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锁惊清(清穿)-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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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茫。
是的,我很迷茫,我真的不知道来这里是对还是错。胤禛为何要那样做?为何要那样说?七年的时间,他变心了?我不信,一点都不信。他对我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全都刻心底。
别院的管事丫鬟小钰躬身道:“给姑娘请安。”我漫不经心的道:“什么事?”小钰递给我一份请柬,“这是姑娘的故友送来的,来人说请姑娘务必仔细看请柬里的每一个字。”
故友?孤身影只的我哪来故友?我接过,叫小钰退下,打开请柬,上面写着:晓妆髻插碧瑶簪,多少情怀倩竹吟。风调每怜谁解会,分明对面有知心。
这是我在英华殿抄经时,胤禛在那幅为我作的画上题的诗。
我双手捧着请柬,眼泪扑簌落。胤禛没有忘记我,胤禛没有忘记我,胤禛应该早就知道我是林梓悠。没有跟我相认,肯定是有诸多考虑。最重要的是,这种离奇的事一时之间,很难让人接受。
第四十二章
康熙六十一年秋
我合上请柬,环顾四周,见没有一人,忙走进屋子,关上门,再次打开请柬,只见诗的下面写着:日落西山时,璎珞岩边见,想法只身一人来,看完立毁,切记。
我撕烂请柬,点燃火折子烧毁,在屋里来回踱步,暗自纳闷,字迹不是胤禛的,但诗确实是胤禛的。会是他吗?真的会是他吗?不管是不是,见了面就知道了。
我跟小钰说想出去走走,小钰欣然同意,不过给我安排了两个随从。我沉下脸,淡淡的道:“我想一个人静静。”小钰不卑不亢的道:“大将军王走前反复叮嘱奴才,姑娘人生地不熟,不管去哪里,得有人保护。”我无可奈何,只好答应。
璎珞岩是一处人工叠成的石山,泉水流下,淙淙潺潺,很是悦耳,石山上边建有小亭。我曾伴驾去过那里,亲眼见康熙题了块“绿筠深处”的匾额。
不知道胤祯随从的脑子是不是都不好使,半路上,我再次以肚子疼上茅房为借口成功逃脱。赶到璎珞岩,太阳恰好落入地平线。怀着激动的心情等了好一会,并没有看见胤禛。天色一点点变暗,我的心也开始紧起来,但是不等到结果绝不能放弃。
天快黑尽时,一个男子骑马飞奔而来。那男子下车,磕了一个头,“我家主人想请姑娘去玉兰苑做客。”我扶着亭柱,“请问你家主人是谁?”那男子躬身道:“我家主人说奴才只要给姑娘带一句话,姑娘听了自然知道我家主人是谁。”
我想应是胤禛,忙走出亭子,笑道:“什么话?”那男子轻声道:“浮生如梦幻,梦幻即长生。长生离梦幻,便是野狐精。”我大喜,捂着剧跳的胸口,颤声道:“我知道他是谁了,你快带我去玉兰苑。”
“姑娘等等。”那男子叫住我,“我家主人还有一个问题。”我叹口气,在心底把爱折磨人的胤禛骂了个遍,“问吧。”那男子道:“我家主人问姑娘这句话是什么时候说的。”我没好气的道:“你回去叫你家主人听好了,这句话是康熙五十三年冬至第二天说的,你问问你家主人,要不要告诉你这句话是在何地说的?要不要告诉你说完这句话后他是怎么离开的?”
那男子陪笑道:“不用了,不用了,请姑娘把头上的发簪交给奴才。”我取下发簪,奇道:“为什么要这个?”那男子道:“这个是我家主子特意吩咐的,姑娘无须多问,交给奴才就好。”我递给那男子,满肚子疑惑。那男子收好簪子,拍了两下手掌,一辆马车从黑幕中冲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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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没有猜错,玉兰苑正是当年晨曦住的院子。
走进玉兰苑,馥郁的桂香袭来,借着明亮的灯光,发现甬道两边全是桂花。数了数,左边三棵,右边四棵,一共七棵。七棵代表七年吗?胤禛,是这样吗?你是为了纪念我特意种的吗?
