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桑-第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把我的看法告诉你。我们的思想和快乐将会一致。
你永远不生气,不发火;我也永远不忧愁。我平心静气地和你谈,你就会很快恢复冷静。以后我们再谈论起过去,就不会感到痛苦、刻薄和互不信任。既然你已知道一切,又何必要那样呢?既然我们现在幸福地生活,又何必要对已发生过的一切表示遗憾?这些事件难道最终没有让我们言归于好,握手言欢?是什么让我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爱你?没这些事件,我就不会知道你的价值,而你也不会明白该怎么办才使我愉快。
总之,我们将愉快、安宁地生活。我们会排除一切遗憾、一切痛苦的想法。看谁能遵守得更好,从而成为完美的人。
下一年,如果你觉得可以,而我们的事务又允许,我们就去波尔多过冬。不然,我们就推迟这个计划,不过,你总得让我有朝一日在这方面有指望。
这就是我的计划。请你认真地读一读,想一想,然后给我个答复。我相信它不会伤害你。我惶惶不安地等待着你的决定。在那之前,我满怀希望地等待……
这个《仟悔书》完全出乎卡西米尔的意料,他没有丝毫准备。读过这份听人吃惊的东西,他为弄得妻子如此不幸而内疚,既不愿意让她失望,同时又害怕自己滑稽可笑。在与妻子的同父异母哥哥伊包利特吃过饭,酒足饭饱之后,卡西米尔向他吐露了心中苦涩的隐情。伊包利特马上给妹妹写了一封措词严厉的信,其中责备她具有一个坏妻子的所有缺点。
奥洛尔对兄长毫不客气,坚决地反驳他。接下来,兄妹之间互相评论起来,而且极其冷酷。伊包利特同情妹夫,他责怪奥洛尔让卡西米尔苦恼、不快。而对卡西米尔,劝他采取严厉态度。不过对这个酒鬼的劝告,卡西米尔不太愿意听。
这时,卡西米尔也染上了幻想的毛病。他想提高自己,好让妻子不再因他而脸红。痛苦唤醒了思想,不幸是走向同情的通道,情感在不安中发展。卡西米尔突然一下子渴望做出牺牲来了。在诺昂,他从书架上拿起了书,试图像妻子劝告他的那样,认真地读一读。在每封寄往吉勒里的信里,他都向妻子表示自己的强烈爱情。奥洛尔的成就和征服,使他认为自己不如她。在波尔多,有关她的评论既使他惊讶,又使他自豪。在给妻子的信中,他写道:〃你在此地名声大噪,引人注目。人家只谈论你非同寻常的才智,你想想,我是多么骄傲。……正如你想到的,我在讲废话……〃他带着一些书和一部英文字典回来了。〃我放弃打猎,我不再独自外出,我伴着你过日子……〃
不幸的是,在夫妻生活中,良好的决心几乎总是跟在使以往的决心化为乌有的事变之后。
卡西米尔并未被妻子〃蒙骗〃,不过他失去了她的尊重。他那些可怜的信件,尽管多情、悱恻、委婉,然而笨笨拙拙,被不无嘲弄地拿来与奥雷利安洋溢着激情的文字做比较。在吉勒里,她亲切而高傲地对待他。有一天,在餐桌上,卡西米尔开了一个稍嫌粗俗笨拙的玩笑,奥洛尔便俯身对他说:〃我可怜的卡西米尔,你真笨!尽管如此,我还是喜欢你这样。〃声音不大不小,意在让大家听见。
夫妻之间,最有罪的行为不单是通奸,而且还有贬责。
那封洋洋数千言的《仟悔书》,不过成为一个特殊时期、特殊状况下的过度品,它所有的内容,根本没容得时间的推敲,便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仿佛是一个有意设下的骗局。
