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之邪妃惊华-第3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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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这一点,他惴惴不安的心也降落了一些,嘴唇翕动了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段天谌将他的欲言又止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了个底儿,当即挥挥手,“天色也晚了。苏大人若无其他事儿,便回府歇息吧。”
苏靳寅眼里划过一丝失落,却也不敢耽搁,连忙拱手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唐飞也颇有眼色,当即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此处,将偌大的空间交给段天谌和孟昶。
“王爷……”身后,孟昶走上来,正欲说些什么,却听段天谌问道,“南阳侯,当初你遇到顾将军被人追杀时,可记得是什么时辰?”
孟昶微怔,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颇为迟疑道:“下官遇到顾将军被人围杀,是在子时三刻时。而且,从当时现场的场面来看,那些人似乎也才围攻起顾将军。王爷,您为何会如此问?”
“是么?”段天谌勾唇一笑,俊美无双的脸庞在烛火下愈显温润,就连那看似冷硬的棱角也都变得柔和了些许,有股动人心魄的风华之美,“据苏靳寅所说,苏晗和其他刺客被召集时,是在子时初刻,而且是在苍京城外官道附近的树林里。你我也该清楚,苍京城外的确有一处树林。你仔细想想,从那片树林到顾将军被围杀的地方,有多少距离?可需要三刻钟的时间?”
经他这么提醒,孟昶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儿的地方,边回忆起之前经历的场景,边低声道:“按说,那两处地方相隔甚近,也不该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可难保那些人耽搁了时间……”
“有什么事儿,会耽搁那么久?”段天谌斜乜了他一眼,薄唇轻吐,“而且,对方是去杀人,而不是召集起来商量什么纠缠不清的大事儿。你觉得,既然选定了在那一晚上动手,对方会允许这样低级的错误么?”
孟昶低头想想,的确不大可能。
杀人又不是去出外游玩,难不成把人召集起来,还需要长篇大论一番?
想想都荒唐!
他也注意到了,段天谌已经将注意力放到了出现问题的时间间隔上。由子时初刻到子时三刻,中间足足空出了那么长的时间,又是为何?
思来想去,他始终得不到一个头绪,随之抬起头,蹙眉问道:“王爷,您的意思是?”
“你可还记得,方才本王只问了苏晗和其他刺客召集起来的具体地点,可苏靳寅却连带着将时间也说了出来?”段天谌半眯着眼,唇角依旧扬着,不过是一个浅浅的弧度,却足以彰显他的成竹在胸,“既然从苍京城外官道附近的树林奔至围杀的地点,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苏靳寅却刻意将这个奇怪的时间差说了出来,你不觉得其中的深意,很耐人寻味么?”
孟昶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王爷,您是说,苏靳寅这么做,是想要暗示什么?”
段天谌笑着,点了点头。
作为被关押在牢房里的犯人,他自然清楚苏晗的一些想法。尽管把苏靳寅叫过来,本就是想要利用他和苏晗之间的表亲关系,问出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可与此同时,他也猜得出,苏晗肯定会耍点小心思,不会如此轻易的告诉他。
对此,他已经做到心中有数。
说起来,苏靳寅也是个聪明人,知道留下这个破绽。想必,他也知道了苏晗的打算,这般示好,还真是难为他了。
他可以看在苏靳寅的面子上,放苏晗一条生路,当然前提是苏晗不要让他失望。
孟昶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懂了什么,却也不敢深究,静静站立在段天谌身后,身姿挺拔清雅,自成一道风景。
许久后,段天谌才缓缓回头,看着站在他身后的这个人,淡淡道:“南阳侯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孟昶有些受宠若惊,可很快也反应了过来,笑着道:“劳王爷费心了。下官受的只是皮外伤,休养几日,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是么?”段天谌似笑非笑,“此次,南阳侯帮了本王这么大的一个忙,想要本王为你做点什么?”
孟昶立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总觉得此刻的段天谌,有些出乎他的想象,可一时又摸不清他心中所想,纵然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他需要的,只是段天谌的一个保证而已。
不想,段天谌却一反常态的追问起来,“南阳侯,你的难处,本王多少都知道一些。俗话说得好,过了这个村儿,就没了那个店儿了。你也别想着,先从本王这里得到一个保证,以后想要瞅准时机让本王兑现这个保证。这事儿,本王可不乐意去做。你想要做什么,倒不如现在就说出来。”
孟昶顿时皱起了眉头,抿唇看了看他,颇有些迟疑道:“王爷,下官只是觉得,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此刻提出来,是否会给您增添烦恼?不如,等此事解决后再……”
“就现在!”段天谌举起右手,不容置疑道。
孟昶垂于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眸子里的光芒明灭不定,脸色也微显复杂,似乎在进行着什么思想斗争。过了一会儿,他往后退了一步,朝段天谌躬身一礼,恭恭敬敬道:“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下官也就直言了。下官的心愿便是求娶玉府的大小姐玉静瑜。”
段天谌忽而朗声大笑。
☆、018 相思之苦
嘱咐好后续的事情,段天谌也起身离开。
走出京兆府衙时,正是晨光熹微时分。
天地间,薄雾氤氲,视线所及之处,皆是粉妆玉砌的琉璃世界。对面的瓦檐下,倒悬着一条条冰棱,像是用白银铸就般,晶亮晶亮的。一阵风吹过,较小的冰棱似是承受不住冷风的吹击,簌簌落下,发出一阵阵细碎的声响。
第一缕阳光射入视野的时候,段天谌正半眯着眼,呼吸着晨间清冷的空气。那暗含精光的眸子随意一扫,看那冰棱被阳光镀上一层金黄的外衣,随即慢慢消融,滴落在地,一晚上的郁结之气瞬间一扫而空。
他转了转手腕,举目望着天边五彩斑斓的云霞,和在云霞映衬下愈显湛蓝高远的天空,心情也莫名变得好了一些。
今日的天气,可真是出乎意料得好!