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给我道安,我笑道:“不必多礼。”最前面的粉衣丫鬟柔声道:“奴才玛格。”指着她左边的道:“这是辛姐。奴才是奉我家主人之命来伺候姑娘的。”我点了点头,玛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天色不早,姑娘随玛格去悠闲居歇息。”
悠闲居?胤禛没有忘记,他都记着的。原来幸福早就摆在我面前,只是不明白为何到此刻才让我抓住。
我会心一笑,遂又奇道:“你家主人不在吗?”玛格道:“我家主人出门在外,今晚回不来了。我家主人说会尽快赶来见姑娘,请姑娘务必见谅。”我“嗯”一声,胤禛这段时间很忙,先是伴驾热河,后是请康熙巡幸狮子园,接着伴驾行围,算算时间,眼下应该还在热河。
我随玛格在玉兰苑里东拐西拐,所到之处,全由五彩缤纷的花灯照着。越过小湖,穿过回廊,走下五步台阶,一座雅致的小院映入眼帘,院门顶端的匾额上赫然写着“悠闲居”三个大字。
刚强有力,娟秀不凡,古朴中没有一丝华藻,是胤禛的笔迹。
玛格推开悠闲居大门,百十盏宫灯熠熠生辉,灯火通明,璀璨如珠,照得我双眼生疼。熟悉的亭台,熟悉的小湖,熟悉的柳树,熟悉的一切。纵使这一切曾离我而去,但此刻它们都回来了。
我跑到亭子外的大石旁,伸出颤抖的手抚摸朱红色刻痕,“绮窗罢抚紫琼琴,香烬金炉鹤梦沉。多事草偏名醒醉,可人花解结同心。风翻曲沼千层碧,云过重檐一霎阴。栏外有情双蛱蝶,翩翩飞入海棠深。”
“记得五年前海棠春的解语亭不?那晚,我听十三弟吹笛,回头看你时,觉得冥冥之中,你和十三弟都是我的解语花。刚才经过海棠林,想着这事,就采了三朵。‘娇羞花解语,温柔玉有香’,我觉得这十个字用在我家宝贝身上最合适。”
我用力掐了掐手臂,确定不是做梦,掩嘴无声哭泣。这是喜极而泣,没有悲伤,没有忧愁,只有永远的感动。
玛格关上院门,“我家主人说院里除了七株秋海棠,其它的一切均按姑娘故居摆设,希望姑娘会喜欢。”我在海棠林里穿行,连声道:“喜欢,喜欢,非常喜欢。”玛格道:“奴才已叫人准备好热水,姑娘沐浴后歇息吧。”我点了点头,面向东边天际,默默道:胤禛,你快点回来吧,快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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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悠闲居住了五天,没有等到胤禛,胤禛也没有给我捎来只言片语。
不知道胤祯那边怎么样了,我莫名其妙的失踪,他得到消息后怕是会担心。本打算差人给小钰报平安,玛格阻止,“我家主人说了,姑娘只管安心住在这里,至于其他的事,我家主人另有安排。”胤禛既然这么说,我只好听胤禛的。
今天是八月十五,胤禛会回来吗?
吃过晚膳,没有见到胤禛的身影,怀着郁闷的心情临帖,玛格送来一个小桃木盒,“这是我家主人送给姑娘的。”我欣喜若狂,接过小桃木盒,转过身,屏住呼吸,数着“一,二,三”打开。
多么熟悉的字体。
我默记“看一眼后携纸条跑出门”十个字,也不思索是什么意思,拿出小桃木盒里的纸条,把小桃木盒塞给玛格,一口气跑出悠闲居,一口气跑出玉兰苑。
走出大门,拐向西面,走三百丈,在岔路口北拐,直走两百丈,越过小桥右拐,直走百丈,有一小径,走到小径尽头,果然看见一辆破破烂烂的黑色马车和目光呆滞的赶车师傅。
我脑海里有百十个问号,雍亲王府会有这么寒碜的马车吗?会有这么难看的马匹吗?会雇佣这么丑陋的马夫吗?
带着疑问,拿出纸条,上面写着:对赶车师傅说“你是我兮我是你,你我对面不相识”。
这样也可以吗?