角色倒换了。该轮到卡西米尔郁郁不乐,心事重重了。奥洛尔则恢复健康,重新获得了幸福。由于夫妻生活的经验,她已厌恶〃自然而全面〃的爱情,希望以柏拉图式的伟大爱情来自救。可是她怕这个词使男人吃惊,便让奥雷利安认为那不过是安宁和圣洁的友谊。她仅仅是在幻想中委身于他:〃我独自生活在我自私和隐秘的快乐之中。我拒绝让我奇特爱情的对象分享我思想的精妙和快乐……〃
当卡西米尔因为自信同意领她去波尔多时,她与奥雷利安重逢了。她优雅风流,使人迷恋,因而长时间地俘虏了他。〃我喜欢给人以快感的痛苦。对我来说,它是这种稳秘斗争的结果。〃满足性欲的情景使她快活,而肉体的占有却叫她痛苦,二者旗鼓相当。她清楚自己对朋友有支配力,一个注目,一次握手,就可以叫他〃心砰砰直跳〃。
奥洛尔在波尔多大受欢迎。恰在这时,消息传来,她的公公杜德望男爵去世了。于是,年轻夫妻立即赶赴吉勒里。
杜德望男爵夫人虽然精于处世之道,却缺乏魅力与温情。她使男爵立下遗嘱,保证她占有男爵的所有财产。因为卡西米尔是私生子,这样做是合法的。她尽管极为富有,却不肯让卡西米尔分享一点父亲的遗产。
没有办法,只有摆脱这种贫乏而痛苦的命运了。丧事处理完之后,卡西米尔和奥洛尔返回诺昂,不顾以往的失败,决心把这里当作最后的住所。
重返家园,回到仆人、牲畜和农舍、家具中间,奥洛尔感到特别快乐。村里的小广场、种着洋槐和丁香的院落、铺砂的小路、千金榆的树篱笆、鸟的啁啾、神妙的清香,一切的一切,令她回想起自己的全部生活,每棵树、每块石头都向她叙述着她的经历的一部分,她心满意足地呼吸着必需的空气。
在鲜花盛开、声音可闻的诺昂,并不是什么都最好。她很喜欢她的贝里人,却觉得他们没有加斯科尼人活跃。许多人都酗酒。她哥哥伊包利特——他已到蒙古弗莱城堡生活,就挨着杜德望一家——常常喝得烂醉如泥。卡西米尔学他的样,大概是为了忘却忧愁。尽管两夫妻互作保证,家庭关系也未见十分融洽。产业成了两人冲突的经常的缘由。丈夫不在时,奥洛尔使经管它。丈夫同意她统治一年。这是一场惨败。他拨给她一万法郎,她却花销了一万四千。因此,她失去了支配职务,觉得十分悲痛。她继续与奥雷利安通信(有时卡西米尔去波尔多时,亲自担任信使)。因此,不可看见的情人日夜都在她身边。
他们交换着一些礼物。她为他钩了一个钱包,绣了几条裤背带;他则寄来一顶巴斯克人的无沿软帽,一些书。奥雷利安的信与其说柔情依依,不如说风趣,或者庄重。由于不能谈论爱情,他便论述政治。她写信比他勤,有时还责备他不回信。于是他便抱怨收到的信太短。
事实上,尽管卡西米尔批准,奥洛尔去了几次波尔多,这种没有爱情的爱情还是日渐衰弱。
政治使充满激情的情人疏远,却暂时地使夫妇接近。
卡西米尔和奥洛尔一样,是自由主义者。他们共同支持拉夏特尔在野党的候选人杜利——杜弗莱斯纳。为了支持他,杜德望一家来到拉夏特尔,租了一幢房子住下,经常举行家宴和舞会。
奥洛尔在那里又遇见一些童年的朋友。她丈夫起初疑心重重,后来则容忍了,因为这些人与他观点一致。
一头金发的夏尔·杜维纳,是个作忧郁幻想的年轻男子。
弗勒里,外号叫〃高卢人〃,一双大脚板,胡子浓密可怕,目光吓人,好似化石人,或者原始人。
才华横溢的律师阿列克西·杜特伊,虽长一脸麻子,却是个杰出的、愉快的健谈者,奥洛尔忧郁的时候,他便来宽慰她。
