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锁惊清(清穿)-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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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跪地,“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皇上正值中年,精神抖擞,到现在还能左右开弓,这就是年轻的见证,怎么会老呢?皇上乃一国之君,是大清的顶梁柱,作为皇上的御前侍女,奴婢不能有一点马虎。”康熙笑说:“起来吧,朕又没怪你。行,再走走就回宫。”
康熙起身,沿甬道慢慢踱步。走了一会,在一簇簇开得正艳的秋菊林尽头,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际。
六角凉亭里,一位女子婀娜而坐。她,碧玉年华,芙蓉秀面,两道细眉似弯月,酒靥漩涡腮边缀,小巧鼻,嫩似葱,红樱唇,赛粉桃。虽无沉鱼落雁之貌,也无闭月羞花之态,但温婉可人,纯情贞洁,宛如云裳仙子。
康熙和我一样,被专心刺绣的她吸引。假山边,菊花林,小石径,轻踏步,康熙笑着朝亦凝走去。我跟在李全后面,看着她浅浅的酒窝,心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她专心致志,巧手忽上忽下,一针一线,含情含意,满怀敬畏崇拜之心绣着。康熙在她身后站定,一只威风凌凌的黄色巨龙跃入眼际。
站了一会,见她还未察觉,伸手准备拍她肩,康熙龙眼一瞥,示意噤声。我收回尴尬的手,哭笑不得。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她满意的剪断线头,展开锦帕,笑着自言自语:“也不知道皇上喜欢不喜欢?”
原来是在为十日后觐见皇上准备礼物。这条龙活灵活现,锈工精致,还有一颗真诚的心,多情的康熙哪能不喜欢?正想到这里,康熙忽而低语:“栩栩如生,朕很喜欢。”她蓦然回首,轻轻站起,两腮通红,澈眼圆睁,酒靥如花,紧拽锦帕回不过神。康熙直直盯着她,笑而不语。
我扯她衣袖低声说:“亦凝小主,快别呆着,给皇上请安。”她顿了下,莞尔一笑,打千跪地说:“亦凝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康熙眯眼轻笑,做了一个起的手势,“你叫亦凝?看你的穿着,是这届秀女吧?”
亦凝微微点头,羞怯的说:“回皇上,奴婢钮祜禄·亦凝,是新选的秀女。”康熙“喔”一声,对我说:“你认识她?”我笑着回答:“是的皇上,奴婢学规矩时和亦凝小主同住一屋。”
进宫第一天,随管事姑姑走进钟粹宫西厢房时,里面另外一位主子并不在。我收拾好细软,坐在床边,思索她究竟会是怎样一位女子。是倾国倾城,还是小家碧玉?是相貌平平,还是端庄娴雅?
从正午等到日西,喝了十杯水,入了三次厕,踱了五十个圈,望眼欲穿,始终等不到佳人的身影。我望一眼门外的夕阳,不免有些烦闷,于是拿出玉屏箫。
正要吹奏,外面传来嬉笑声。我大喜,把箫丢在床上,站在窗边,擦亮双眼,准备欣赏千年难得一见的独特风景。
十几位身着水蓝和浅紫旗袍的女子款款走来。有的风姿绰约,有的玉骨冰肌,有的貌不惊人,有的袅袅娜娜。正揣测究竟谁是我的住伴,十几位女子两个一群,分别钻进自己的房间。我呆立原地,失望至极,敢情我翘首半晌,居然没有等到佳人?
