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儿-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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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敲一下话筒。
辛波:要是你觉得有必要的话,你也可以给我写信,或者托人转交也行。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我也会尽力帮助你解脱出来。我现在工作很忙,你这样天天给我打电话,对我的工作影响很大不说,还会引起我对你的反感。我相信你不会希望我讨厌你吧?你看呵,如果你总是这样没完没了,没有理智地打搅我,你说我会怎么想你呢?咱们换个角度,要是成天也有这么不明不白的电话打搅你,你会怎么想?你会不会很讨厌这个给你打电话的人,甚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喂?
对方又敲了一下。
辛波:甭管他是出于什么动机和理由,起码是很严重地干扰了你的正常生活,而且是对你人格的极其不尊重,对不对?我跟你一样,咱们都是普通人,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样样不少,而且我这人还有一个很糟糕的德行,我这人特小心眼儿,心里面装不住事儿,容易冲动,缺乏涵养和理智。我还很自私,骨子里就有一股非常、非常严重的小农意识,甭管是对金钱还是对感情,属于那种吃一点亏就难受得不得了,占多少便宜都不嫌够的小男人。你别看我在电视上人五人六地演完这个又演那个,其实全都是戏,没一点是我自己。所以我说你千万别把戏里的他们和真正的我混为一谈。爱憎分明没有错,关键是爱什么,恨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要爱和为什么要恨?你要是恨我,那我没辙,可你要是爱我,那你可就错大发了……
辛波在电话里以极大的耐性,和风细雨、苦口婆心地干巴巴说了很长时间,他认定自己是在跟曹欣欣对话。否则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如此温文尔雅、诲人不倦。直到副导演前来通知他该进场了。
辛波最后说:“我要工作了,我刚才唠唠叨叨了这么多,目的就一个,好好把握自己,今后的路还很长很长!再见!”
一个月以后,辛波回到了北京,女儿辛雅的签证也下来了。大家为即将远行的辛雅举办了一场毫无新意的送别宴会。出席宴会的有辛波、辛雅、曹亮、曹欣欣、段红鹃、蒋运明、江萧萧、欧阳青、姚凯、叶远远、老熊头儿、张文等。席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些不疼不痒的废话。曹欣欣和辛雅分别坐在辛波的左右两边。不知深浅的老熊头儿乐呵呵地说辛波好福气,简直就像有两个闺女,一个出国走了,还有一个留在身边。张文火上浇油,提议干脆让曹欣欣认辛波做干爹得了。于是众人纷纷响应,原本干瘪瘪的气氛活跃起来了。有人建议既然是认干亲,就得有个讲究,于是大家七嘴八舌,拼凑了几招不伦不类所谓的仪式,便将辛波和曹欣欣撮合成了干亲父女。辛雅大曹欣欣一岁,自然就成了曹欣欣的干姐姐。这是一个非常荒唐而又古怪的场面。辛波从曹欣欣看似羞涩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一种令他忐忑不安的强烈的欲望。他凭借自己表演的技能,掩饰住了内心的无奈和忧虑,在大家的怂恿下,分别搂抱了曹欣欣和女儿辛雅。曹亮夫妇乐得满脸花开,完全不知就里。
三天以后,辛波驾车前往机场送别女儿辛雅,一同前往的还有曹欣欣。进入海关通道前,辛雅分别同父亲和干妹妹拥抱。几乎同时,两个姑娘的眼泪像是夏天的雷阵雨,哗啦啦地砸了下来。
“爸,您多保重!”辛雅松开搂着父亲的双臂,又冲曹欣欣叮嘱说,“欣欣,往后你可要多关心关心我爸,别让他喝那么多酒,烟也不能让他抽得太勤……”
《哥们儿》第八章(16)
“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保证不会让他烟酒过度的!”曹欣欣俨然一副尽心尽责的架势。说完,还很骄横地乜一眼有些尴尬的辛波。
辛雅和曹欣欣再次拥抱,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一旁的辛波心里充满了对女儿的不舍和爱怜。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像是突然掉进了陷阱里的狗熊,张牙舞爪却又无计可施。原本应该再跟女儿说些什么,但由于曹欣欣的存在,竟是让他有了 一种莫名其妙的顾虑和倦怠。他甚至希望尽快结束眼前的这种场面。周围过往的人们有不少认出了辛波,于是纷纷投以好奇、疑惑、诧异的目光。
“爸,我进去了!”辛雅说。
“行,到了以后马上就给爷爷、奶奶打电话!”辛波叮嘱说。
“知道了。爸、欣欣,再见!”
