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娘子:五夫寻香-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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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绕过屏风,就听陆礼气急败坏道:“堵住她的嘴!”
瑾依怕过后得罪主子,迟迟不肯动手,瑾乐抽出自己的一条丝帕,一咬唇,利落的堵住马添香的嘴,耳边便剩下了咕咕哝哝的闷响,显然她还是不安分的,瑾乐使出全力干脆架住她疾步往外走去,瑾依只虚扶着小步跟上。
眼看着女人被人半抱半拖着从自己的视线里隐去,坐在榻上的陆礼狠命的闭上了眼睛,抬手撑住额头,沉郁的像座石雕。
时间死寂的流逝,他就坐在这儿,因为这个女人他想起了很遥远的事,那些事遥远的像上辈的,可此时,他就是清清楚楚的记了起来。
深巷陋室,他的啼哭惹的母亲一阵烦躁,她拧着自己的耳朵恨恨的说,“你怎么不死了,你活着除了拖累老娘嫁人还能做什么?你那亲生的爹爹怕窝里那只母老虎连个屁都不敢放,当初说的穿金戴银的风光全都跟老娘不靠边,以为生了你那个男人就算再惧内也得为你打算打算,谁知竟是让我带着你吃苦受罪!你说,你那个没良心的爹还会不会来了?”
耳朵很痛,那是母亲手上的力道太重,他虽然习惯了还是疼的呲牙咧嘴,可就是有一股子骨气不让他低头,宁可被母亲拧断耳朵也不给她留念想,逼急了他会吼,“娘就死了心吧,他不要你了,也不打算要我!”
他觉得他说的没错,那人是富家子弟,娶的妻子又能生养,怎么会再来找娘,来认他这个野儿子?
可直到有一天,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娘病了,看着她孱弱的身子,灰白的毫无生气的脸,他突然发现娘其实没那么彪悍,她终究不过是个女人。
她还想揪他的耳朵,可手却抬不起来了,只苦涩的问,“小兔崽子,你说那个负心郎还会不会来了,你说……。”
他想哭,可他这次没掉泪,甚至残忍的说:“他不会来,就算你死了他也不会出现。”
然而母亲没再狠狠的骂他,而是笑了,那抹笑就像夕阳下的杜鹃花,是他自懂事以来看到的最美的一次,它把母亲灰白的脸显的多了一丝生气,淡淡的,柔雅的,像外间传闻的大家闺秀那样的婉约秀丽。
他觉得她美到了极致,也许这种美还因为决绝,只弥留了一瞬便在人间画上了句号,他以为这个笑容会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从此一生一世不会忘记,可若不是今天这个女人,蓦然记起,竟已消逝了十四年。
九岁,他跟着母亲等到生命完结都不曾等来的男人回了陆家认祖归宗,无法形容当自己得知生父的夫人小产后再不能生养后心里是多么的快慰,从那时候起他开始表现的温文尔雅,谦谦如玉,因为夫人说他长的极像逝去的父亲。
是的,只一年那个负心汉就战死沙场,这算不算报应呢?
他成了陆家这一脉的顶梁柱,他开始奋发,没人知道他那么拼命为什么,他要站在最顶端,他要母亲看看什么才是风光无俩,锦绣玉华!
时至今日,他又想起了母亲,他又想起了她临死时的笑,这一刻,他突然痛彻心扉,对母亲的残忍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残忍?