我轻叹口气,双手托腮,回忆摇曳池边和四爷并肩坐立的情景。凝望左手的中指和食指,嘴角上扬,不自觉偷乐。正要笑出声,一个蓝影映入眼帘。抬头一看,站在窗前的她手持一朵白荷,忽闪双眸对我微笑。
亦凝给我的第一印象可用“纯洁无暇,清新脱俗”来形容,一袭蓝衣,一双芊手,一朵白荷,一丝浅笑,两个酒靥。那日后的一个月里,我们形影不离,俨然一对亲姐妹。亦凝容貌端庄,性格温柔,精通音律,还有一手巧妙的刺绣功夫。学完规矩不久,亦凝的牌子被留下,成为后妃候选人。算算看,现在应是留宫一月的察看期。
“悠璇,悠璇。”声音由远及近,将失神的我喝醒。我回头对李全轻声说:“什么事啊?”李全瞪我一眼,在我耳边低语:“皇上起驾回宫,让你送亦凝小主回钟粹宫。皇上叫你好几声了,你理都没理。”我一惊,欠身道:“奴婢失仪,请皇上恕罪。”康熙轻笑一声说:“朕没怪你,你去送她吧。”
康熙的身影消失在菊花林尽处,我看着亦凝满是敬意的脸,笑道:“别看了,已经走了。”亦凝脸色绯红,不自觉低头。我挽着她的手,满腹心事,往钟粹宫走。
十日后,亦凝被封为答应。又过了月余,康熙招幸,亦凝被封为贵人,号尤。
第十一章—冰释前嫌
康熙四十二年秋北京紫禁城
入宫半年,明白一个道理:羁锁的深闺生活其实是幸福的,至少可以根据自己的喜怒哀乐,做些想做的事。但在宫里就不一样,规矩多多,束缚多多。不当值的日子总是寂寥孤零,无所事事。
深秋已至,北风呼啸,站在窗前吹冷风,手握纳兰性德的《饮水词》,一首《虞美人·秋夕信步》呈现在眼前。
“愁痕满地无人省,露湿琅啊O薪仔×⒈痘牧埂;故>墒痹律阡煜妗�
薄情转是多情累,曲曲柔肠碎。红笺向壁字模糊,忆共灯前呵手为伊书。”
纳兰性德的词承南唐后主李煜的遗风,哀怨感人,情真意切。特别是他的悼亡词,惊心悲魄,令人不忍卒读。作品虽然不多,但跻身于清朝大词人前列。我很喜欢他的词,婉转愁苦,比柳永多了几分柔弱,比秦观多了几分幽怨。
念罢这首词,胸有些闷。遥望满园沉寂之景,打开屋门,踱步到院子里,对着光秃秃的老树枝,低声哼唱那首《莫失莫忘》。
一曲完毕,我蹲地,沉默静思。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在现代,每当夜深人静时,便会打开MP3凝神静听。离开现代已经快四年,李伟泽的影子已经渐渐散去。四爷跟李伟泽形似,我对他有种异样的感觉。他的一言一行,一喜一怒,我都会关注。可是,谁能证明这就是爱?如果是爱,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李伟泽,和我有缘无分?或者,兴许,在我人生的路上,他终归是个过客,我和他之间不会有任何交点?
思绪纷乱,脑里全是浆糊,不知蹲了多久,直到双脚发麻,才叹气起身。由于起得太快,腿还未伸直,一个踉跄,伴随一句“小心”,结结实实的和大地来了个热情的拥抱。触地后,正挣扎着爬起,一只熟悉的手映入眼帘。
我脸微红,轻声苦笑,已经是第二次在他面前摔倒。我不假思索,把手交给他。他快速扶起我,缓缓抽手。
站定后,双眼直盯地面,没有道谢,也没有请安。一双黑靴出现在眼前,被潇洒不羁的主子用来踢打地上的石子。“四哥的话终究没有你下坠得快,不过手倒伸得很及时。”
这句五分戏谑五分嬉笑的话刚落音,我脸红至脖根,暗自埋怨,这个十三爷,怎么老是口无遮拦,为什么要说这么直白?我又不是没听见,真让人窘迫。
十三爷大笑,提高音量道:“你可当真是劣性不改,不请安也倒罢,‘谢谢’二字都不会说么?”我立马抬头,十三爷满脸笑意的看着我。四爷站在十三爷旁边,背着双手,表情淡淡。
我微微欠身,正要请安加道谢,十三爷蓦地大喝:“别动。”我怔住,吃惊的看着十三爷。十三爷把手伸向四爷,笑说:“出门急,忘带手绢了。”四爷神色如常,从袖兜里掏出一块白色的丝质手绢,递给十三爷。
十三爷上前一步,我不自主连连后退三步。他轻叹口气,嗔笑道:“瞧你这个样子,我又不会吃你,好心没好报。给你,擦擦吧,怎么回事?脸上似乎有泪痕。”我摸几下脸颊,接过手绢,笑说:“谢十三爷关心,奴婢没事。方才吹风,沙子进眼里了。”十三爷轻笑一声,柔声说:“别骗我了,我看像是哭过。”
