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桑-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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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个意大利情妇;乔治·桑在威尼斯则与一个情夫住在一起。而且,这个情夫还是大夫的病人,因此职业的责任是明显的。对于一个二十六岁的、正直、胖胖的、长着金色头发、没有爱情纠纷的男青年,这个良心问题倒是颇为微妙。
有一天晚上,缪塞想睡,便请情妇与医生离远一点。
他们便在壁炉附近的一张桌子旁坐下,帕吉洛真诚地问她:
〃那么,夫人,您是否打算写一部长篇小说,描述美丽的威尼斯呢?〃
〃说不定会写,〃她回答。
她拿了一些纸张,热情地写起来,然后把纸页塞进一个封套,递给大夫。他问她这封信交给谁,她一把夺过来,在封套上写道:〃给傻瓜帕吉洛〃。
他回到家后,展读了这篇浪漫的作品。这是爱情的表白,远比她在她的长篇小说中赋予主人公的那些表白优美。
它是由一个紧接一个的问题组成的,在她,这是真正的风格的表露,因为提问是这个不满足的女人对生活所持的态度。
信是这样写的:
你将是我的依靠,还是我的主宰?
我遇见你以前经受的痛苦,你会使我减轻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忧伤?
你理解同情、耐心与友谊吗?
人们或许是在女人没有灵魂的看法中把你培养成人的。你知道她们有灵魂吗?
……我将是你的伴侣,还是你的奴隶?你是想我还是爱我,你感情满足之后,你会不会谢我?
我让你愉快时,你能不能告诉我?
……你知不知道,灵魂的欲望,任何人为的亲抚都不能使其厌倦,也不能使其疲乏?
当你的情妇在你的怀里睡着了,你仍会张着眼睛,端详她,祈祷上苍,流泪吗?
爱情的快乐是让你气喘吁吁,昏昏沉沉,还是把你投入绝妙的陶醉之中?
当你离开所爱之人的胸脯时,你的心会不会跟随着你的身体?……
我可以阐明你的沉思,让你的沉默雄辩他说话。
我将给你的行为赋予我所希望的意图。
当你温柔地注视我时,我相信你的灵魂在对我的灵魂说话……让我们保持这样吧。
别学我的语言;我也不愿在你的语言里寻找把我的怀疑与担心告诉你的词。
你怎么安排你的生活,你在男人中担负什么角色,我不愿知道。
我也不愿知道你的名字。
掩盖你的灵魂,让我永远以为它是美好的……
在这件艳事里,帕吉洛不仅默不吱声,而且被吓坏了。在他平静的生活中,这个爱情的表示有如一声晴空霹雳。一如许多征服者,帕吉洛觉得自己在征服中被战胜。如他所言,在威尼斯,与乔治·桑发生关系,会造成多大的轰动!可是,他怎能抵拒这个魅人的外国女人的诱惑?
她变成了他的情妇。
缪塞发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
他大脑发烧,时而谵妄,时而清醒。他看见一个女人坐在一个男人膝上,两张嘴吻在一起;他以为在乔治·桑和帕吉洛挨着坐的那张桌上,仅放了一个杯子,他们两人就在这同一个杯子里喝茶。
后来,他嘲笑自己的激动:〃是在什么滑稽的喜剧里面,有一个嫉妒者相当蠢,竟要去深询一个杯子变成了什么?他们为了什么在一个杯子里喝茶?〃
有一天,他发现乔治·桑在写一封信,便指责她给帕吉洛写信。她矢口否认,威胁说要让人把他关进疯人院,并把信撕碎,扔出窗外。接着,天刚微微亮,她又穿着衬裙去街上捡回它们。
帕吉洛的登场开辟了一个缪塞自觉被排斥在外的局面,是乔治·桑成功地把他排斥出去了。
阿尔弗雷德说她是个笨拙的情妇,把她看低、她则迫使他心生醋意,以此来报复。
从第三者感到另外两人有种同谋关系,而自己被排斥在外之时起,这种醋意就产生了。
一俟乔治·桑与缪塞重建同谋关系,而轮到帕吉洛被排斥在外,这种醋意就消失了。这时便是帕吉洛难受了。
既然缪塞说过不再爱慕情妇,为什么又要吃醋呢?因为醋意唤醒爱情,并赋予人们原先以为了解它时所蔑视的人以新的、高贵的价值。
她无拘无束,可以离开他。但她坚持等他病好后,向他说真话。
帕吉洛则劝她不要说;他认为缪塞还没好利落,经受不起这一打击。
可是,乔治·桑说她的尊严要求她直率。后来,她在日记中写道:〃我的天哪,还给我在威尼斯时的冷酷的力量吧,还给我对生活的这种粗暴的爱吧,它在我极度失望之中,像发狂一样攫住了我……〃
缪塞知道乔治·桑爱帕吉洛,不过他不清楚她是否在他离开威尼斯之前,便已属于帕吉洛了。
他一直耿耿于怀。
她拒绝给他回答这方面的问题。她说,这是她的秘密;既然她不再属于缪塞,她也就无须向他汇报。
到了三月下旬,乔治·桑和阿尔弗雷德·缪塞不再同居。
