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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渡心指-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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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的一再告诉了丰子俊与大愣子二人,甚至叫他们背书似的背了几遍——他盘算到敌方如果查询时所要问的会是哪些话,而如今证明他的预测不差,就好像他是金重祥肚里的蛔虫,也宛似他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一样,金重祥方才所问的话,胡起禄业已完全事先交待妥了,尤其是他的易容之术无懈可击,精妙至极,可以接受再严厉的考验,另外,他在棺材垫褥下暗置的两只死猫,那种腐臭的气味也和腐尸堪可比拟,足够薰得人退避三舍而有余……这时,隐藏着的关孤才不由长长的吁了口气,心里,对于胡起禄的智谋超凡,更是由衷的佩服了……站在路中的金重祥,似是十分惶恼,也十分失望,他双手叉腰,脸色铁青,那模样也就越加阴森可怖了,四处的那些个彪形汉子,全躲得远远的,没有人敢向这边凑近一步。

前面的布棚里,又匆匆出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关孤也是熟悉不过的,一个又肥又壮,身高几有八尺;光亮的一颗大脑袋上泛着青油光亮,环眼狮鼻,生像威猛粗犷,另一个体形瘦小,狭脸钩鼻,冷冷的三角眼中带着蛇样的冷芒,这两个人,粗胖的乃是“真龙九子”中排行第五的“饕餮”长马盛,狭脸钧鼻者,乃老六“趴唆”崔凉!

他们两人一出来,便急步走到金重祥这边,马长盛扯开了大嗓门,十分不奈烦的嚷着:“老七,在这个鬼地方业己桔守了他娘的好些天了,成日叫太阳烤油,风沙迷眼,却连人家影子也没堵着一条,我看十有八九是白费功夫啦!”

金重祥皱眉道:“难说。”

马长盛粗暴的道:“还难说个鸟!姓关的,他们若要来早就该来啦,至今未见不说,一路上派出去的眼线侦骑又何尝摸着人家的边?根本就在瞎闯胡猜,谁知道他们往哪里去啦,娘的,只怕谁也不知道!”

金重祥立道:“五哥,你轻声点行不?叫老板听了去有你乐子了!”

说着,他伸手拉着马长盛往关孤藏身的土坡下走近了好一段,崔凉也沉默着跟了过来。

现在,这“真龙九子”中的三子,已以隔着关孤十分接近了,近得关孤宛似可以听到他们的心跳声与呼吸声!

三人站定,金重祥才埋怨的道:“五哥,你乱发什么牢骚嘛!在近并非全是我们自己的人,还有‘绿影帮’与‘大凉门’的手下,万一叫他们传话到老板耳中,看你如何消受!”

一边,崔凉阴沉的道:“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全是院里的人,也有暗地绊我们脚后跟的杂种,程妖姬可老是在找机会挑剔我们哥几个!”

崔凉口中的“程妖姬”,即是禹伟行的三姨太“玉魔女”程如姬,在“悟生院”的派系倾轧里,程如姬对“真龙九子”亦并不友好,时而明争暗斗,所以,“真龙九子”背后称呼这位大老板的宠妾,全将她的姓名中那个“如”字改为“妖”字,也算是下意识的一泄心中之怨!

马长盛立即愤怒的道:“娘的皮,谁敢乱传浑说,看我不扭断他的脖子!”

崔凉冷冷的道:“别说了,五哥,你就是这样心浮气躁,小不忍则乱大谋!”

马长盛悻悻的道:“我他娘可憋够了,一天到黑,不是挨着日晒,就得吃着沙尘,犹提心吊胆的四面奔走,睡也睡不稳,心也安不下,还要奉承这个,仰视那个,拎着脑袋在这里玩命,受尽了罪,却半个‘好’字背不上,他娘的,真叫犯贱啊!”

金重祥毫无表情的道:“谁不是这样?”

崔凉目光四扫——也扫过关孤藏身之处——然后,他似是有些茫然的道:“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几天?”

