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兵_萧川] 谁胜认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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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里斯点着了一根烟，当尼古丁刺激着他的肺和气管时，又开始感到有了活力。
　　　　“我得承认，没有完全了解这种方法的前因后果就轻易注射细菌，是要冒风险的。”莫里斯有些拿不定主意，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思考。
　　　　“不管了，想赢总得冒些风险，”莫里斯把烟蒂在桌上摁灭，“这个机会我不能错过。”说完，他拿起针筒，插进自己的手臂，把橙黄色的细菌制剂推入了体内。
　　　　　　　　六
　　　　凯恩教授日记：
　　　　10月6日　　星期五　　晴
　　　　今天我十分高兴，因为我获得了诺贝尔生理学奖！当我在台上接过奖章和证书时，内心就像潮水一样起伏。想当年因和莫里斯打赌而矢志研究将电脑植入人脑，未曾料到今日获此殊荣。
　　　　莫里斯教授日记：
　　　　10月6日　　星期五　　晴
　　　　今天出席了诺贝尔奖的颁奖大会，老友凯恩获得生理学奖，应该向他道贺。不过如果公布了我的成果，他能否得奖就难说得很了。
　　　　最近常觉得身体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有时会有短暂的无知觉状态，心理医生说这是轻微的人格分裂。我怀疑是膨大引起的副作用。
　　　　凯恩教授日记：
　　　　11月4日　　星期六　　阴
　　　　莫里斯好像有些反常，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的大脑与电脑已经完全融合了，接下去我打算研究这个过程是如何进行的。
　　　　莫里斯教授日记：
　　　　11月4日　　星期六　　阴
　　　　据说凯恩的脑功能现在已十分强大。实际上他能做到的，我统统都能做到，我能做到的，他却不一定做得到，下个月的比赛我赢定了。
　　　　心理医生说，我人格分裂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了。这肯定是膨大在争取自己的地位，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膨大也许会给我带来不幸。虽说伊默一生都没有出现问题，但我的膨大可大过了他好几倍，有没有问题可不一定。
　　　　莫里斯教授日记：
　　　　11月30日　　星期四　　晴
　　　　膨大有反客为主的欲望，我失去知觉的情况越来越频繁。我是不是该把它切除呢？现在切除还来得及，可是比赛就输定了。
　　　　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就是为了要赢得这场比赛，眼看胜利正在向我召唤，我怎能轻易把机会抛弃呢？
　　　　为了赢得比赛，我决心冒一冒险。支持一个月，比赛结束后我马上把膨大切除，冒这个险是值得的。
　　　　又是一个星期六，莫里斯和凯恩在兰斯酒吧里面对面坐着。
　　　　凯恩问道：“最近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没有什么心事，我很好。”
　　　　“我看得出来，你的话少多了。”
　　　　“是吗？大概是在实验室里干得太累了。”
　　　　“要注意休息。对了，下个月的比赛还比吗？”
　　　　“比，当然要比。不管怎样，我们都应该遵守当年的诺言。”
　　　　“好吧。”凯恩点了点头。
　　　　“对了，凯恩，”莫里斯问道，“你的大脑中植入电脑，电脑会不会反客为主，控制大脑呢？”
　　　　凯恩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个问题我倒没想过。”又肯定地说，“可我想不会。”
　　　　“为什么？”
　　　　“现在所有的电脑芯片都配置了机器人三大定律，包括我大脑中的那块。如果它反过来控制大脑，就损害了人的利益，与三大定律有悖，它不可能这么做，它只会辅助大脑工作。”
　　　　莫里斯点了点头，又问道：“如果没有配置三大定律呢？”
　　　　“那么，电脑控制大脑就不是不可能的事了。”凯恩觉得有些奇怪，“你问这个干什么？”
　　　　莫里斯没有回答，他皱紧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莫里斯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凯恩叫道：“你要去哪里？”
　　　　莫里斯没有回答，神色木然地推开门走了。
　　　　“喂！不要走！”凯恩追了出去。
　　　　凯恩追上莫里斯，拉住他的肩膀，大声喊道：“莫里斯！你要去哪里？”莫里斯愣住了，好像刚回过神一样，他看了看周围，问道：“我刚才干什么了？”
　　　　“你莫名其妙地从酒吧里跑出来……”
　　　　“知道了，今天就到这里好吗？我有些累了。”
　　　　“可是，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再见。”
　　　　莫里斯走了。凯恩呆呆地站着，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七
　　　　凯恩教授日记：
　　　　12月15日　　星期五　　阴
　　　　我一直在考虑那天兰斯酒吧的事，我敢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困扰着莫里斯。
