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重生手册 (皇后当自强)-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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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恒漠然的想着,确实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来。
苏永想必也料到了。他不过在为自己选择一个死法,是谋逆叛乱而死,还是与匈奴人力战而死……苏恒很清楚这个男人的弱点。
──血性。
因为血性,他不甘心在功成之后卸甲、在新皇手下小心翼翼的讨生活,所以他选择谋反。也因为血性,所以如果可以为自己选择一个壮烈荣耀的死法,他也会毫不犹豫。
“父亲说,我材质平庸,不堪大用。若他战死了,便让我将爵位、封邑悉数交还……”他献上的东西很多,几乎就是苏永留下的全部家底,包括那十万赵勇。
斩草除根。
苏恒知道,这个看似懦弱的男人,也许比所有人都更聪明。可是他最终还是下不去手。
他让苏远袭爵新息侯,留在长安就近监视。
苏远便也越发让人放心的平庸无能起来,甚至在苏永的丧礼上喝醉了酒,让苏永的旧部寒透了心。从此成了孤家寡人。
沈家自然也嗅到了风声,二月里,选补官吏的名录递上来,竟然无一个沈家子弟。苏恒召来吏曹尚书邓博询问,邓博回答,是沈君正将他们都撤了下来。
苏恒默然,没有再追问下去。
其实他还不想这么早打压沈家,毕竟沈含章目下的状况,正需要沈家的支撑。但他又觉得,沈含章只需要依靠他一个人就可以了。他无论如何都会护住她。
苏永风光大葬的时候,沈含章状况也恶化起来。
她这一胎怀的辛苦,瘦的只剩一个大肚子。不到九个月的时候,身上便浮肿起来。这会儿更是戳一下便留一个窝儿。
精神状态也不稳定起来,一夜里就要惊梦两三回,白日里也恍恍惚惚,时常莫名其妙便落泪,问她时却不肯说清楚缘故。
她第一次晕厥之后,醒过来便有些仄仄的,不大爱跟苏恒说话。
她一向敏锐,纵然糊涂着,但也并非人事不知,该明白的事她也都在意着。
苏恒哄着她,缠着她。渐渐就慌张起来。夜里睡不安稳,便睁着眼睛用力把她抱在怀里,一直到天明。
这么折腾了七八日,苏恒终于也跟着病倒了。
他很清楚,沈含章再不清醒过来,只怕他也要疯掉了。然而他才一日没去椒房殿,那边便匆匆递来消息,说太后亲自驾临椒房殿。
苏恒赶过去的时候,椒房殿下人们跪了一地,太后端了杯茶,静静的品着,一面等他。见他来了,茶杯往桌上一摔,怒道:“跪下!你父亲是怎么教你的?哀家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
苏恒平静的打断她的话,道:“可贞怠慢母后,儿臣替她赔罪了。”
他不想听到“疯女人”这三个字,一点都不想。
沈含章好好儿的,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必定是。他是皇帝,她就是皇后。有他一天,便也有她一天。
大概是他枯木死灰一般的脸色吓到了太后,太后霎时便红了眼圈。
一场戏演了一半,便再没敢继续下去。
她屏退了众人,语重心长的拉着苏恒的手:“娘也不是想逼你,可是你看她现在的状况,莫说母仪天下,就是……”她哽咽了一声,“你也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苏恒道:“儿子听凭母后做主。”
太后便叹道:“碧君也等了你这么些年。”
苏恒悚然而惊,霎时清醒过来,道:“母后要儿臣填充后宫?”
