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黑暗文学-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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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可能那样活下去,那样真不如马上死了!
那么,以什么样的方式活下去?
他也不知道。
但是,眼下他真的有非常非常想做的事!
实际上,这件事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做了,只不过那时候他只敢想,不敢做。
这天直到深夜,文铭静静地躺在地铺上,睁着眼睛没有一点睡意,他所想的依然是这件事!
在绝对的静谧中,他却能感受到内心深处的那头猛虎在挣动锁链咆哮着!将这头猛虎放出来,那件事,他将不仅敢想,还敢做!
文铭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有血性的,但是这种血性仅止于路见不平,而没有后面的拔刀相助,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伪愤青。他从各种渠道,尤其是武侠小说中熏陶出来的正义感让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看到不平事时,基本上都会心头火起,但是另一方面,他却没有武侠小说中那些武林人物的功夫,所以他不具备拔刀相助的能力,没能力拔刀相助还要拔刀,那是找死。更何况,他不是生活在江湖,而是在法制社会,路见不平也轮不到他来管,自有政府和法律去管,若他真忍不住去管了,反而轮到政府和法律来管他了。
所以即便文铭看到了听到了让他极其愤怒的事,哪怕他并不满意政府和法律对那些事的处理方式,他也从没表现出梁山好汉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的魄力。他无权无势,家里钱也不多,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去挑战政府和法律的威严。其实很容易就能掂量明白,出手的时候的确很爽,但是之后呢?牢狱之灾在等着,一旦蹲进去,家人怎么办?破财消灾的话,是不是要连累全家人跟着还半辈子债?最可怕的后果是,万一是死刑呢?吃了枪子之后,可就啥也没有了,爷爷、爸、妈、未来的媳妇再也别想见着了,花花世界,大鱼大肉,青岛啤酒,3D电影,这些也统统都没有了……
身后终究有太多羁绊,世上终有太多舍不得的,所以他永远只能路见不平,不敢拔刀相助,哪怕是这不平事发生在他自己头上。别人用很小的代价就能欺负到他们家门上,当权势钱财全都拼不过人家的时候,难道要以几年的牢狱之灾甚至性命为代价去讨回公道吗?要知道,别人只付出了很小的代价!不对等,不值!只等忍!
那个时刻,便是文铭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确确实实有一头猛虎的时刻!
当他的爷爷去世,其后爸妈也出车祸离开人间,由于少了羁绊,他心底的那头猛虎更加活跃了一些,但是,他终究觉得不值得去冒险甚至拼命。他还有很好的未来,他可以等将来有些成就的时候再去讨回当年的公道,虽然有些晚,但总比仅凭着一腔热血马上冲上去强,那样代价太大。
然而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也没有什么可期待,按照正常的轨迹活下去根本毫无意义,甚至还不如早点死了。
那么,就换一个不正常却有意义的轨迹吧,在这种轨迹中哪怕多活一秒钟都是赚的,死了也毫无遗憾!
酝酿六年,地球震荡四个多月,思考一夜,一瞬间,文铭终于听到心底深处传来一声无与伦比的虎啸,看到那头猛虎眯着眼睛从黑暗中缓步走了出来,然后平静地将整个身心与它融为一体。
那是何等让人迷醉的一种感觉啊,在整条人类文明的长河中,不知有多少伟大人物或者大奸大恶之徒也曾在属于他们的瞬间完成了这一过程……
再次猛然睁眼时,文铭眼中的那一丝精芒竟是连黑夜也掩藏不住,冷得让人心寒!
起身三两下扒开了帐蓬正中间还带着余温的炭灰,掀开下方的一块瓷砖,那个帆布袋便显露出来。
一分钟后,文铭钻出了帐蓬,大步向着营地的方向行去,那把手枪就别在了他的后腰上。
他的脑子里完全没有东哥那四个人的影子,那种小混混他甚至不屑于去记仇。此时他脑子里想着的是一个年逾六十颇有威严的老头子,这才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仇人之一!而这个人现在就住在营地里!
