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建筑艺术二十讲-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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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标示店铺字号及商品种类,牌楼上须加匾额及招牌幌子之类。匾额的位置,均在楼檐下绦环以上的分位,用托子承托,斜向下面悬挂着。在约略同样的高度,在柱身之上,往往有雕作龙形的“挑头”伸出;由挑头上可以悬挂长条的招牌,或是用木做成的商品模型或样子。
挑头与柱相交处,下面有角替承托;上面与角替相反的地位,则有立板一块,长方形,圆角,遍雕精细的花纹,称为牙子。绦环最下一道横枋之下,与柱相交处亦有用角替者。
较次的店面,门前用牌坊而不用牌楼。牌坊较牌楼简单,虽亦四柱冲天,但柱间只有绦环华版,上面没有斗栱楼檐遮盖;故也没有匾额。字号和商品名称都写(或刻)在华版上。柱上大多没有挑头伸出。门前因牌楼的立法,往往可以标示店铺的性质;如木厂无论门面多少间,只立一间牌楼,高高耸起。香烛店多用重檐牌楼。惟有染坊最为特殊,最能表示商品的性质。牌坊上面架起细长的挑杆多根;遇有染好须晾干的布匹之类,便高高挂起垂下。这种幌子,既合实用,又便宣传,但是与路上行人有无不便,却是个问题。
二、拍子式
许多店铺不用牌楼牌坊,而以平顶的拍子当着街面。为求给买主以与牌楼牌坊所予类似的印象,在拍子的平顶上,往往可以立起栏杆,栏杆上标起店铺的字号,拍子的挂檐板上伸出挑头,以增加广告效力。其中也偶有安分守己,不事铺张的小店铺,店面呈露简朴清净的样子。
由结构方面看,拍子只是一座平顶的廊。前面一例柱子,按铺身间数分配。柱子平面率作方形,上安承重枋,枋上安楞木以承望版及灰顶。承重枋头上安挂檐版,上冠以砖质冰盘檐,全部与罗马式Cornice极相似。挂檐板面,无例外的必有全部盖满的雕花。若要使挂檐板支出特远,则加用垂柱,垂柱的下端,多刻作仰覆莲瓣。若要在挂檐板上伸出挑头,便将承重枋加长伸出,称为“挑头承重枋”。
拍子的装修,大多玲珑开敞:通常住宅内檐所用的装修,在商店上则用在外檐。其分配方法,最常见的是明间开敞,有门可以出入,次梢间除安扇外,下半有栏杆阻隔,但亦偶有次间用槛窗槛墙者,或次间辟门与明间完全相同者。更有不规则的,明间及次间之一开敞,其他次间则有槛窗;有三间店面,一次间有槛窗,而其余两间又分为一明间,余两半次间而拦以栏杆者,样式纷繁,并无定式。
在普通扇之外面,多数商店多在柱间加安雕刻繁富的落地罩或横楣一类的装饰,这种纯粹的装饰品,极容易遮掩了建筑物本身的美德;偶尔也有用得恰到好处,不讨人厌的。
店铺之中,有在拍子前檐柱间不施装修,使成走廊形式者,这种做法在北平以外的许多地方很多,在北平城内,却比较少见。规模较小的店铺,可不用拍子,乍看颇似向街上敞开的住宅。
三、重楼店面
在繁盛的街市上,有许多重层乃至三四层的店面。这种店铺前的拍子的构架,本来就与《工程做法》所规定楼房的下层相同,平房顶的承重枋和楞木就是楼板的骨干,在那上面加建一层房架,自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在外表上,临街的第一层与单层的店面完全相同;店面所必有的挂檐板,本来就是楼房原有的一部分;挑头,栏杆等,仍能照样地安装。