……
直到辛雅的身影消失在海关的尽头,辛波才回过头来,对他身边的曹欣欣说,咱们回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候机搂,向停车场走去。
两人刚一上车,曹欣欣语气有些异样地叫一声:“干爹!”
“嗯?”辛波一边起步,一边应道。
“干爹!”
“嗯?”
“干爹!”
“这丫头,你怎么啦?”辛波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自然一些。
“那些电话是我给你打的!”
辛波点点头。
“你早就知道了吧?”
辛波再点点头。
“你讨厌我,是吧?”
辛波摇摇头。此时辛波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他竭尽全力地思索着应该怎样跟曹欣欣进行面对面的,而且还不能有半点儿伤害孩子感情和自尊的交流。尽管他早就有所准备,但事到临头,他依然有种如履薄冰的胆战和难以自若的窘迫。这是个非常令人头疼的难题。他现在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断定,曹欣欣是个有严重心理障碍的孩子。更糟糕的是他却无法做到以一个长辈应该具备的正常、坦然的心态,冷静、平和地对待这一切。他无法预料事情发展的结局,更无法想象一旦处理不好,万一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那可怎么挽回。这段时间他一直处在极度的矛盾之中。要不要把这一切如实地告诉曹亮?如果曹亮一旦知道了真相,作为一个父亲,他又能怎样面对如此可怕、荒唐的现实呢?就算大人们能够正确、理智地对待这一切,积极想办法帮助孩子从这一怪圈中解脱出来,可孩子脆弱的心灵能够承受得了吗?
“你怎么不说话呀,干爹?”曹欣欣蛮缠地说。
“丫头,你……要不这样,一会儿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聊,好吗?”辛波小心翼翼地征求一句。
“不,你现在就要回答我,你是不是特讨厌、特看不起我?”曹欣欣毫不掩饰自己的躁动。
“不,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你在我眼里就跟辛雅一样,都是我的女儿!”辛波说。
“骗人!”
“不,我发誓,我没有骗你。我跟你爸爸的交情有几十年了,我们之间比亲兄弟还……”
“我不想听这些!我要你回答我,你爱不爱我?”
