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宠妹妹-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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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离去后,她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去睡觉,去遗忘。
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实在让她难以消化。想起那日欧阳在病房里掏出的枪,她就忍不住发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世界已经完全变样了,走形了。是从什么时候起呢?大概是欧阳第一次告诉她,她被自己的父亲卖掉的时候吧。那是她第一次尝试被亲人背叛的感觉。在绝望之际,她放纵自己,沦为欧阳的情口妇,任他摆布。
其实欧阳对她还算不错,把她精心的养在密闭的温室里,不让她受到一点外界的干扰,如果不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也许她就这么认命的过了。与顾少白,早在两年前就该结束了,只剩下吴肖肖,她唯一的朋友,唯一还站在她身边的人。就算她和小白会在一起,她也可以压下心头那份痛,衷心的祝福他们。可真相却是如此不堪,吴肖肖的精心布局,当一切丑陋揭开,她才发现这个世界有多混乱,她的生活已经被搅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小白说:他爱的仍然是她,他这辈子也不可能爱上其他人了……
可是吴肖肖又说:她和小白早就已经发生关系了……
她辨不清真相,也不想再去探索所谓的真相,就这样吧,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这一觉她睡了很久,只觉得天昏地暗,沧海桑田。如果睁开眼,世界真的变样了,该有多好。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父亲抱着她抛向半空,母亲在一旁担心的直叫,而小小的她根本不知道害怕,只是觉得身体飞起的感觉很奇妙,轻盈的仿佛生了翅膀。当她发现自己真的飞了起来的时候,已经不再是孩子的模样,而是现在的她,十八岁已经成年的她。身体轻飘飘的像是浮了起来,带她徜徉在云端,飞过千山,跨过此海,她一直在找,找一样东西。迷失在岁月的长河里,又或者只是不小心弄丢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意识却总在提醒她,丢失了一件重要的东西。她使劲的想啊想,迷迷糊糊中,有滚烫的东西落在她的手背上,那样大的一颗,落在手上哧的一声,就化开了。她觉得难受,动了一下,又有滴眼泪落在她脸上,她拿手背去抹,滚烫的,灼得她手背发烫,她终于醒过来,睁开酸涩的眼睛,看到欧阳就坐在与她隔了一两米的病房沙发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疑惑的想,刚才落在自己脸上的眼泪该不会是欧阳的?但又立刻摒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坐得离她还有点远,而且他面色平静,眼神几乎冷峻,根本不像哭过的样子。
魔鬼会掉泪吗?她觉得自己在异想天开。
她睡得不分昼夜,并不知道欧阳已经来了很久,并且一直守在旁边。见她醒了,他走到床边,刚要坐下,韩笑立刻缩进被单下面,脸色煞白的瞪着他。那天他拿枪的模样真是吓到了她。
他嘴角牵扯了一下,仿佛是笑,随手抽过旁边一张纸巾递给她:“擦擦吧,你做梦都在哭。”
她摸摸自己脸上,果然冰凉的全是泪,原来刚才不是谁的泪落在她脸上,是她自己哭糊涂了。她将信将疑的接过纸巾,在干涩的眼睛上缓慢的擦着。
麻药的药效过去了,有点疼……不,是很疼,又冷,又疼,她抖得牙关都撞到一起,发出浅浅的声音。他察觉了,弯下身给她盖被子,这些事其实以前他经常给她做,她从小睡觉就不老实,睡到半夜被子多半在地上,但每次早上起来被子都好好的裹回了身上。不是不知道,欧阳半夜常常起来给她盖被子,有几次她醒过来了,还装睡,等他刚给她盖上被子,就假装翻身又踢下去,黑暗里能听到他低沉的笑,再次拾起来重新为她盖好。
那些片段,黑暗里的剪影,仿佛与此时为她盖被子的男人重合。可是再也回不去了,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那时的“哥哥”,他是欧阳,一个冷酷神秘的男人,抬手间可以轻易的将她摧残。
韩笑呜咽了一声,悄悄的又往床那边挪了点,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欧阳怔了一下,然后把脸转开了,一直盯着窗外那一株掉了叶子的海棠,这个季节,什么都奄奄的,医院楼下的梧桐叶子厚厚的铺了一地,不是不伤感,只是人生总有比生老病死更可怕的无奈。
好半晌,他才说:“医生建议你留院一周,但是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你想不想回家?”
