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媳上位记-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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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杜婉婷自然已猜到母亲想说什么,也不点破,乖巧的扶着她沿着石子画甬道,入了闺房。
闺房内的地板是用汉白玉蝶纹琉璃地砖铺成的,闪着淡淡乳色光泽。房正中一张梨花木翡玉面圆桌,配着四张同款鼓形圆椅。月白色滚雪细纱绸罗帐,垂于泛着清香的沉香木镶宝牡丹怒放纹绣床前,随风轻摆。靠窗处摆着一张荷花纹紫檀三屏双人榻椅,铺着繁复华美的烟罗绸金丝绣垫,轻盈柔软。
屋内陈列物件更是雅致精贵,妆台上置着的是三层抽带镜鎏金镶玉妆匣,美伦美幻。丝丝缕缕的茉味香薰,由梨花木翘头桌上的并蒂莲形镂空白玉熏香炉散出……
杜夫人在榻椅的一侧坐下,看着杜婉婷道:“转眼不知不觉,我儿都这般大了,也到了该出阁的年龄。”
杜婉婷娇柔的偎依到母亲身上,半撒娇的说:“母亲就让女儿留在家,多陪着父亲母亲几年嘛。”虽然只相处三年,这她这对皇商父母,是真心的疼爱她。
“傻孩子,那怎么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不能耽误。”杜夫人抚着杜婉婷发鬓,看着那不施粉黛而俏丽无双的小脸,慈爱的眼中满满尽是不舍:“你祖父在世时,咱家与荣庆侯府曾许诺要结为亲家,但当时,两家没有适婚的男女,这事便拖到了现在。如今,侯府老夫人听闻你已及笄,特地派人来定日子。我也是成亲那会子见过老侯爷一面,之后两家人便二十多年未见,今日侯府来人,我还一阵讶异。”
杜婉婷安静的偎依在母亲怀里,浅笑盈盈的,仔细听着母亲说这荣庆侯府的过往……
自古帝王开国,必然是千军万马血溅彊场,将军百战死,短兵长戈底下出政权。
当年随大越太祖皇帝东征西讨,打下了这三千里秀丽山河的大将端木炎,在太祖帝夜宴群臣,论功行赏之时,受封了个荣庆郡开国侯的爵位,恩准世袭罔替。
那时端木府门前石狮雄壮霸气,门额上‘敕造荣庆府’的御赐横匾,闪着道道金光,红墙碧瓦更是巍峨辉煌,往来的路人,都不禁跓步而叹,前来攀亲的同宗,更不知有多少……
然而,斗转星移间,时光飞逝,大越传到第四代帝王圣祖景玄帝时,早已干戈休止,江山一统多年。正是帝王坐稳了江山,王朝的政治、经济、文化日渐发展的时期。
要发展,自然一要真才实学的官吏,二要真金白银的资本。
荣庆侯府这种早期以武将起家,家族本身的文化礼教修养不足,又享受了多年太平盛世的锦衣玉食,族中子弟无危机感无进取心,培养出不少纨绔子弟,一代不如一代,如今更是要文没有,要武不够,白拿食邑,不干正事,却在京城各大街小巷横着走的府第,便渐渐入不得的圣眼去。
景玄十七年乡试,几个既想得功名,给自己长脸,又没多少本事的世家子弟,就以种种渠道作弊,当场被考官拿下,其中有几个是端木家的旁系子孙。
考官拿下众人,命人将他们带枷先站立在一旁示众,并杖责五十。
谁知这几人竟威胁考官,敢动他们一下,就告到侯爷那,让考官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语传出,御史一纸奏章,将此事告到朝堂。
偏偏景玄帝早就对荣庆侯府早就吹鼻子瞪眼;偏偏景玄帝极重才学,对科考重视算得上前无古人,更见不得读书人,作出这种辱没圣贤的事情来。
龙颜大怒之下,作弊的被诛杀不说,这件事还牵联到身为端木家嫡系的荣庆侯府。