富有诗意的儒勒·内罗,外号叫〃马达加斯加人〃,因为他游览过马达加斯加。他和奥洛尔一样,是卢梭和夏多勃里昂的信徒。
这群狂热分子在月光下,在大路、森林、街道奔跑,吵醒市民,窥伺恋爱的男女,或者加入工人的舞会。
有时,奥洛尔乘卡西米尔呼呼大睡的时候,离开诺昂,与哥哥一起连夜策马奔到拉夏特尔,在杜特伊的窗下唱一支抒情歌曲。或者她凌晨即和内罗——他是个博物学爱好者——一起出发,去观察植物、矿物和昆虫。有一年秋天被用来观察蘑菇,另一年秋天则研究苔藓和地衣。卢梭的影子在这一对植物标本采集者的上方飘荡。
自然,无论是做游戏的伙伴还是做研究的伙伴,都爱这位穿长裤、粗布罩衣的漂亮女子。杜特伊已经结婚且掉了牙,却也要来碰碰运气。他当然遭到了拒绝。奥洛尔开着玩笑,告诉卡西米尔别人对她表白的爱情:〃我没有一颗易于感受爱情的心,所以我不觉得他、或者他的人值得爱。〃然而对〃马达加斯加人〃,她承认〃却稍稍有点爱意〃。这不能阻止内罗夫人给她写信,指责她〃虚伪,风骚〃。
确实,她越来越乐于唤醒自己的情欲。不过她无意于满足情欲。拉夏特尔的乡绅和资产者指责她的妖媚与放荡。人们一听到某种新的出轨行为,便说:〃这又是杜德望夫人所为。〃
这些不公正的批评使一个年轻女人倾向于放荡。
直至此时,奥洛尔虽然轻率,不检点,却是贞洁的。奥雷利安的信越来越少,感情也越来越淡薄,不能使她抵拒诱惑。
她已经放弃拯救卡西米尔。卡西米尔因为失去了妻子的爱,不可能再度征服她,并明白自己不如她而忧愁,便更加狂饮。奥洛尔感到奥雷利安在疏远她。奥雷利安发过誓要尊重奥洛尔,可是并未发誓不到别处寻欢作乐。奥洛尔原先想把他捧上台座,他自己把台座掀翻了。
难道不发生肉体关系,就不能留住男人吗?她终于想到这点。
既让人爱自己,又不委身于他;既是平常女人,又是巾帼丈夫;既是无可指责的妻子,又是被人爱慕的情妇,这些美好的梦想,却并不能与现实融合。
她又遇见了那个斯特凡·格朗萨涅。以前,她在闺房里向他学习那易动情感的骨学。他比以前更为博学。他的脸上有了一圈髯须,显得比实际年龄老,却仍然英俊。看到他面颊瘦削,两眼无神,身躯伛偻,她大为激动。他身上的一切都吸引着她。他在她身上唤醒了最初的爱情的冲动。他是学者,而她则喜欢学习;他自称无神论者,而她尽管信教,却被他的这种大胆搅得心慌意乱。她看到他是病人;而她喜欢照料病人。有时奥洛尔以为他就是自己要寻求的师傅。很快,拉夏特尔的人便认为她与他干出了有损名誉的事。
伊包利特和他年轻的妻子在巴黎买了一个套间。斯特凡不在贝里时,他们便接待他,并把他的消息告诉奥洛尔。
1927年秋天,斯特凡回到家乡。其时卡西米尔正在外面。斯特凡给他的出生地贝里带来了巴黎的空气和最新的思想。奥洛尔见到他许多次,她把这些会见写信含蓄地告诉了丈夫,用女性特有技巧:在微不足道的云朵里,隐藏着真情。
我的身体好多了。虽然仍吃不下饭,但睡得还好。因此,这没带来什么不良后果。我担心生病,但最终发现这种不适是由月经期引起的……
可是卡西米尔一回到诺昂,她就去了巴黎,与斯特凡相会。
对奥洛尔与斯特凡的关系,有许多闲言碎语。当时,谁也不怀疑这种关系。奥洛尔与斯特凡一道旅行,跟他回贝里,随他上巴黎。而且斯特凡的后代也透露了两位情人有热情的情书来往。奥洛尔在同一时期写给卡西米尔的信,表现得过份深情,显露出一个女人因某种过错而感到内疚的痕迹。她请卡西米尔别来接她,斯特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