太后愣了愣,接话道:“哪家皇帝像你似的,就守着皇后一个人?这种事,就是放在普通人家,正房也要担个‘不贤’的罪名。”
苏恒道:“那便挑拣挑拣,先选十个人吧。”
太后被堵了一下,好半晌才道:“自然是……要多选几个的。”
苏恒一次抬了十个人进未央宫,然而纳妃半个月,却一直独宿着。
沈含章眼看就要临盆。他想,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做出背叛她的事。
再一次听到太后驾临椒房殿的消息,苏恒刚下早朝。他赶过去的时候,看见沈含章满身的血,眼前便有些发晕。“母亲若要儿子死,只要一句话,儿子立时便自行了断,不敢有半句分辨。母亲不必这么大费周折。”
太后震惊的望着他,他上前将沈含章抱到床上去。然而沈含章仿佛死去一般,目光空洞,没有半分抗拒。他小心的摸着她的脸,确认了血不是她自己的,才略略能回过神。
他轻声叫道:“可贞。”
沈含章目光颤了颤,片刻后,漠然的闭上眼睛,翻身背对着苏恒。
苏恒脑子里响了一阵雷,声音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你对她说了什么?
他几次开口,却都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为了妻子和母亲反目成仇,他尚没有这样的家教。
最后只是把手覆在沈含章的胳膊上,俯身低声道:“好好休息,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那天夜里,沈含章临盆。
她生得艰难,产房里传话,问留大人还是留孩子。太后张嘴就喊:“留孩……”苏恒却已经闯了进去。
里面瞬间只剩沈含章一个人虚弱的呻吟。
“大人孩子有一个出了意外,你们就都陪葬吧。”苏恒说,“你们不妨试试,是你们主子厉害,还是朕歹毒。”
太后向后退了两步,一时没站稳,倒在了椅子上。
刘碧君跟着进去,听了这话,不觉黯然。
苏恒头也不回,只道:“送太后回长信殿。”他握了沈含章僵掉的手指,任她把指甲掐进他的手心里,对刘碧君道,“──你也不必再回来了。”
17吃亏
不过,如今我被禁足在椒房殿里,又有太后把着北宫门,与外间消息不通,就是想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自然,目下这种风吹便倒的体质,也由不得我折腾。
午饭过后,清扬把韶儿抱来我屋里。
小团子两只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清扬把他放到我床上,他就着往我腿上一趴,把脸埋进被子里就再不肯动。
我伸手抱他,结果他扣着我的腿不肯松手,后来干脆连腿一并缠上来。我哭笑不得,便吓他道:“再不松手,就挠你痒痒了?”
他一面缠着我的腿,一面试图夹紧胳膊,终于还是不能两全,便闷着声,虚张声势道:“才,才不怕。”
我便戳他的腋下,结果他“哇”的便大哭起来,反而把我吓了一跳。
他哭出来了,便松了我的腿,往我怀里撞。被子暄软,他动作便不是那么顺畅,好不容易爬到我身上了,便大哭着开始诉苦,“韶儿来见娘亲,父皇不让见;韶儿非要见,他非不让见……”
清扬忙递上手绢来,我便给他擦着眼泪,笑道:“别哭了。再哭娘亲可就不喜欢了。”
──昨日我那种情形,确实是不该让他见的。
他一下子噎了声,咬着嘴唇,眼睛里泪水滚来滚去,片刻后就开始打泪嗝。我不由就有些头痛,“可以再哭一小下。”
他摇头,泪水糊了一脸,却不肯再出声。清扬又拧了条湿毛巾给我,我给他擦了脸。他面皮白嫩,只轻轻一蹭便泛起红色来,配上那双桃子似的眼睛,看得我心里难受。我亲了亲他的额头,道:“不想哭了,那就笑一下。”
他一抿嘴,眼泪便又豆子似的落下来,却终于不打嗝了。我戳了戳他的腋下,片刻之后,他便咯咯的笑起来,蹭到我怀里,还带着哭后的鼻音,软糯糯道:“娘亲,韶儿想你了。”
──这脸变的。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娘亲也想你。”
他抿着嘴低头笑,又偷偷抬头看我,说:“父皇也想娘亲了。”
我含糊道:“嗯。”
他便有些着急,又说:“韶儿真的听父皇说了。”他努力把眼睛睁大了,亮晶晶、黑漆漆,卖力的很。却让我越发酸楚起来。
他甚至能觉出我不喜欢秋娘来,我与苏恒之间是怎样的情形,自然也瞒不过他。他平日里不说,心里却未必不会难受。他才这么小,便要小心翼翼的周旋在我和苏恒之间。抓住一点苗头,便使尽十分力气。
……这些明明都不该是他遭受的。
我捧了他的脸,柔声道:“娘亲也想你父皇了。”
他便松了肩膀,又笑起来,转身向着清扬一展手臂,说:“韶儿这就去告诉父皇。”
我赶紧从后面圈了他的腰,把他拖回来,无奈道:“娘亲自己告诉他。”
他回过头,黑漆漆的眼睛纯洁无诟,一眨一眨,“真的?”