她现在动一动都疼得直冒冷汗,哪儿也跑不了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何况孩子都已经没了……
她闭上眼,躺进被子里:“随便你。”
五十二、绝望的一枪
欧阳大概出去办出院手续了,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张毛毯,隔着毯子把她抱起来。车子已经等在医院外,欧阳抱着她上车,司机在前排,他抱她坐在后排,这几天她一直挂水,点滴挂得她迷迷糊糊,于是上了车又犯困。他把她往自己怀里按了按,说:“睡一会吧,到家我叫你。”
结果到家了他也没叫醒她。等她醒来的时候,欧阳端着一碗汤坐在她旁边:“厨子炖了点鸡汤给你补身体。你这几天在医院都是喝清粥,嘴里一定很苦。”
欧阳帮她拿了靠枕垫着,她坐在床上,用近乎诧异的眼光看他一手捧着一只精致的小瓷碗放在她面前,另一手用调羹舀起一点,因为怕烫,所以先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地吹着,把汤吹得凉些了,才送到她嘴边。
韩笑没有张嘴,只是看着那碗汤发呆。欧阳有点不自在,劝她说:“我知道你没胃口,多少喝一点吧。”
一连串的动作,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顶多是舀汤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洒了一点。可是她呆呆的看着,连眼皮也没眨一下,直到欧阳说话,她才有蓦然魂归的感觉,僵硬的点了点头。
汤已经撤去了浮油,而且已经晾得正宜入口,他一勺一勺的喂着,她机械般的张口,后来她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因为端着碗的人是欧阳,正拿着调羹一勺一勺喂她的男人也是欧阳!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叫人觉得别扭。
他再把调羹递过来的时候,她却没有接:“孩子的事,真的和小白无关。那只是个意外。”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她,她又说:“我求求你,你放过他吧。”
他终于说:“你先把汤喝了,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她吃不下,蹙着眉摇了摇头,欧阳的表情似乎有点失望,将碗勺收到一边。
这时管家上来,站在门外正准备敲门,看见欧阳和韩笑在一起,想了想还是没发出声音。欧阳转身的时候看见了他,于是站起来走到门外,管家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他会怎么样处理小白,还是没有明确的表态。
韩笑心烦意乱,翻身把头埋在枕头里开始装睡。今天的厨子似乎大失水准,汤里中药放得有点多了,微微有些发苦。后来她想本来自己这两天就喝粥喝的嘴里发苦,也许是自己味觉问题。
正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欧阳突然又回来了。只见他望着自己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玩味的幽深,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仿佛是讽刺,让她看不懂。
欧阳并没有说话,而是绕至床边,撩开肉粉色的窗纱,透过那细细的一线缝隙朝楼下瞥去。
韩笑不知道窗外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只意味不明的盯着他去而复返的背影。
好半晌,欧阳才回过头来,唇角微微一挑,冷哧道:“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韩笑怔怔的想了一会,忽然明白过来,立刻翻身从床上跳下来,拉开了窗帘。
双层的小别墅并不是很高,从她的窗户,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楼的花园外,两名保安正和一个大男生纠缠着。那熟悉的身影,是顾少白……
他们不知起了什么争执,顾少白一直在挣扎,但两名保安比他身材高大多了,一人扯着他一边的肩膀,把他拦在花园外。纠缠中难免有一些摩擦,那些保安当然不会手下留情,她就看到小白肩胛上生生的挨了一下。
欧阳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慢慢的落在韩笑赤着站在地板上的双足。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心疼了?”
韩笑转过脸来,哀求他:“不关他的事,请你不要为难他。”
欧阳并未回答,只是笑,良久,大声说:“你就这么爱他?”
“不是!”她匆忙反驳,“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答应你,我从此以后再也不逃跑,安安心心待在你身边,你让我生孩子也好,干什么也好,我求求你放他一马。”
他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了,泛着苦涩的意味:“你不是说就算死也不会给我生孩子吗?如今你倒是什么都肯答应我了,就为了不让他受到伤害……”
韩笑无力的垂下头,她知道自己是作茧自缚,她就像那干涸了的河里的鱼,在一片泥沼中还妄想翻身,下场,就是任人鱼肉。
欧阳不再说话,转身向管家伸出手来。
管家像是知道他要什么,从他脱下的大衣内里口袋里,取出一只黝黑的手枪,恭恭敬敬的递到他手里。
看见他打开窗子,韩笑什么也顾不上了,冲过去就用身体挡住他的枪口。
他大怒:“让开!”
“不要,杀人是犯法的!”她已经语无伦次。
欧阳瞪着她的眼睛凶狠赤红:“他不死你这辈子都不会安心待在我身边。”
韩笑一急,什么也顾不上思考,双膝“咚”的一声跪在他脚边,死死抱住他的腿:“我发誓,除非我死了,我永远不会离开你。错的人是我,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我求你,放过他。”
冰冷的枪口死死的抵着她的眉心,一直在微微的颤动,不知道是因为她害怕得在发抖,还是欧阳的手在颤抖。她什么也顾不上了,无惧无畏的仰头,对上他手里的枪。
这是一场豪赌,她赌欧阳绝不会向她开枪。
果然,欧阳缓缓的收回手,声音是彻骨的悲凉:“你自己已经伤痕累累了,还是愿意保护他。”
说完这句,他转身就决绝的离去。
等他走远了,韩笑才发现双腿都已经软得没有知觉了,她撑着地板,好艰难才爬起来,透过窗户,可以看见管家走过去,和两个保安说了些什么,保安押着顾少白走远了一些,然后就放开了他。
她终于深深的舒了口气,放下窗帘,转身背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
其实她知道欧阳并不打算开枪,他不过是试探她,对顾少白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他只不过是不信她,试探她,而她果然没叫他失望……
她自嘲的笑了笑,没办法,当看到管家递枪给欧阳时,身体已经先于意识,本能的发生了反应。更何况,欧阳在看到她奋不顾身的挡住枪口时,的的确确是动了杀意的。是她把自己和小白都推到了更危险的地步,可是她没法无动于衷。
晚上家庭医生过来给她打了支镇定剂,经过下午那样一场惊吓,她的确需要安静的休息。医生给她量了体温,喂她吃药,她像具尸体,躺在床上任人摆弄,针扎下去也不觉得痛,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镇定剂开始发挥作用,很快她就睡着了。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蜷在被子下面,紧紧得像一只虾米。
房间只开了一盏灯,幽蓝的一缕光线,只能照见朦胧的影子。欧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谁知医生一回头就看到他了,走出来低声对他说:“才刚睡着了。”
他知道,所以才上来看看。
有好多次,尤其是小时候她还不懂男女有别天天缠着他的时候,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