景玄帝下旨收回第四代荣庆侯端木赫的食邑,暂留了个虚封的爵位而矣,还罢去了他的官职。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人情如纸薄,端木赫算是狠狠的见识了一把:
见荣庆侯触怒圣颜,那些往日里哈腰恭维的门下清客们,便早就已经自己卷了铺盖,不知去向。
当初千方百计找机会上门说媒,与端木赫的嫡长子端木政定下婚约的户部侍郎府王家,着人前来,退了订礼,毁了婚约。
母亲在老家病逝,端木赫回象县守孝,也借此避避风头。昔日那些数不尽的所谓的挚友,十里长亭中,竟然不见一个人。
真真是演尽了事态炎凉,足以汇成一部众生百相,让人好不唏嘘……
人要到了倒霉的时候,十之有□是祸不当行。
端木赫带着妻妾,五个儿子三个女儿,以及几个家仆,一家人坐着几部马车,经过半个月有余,晃悠着走到了岭南府境内时,天边仅剩一朵火烧云,正被夜暮缓缓盖住。
这时,突得从林中跳出数名山贼来,杀声叫的响亮。端木家的先祖虽是武将出身,但端木赫自小却是养尊处优,比起先祖,那功夫差的多了,他的几个儿子,年龄还小不说,基本从小已改学文,连只鸡都没有杀过。女眷们就更别提了,被山贼手中明晃晃的钢刀,吓得除了哭之外还是哭。
虽说敌众我更众,但他们却如同案板上的肥肉,连扑腾一下的反抗能耐都没有。只有两个老管事,还算是练家子,与端木赫一道,免强能接得下山贼几招,可终究是两手不敌四拳,眼看着也渐渐落了下锋,年仅十四岁的嫡长子端木政,不顾母亲的死命的哭喊阻拦,抓了根棍子,跳下马车帮父亲。
亏他们命不该绝,混战中,其中一个山贼,刀锋的寒光从端木赫眼前闪过,正要向他左肩挥下时,只听‘铿’得一声铁器的撞击声,身边闪过一名壮汉,手中钢刀正好帮他挡下这道寒光。另有四名壮汉上前,与他们一道,将山贼赶跑。
端木赫见山贼已经被打跑,上前拱手向五名壮汉道谢,心里却极担心他们也是来打劫的山贼,七上八下的,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五名壮汉分别将各自配刀收入刀鞘,其中一名指了指稍远处,端木赫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借着夕阳余光,可以看到那里停着两部马车,其中一部象是坐人的,而另一部则应该是拉货的。
有两个人,此时候正朝着他这边走过来。
端木赫看见走在前面的一个人,约莫四十开外,一身锦衣华服,腰上挂有块玉佩,一看便知道这人应该是几名壮汉的东家主了,端木赫不作多想,快步拱手迎了上去道谢。
在双方的一番简短的客套攀谈下,端木赫才得知对方身份,是田州建康城的丝绸、香料、茶叶商杜清,今日他刚好从外地运货回来,身边雇有镖师护着货物,远远看到端木赫这边,象是有山贼正在打劫,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加了银两,让镖师们顺道帮了端木赫一把……
知道两家都是往同一个方向去,两人相视而笑,杜清邀请端木赫与他同乘,端木赫拱手还了个礼,便毫不客气的上了马车,两人有说有笑的同行,从此,成了莫逆之交。
建安与象县同属岭南府,只要端木赫有到建安城,定会到杜府,寻杜清对弈三四局,虽然他们俩的棋艺都臭到不值一提。
杜清每次有去象县收田租,就定会提上一坛好酒,前往端木家老宅,与端木赫叙上一晚,端木赫一喝醉,就开始骂京中那些个见风使舵,看人摆碗碟的虚伪小人。
一日,两人都喝得兴起,端木赫又述起祖上的辉煌,骂起自己无能,无法修身齐家,不但未能光耀门楣,还把祖宗留于后世的余荫也败得一干二净。随后破口大骂退婚的王家:“当初要不是他们日日托媒上门,我还瞧不上他家呢,我见那王家是书香门第,而端木家没几个读书出色的,想着与他家结亲,再不济,也能生下一两个读得了书的,不被人骂是武夫屠户,这才答应。谁知道,他们见我触了圣颜,被夺了食邑,立刻派人来退婚,不就是怕摊上我这么个随时可能被抄斩的亲家吗?”