不似笑的一笑,金重祥道:“耐着心吧,六哥,姓关的与他那几个同路人不擒着,咱们老板是绝不会拔营收兵,半途而废的!”

马长盛气呼呼的道:“这真他娘合了一句话了——‘守株待兔’,说不定姓关的老早就和那几个狗男女从别的地方摸出关外啦,我们却像一群傻鸟似的在这里穷等!”

金重祥摇摇头,道:“这一层,我们比较相信禹老板的判断。”

大眼一瞪,道:“怎么说?”

金重祥缓缓的道:“由我们最后一次得悉关孤他们的踪迹看来,他们业已十分接近‘古北口’,从他们所走的方向推测,除了这里便绝无第二条路好走,自‘古北口’出关却非经过我们这两条道路不可,他们并无其他选择!”

马长盛不服的道:“难道他们不能走大路?由荒郊野山攀山越岭而过!”

金重祥狡猾的一笑,道:“怎去过法?姑不论我们在这附近五十里方圆成一直线,在每次一处樵径窄道及山隘各处全派有眼线埋伏,就说我们没有这些布置,关孤那拨人里妇女老弱一大群,他就背着她们飞过这一大片峭壁峻岭?”

顿了顿,他又道:“而关孤这人标榜忠义,卖的是仁义膏药,就算要他的命,他也不会抛弃他所要保护的人,何况,哪里头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呢,他舍得?”

崔凉嘲弄的道:“说不定他这一次的‘窝里反’还得到舒家那老婆婆一大笔好处!”

金重祥戏押的道:“除此之外,我看舒婉仪那小贱人也必定对他施用狐媚之技了,姓关的人财两得,怎不意乱情迷冒上一险?别看他平时道貌岸然,一副柳下惠的模样,其实还不是满肚子男盗女娼?我就不信他是只不闻腥的猫!”

马长盛粗声粗气的道:“你们看,姓关的会不会领着那几个人又转回头?”

金重祥哼了哼,道:“不可能!”

马长盛道:“怎么不可能?”

金重祥阴沉的,道:“若要从这里再回头,至少也得绕上一个千多里的大弯,关孤有这一群拖累,他势不敢再冒这个险,他们行动慢,目标显著,只要一转头,随时有让我们‘踩盘子’弟兄发现的可能,而我们要追上去可就快了,姓关的会想不透这层利害么,况且,其他每一处可以出关的道路前头,我们也都早已派了眼线监视着了,只要一待察觉,即将立时飞骑传信,我们仍可及时堵截……”崔凉颔首道:“若比脚程,关孤他们是断然不及我们快速的,他不会舍近求远,妄冒其险……”马长盛恼火道:“照你们说,姓关的一行人是必经此地了?而又不会分开走?”

金重祥点点头,道:“依情况的推测与事实的根据来说,是的!”

马长盛怒道:“但为何至今未见人来?”

金重祥道:“这就不敢说了,或许他们仍在犹豫,仍在惊恐,仍在筹思一条过关之计,他们也十分明了,这‘古北口’一关并不易过!”

马长盛大声道:“依我看,姓关的自己逃之夭夭了也未可定!”

崔凉三角眼一吊,道,“五哥,你和关孤也相处了很久,怎的对他尚不清楚?金老七刚才业已说过了,姓关的标榜忠义,卖的是仁义膏药,他混生活便全靠的这个,因此,他纵然自己可以逃掉,也决不会逃的……”金重祥接道:“更说不定他收了人家好处——财与色!”

马长盛磨着牙道:“娘的,我看真叫姓关的整疯了!”

金重祥冷冷的,道:“不用急,五哥,姓关的只要和我们朝上面,有仇有恨有气,全能谕雪吐露个干净!”

崔凉脸色有些阴黯,道:“自家兄弟面前,讲话何妨由心——据我看,如若真与姓关的朝上了面,只怕那个结果也并不怎么太妙?”

马长盛瞪眼道:“什么意思?”

崔凉摇头道:“关孤实在厉害。”

金重祥沉默了一下,讲的也是真话:“六哥说得不错,但我们人多,以一对一或许不行,以二对一,也可能围不住他,可是大伙一起上,姓关的便有三头六臂也一样要吃亏!”