不知何时烛火灭了,他僵硬的转动脑袋,随后慢条斯理的开口,“来人。”
丫鬟紫歆小心的步了进来,只见自家大爷赤着半身,披散着长发,脸色与平时无异,见她望过来,淡淡吩咐道:“把这儿收拾一下,让小林子进来服侍我沐浴。”
紫歆点头,刚要转身就听陆礼又道:“少夫人清醒后扶她进来休息,准备姜汤,别让她着凉。”说完不待紫歆出去,他先徐步走向耳房,看背影依如清风一缕那般温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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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6000~
先是浑身湿漉漉的冷,随即是浮上浮下的喘息,一会儿空气冰冷,一会儿窒闷的控制不了的往喉咙里呛水,添香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什么,可身子却使不出力,好不容易又能呼吸,模模糊糊的就听一人急道:“这要到什么时候?”。
静了片刻有人应声,“大爷又没说,我怎么知道。”
“可如此下去只怕会生病。”着急的口吻再次传来。
她还想听,脑子却又沉了下去,不过这次她清醒了不少,思维开始转动,渐渐恢复的知觉也开始运作的来感受周遭的触感,当鼻腔再一次难受的窒闷,喉咙呛水的时候,她一下撑开眼皮,那些水毫无顾忌的迫入她眼里。
眼睛所及是浑浊的昏暗和冰冷,她心底骤然升起恐惧,“啊!”求生的本能让她发挥了出超强潜力,脑袋一下顶出水面郡。
添香毫不掩饰她有多害怕,瞠着发涩的双眼,惶恐的巡梭着四周,而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两张面色发白的同样惶恐不安的瑾乐、瑾依两侍从的脸。
她一张嘴,便先吐出一口水,随着嘴角淌下去,双眼由一开始的空洞无神渐渐恢复明亮,出现了这两个侍从的影像后,添香开始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自己的两只手。
瑾依一迎上她的目光,吓的一哆嗦,连忙把手抽回屈。
虽然也显出了害怕不安的瑾乐则大着胆子认真仔细的打量添香,似在确认这人是否真的清醒了,就在她眼里冒出疑惑的同时唰的松开制住她手腕子的手,连忙垂下头,退后一步站好。
“你们……在干嘛?”添香的声音像是哭的太久而发出了沙哑的连她自己都觉得难听的声音,随即她抬手捏住不舒服的嗓子,神情警惕的看着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下人。
“少夫人……您……您醒了?”瑾依悄声细语的问。
添香看了这两个看起来没有伤害力的少年,余光里偷瞄自己所处的位置,蓦地瞳孔放大,呃……谁能告诉她,她为什么会在水缸里?
*
“你的意思是我梦游了,然后自己跑到水缸里的?”又洗了澡的添香,缩在被窝里接过紫歆手里的姜汤,边喝边品着她的说辞,可为什么她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呢,皱眉道:“那为什么瑾乐、瑾依按着我的手不让我起身?”
紫歆脸上始终挂着真诚的笑,回答时微有迟缓的道:“那不是不让您起身,是想扶您上来,可您大约是梦魇了,挣的用力,他们又不敢用力大过您去,才害的您呛了水,哦,孙妈妈已经吩咐帐房,扣他们半年的工钱。”
“别的呀。”添香忙拦着,“又不是他们的错,扣人家理应所得的薪酬算什么道理?告诉孙妈妈,别扣了。”
“呃……是。”紫歆是家生子,自小便在陆家做侍候人的活,可不论做好做坏,偶有主子称赞一句,却改变不了自己在主子眼里的身份,一个可打可卖的奴才罢了,哪像少夫人这样还和奴才讲道理,怎么可能?
这个新主子似乎过于好脾气了。
她这样想着,偷眼瞧着,忽然发现少夫人不知什么时候脸红了,像擦了顶好的胭脂,又红又水润的,好看极了。
“少夫人,您脸怎么这么红,怕是生病了,奴才这就去请席先生。”紫歆落下判断后,马上决定替这个好主子请大夫。
马添香拉住她的衣袖,也觉得脸上滚烫,却道:“我没事,大概是喝下姜汤暖了胃,胃气上返使得脸热。”
“是这样吗?”紫歆颇为关切的看着她。
添香带着几分掩饰性的眨巴眨巴眼睛,然后一伸胳膊把姜汤碗推到紫歆眼前,挡住了她探究的视线,嘟囔道:“喏,喝完了,我睡了。”然后急切的把碗塞到她手里,背对着躺下。
紫歆手里端着碗愣了愣神,也如添香那般眨巴眨巴眼睛,颇为奇怪的盯着手里的碗看了半天。
紫歆不知道,刚才她提到的梦魇让马添香想到了什么,以至于满面通红,心跳冒汗,心虚的什么都不敢问了,她怕旁人问起是什么样的梦会让她如此疯狂的半夜三更的跨进水缸……。
天……,做什么不好做春。梦,难道自己饥渴如此了吗?