我愕然,想开口辩解,十三爷道:“在皇阿玛身边当差应该不会受委屈,看样子是想家了吧?改天有机会,老十三带你出宫溜圈。这块手绢是四哥随身携带之物,洗净了记得还给四哥。”我轻轻点头,紧拽着还有一丝余温的手绢,默然无语。
二人还要去给德妃请安,在院子里站了半刻便匆匆离开。
两兄弟前脚刚跨出门槛,我收起手绢,轻扯裙摆,提起小步,悄悄跟上。走到院门,深吸几口气,从一数到十二,慢慢探出头偷偷打望。
深宫小巷内,两道高墙间,四爷和十三爷昂首挺胸,迈着矫健的步子疾走。走在左边的他,身形高瘦,举止高雅,让人觉着舒心,惬意。虽然他没有李伟泽温润儒俊,但一股傲然古朴之气深深吸引着我。入宫半年,除了私下让十三爷写了一些他的好恶,我自己也会时时留心,刻刻谨记。知道他很畏热,知道他喜欢收集鼻烟壶,喜欢刚刚兴起的珐琅瓷,喜欢象征谦谦坚贞的蕙兰……
正笑意盈盈的想着,走到拐角处的他突然回头。虽然已经很快收回脑袋,但还是被他瞥见。我“哎呀”一声,后背紧紧贴着门柱,耳边除了砰砰的心跳声,就是重重的喘气声。秋风呼呼吹,刮在脸上有些疼,但心却是暖暖的。我轻轻闭上眼,脑海里闪现的全是那张嘴角微抿的瓜子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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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的寒气被暖阳打得烟消云散,支离破碎。下了两天秋雨,北京城终于迎来晴日。几缕阳光射进窗户,整间西暖阁明亮通透。
今天下朝后,康熙先是处理了几桩重要的政事,接着去御花园,在千秋亭外的涟漪水榭摆下果盘茶点,和几位阿哥边沐浴阳光,边谈天说地。此时的九龙夺嫡大战刚刚拉开序幕,还没有进入白热化阶段,故而呈现的是一幅父慈子孝的温情画面。柔和阳光照,清风习习吹,软言笑语声声传,其乐融融的舒适气氛,让人暂时忘记那句“无情最是帝王家”的深刻含义。
日渐偏中,康熙起驾回宫。我瞅准一个机会,笑着道声谢,将泛着淡淡兰花香的手绢还给四爷。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和十三爷快步离开。我看着消失在秋兰丛尽头的身影,泛出一丝苦笑,回头跟上李全,心中有千种滋味,却寻不出一个词来形容。
一阵欢快的鸟语声打断复杂的思绪,我侧头看康熙。他放下《武经七书》,拿起几道几何题,手不释卷的演算起来。过了半刻钟,他叫我跪安,我道个万福,轻轻踱步出门。
坐在乾清宫门前的汉白玉石栏杆上,尽情呼吸新鲜空气,顺便伸几个懒腰,惬意舒适感充满全身。从未觉得北京会有这么美丽的碧空,清净无尘,万里无云。只有身处这片空旷的广场,才不会有压抑和禁锢的感觉。
一个脚步声响起,沉重低缓。此时此刻,能在这里随意走动的人,除了颇受康熙恩宠的御前一等带刀侍卫若荣,不会有别人。
我跳下栏杆,快步走到他身边,打千请安。他做了个起的手势,轻轻笑说:“相处这么久,还是这般客气?”我嘴角微抿,不冷不热的说:“皇上厚爱,奴婢虽为御前侍女,受六品俸禄,但若大人是三品官员,礼数是万万不能少的。”他一怔,和我并肩站着,没有说话。
二十二三的年纪,高大威猛,乾清宫百十号宫女均被他风度翩翩的气质吸引。我能感觉得到,他是一位温和谦让的君子,但想起他骑马横冲直闯差点踩到我的事,心底冒火,对他豪无好感。进宫半年,我是能避则避,不能避就尽量少打交道。
沉默一会,他侧头紧紧盯着我,笑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怒骂我不顾百姓死活,在大街上骑马瞎撞吧?”我被他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