我不能骗他。大概也骗不过他。我点头,“真的。”
“那韶儿就不告诉父皇了──他昨日不许韶儿见娘亲,韶儿今日就不帮他。”
我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团子脸,看他的模样又从义正言辞变回了软糯讨喜,便决定也考较一下他的功课。
在娘亲跟前耍心眼儿的孩子,必须要罚的。
韶儿今年四岁,却已经启蒙。这中间倒也有段故事。
去年年底,苏恒命儒生在麒麟殿讲经,韶儿偷偷去听,让苏恒给瞟到,回来后就问他听到些什么。韶儿复述那些人的话,竟能说得八九不离十,苏恒心里惊喜,便要赏他。问他想要什么,他说要那个说话最多的白胡子老头陪他玩。
说话最多的白胡子老头,便是如今的国子监祭酒邓纯。跟南阳杜衡并称的名宿大儒。
虽说我至今仍觉得,韶儿当初大约只是想玩邓纯的胡子,但苏恒既然曲解成韶儿想拜邓纯为师,那么邓纯就是韶儿的启蒙之师。
邓纯身上并没有一般儒生那种不可冒犯的傲骨,反而诙谐可亲。他并不以韶儿的师父自居,只称他“小友”。也不是没有人弹劾他冒犯,只是苏恒不计较,他便也不当回事。
他其实也并没有认真教韶儿识字,只给韶儿讲些史书上的故事,偶尔说点道理。
我很赞赏他的作法,也曾几次命人传赏过他──韶儿毕竟还小。四岁就开始学五经的,可能会学成大儒,却很难长成明君。何况儒家最讲师承辈分,韶儿若从他那里受了学业,只怕日后朝中便没人敢再教他了。而邓纯年事已高,韶儿日后必然还要另觅太傅。
不然众望所归,还有谁比邓纯更有资格?自然也不会有刘君宇那档子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刘君宇正是南阳杜衡的关门弟子,在当世名儒里,说话颇有些份量。若他不是刘碧君的哥哥,邓纯致仕后,由他教韶儿读书,也是件美事。
在这件事上,我也得有所考虑了。
韶儿跟我闹腾了一阵子。很快便蜷在我身边睡了过去。
空气越发的湿重起来,连拱月窗上的碧烟罗也泛起了潮,颜色如翠竹一般清鲜。
天阴沉着,殿内器物却更加鲜明。不知是谁折了枝白芍药来,供在窗边。油绿的枝叶攒着花苞,上面露水都看得清。花苞丰腴饱满,已可以想见绽放时的雍容姿态。
我望了一会儿,清扬很快便连玻璃花瓶一并捧过来,笑道:“是昨日小殿下命人折了,要给娘娘看的。今日本来想要来表功,结果一见娘娘,便哭得什么都忘了。”
我把花苞凑到鼻端,道:“小小年纪就这么多心思,弄得我心里怪难受的。”
清扬笑道:“殿下懂事,娘娘也能少操些心,难受做什么呢。”
我不好与她多说,摩挲了一阵,倒是想起一件事来,“这些玻璃器看着好看,却禁不得碰,若磕破了,不留神就能在身上割道口子。我记得都换上其他料子的了,怎么韶儿那里还有?”
清扬笑道:“娘娘把我问住了。”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不由也笑起来,“你才刚来,自然是不知道的。是我的错。你回去再留意检查一遍吧。”
清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