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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哥们儿-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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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春天的植物,它使一切都散发着希望的芬芳,哪怕是它身畔的那些断垣残壁。

——弗洛姆

要说起来,叶远远的茶馆早就应该关门了。既然开着,就得严格按照有关部门的指示,采取各种规定的消毒措施。一个多月过去了,除了姚凯,几乎再也没有其他顾客光临过茶社。完全是赔本赚了吆喝。几个服务员也都回各自的老家暂避风头去了。姚凯和叶远远的交流从语言到表情再到感觉都有了从量到质的变化。在姚凯内心蕴涵的欲望也变得越来越强烈,而难以克制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姚凯仍然还无法断定叶远远对自己的好感究竟到了一种什么程度。现实中很多事情是无法依照小说创作的逻辑去判断,或者是杜撰编造的。因为叶远远和他毕竟是长着两个脑袋的两个独立、鲜活的个体。对于窥视叶远远的内心世界,他的想象力再丰富也无济于事。为了避免唐突而导致无法挽回的尴尬,姚凯变得越发的谨慎小心了。他随时都在告诫自己,除非对方有所表示,否则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越过正常的界限范围。这种蠢蠢欲动而又举步维艰的荒诞局面令姚凯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忙乱而又无奈。他发现自己在观察事物和人的能力上缺乏灵性,很多时候都是凭着主观意念和遐想,得出的只有老天才知道是否是真实正确的结论。这种情况用在小说创作中绝对是毫无问题的。但要是成为自己行动的指南,可就实在有点儿不靠谱了。

《哥们儿》第五章(23)

姚凯刚刚进到茶馆不久,便接到了辛波打来的电话。辛波约他在茶馆见面。

半个小时以后,辛波和曹亮到了,没隔多久,老熊头儿和张文也相继出现了。几个人嘻嘻哈哈地讲述着这些日子各自的见闻。老熊头儿心有余悸地告诉大家,前两天他们家邻居的儿媳妇患了感冒,结果一下子来了好几辆救护车、警车,还有一大堆浑身雪白背着喷农药用的那家伙什儿的人,折腾了一个上午。结果虚惊一场。“哎呀,我的妈呀,那阵势就跟美国大片似的,邪乎得人啦!”

“妈的,几天不见,就跟隔了一百多年似的!”曹亮感慨道。

张文的情绪十分低落。这场‘非典’给他的夜总会带来致命的打击。夜总会关门停业了,什么时候能够重新开张,目前还看不到任何希望。这段时间在家里跟老婆没少掐架。儿子张德明在他的眼里也变得越来越没样儿了。他现在几乎完全可以断定,儿子张德明不是他张文的种。这个可怕的念头成了他日夜焦愁和倍受折磨的痛苦根源。想来想去,曹亮和辛波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倾诉苦恼的朋友,也想让他们给自己拿个主意。要是再这么下去,他担心自己的神经总有一天会彻底崩溃。

“张文,你这是咋的了,眼圈都是黑的。是不是为夜总会的事儿?”老熊头儿关切地问道。

张文唉声叹气地摇摇头,一副有苦难言的可怜相。

“我说张文,你就想开点吧。你们家夜总会这些年没少挣黑心钱,你就权当这回是老天爷给你们这帮开歌厅、夜总会的放个长假。等养足了精神头,赶明儿好变本加厉地巧取豪夺别人兜里的人民币。这世界上的事情不能总合适了你们吧。天下太平的时候,大家花天酒地,歌舞升平,你们趁机黑点就黑点了。现如今国家有难,大家生死未卜,你有什么心里不平衡的?想开点吧,等到国泰民安的时候,你们再下黑手也不迟!”曹亮毫不客气地揶揄了张文一通。

“操,你就别拿哥们儿打镲了。赶明儿我就把夜总会给他妈砸喽,你信吗?”张文一脸愤然,青紫的眼圈竟是透出了一股潮潮的湿气。

“别、别,你这是跟谁呀?”老熊头儿急忙打起了圆场,“其实亮子是跟闹着玩的,哥几个平时就爱开个玩笑吗不是?”

