍卫,成为皇上身边的御前行走。一年当中,倒也能见上两到三次面,但每次只能用眼神交汇,从未说话。康熙三十九年,她得了一场大病,再也没有好过,离开了我……”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无力,八尺男努力压制悲恸的情绪,轻声啜泣。
我拿出手绢递给他,他没有接,皱着眉头说:“五年前的今天,天空也飘着雪,她没有熬过去。五年,整整五年,她还好吗?还好吗?进宫前,我们曾经约定,必须忘记过去的一切。八年来,我试着努力做,但还是会在午夜时梦见她。我也想重新找一份你情我愿的感情,和挚爱相伴一生。但茫茫人海,想找一个知心的人,谈何容易?况且,即使找到,也由不得自己做主决定。”
我苦涩一笑,轻轻拍着他肩膀,柔声安慰。可恶的选秀,害了多少痴男怨女。皇上只有一个,非得要这么多人来伺候?宗室王公娶老婆,非得要从这里挑?想到后宫嫔妃百无聊赖的生活,想到自己还没有抓住的幸福,想到若荣生死相隔的爱恋,想到开春后又有一批苦命的人进入牢笼,不禁连连叹气。
第三十章—傲幽谷雅
康熙四十四年冬北京紫禁城
为十五爷过完寿辰离开长春宫时,北风刮得正紧。虽然披着斗篷,戴着围脖,但还是忍不住打冷战。
马上就是腊月,天寒地冻,除了巡逻的大内侍卫和奉主子办事的宫女太监,整座紫禁城恐怕只有我这个特殊的人才有资格和闲心在各个宫之间瞎转悠。忽而是在乾清宫当值,忽而要去承乾宫送东西,忽而随驾去永和宫,忽而又去乾西五所陪几位小主子。也许康熙看中我遗传了奶奶做保母的基因,再加上充分信赖,所以给我这么多事做。这样也好,生活可以充实自在些。
走至坤宁宫附近,看着青松,心道,总算还能见点绿。眼下还不想回旖旎园,找片幽静的地,坐在一块假山石上发呆。
坐了一会,一个熟悉的童声响起:“又见着你了。”我回头,弘昀乐呵呵的笑着看我。我反复弹几下石头上的灰,向他招手,笑着说:“弘昀小主,来,一起坐。”他朗声应道,和我并肩坐。
他学我的样子,托腮看脚边的枯草。看了一会,转动乌黑的小单眼盯着我,喃喃自语:“阿玛书房里有一幅画,上面的你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吃惊的看着他,满脑子问号。他重重点头道:“阿玛说不能骗人,弘昀没有骗你,阿玛书房里的那幅画,你是笑着的,跟小仙女一样笑着的。”
我干笑两声,刨根问底:“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在想那幅画究竟是个什么样?是谁画的?什么时候画的?”他看了周围几眼,憨憨笑道:“阿玛不让我们进静斋的书房,我是偷偷溜进去时发现的。”
牛头不对马嘴,不知道是老实还是呆笨。问了半晌,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放弃。他看我一眼,若有所思的说:“你是不是在生额娘的气?”我愕然,反问道:“我生你额娘的气干什么?”
除了和四嫡福晋打过几次照面,连容貌都未曾看清,我怎么可能认识四爷其余的老婆?既然不认识,何来生气之说?
他把头凑到我耳边,低声道:“上次见你时,手被花刺划到,额娘知道后,可能对你不满,所以叫人把你推进荷塘。那天阿玛狠狠骂额娘,额娘哭了好久呢。弘昀虽然心疼额娘,但觉着额娘这般做不对,弘昀也不帮她。”
天空开始飘雪,冷风吹来,我打个寒颤。原来那日的“罪魁祸首”是四爷的侧福晋李欣妍。但她肯定不是因为花刺的事对我不满,十之**是因嫉生恨。心术不正,恃宠而骄,生出来的儿子居然憨厚老实又可爱。看来弘昀遗传的全是四爷的基因,不过似乎没有遗传他的机灵和聪慧。
虽然很恼火很不快,但不能把火撒在小孩子身上。我拍着他瓜皮绒帽上的雪花,笑着说:“没事,我不生气,都过去了不是?”