正文 第五章 孤坟
很快来到小镇边缘,这一路上文铭甚至想好了杀死那个老头的具体方法。
根本没那么麻烦,只需摸上门去,在门外用小棍就能拨开那种简陋的木门,然后悄然走到床前,用外衣包裹住手枪,指着那个老头的脑袋扣动扳机。固然枪声会惊动一些人,但是用厚厚的外衣包着,那声音应该会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更何况,那些普通人哪里在现实中听过枪声,即使听见了也未必会猜到到底是什么动静。
一想到马上就能杀了那个早就该死的老头子,他胳膊上的肌肉都兴奋得颤抖起来。
又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了一会,文铭终于看到了夜幕下的营地,然而,他的眉头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他以前也在营地里住过,很清楚夜间营地外面是不会安排人站岗的,甚至完全就是黑灯瞎火,如同一片死地。
但是现在,他却分明看到营地正对着他的这个方向点着了两个火把,火把下则是两个身着警服的人,此时正非常不敬业地在站在那闲聊着。可是那终究是两个大活人,而且绝对是负责营地安全的。
好在那两个人还没有看到他,文铭慢慢伏低了身体,想了想,很快就推断出了是怎么回事。这些天营地里越来越多的人表现出对那些官员还有混迹其中的地痞流氓的不满,争吵、打斗时有发生,秩序越来越乱,晚上派出警卫来,倒着实能起到震慑作用。
换作以前,面对身着警服的人时文铭兴许会微有惧意,但是现在他心底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很冷漠地调转方向,在黑暗中朝营地的另一个方向摸去。
围着营地绕了半圈之后,文铭又看到了两处警卫,这些警力根本不够监视整个营地的外围,更何况全心全意站岗的连一个也没有。文铭天天在营地里干活,这时候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那些警卫们的视线死角,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然而,在营地中悄然前行,他却越来越觉得今晚很可能没法动手,因为在营地的东侧,也就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住的地方,分明十分明亮,和他搬出营地之前一点也不一样。
终于来到营地东侧,文铭的心不由向下一沉,果然和他预料的差不多,这边的火把和警卫都更为密集,而令他尤为气愤的是,他看到了一圈高高的木栅栏。整个营地都没有用栅栏,偏偏就这几十户人用了,这些特权阶层,还真是赤裸裸地不要脸。
想到那个老头子就在那里面安眠,每一次呼吸都将整个世界的空气污染得更为污秽,而自己偏偏还要呼吸同一个世界的空气,文铭就忍不住有些想吐。
不杀他,我怎么活得下去……
在黑暗中这样想着,又用了几分钟确认悄无声息地摸进栅栏里开枪杀人后再安然逃出实在没多大可能,文铭又悄悄地退出了营地。
第二天上午,当一个官员带着人来巡视并且象征性地干些活时,文铭不咸不淡地问候了一声“周主任”好,那位周主任向他点了点头,并慈祥地鼓励他好好干。
又隔三天,文铭因为要去取一些工具,碰巧路过了周主任身边,这一次他再次主动打了声招呼,不过并没有让人感觉到他有丝毫的讨好之意。
又两天后,周主任在文铭干活的地方看到了他,主动上前和文铭说了几句话,大抵是累不累,一定要好好干,政府会带大家一起渡过难关的之类。临走之前,周主任还问文铭叫什么,很多天没理过发也没刮过胡子的文铭说自己叫陈勇。
其后的半个月两人又见了几次面,文铭一直保持着那种不亲近也不疏远的态度,有时候甚至会刻意保持沉默。不过,周主任还是记住了这个叫陈勇的年轻人,因为陈勇看向他时和别人的目光不一样,他能感觉到陈勇偶尔流露出来的悲伤。
然后,在某一天中午两个人意外相遇,这尚是他们第一次在双方都没有什么事的情况下遇到,由于都有时间,聊的也就比平时久一些。这一次,文铭终于说出了自己为什么会对忍不住接近周主任,因为每次看到周主任,他都会想起他那死去的爷爷。周主任也是不胜嘘唏,告诉文铭,其实他的老伴、二儿子也全都死在了这场灾难中,如今他们家就剩下他和他大儿子了。这次长谈,无疑使两人的交情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第二天文铭就在兜里装了两瓶罐头偷偷送到了周主任的木屋里,说是自己在废墟中找到的。虽然是非常时期,但是周主任对这种罐头并不怎么看得上眼,似乎他根本不缺这个,不过还是收下了,并感谢文铭的好意。
接下来文铭又接二连三地送了周主任不少东西,但是周主任始终没有借助职权提拔一下文铭的意思,文铭也从来没明着要求过。
在蓄意接近周主任三十多天之后,文铭终于在一个下午空着手来到了周主任的木屋,压低声音道:“周叔,昨天我在外面翻出了两瓶五粮液。”
周主任古井不波的脸上竟是起了一丝涟漪,好酒他没少喝过,但是自打这场灾难开始之后,像五粮液这种档次的酒他还真的一滴都没沾过。文铭要是不提也就罢了,这一提到五粮液,他竟有些馋得慌。
“本来想偷偷给您带过来,但是实在不好藏,万一进来的时候露了马脚可能就到不了您老嘴里了。要不,今天下午您去我那,咱们爷俩喝两盅?直接喝完完事。”文铭提议道。
认真想了想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便或者坏影响,周主任终究没有压制住肚里那蠢蠢欲动的酒虫,便道:“好,我五六点钟的时候过去。”
“您知道我住哪吧?”
“嗯,我之前还从你住的帐蓬旁边经过过。”
“那行,就这么定了,我先走了。”
从周主任的木屋出来后,文铭直接出了营地,回到了自己住的帐蓬,把一切准备好之后就只等着周主任大驾光临。
这些天里,东哥那几个**并没有从文铭这里捞到什么油水,便以为已经把文铭榨干了,几乎不怎么来了,所以文铭并不担心会被东哥等人搅了局。
五点钟的时候,文铭到了帐蓬外面,望着东边等待周主任的到来。
直到五点半时,周主任的身影才出现在废墟中,背着手施施然而来,废墟的荒凉之气对他的官场派头竟是丝毫无碍。
远远地看着,文铭忍不住在心里暗问,是谁给了你这种权力,是谁给了你这种资格,让你在任何时候都显得比普通人高上一等!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反而热情地迎了上去,然后先将周主任让进了帐蓬。
帐蓬正中间的火堆上正熬着一锅香气扑鼻的牛肉汤,地铺前临时蓬起来的小桌上摆着两瓶五粮液和四盒罐头,在当前的状态下,这种规格就算是在营地东边的那几十户里也算得上是高档次了。
周主任对这种招待显然甚是满意,已然反客为主,招呼文铭快坐,文铭谋划已久的这场晚宴终于开始。
对于何时回去,周主任兴许有自己的计划,但是当两瓶五粮夜涓滴不剩,文铭后来拿出来的几罐啤酒也喝得一干二净,时间已经到了夜里十一点半了。
周主任坚持要回去,不过早已头重脚轻,甚至睁大眼睛眼都有些困难,只能将一条胳膊搭在文铭肩膀上,任由文铭架着向前走。
半个多小时之后,周主任感觉到文铭停下了脚步,还以为到了地方,便困难地抬起头来,却并没有看到营地,甚至连小镇的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