“王爷,您可要入宫?”孟昶站在他身后一步之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双眸也眯了眯,唇角随之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显得他整个人越发儒雅温润。
他的心情,看似很不错。
而就在不久前,他对段天谌说出了自己的心愿。也许,段天谌很快就会登基为帝,到时他的心愿是否能够达成,还得看段天谌的意思。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直接拿到明面上,一来减少了段天谌的猜忌之心,二则他也能够借此机会试探段天谌的意思,为后续的打算做准备。
本来,他还有些惴惴不安,生怕段天谌会借机为难他。不想,段天谌只是问了他几个问题,看起来,还是颇为可有可无的。
回想起段天谌所问的那几个问题,他忽然有些神思恍惚。
——“南阳侯,想必你也不是第一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不过,本王还是很好奇,你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记忆中,段天谌笑声方止,当即问了他这么一句话。
除了顾惜若,段天谌很少会对一个人这么“啰嗦”。
可孟昶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应该还不错,或许此事并没有他想象中得那么艰难,悬着的一颗心顿时也落了下来,仔细斟酌后,才缓缓回答,“王爷英明。下官的确不是第一天就存在这样的心思。相反,下官存有此般心思,已经有十几年了。”
说着,他弓着的腰又弯下去了些,佝偻的身形,却不减风华。同时,那也彰显着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折服和恳求,也将他对一个女子的满腔情意悉数倾倒出来,只为求得一个保证。
段天谌却只是淡淡问他,“南阳侯,既然十几年都已经熬过来了,何不再等等?”
孟昶闻言,心里不禁咯噔一声,交握的双手紧紧攥着,不一会儿,手心里就冒出了一层层汗,冷而濡湿,黏腻如他此刻的心绪。
他抿了抿唇,随之道:“正因为熬过了十几年,也尝尽了求不得之苦,下官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再者,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下官从旁看着,也着实羡慕此番永恒不变的真情爱意,这才贸贸然提出来,但望王爷成全。”
段天谌冷冷哼了一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正在孟昶忐忑不安,想要再次确认他的心思时,却又听他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王妃向来很关心玉大小姐的终生大事,若是王妃对此有了别的想法,本王也定然不会驳了她的意思。”
这也算是给孟昶一个提醒——在此事上,最有决定权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小妻子顾惜若。想要娶媳妇儿,可以,先过了他的小妻子那一关。
孟昶自然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下一瞬,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颗心也随之悬在了半空。
据他所知,那个谌王妃,可是个难缠的主儿。她若是存心想要为难他,估计各种古灵精怪的手段都能想出来,到时候,他会不会连媳妇儿的影儿都看不到了?
目前,他特别不确定的是,玉静瑜的心思。之前,他也曾经好几次跟玉子倾提到过这事儿。可玉子倾皆以“不敢高攀”来拒绝了他的进一步行动,甚至让他连当面问玉静瑜的机会都没有。
玉静瑜向来是个顾念亲情的人,正因如此,他才会在玉子倾的身上花费那么多时间。可玉老先生的死去,却让玉府的人误会他是凶手,导致他离她也越来越远。
这也就是他不惜求到段天谌面前的原因。
正如他自己所说,等了十几年,已经尝尽了深入骨髓的相思之苦,求而不得的滋味,此生他也不愿意再去触碰了。可想到段天谌如此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到谌王妃的身上,他心中顿时一阵烦躁。
难道,他还要再继续忍受那种难熬的苦楚么?
孟昶几不可闻的叹息了声,浑然不知自己低沉的情绪已经落入了段天谌的眼底,只一刹那,段天谌就能猜出他心中所想,眉头也随之轻轻蹙起。
此前,孟昶告诉他,想要求娶玉静瑜,他并不立即同意。尽管他很乐意看到孟昶求娶玉静瑜,从而坚定站到与他统一的战线上。可他也很清楚,此事并不是如他随口一说那么简单。
一直以来,他那个小妻子对玉静瑜的关切爱护,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尤其在此等终生大事上,估计也要插手其中,不会轻易就让玉静瑜嫁出去的。
他之所以不敢随便应下,便是考虑到他的小妻子可能会有其他的想法。
与她的顺心顺意相比,他就算做出多大的让步,也是没有丝毫怨言的。
而且,他也很想看看,孟昶能为玉静瑜做到何种程度。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十几年如一日,深情不悔?
这并不是刁难,而是衡量和考验。
只要孟昶有足够的真心诚意,要过他的小妻子那一关,顺顺利利把玉静瑜娶回去,也肯定不会有问题。
“南阳侯也忙了一夜,先回府歇息吧。”他垂了垂眼睑,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淡淡道,“今日的早朝时辰已经过去了,就算你此刻回府,想必父皇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许久才听到他的回答,孟昶猛然回过神时,冷不防撞入丝丝缕缕的阳光中,脑袋里有片刻的迷茫和晕眩,意识回笼时,竟有股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怔了半晌,方启唇应道:“下官便在这里谢过王爷了。”
段天谌点点头,看着他大步离开,神色十分平静。
可这种平静只维持了不到三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