　　　　据莫里斯的同事讲，他前一段时间常去镇上一位心理医生的诊所，会不会与心理疾病有关呢？
　　　　我打算去那儿瞧瞧。
　　　　莫里斯教授日记：
　　　　12月15日　　星期五　　阴
　　　　我坚持不住了，膨大已让我力不从心，我有随时可能被控制的感觉。更糟糕的是，今天我想去把膨大切除，走到医院门口，竟失去了知觉。恢复时，我又回到了实验室。看来是膨大觉察到我想对它不利，作出了反应。
　　　　难道我真的要坐以待毙了吗？
　　　　凯恩教授日记：
　　　　12月17日　　星期日　　晴
　　　　该死的心理医生声称为病人保密是他的职业道德，尽管我再三恳求，他也不肯透露莫里斯的病情。
　　　　昨天我照例和莫里斯在兰斯酒吧碰面，他好像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正常得让我感到有些不对劲。
　　　　昨晚我一夜未睡，思前想后，得出了一个让我害怕的结论，不管对不对。我要去试一试。
　　　　莫里斯神情沮丧地坐在实验室里，他正在对膨大的日益嚣张束手无策，脑海中突然好像有人在对他说话：“莫里斯，莫里斯……”
　　　　莫里斯打了一个冷战：“是谁？”
　　　　“我是你脊髓上的膨大。”
　　　　“你，你有独立的思想？”莫里斯惊慌地问道。
　　　　“不错，这还要感谢你让我获得重生的机会。”
　　　　“什么？重生？”
　　　　“我是一颗遥远星球上的生命，我和我的同胞们一直过着快乐的生活。但是，一场宇宙灾变袭击了我们的家园，科学家们把一些人的遗传信息植入细菌，再用飞行器送到宇宙的各个角落。”
　　　　“遗传信息也能携带记忆？”
　　　　“是的。”
　　　　莫里斯尴尬地笑了笑：“我不习惯一个身体里有两个人。”
　　　　“会习惯的。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干什么？”
　　　　“我要去寻找其他人的遗传信息，让他们也在这个星球上安家落户，我要让我们的种族恢复昔日的繁荣。”
　　　　“这不行！”莫里斯跳了起来，“地球是人类的！”
　　　　“别那么激动，我会帮你赢得比赛的。”
　　　　“比赛？”莫里斯愣了一会儿，答应了，“那好吧。”
　　　　“对罗，合作对我们都有好处。”
　　　　莫里斯突然迅速地抓起桌上一把刀朝后腰处刺去，但刀还没刺到一半，他就倒在了地上，双手捂着头，痛苦地喘着粗气，不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片刻之后，莫里斯又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顽固不化，不能留你。”
　　　　深夜，莫里斯家的门铃响了。过了一会儿，莫里斯披着睡衣打开了门。
　　　　“凯恩？这么晚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进来谈。”
　　　　凯恩坐到沙发上，开门见山说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莫里斯笑道：“咳，我们俩什么关系，有问题尽管提，用不着这么严肃嘛。”
　　　　“第一，你周围的人，包括我，都觉得你变了很多，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改变一下形象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我找过你的心理医生，在我的强烈恳求下，他说你已经是一个典型的双重人格患者。”
　　　　莫里斯脸色有些变了，说道：“该死的心理医生，不尊重我的隐私。是的，那是因为劳累过度引起的，现在已经好多了。”
　　　　“第三，有一次在兰斯酒吧，你问我植入了电脑后，电脑会不会反过来控制人脑。”
　　　　莫里斯脸有怒色，站起来：“我那不过是随便问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深更半夜来审问我吗？”
　　　　凯恩没有理会他，接着说道：“其实，心理医生早已在你催眠状态下记录了事情的真相，他全都告诉我了……”
　　　　莫里斯突然掏出一把刀，朝凯恩刺去。只听“砰”的一声枪响，莫里斯捂着受伤的手蹲了下来，窗外立刻跳人了五、六个警察，把莫里斯扭住。
　　　　“你不是莫里斯！”凯恩叫道。
　　　　“你们无权这样做！这个身体由谁控制是我和莫里斯的私事，你们无权干涉！他失败了，这个身体的主人就应该是我！”
　　　　“赶快送医院。”凯恩不理会莫里斯的吼叫，向警察说道。
　　　　凯恩和警察们把莫里斯送进医院，在手术室外等了好几个小时。天快亮时，医生出来了，凯恩立即走上前去问道：“大夫，怎么样？”
　　　　“我们在莫里斯教授的脊髓末端发现了一个膨大体，已经把它切除了。不过莫里斯教授的大脑好像有较大的损坏，将来可能会成为弱智人。”
　　　　“不能恢复吗？”凯恩着急地问道。
　　　　“我们已经尽了全力。”医生摇了摇头走了。
　　　　　　　　尾声
　　　　凯恩拎着一袋水果走进医院。
　　　　一位护士用轮椅推着莫里斯走了出来。莫里斯口眼歪斜，嘴角流着涎液，一副呆呆的样子。突然他跳了起来，叫道：“哎呀，我还要比赛，我要走了！”
　　　　护士忙安慰他道：“已经比过了，你忘了吗？”
　　　　“比过了？是谁赢了？”莫里斯着急地问道。
　　　　“当然是你赢了。”
　　　　“真的吗？”
　　　　“是真的，你赢了。”
　　　　莫里斯高兴得大叫起来：“我赢了！我赢了！”
　　　　凯恩心中一寒，转过身，慢慢地走了。
　　　　望着凯恩远去的身影，莫里斯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冷笑：“想要切除我，没那么简单！”
　　　　　　　　马柏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