崔凉道:“当然,他再强也无法以一己之力与整个‘悟生院’相抗衡,问题是,我们必定会有损伤,而且这损伤将不是太轻——”金重祥道:“六哥,这样的情况乃是无法避免的,我们却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论为‘悟生院’的威信,为了我们哥几个本身的利害,或为了四哥与老人的血仇,我们都势须倾以全力干掉姓关的不可……”马长盛道:“娘的,我们若不能在这个机会里干掉姓关的,他迟早会有一天转回头来找我们,到了那时,我们的处境怕就更恶劣啦!”

吁了口气,崔凉道:“这个顾虑谁也晓得,但就是不要去想一朝与关孤对仗时的情景,他那‘渡心指’的森森寒气就像能透进了的心底……”马长盛不悦的道:“老六你今天是怎么搞的?老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崔凉苦笑道:“五哥,我是说的真心话……”马长盛道:“算了,不说也罢,越说越叫人混身不对劲!”

隐身石隙中的关孤屏息如寂,毫无声响,他静静的聆听着坡下这几个死仇的交谈,他不惊讶,也不气愤,他只是默记着对方话语中那些可能对他有用的内情……金重祥又启声道:“其实,五哥也不用怪六哥有些忧虑,咱们上上下下,直至连禹老板本人,还不一样心绪不宁?干脆不要去往这上面想,堵得着姓关的自是一劳永逸,万一堵不着,以后的事情如何变化以后再说吧,犯不着现在就自己折磨自己!”

马长盛忽然嘿嘿笑了,道:“娘的,老七,你自己早已在疑神疑鬼惶惶不安了,还说不是在折磨自己呢!”

金重祥道:“何以见得?”

马长盛皮笑肉不动的道:“你紧张的得连人家过路的棺材也硬要掀开来看,不是疑神疑鬼是什么?”

金重祥有些恼火的道:“我这只是小心,哪能说是疑神疑鬼?要知道,关孤那批人诡计多端,狡诈百出,什么样的花巧他们也能用上,当然就得加意防范着点,万一那棺村里装着的不是尸体而是活人,甚且是我们要堵截的人,若叫他们就这么轻易的混过了关,岂不显得我们大无能了?所以为了预防有诈,我才坚令启棺验视——”马长盛笑道:“你这才是瞎紧张哩,用棺材装活人过关?简直荒唐!”

金重祥道:“一点也不荒唐,这个法子十分有效,可惜的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也没有胆子这样做而已!”

崔凉道:“幸亏他们没有这样做,否则岂不是正好被你识破?”

金重祥傲然一笑,道:“就凭关孤再是狡猾,也未必能以逃过我的法眼!”

马长盛咧开嘴道:“还说呢,空自染了一身尸臭!”

金重祥正色道:“宁在毋滥,还是仔细的好!”

马长盛伸了个懒腰,望望天色,道:“整个下午就这么快又消磨光了,看样子,今天仍是不会有什么收获啦!”

崔凉道:“夜里才更须谨慎,关孤比任何人都明白利用黑暗做掩护的技巧!”

金重祥低沉的道:“这些天来,白天忙,晚上累,搞得人精疲力竭,有时候两眼望出去全变得晕茫茫的了!”

马长盛舐舐嘴唇,道:“老九还在睡,等下叫他起来接班,你去躺一会吧!”

金重祥道:“等等再说,我还能挺——”忽然,他又将目光四扫,压低了声音:“那边路上,夏摩伽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崔凉冷峭的道:“他敢?”

金重祥慎重的道:“别忘了,他一直就是关孤的死党,对关孤可忠心得紧,他现在没有动静,说不定见了关孤之后就跟着也‘窝里反’了!”

马长盛重重一哼,道:“谅他没这个胆量,咱们老大早已奉谕严密监视他了,那边还有左老二,贺三哥等人在着,他敢稍有异动?”

崔凉寒着脸道:“我已经一再向禹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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