“哎,我说哥们儿,你今儿是怎么啦?你跟我较什么劲啊?有脾气你今儿就去砸喽。谁也没拦着你呀!”曹亮也有点急了。

“算啦、算啦,为了几句话不值当的啊,”辛波一把薅住了刚要起身离去的张文,“坐下,坐下,干吗呀,怎么跟小孩儿似的呀?我说张文,你今儿是怎么啦?又跟媳妇儿掐架了?咳,你跟女人较什么劲呀!犯得上把自个儿气成这样吗?要我说,你哪天逮个机会关起门来狠狠捶丫一通,起码让她老实半年。那句老话是怎么说来着,‘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掀瓦!’行啦,行啦,别跟自个儿较劲了。亮子,你就别拱他的火了。大家都是四张多的人了,谁没个闹心的时候……”

大家万万没有想到,辛波的话还没说完,张文的眼泪却掉了下来,竟是令人目不忍睹的辛酸和悲切。

所有的人一时间都愣住了。曹亮更是不知所措地张着大嘴,呆若木鸡。他意识到张文可能是真碰上什么特别大的麻烦了。一个大老爷们儿,光天化日之下,又没喝酒,说哭就哭了。这要不是遇上爹死娘嫁人如此这般的伤心事儿,谁会变成这样呵,更何况平时一贯尖酸刻薄、铁石心肠的张文?

“我、我说,哥们儿,”辛波语气关切地说,“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哥儿几个能帮上忙吗?”

张文用手捂着脸,缓慢沉重地摇着头。

“我看要不这样,老熊头儿、姚哥们儿,你们俩先走吧。我跟亮子陪他待会儿。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联系。”辛波提议。

老熊头儿和姚凯起身离去了。

曹亮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来追了出去。

到了茶馆外面,曹亮叫住了老熊头儿,把一张写着老熊头儿大名——熊俊强的拾万元现金的存单给了老熊头儿。

《哥们儿》第五章(24)

“兄弟,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老熊头儿一头雾水,盯着手里的存单。

“你先拿着吧。改天我再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儿,反正这钱是该你得的。”说完,曹亮转身进到了茶馆。

老熊头儿望着曹亮离去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些乱了。

听完了张文没头没脑的一番絮叨后,曹亮和辛波也傻了。这怎么可能呢?张德明不是你张文的儿子,那他是谁的儿子?虽说你媳妇儿这人平时是有点儿不着五六,跟个傻逼似的,但这种事情还不至于吧?你这是不是有心理障碍了?再说亲子鉴定可不是随便就能做的,万一要是弄错了,你儿子跟你老婆还不跟你彻底抹了,你以后还怎么跟他们一起过日子?那一个好端端的家不就彻底毁了吗?曹亮和辛波提出各种设想和理由,极力宽慰几近垮掉的张文。然而任凭两人如何劝说,张文仍是义无反顾地坚持要做亲子鉴定。只是他到现在也没想好该怎样实施。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搞个水落石出。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愿意承受,与其像现在这样被活活憋成一神经病,不如痛痛快快来个一了百了,死活他都认了!

“操,哥们儿,我平时没怎么求过你们,这事儿说什么你们也得帮我!”张文可怜兮兮地看看辛波,又看看曹亮。

“那、那要不这样,”曹亮有些犹疑地说,“先验验血。我知道通过血型有时候也能弄明白这孩子是不是自个儿的……”

“对、对,我、我也听说过。”辛波说,“你比如说,你媳妇儿是O型,你也是O型,你们家张德明却是A型,或者说是AB型,那就是出问题了。对了,你什么型?”

“O型。”张文回答。

“那你媳妇儿呢?”辛波问。

张文张着大嘴,抬头翻着眼皮子,想了半天才似是而非地回答说:“好像是AB型吧?”