“人人都说我们经商的奸诈,其实不然,商家若不诚信,生意必定是别想做大做长。这不象那些个当官的,越是奸诈,官做越大。”杜清早已微醉,眯着眼,一脸微红的拍着端木赫的肩膀,什么也都敢说。早忘了,坐在他面前的,就是个当官的……
“可惜,你我却无缘结亲家,唉。”端木赫遗憾的摇头叹了叹气,仰头又灌下一杯酒。
杜清与夫人成亲十年,才得了一个独子,如今才六岁,端木赫的女儿个个都比他大。
杜清却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怎么不能?”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块蝶形的极品紫罗兰玉佩,用力一掰为二,递了半块给端木赫:“端木兄如此瞧的起我这小商户,想与我结亲家,今日我就以这块紫罗兰玉佩为证。等到有一日,你我两家有年龄相当的男女,可结成夫妻时,岂不圆满?”
随后,杜清又请端木赫的丫鬟帮他取笔墨来,亲自写了份手书,留在端木赫处:“有此手书,你我两家后人都不得反诲。”
已经喝到七分醉的端木赫,酒醒了一半,仔细看了一遍手书,这份手书的上写着,以玉佩为凭,无论谁先提出嫁娶,对方都不得反诲。那便是说,哪怕端木家就算穷到男无钱银娶妻,女无嫁妆出阁,杜家都会接纳。
小心的收下杜清的手书,端木赫慎重的对他道:“贤弟如此心意,为兄自当收下,但愿能亲眼见着,你我结为亲家……”
……
听罢端木家的前尘往事,杜婉婷不禁感叹事事无常;更暗赞杜家祖先的投资手段,懂得看时机,下重本。他都表了态,人家好歹了袭了几代爵位,这礼数自然懂得,怎么会让他吃亏?只是算她倒霉,这样就伦为了投资品……
作者有话要说:
☆、4备妆
杜夫人继续回想着当年杜海对她说起的往事,接着往下说:“端木太爷到象县四年后,你祖父作媒,为他被解了婚约的嫡长子,娶了象县供乡一户乡绅之女莫氏为妻,第二年,莫氏就生了个儿子,是端木太爷的长房长孙,据说当时端木太爷欢喜的不得了,摆了十日的流水席。端木政夫妻俩更是和美,从未红过脸。又过五年,你父亲便与我结了姻缘。”
“还好端木太爷的女儿都比父亲大上许多,要不,岂不是没有我了。”杜婉婷接过如兰承上的盖碗茶,递给杜夫人,扬眉庆兴道,要没了本尊,她还真不知穿哪去了,上哪找这么疼爱她的父母,上哪这么自在的当只米虫?
“这便是相书上说的先生命,后生人吧?姻缘本就是命定的,该是你的便是你的,哪怕是躲也躲不过。”杜夫人轻呡了一口茶,放到手边的矮几上,轻点的杜婉婷的额头,戏笑着道:“我命中就该嫁你父亲,得你们几个冤家。”
杜婉婷偎依在母亲身边,将鬓边的几根发丝,卷在手指尖上把玩着,略有所思的问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都从没听谁提起端木家与我们家有往来?怎么突然间,堂堂侯府,会这般瞧得起我们家,拿出信物,要我嫁过去?祖父去世时,我还未出生呢。”
杜夫人想了片刻,依着点滴记忆,及杜海所提到的,向杜婉婷解释道:
“端木太爷是在我与你父亲成亲的次年,新皇登基,他见当年之事无人再提,这才决定返京。回京后与你祖父还常有书信往来,直到你二哥周岁那年,你祖父祖母相继去世,端木太爷还有前来吊唁过一次,后来两家才渐渐没了联系,自从端木太爷八年前去世后,两家这才彻底断了消息。而在端木太爷一家子回京的当年,端木政的长子,却得了一场风寒没了,几年后,供乡又遭水患,莫家一家子老小都冲没了人,莫氏自从失了长子,身子便不好,听着这消息更受不住打击,不久就病逝了,留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