缩进被窝的马添香捻这被角一点点的盖住整个脑袋,嘘唏不已的把自己藏了起来。
翌日清晨,不待孙婆子叫起添香自己便乖乖的爬了起来,第一个动作是瞧瞧的看向昨晚临睡前依然空荡荡的床榻,果然,那个人一夜都没回来呢。
她松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还好没让他见到昨晚自己的窘样。
“呼……”舒展了一下筋骨,添香开始自己翻柜子找衣裳,穿戴整齐了在镜前照了照,嗯,挺好,暗褐色的老气直裾深衣配藏青色腰带,上面再系一条发旧的带子,穗尾垂下来有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领子里的内衬也是洗旧的颜色,最重要的是头发挽了一个老气横秋的样式还偏偏插了一支桃木横簪,簪子上只有几缕花纹,浅的几乎看不出来。
这样的打扮足以把她双二的妩媚芳华增长十岁,再加上她特意把脸擦的发白,眼眶幽深,就更像是孀居的寡妇,幽怨如等死的枯木。
“呦西!看到这样的我,那个狼一样的男人该没‘食欲’了吧。”添香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同时为了给自己鼓劲还做了一个V子手势。
“少夫人,您在做什么?”镜中出现另一张脸,比起自己今天的打扮又老上十岁,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不是孙妈妈还能有谁?
添香讪讪的放下手臂,干笑道:“手,呵,手有点麻了,我活动活动!”
孙婆子显然不信,可也不屑深究,板着严肃的面孔道:“请少夫人随奴才去二爷院子。”
“这么早?”本以为是晚上去的,这天还没大亮呢就要挪窝,这也太意外了。
孙婆子一板一眼的答道:“今儿晚二爷有公干不回来。”
“不回来?”添香眼稍一挑,差点喜形于色。但显然她高兴的太早,孙婆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她继续道:“二爷那边的门子刚才来传话,说是二爷会抽空回来陪少夫人用午膳,请少夫人提早过去。”。
“呃……”添香挠挠头,试探问,“其实还有一大把光景要相处,他不必为了我特意回来,还是公务重要的。”
孙婆子的脸色些许温和,语气也松软了不少,道:“少夫人能为二爷着想是陆家的福气,是二爷的福气,可二爷心疼少夫人,怕少夫人受冷落、受委屈的特意回来陪您用膳,那便是少夫人的福气。大夫人常说,夫妻间能互敬互爱,兄弟间能关护扶持,那便是一个家之大幸,如此大幸何愁府第不盛?门楣不旺?
少夫人若是准备妥当了,就请随奴才去吧,保不准二爷能提前回来陪陪您呢。”
“……”孙婆子语重心长的话彻底打消了她不必见陆昭的希望,只得给予给这身扮相,祈求今儿午膳只是一顿人类午膳,而不会把她变成食物,被某只狼吃下肚。
东盛宅的气派豪华并不单单在庭院楼阁和处处妙景上凸显,在每一个院子的内在摆设和规划上也可见一斑,且风格迥异,陆礼虽是地地道道的商人,可在摆设上却透着一股子雅致,细微之处尤为精致,就连就餐用的碟子碗筷都是精雕细作的,一碟碟的菜色也要求颜色搭配清雅,用餐过程更是没有一点粗鲁的动静,更不会与她闲聊,即便是有事要说也会是饭后喝茶的时候,地点是书架隔开的空间,被下人称作小书房的地方。
可添香一踏进陆昭的院子就强烈的感觉像是进了另一个世界,虽然还是春初的青葱树影,燕叫莺啼,可明显所经之处都变得粗线条起来,有一处空地更是寸草不生,唯一的景致是一排兵器架。
她看一眼便眼角抽搐,只看那明晃晃的大刀阔斧她就知道,这辈子她都别想在武力上打赢陆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