“什么,好像?这你可得先弄明白喽,”曹亮说,“这万一要是弄错喽,那可就是大事儿了!”

张文灵机一动,掏出手机拨通了媳妇儿刘雯雯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谎称自己正跟几个“非典”专家聊上了有关“非典”的话题。人家说了,不同血型的人,对“非典”的抵抗力有很大差异。刘雯雯本能地反问他,什么血型的人抵抗力最差?张文支支吾吾半天说,这是国家机密,人家专家不能随便透露。不料刘雯雯劈头盖脸地冲他嚷道,什么狗屁专家!他不想透露,我还不想透露呢!说完,“呱唧”把电话挂上了。张文傻眼了。

“你媳妇儿怎么说?”曹亮问。

“操,丫不说!”张文喃喃地回答。

“那你儿子呢?他什么血型你应该知道吧?”辛波问。

“我、我也不知道。”张文哭丧着脸说。

“得,这不瞎了吗!”曹亮说。

张文一咬牙,再次拨通了媳妇儿的电话。这一回张文强压住自己的性子,哄骗媳妇儿说,人专家能够通过父母的血型来判断子女对“非典”的抵抗能力。这一招果然有效,刘雯雯在电话里告诉他,自己是A型,孩子是O型。然后急切地要他问问专家,儿子张德明对“非典”的抵抗力如何?张文故意迟疑了一下,然后告诉媳妇儿,说专家说了,不高也不低,属于中等抵抗力。刘雯雯半信半疑,临了蹦出一句:什么狗屁专家!这不废话吗!便把电话挂了。

曹亮接着就给欧阳青挂了一个电话,向欧阳青的前妻潘文霞请教。得到的答复是夫妻双方如果分别是O型和A型,那子女就只有可能是O型,或者是A型。当然, 这只是排除否定,但仍不能肯定。也就是说,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张文想了半天,脑子也没能转过这道弯。什么叫排除否定,又可能是,可能不是。那到底是不是呀?、

情急之下,辛波抓起一把牙签,给张文比画起来:“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和你老婆,你们俩就只能生出根牙签。但是呢,这不能说明这根牙签就一定是你俩生出来的,没准儿那两根牙签也能生出来。明白了吗?”辛波问。

《哥们儿》第五章(25)

张文摇摇头,表示还是没有完全弄明白。

“操,”曹亮不耐烦了,说,“这你都弄不明白?比如说吧,你是O型血,那要是另一个男的也他妈是O型的,照样能生出张德明现在这种血型。明白了吗?”

张文恍然地点点头。可接着马上又嚷开了,说:“操,那这不跟没说一样吗?!”

“怎么会一样呢?”辛波也急了,“那你儿子要不是O型呢?他要是AB型,那不现在就能肯定他不是你的种了吗不是?!”

“哦,我明白了。那等于说,还是有可能是我的种,对吧?”张文终于明白了。

“那可不!”曹亮和辛波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说。

张文的情绪于是略见平稳。但他内心深处依旧耿耿于怀,通过遗传基因彻底甄别真假父子的念头丝毫没有放弃。

“那就只好等‘非典’过去以后再说了。”曹亮说。

不明不白从曹亮那里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的老熊头儿回到家以后,心神不定,神情恍惚。在女儿熊莉地一再追问下,他才道出了事情的缘由。熊莉当即断定,这钱一定是陈大庆返给曹亮中介好处费的一部分。老熊头儿恍然大悟。至于曹亮究竟得到了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虽说十万块钱不是一笔小数,但女儿的分析和揣测却又让老熊头儿不得不极力地想知道,这一次曹亮自己得到了多少呢?五十万、一百万?甚至更多?老熊头儿的心绪变得有些杂乱了。他设想了无数种曹亮此举的目的。活了六十多个春秋的老熊头儿对人性的善恶真假有着他自己的一套完整、隐秘,乃至成熟的评估。贪婪、狡诈、虚伪是世人最原始的本能和天性,无论外表有多么的善良、诚实、忠厚,其本质是不会改变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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