“爱,当然爱。要说我像爱辛雅一样那么爱你,那是假话。但是作为你的长辈,作为你父亲的朋友,我当然很爱你。这种爱跟你所说的那种爱,不是一个概念。丫头,你听我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也尊重你的感情。问题是这种感情已经超越了社会伦理的范围,是一种不被文明社会所接受和认可的……怎么说呢,总而言之,是错误的。一个人一生中都会有迷失自己的时候。这就需要靠你自己和你周围的亲人、朋友帮助你尽快地解脱出来。你一旦清醒了,一切就都会烟消云散。我跟你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跟你现在一样,有过类似迷茫、挫折的情感经历,只是男孩子比较皮实而已。我们会自然不自然地采取一些别的办法宣泄、疏导自己。比如说,动不动就无事生非,跟人打架,要不就干些偷鸡摸狗、损人坑人祸害街坊的勾当。这其实很正常,很多人在青春期都会经历一段活跃、冲动,有时候甚至是缺乏理智的自我迷失阶段。当然,也不能说每个人都这样,但肯定不是少数……”
《哥们儿》第八章(17)
曹欣欣哭了,哭得很伤心,双手掩面,不住地抽泣。辛波的思维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他放弃了原想找个地方,跟曹欣欣再好好谈谈的打算,直接把车开到了曹欣欣家楼下。
曹欣欣一句话没有说,拉开车门下车,径直跑进了楼道里。
辛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点上一支烟,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曹欣欣回到家以后,又把自己关在了屋里,任凭母亲段红鹃敲门喊人,就是不予理睬。一开始,段红鹃还认为女儿大概是因为送走了辛雅,心情难过所致。可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曹欣欣依旧不肯开门出来,段红鹃就有些担忧了。联想到“非典”过后的一段日子,女儿反常的表现,段红鹃竟又有了强烈的不祥预感。女儿的房门终于打开了,没等段红鹃反应过来,曹欣欣披头散发地冲出自己的屋子,进到了洗手间,一呆就是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等到女儿出来,段红鹃刚要张口说什么,她又回到自己的屋里,将门插上了。
“怎么啦,这又是?”段红鹃焦急万分,却毫无办法。
夜里十一点过,曹亮喷着满嘴的酒气回到家。段红鹃气急败坏地将曹亮拉到自己的屋子里,把女儿的反常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曹亮。曹亮不以为然地断定说,女儿一准儿是看见人家辛雅出国了,羡慕加妒忌,一时半会儿想不开,过两天就没事儿了。经丈夫这么一说,段红鹃于是恍然大悟:“哼,这有什么好妒忌的,小心眼儿!”
“女孩子嘛,都那样儿。你那会儿不也那样儿吗,看见人谁穿件儿新衣服,就鼻子不是鼻子,眼儿不是眼儿的挤对别人说,哼,不就一件处理品吗,臭美什么呀臭美!还出口转内销,德行!完了还哭着喊着非拉着我给你买去!”
“去你的,我什么时候拉着你去给我买衣服了?”
“敢说没有过?还他妈不止一次呢!我还记得有一回我跟辛波倒粮票刚赚了二十多块钱,就让你拉着我去给你买了件儿粉红色的确良衬衣。靠,你敢说没有?”
“那你也没给我白买呀?当天晚上你就没让我回我们家!”
“那是他妈两码事儿!再说啦,你要是不乐意,我还能逼着你上我们家脱裤子去呀?”
“呸,不要脸!”
“行啦、行啦,别没事儿找事儿,一惊一乍的,我得睡觉去了!”
说罢,曹亮起身回自己屋里去了,留下段红鹃木讷地坐在床上出神。
根据与甘建军公司签署的合同,双方的合作即将进入第二阶段,即扬州方面的订货一到北京,甘建军就要再支付总交易款的百分之三十(360万元),由曹亮公司转付扬州的蒋运财。这些日子三方频频接触,联系不断。随着事态的发展,精明细心的叶远远渐渐意识到甘建军的公司正面临着一场财务危机。实际情况也是如此,由于国家财经政策的调整,甘建军措手不及,原打算从银行贷款的计划遭受了严重的挫折。致使他不得不考虑尽快寻求有实力的合作伙伴,共同完成现有的项目。这是一个甘建军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与人合作不仅意味着利润的重新分配,而且很有可能生出一系列意想不到的是非。而且,这使得曹亮的明亮公司也同样面临着是否能够履行与扬州蒋运财合同的未知风险。经过一番用心的斟酌,叶远远将自己的猜测和分析如实地向曹亮和蒋运明做了阐述。
“我靠,那怎么办?”没等叶远远把话说完,蒋运明“蹭”地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这、这不毁人吗?亮子,甘建军这孙子不是挺牛逼的吗?他怎么……这他妈东北人,就没有不忽悠的!我早就觉得……”
“你先别一惊一乍的,行吗?”曹亮也意识到,如果情况真的像叶远远分析的那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