所以在外表图案上,多层或单层并不成为问题。
重层店铺上下两层间的关系,在图案上也可演出相当变化。拍子之上,也许有楼;也许楼在店屋本身上,而拍子的平顶乃成一种露台;也许店屋本身及拍子之上同有楼,而拍子上之一部,不安装修,成为廊子;乃至在拍子上陡然立起空敞的雨棚,也可得见。至于上层的屋檐,以通常滴水瓦檐为多,但间或也有用平顶拍子的。
重层店铺之踞在街角上者,往往因地势关系,而成为种种富于变化的局面。在正阳门外五牌楼两侧及西四牌楼的街角上,有重层的店铺,乃清慈禧太后六十大寿时(光绪二十年,公元1894年)建来点景的;在都市设计研究上,为颇有趣味的资料。煤市街的过街楼,及其附近层叠高起的铺房,都非常富于诗意。东河沿西口转角上的重楼,用抹角形式,由商业术上讲,自然较胜于以角头向着顾主。
屋顶的做法,除去转角房外,多用硬山顶。但是偶然也有用平顶,或歇山顶的。
四、栅栏店面
当铺的门面与其他店铺性质不同,它须具有防范保卫的可能。于是森严的栅栏,便成了当铺的特征。
栅栏多按铺身间数分间数,立起柱子;柱间安上下枋,枋间安直棂。栅栏上还有简单的瓦顶。栅栏开门多狭小,门上有门楼,楼上伸出幌子。栅栏的一端多开旁门以便出入。
也许因为玻璃缺乏,所以商品的广告法,在古式的店面上,从来没有利用窗子陈列的,引起顾客注意惟一的方法乃在招牌幌子。
严格地说,牌楼并非店面的建筑,而是个大招牌,但因为它的结构是“建筑的”,而且常常与店面建筑部分不可分离,所以它所给人的印象便是以它为店面的本身。于是牌楼上所安的许多匾额和招牌,安在牌楼华版上的,或是由挑头上吊下的,都成了牌楼之一部。
挑头在广告上既属必要,而由建筑的眼光上看来,又那么适用而且忠实,所以无论牌楼或拍子,大多数都有挑头,或自挂檐板伸出,或自牌楼柱伸出。挑头有夔龙挑头与麻叶挑头两等,通常商店多用夔龙,麻叶挑头则不多见。
自挑头上所悬挂的幌子,有两种挂法:一种将各种商品的象征品,直接由挑头挂下;另一种则自挑头之下,悬挂横杠一条,两端雕作龙头,杠身满雕鳞甲,与挑头相似;由这横杠之下,再悬挂种种幌子。规模小的店面,若没有拍子而要挑头,则自柱身紧贴檐下斜向上挑起。
有些店铺,常在店前另立幌子或模型,如香烛店前的大蜡烛,或当铺前面高大的幌杆,都饶有趣味。店面华版及挂檐板,雕刻的花纹形式极多,满地卷草纹者,比较常见,由图案的观点上,虽然线路圆和雕工精致,但乏趣味。以直线与曲线相间,或用博古图,在枋上用搭栿子,留出一片净朴的面积者,却比较幽雅。垂柱下端及其间横楣绦环,常常也有趣味的雕刻。店面的扇,多用住宅内檐所用的形式,其中也有精品,将来在《扇集》里,当另详细讨论。至于店面前用于次梢间的栏杆,乃是店铺所独有,这种栏杆大致较高于通常的栏杆,功用等于栅栏。其图案亦富于变化,精品颇多。
第11讲 蓟县独乐寺观音阁山门考
本文原载《中国营造学社汇刊》1932年第三卷第二期,本书为节选。
独乐寺观音阁及山门,在我国已发现之古木建筑中,固称最古,且其在建筑史上之地位,尤为重要。统和二年为宋太宗之雍熙元年,
北宋建国之第二十四年耳。上距唐亡仅七十七年,唐代文艺之遗风,尚未全靡;而下距《营造法式》之刊行尚有百十六年。《营造法式》实宋代建筑制度完整之记载,而又得幸存至今日者。观音阁山门,其年代及形制,皆适处唐宋二式之中,实为唐宋间建筑形制蜕变之关键,至为重要。谓为唐宋间式之过渡式样可也。