“一转眼就不见了?快点给我找,万一有什么事,你们统统都要受罚。”
气急败坏的拔尖女声传来。弘昀在我耳边轻声“嘘”,做个噤声的手势。我莞尔一笑,拉着他的手,往青松林走。
也许是童心未泯,我和这个小家伙很合得来。嘻嘻哈哈穿过青松林,站在已经铺满薄薄一层雪的甬道上,我搓着他双手柔声问:“和谁一起来的?是要去哪里?我送你。”他连连摇头,低声说:“回去后阿玛又要检查我功课,昨晚太困,没有背下那首《桃源行》,让阿玛知道,会受罚的。”
我双手搭上他肉乎乎的肩膀,轻声问:“你阿玛平日很凶吗?”他重重点头,嘟哝着嘴道:“阿玛说男子汉要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哈哈大笑,嗔道:“你才多大点呀,正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呢,你阿玛说的不对。你应该反驳,和他据理力争。他要是顽固不化,你就和他……”
我想了一会,掩嘴低笑,小声说:“你就挥拳和他比气力,现在打不过不要紧,将来他老了……”
“有你这样教孩子的?”一个冷冷切切的声音响起。我随口答道:“实话实说而已。”话毕,呼呼的寒风刮来,飞雪淋了一身。傻站的同时,再次打个寒颤。
四爷面无表情,怒目而视。弘昀怯怯行礼,双手紧紧握着我。我扯脸笑着,暗自后悔口无遮拦,惹来火神。
不知为何,明明已经和他心贴心,却总是很怕他。我想肯定是先入为主,要是没耳闻他雷厉风行的处事方式和严苛残酷的惩治手段,应该不会这么提心吊胆。
弘昀在太监的引领下消失在视线里,我对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静等“火神喷火”。
半晌,他没有说话,只觉一道寒光直直射向我。我离开也不是,静站也不是,只好用脚踢地上的雪。
踢了几下,他拉起我双手来回搓,淡淡的问:“冷吗?”听语气还在生气,我不敢直视他,摇头不语。他放开我双手,淡淡的说:“在别人眼里我很凶,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人?”
我抬头盯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回忆认识后的点点滴滴,笑着说:“你是傲骨铮铮的梅,你是空幽淡泊的兰,你是虚怀若谷的竹,你是清隽高雅的菊。”
话未落音,他干净的脸上绽放一朵小花,眉脚轻挑,得意的说:“四君子都被我占齐,听着不像真的。”我重重点头,笑着说:“四者兼而有之,都是肺腑之言。”
他放声大笑,苍白的脸和漫天雪花融为一体。我和他一起笑,仿佛碰到一件开心的事。笑着笑着,心底泛起一浪高过一浪的伤痛。这才是真实的他,他是个至情至性的实在人,不是喜怒不定的伪君子。真心希望他永远都有这样的笑,不要拉着一张让人觉得难以接近的脸,那样伪装着好累好累,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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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于前几日进京,此时正坐在旖旎园内的石凳上。我搬了把矮椅坐着,依偎在他腿边。
暖暖的阳光照着,没有寒风,没有雨雪,只有一份浓浓的亲情。有父亲在身边的感觉真不错,舒心,惬意,温馨。虽然只有三年的密切相处,两年的书信交流,但我已经把他当做我的亲生爸爸。
晒了会太阳,他抚摸我秀发,叹气说:“一年多不见,瘦了不少。”我拉着他日渐苍老的双手,笑道:“女儿没事,倒是阿玛,天天操心费神,可得注意身子。”他喝了口水,轻声说:“璇儿,阿玛想跟你说一些事。”
我坐直身子,看着他,“阿玛有话就说,女儿一定谨记。”他望向明媚的天空,缓缓说:“语微没和八爷在一起,终归是件好事。”我苦笑道:“纳尔苏对语微痴心一片,语微嫁给他是嫡福晋,比起八爷那边,当然是件好事。”他叹气说:“有些话阿玛不能对你讲,但不讲又觉着放心不下。”话到这里,他一脸凝重,沉默着。我心一紧,手心不自主的冒汗。
他看我一会,叹道:“皇上子嗣众多,个个都是人中之龙。这太子……御前当差这么久,你也应该知道,皇上虽然对他有诸多不满,但一直只是敲山震虎,并没击中他的要害。各皇子党派自成,互相之间勾结算计。大阿哥,三阿哥,还有名声颇高的八阿哥等几党,皇上看在眼里,记在心底。我们曹家世代只忠于皇上,当然也就只忠于太子,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