我跑到师傅跟前说一遍,师傅摇头晃脑道:“二人合眼细商量,一片青铜一饭器。”
暗号正确。
我松口气,一溜烟钻进马车。还未坐稳,鞭声响起,马儿像离弦的箭般飞出。我的后脑勺撞在车壁上,疼得呲牙咧嘴,不由得嗔道:“胤禛,你快四十五了,马上就是一国之君,为何改不了作弄我的习惯?见个面弄成这样,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老小孩。可恶的家伙,一会儿我非得好好修理你。”
马很瘦,蹬蹬蹬的跑得很快。我撩起车帘,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小道,笑道:“林梓悠,你幸福的旅程由此拉开序幕,你和胤禛一定会走完甜蜜的十三年,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姑娘,到了,您下马吧。”
我一跃下马,马夫赶车离开。我拿出纸条往下看,“往北走两百丈,见一岔口,向东拐,直走百丈许,有一大槐树,右拐,再走百丈,见一小溪,在溪边最大的石头上坐着静候。”
我找准夕阳的方向,仔细琢磨,总算琢磨出北面在哪里。还好我不是方向白痴,要是连左右都会搞错,岂不越走越远?胤禛啊胤禛,待会我是该柔柔亲你呢,还是该狠狠咬你呢?
我气喘吁吁的跑到溪边,找到最大的石头坐定,发现这里有禛悠园的影子,定睛一看,溪水斜对面的黑砖白墙不就是圆明园吗?
我忙起身,一道目光从背后射来,柔和、期待、激动、哀怨等情绪交杂在一起,就像一条剪不断的痴缠带,深深吸引着我。我抑制住狂跳的心,笑着缓缓回首。
残阳落下,黑光笼罩周围,胤禛笑着站在青松下,身着黑色点缀大红小树叶的褂子,腰系黑丝带,墨玉荷包潇洒坠,两只手成拳垂下。
笔直而立。
抖擞而站。
是我深深爱着的胤禛。
是我日思夜想的胤禛。
我傻傻的笑着,前几日还抽疼的胸口瞬时不疼,因为哀伤的百千个孔已被喜悦填满。我瞪大因夜不能寐而肿胀的双眼,泪流满面,忘记跑向胤禛,扑进他怀里诉说相思之苦。
第四十三章
康熙六十一年秋
沉寂的时间不知流逝了多久,可能是百年,也可能是千年,胤禛拔足向我跑来,潇洒的姿势就像一只孤傲脱缰的骏马,风驰电掣,神勇无敌,谁也不能阻挡。一股强劲的旋风压向我,眨眼闭眼间,熟悉的气息冲到鼻边。
胤禛哽咽着叫了声“宝贝”,伸出颤抖的双手,捧起我脸颊。他泛着点点黄愁的双眸就像一团烈火,融化我冰冻的心,烘软我僵直的身子,烤干我浅浅的泪痕。
胤禛颤声道:“你是前世的曹悠苒,今生的林梓悠、你是我永远的宝贝,宝贝。”连唤几声“宝贝”,猛地搂住我肩膀,动作如排山倒海,我被这股力一吸,直挺挺的倒入胤禛怀里。
胤禛有力的胳膊拴着我,宽实的手掌锁着我,生生的肋骨搁着我。我紧紧的搂着胤禛消瘦一圈的腰,紧紧的。
“你是我的宝贝,你就是我的宝贝,没错,就是……”胤禛在我耳边喃喃低语,“只有你会吟我写的那些诗,只有你敢朝我发火,只有你会叫我胤禛,只有你懂得‘解语花’,只有你会被我作弄,只有你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只有你……”
是的,只有你,只有我,独一无二的胤禛,无可替代的宝贝。
胤禛一面温情低语,一面吻向我耳垂、下巴、微涡……呼出的气息火辣酥软,上唇的胡须扎着我,痒痒柔柔。我抓紧胤禛衣襟,双颊很烫,四肢软弱无力,低声唤道:“胤……”
“禛”字还没叫出口,胤禛的唇盖来,深深的吮吸我如丝的气息。久违的感觉仿若一杯蜜糖,温情又缠绵;又像一团火焰,热烈又霸道。我默默流泪,闭上眼,融入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