独乐寺伽蓝之布置,今已无考。隋唐之制,率皆寺分数院,周绕回廊参阅梁思成《我们所知道的唐代佛寺与宫殿》。今观音阁山门之间,已无直接联络部分;阁前配殿,亦非原物,后部殿宇,更无可观。自经乾隆重修,建筑坐落于东院,寺之规模,便完全更改,原有布置,毫无痕迹。原物之尚存者惟阁及山门。
观音阁及山门最大之特征,而在形制上最重要之点,则为其与敦煌壁画中所见唐代建筑之相似也。壁画所见殿阁,或单层或重层,檐出如翼,斗栱雄大。而阁及门所呈现象,与清式建筑固迥然不同,与宋式亦大异,而与唐式则极相似。
熟悉敦煌壁画中净土图者,若骤见此阁,必疑身之已入西方极乐世界矣。
其外观之所以如是者,非故仿唐形,乃结构制度,仍属唐式之自然结果。而其结构上最重要部分,则木质之构架——建筑之骨干——是也。
其构架约略可分为三大部分;柱,斗栱,及梁枋。
观音阁之柱,权衡颇肥短,较清式所呈现象为稳固。山门柱径亦如阁,然较阁柱犹短。至于阁之上中二层,柱虽更短,而径不改,故知其长与径,不相牵制,不若清式之有一定比例。此外柱头削作圆形,柱身微侧向内,皆为可注意之特征。
斗栱者,中国建筑所特有之结构制度也。其功用在梁枋等与柱间之过渡及联络,盖以结构部分而富有装饰性者。其在中国建筑上所占之地位,犹柱式(order)之于希腊罗马建筑;斗栱之变化,谓为中国建筑制度之变化,亦未尝不可,犹柱式之影响欧洲建筑,至为重大。
唐宋建筑之斗栱以结构为主要功用,雄大坚实,庄严不苟。明清以后,斗栱渐失其原来功用,日趋弱小纤巧,每每数十攒排列檐下,几成纯粹装饰品,其退化程度,已陷井底,不复能下矣。观音阁山门之斗栱,高约柱高一半以上,全高三分之一,较之清式斗栱——合柱高四分或五分之一,全高六分之一者,其轻重自可不言而喻。而其结构,与清式宋式皆不同;而种别之多,尤为后世所不见。盖古之用斗栱,辄视其机能而异其形制,其结构实为一种有机的,有理的结合。如观音阁斗栱,或承檐,或承平坐,或承梁枋,或在柱头,或转角,或补间,内外上下,各各不同楼阁外周之露台,古称“平座”。斗栱之在屋角者为“转角铺作”,在柱与柱之间者为“补间铺作”。(——梁思成原注),条理井然。各攒斗栱,皆可作建筑逻辑之典型。都凡二十四种,聚于一阁,诚可谓集斗栱之大成者矣!
观音阁及山门上梁枋之用法,尚为后世所常见,皆为普通之梁,无复杂之力学作用。其与后世制度最大之区别,乃其横断面之比例。梁之载重力,在其高度,而其宽度之影响较小;今科学造梁之制,大略以高二宽一为适宜之比例。按清制高宽为十与八或十二与十之比,其横断面几成正方形。宋《营造法式》所规定,则为三与二之比,较清式合理。而观音阁及山门(辽式)则皆为二与一之比,与近代方法符合。岂吾侪之科学知识,日见退步耶!
其在结构方面最大之发现则木材之标准化是也。清式建筑,皆以“斗口”斗栱大斗安栱之口为“斗口”。(——梁思成原注)
为单位,凡梁柱之高宽,面阔进深之修广,皆受斗口之牵制。制至繁杂,计算至难;其“规矩”对各部分之布置分配,拘束尤甚,致使作者无由发挥其创造能力。
古制则不然,以观音阁之大,其用材之制,梁枋不下千百,而大小只六种。此种极端之标准化,于材料之估价及施工之程序上,皆使工作简单。结构上重要之特征也。
观音阁天花,亦与清代制度大异。其井口甚小,分布甚密,为后世所不见。而与日本镰仓时代遗物颇相类似,可相较鉴也。阁与山门之瓦,已非原物。然山门脊饰,与今日所习见之正吻不同。其在唐代,为鳍形之尾,自宋而后,则为吻,二者之蜕变程序,尚无可考。山门鸱尾,其下段已成今所习见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