缪塞于三月二十九日携一名意大利仆人赴巴黎。他带走了忧伤和快乐。他忧伤的是失去了一个情妇,一个他脱离她时又再度爱慕的情妇;他快乐的是自己表现不错,做出了重大牺牲,以高尚的行动与她分子。
乔治·桑把他一直送到梅斯特雷。充满母爱地深情吻别他之后,她一如平日精神危机发作之时,徒步旅行,以消耗烧灸她自己过多的精力。然后,她回到威尼斯,与帕吉洛在一套小寓室里安顿下来。
乔治:桑在威尼斯的隐居所住了五个月。她在此写完了《雅克》。她将这部长篇小说寄给了缪塞,上面有一句用铅笔写的冷漠的题辞:〃乔治献给阿尔弗雷德〃。她还在威尼斯写了《旅人书简》的头一部分,并为写意大利的中篇小说做了些笔记。
巴尔扎克不喜欢《雅克》。他认为这本书〃空洞,虚假〃。
巴尔扎克是这样评论《雅克》的:〃杜德望夫人的最近一部小说是劝丈夫们——因为他们妨碍妻子——自杀,以便让妻子自由……一个天真少女新婚后六个月便离开了一个'高傲'的男人,一个有声望的、热情的、爱她的男人,转而跟了一个轻浮的年轻人,一个花花公子,没有任何生理的或精神的原因。其次,里面有一种对骡子的爱,对不育者的爱,像在《莱莉亚》中的一样。这在一个既当了母亲,又以德国人的方式本能地占有足够爱情的女人身上,真是古怪的东西……〃
乔治·桑在闲暇的时候便以惯常的热情,做针线活或编织。她亲手为她英俊的意大利人装饰了整间房子:窗帘、椅子、沙发。她要建立一个非法同居的家庭。
佩德罗·帕吉洛是个非常钟情的人,因此有点为难。他的那些威尼斯的情妇力图再获得他,其中有一个在一场由吃醋引起的争吵中,撕破了他漂亮的衣服。可是帕吉洛爱他的法国情妇。
由于帕吉洛一整天在外照料病人,便给乔治·桑留下了八小时安静的工作时间。对于这场爱情,这是持久的保证。
由于太穷,买不起花,帕吉洛便黎明即起,去郊外采摘鲜花送给乔治·桑。
这是幸福吗?是一种已经枯燥乏味的幸福。
乔治·桑和缪塞立刻就惋惜那不幸的时光。在她与阿尔弗雷德分手后,她给他写信道:〃往后谁照料你?往后谁照料我?谁会需要我?我又愿意照顾谁?……再见,我的小鸟!永远爱你可怜的老乔治吧。帕吉洛那方面,我也不告诉你什么,除了他几乎和我一样为你伤心……〃
至于缪塞,他一旦远离这个好责骂的女人,便又怀念起这个女友。〃我仍然一往深情地爱你。〃他写道。他一心思念不在身边的女人,并真诚地表现出宽宏大度,祝愿她与帕吉洛一起愉快。〃真是个正直的年轻人!告诉他我多么爱他。一想到他,我就忍不住流泪……〃
乔治·桑哭了:〃我跪着求你,别再酗酒,别再寻花间柳!为时太早……只到本性来急切地要求、万不得已时才去享乐,不过别把它当作除烦消愁的药……〃
他们两人仍互相忠诚于对方。小缪塞受乔治·桑的委托,在巴黎办了成百上千次事情:买手套、鞋、香精。为了买这些货物,他从布洛兹那儿支钱。而且,他去亨利第四中学看望她的儿子莫里斯。
阿尔弗雷德继续哀声叹气,悉心养护自己的伤口。他去马拉盖滨河街,看到一个茶碟里有乔治·桑留下的一支烟卷,不由得抽泣起来:〃决不能恨我;我是做我可能做的事……想想吧,眼下,我身上既不可能再有怒火,也不可能再生愤慨;我想念的不是情妇,而是我的乔治·桑……〃
回到巴黎后,他又遇见了他们那一小群对乔治·桑愤愤不平的人。普朗什和桑多大骂她。缪塞则陶醉于原谅之中,准备为她辩护:〃我就要写一部长篇小说。我很想写我们的故事:我觉得这会治好我的病,使我的心灵高尚。我愿意为你建一座祭坛,哪怕是用我的骨头……高兴吧,我伟大而正直的乔治,你把一个孩子变成了男人……〃
在威尼斯,乔治·桑获知了奥雷利安结婚的消息。她给他写信,祝愿他们幸福,并索取她从前的信件。
1834年7月,她终于打算返回法国。她已经写完了她的长篇,能从威尼斯取得的写作素材,她都取得了。她在此钱不多,布洛兹、布古瓦朗、卡西米尔都忽略了给她寄钱。她已有八个月没见到孩子们。她打算在巴黎出席莫里斯的发奖仪式。她希望在诺昂度过秋天。她怀念家乡,回忆着那儿的小榆树、刺槐、绿树成荫的小径。
问题是:是否把帕吉洛带去法国?
她对他提了出来。
帕吉洛大夫心慌意乱,对她说考虑一下。但他一下便明白他将去法国,然后会孤身一人回来。可是他爱她,宁愿面对上千件烦恼事,也不愿让她独自去走如此漫长的旅程。
于是,他同意了。大夫给他尊敬的父亲写信道:〃我疯狂到极点……明天,我赴巴黎,在那儿,我将与乔治·桑分手……〃
诚实的帕吉洛头脑清醒,有理智。他既为失去情妇而忧伤,又为在离别之际让家里高兴,并摆脱一大罪孽而愉快。
回到巴黎后,乔治·桑面临着三个方面的问题。
一是公众舆论方面。乔治·桑对拉夏特尔城的评论毫不在乎,却对文人社会,即布洛兹和圣·勃夫的社会里有关她的传闻甚为重视,她注意到,一些人见了她便把头转过去。帕吉洛让巴黎人觉得惊讶、失望。人们原以为她迷上的是某个意大利伯爵,英俊得不可抵抗。可人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小伙子,虽说讨人喜欢,但她喜欢他胜过缪塞,叫人不可理解。乔治·桑感觉到了这种谴责。
二是帕吉洛方面。她希望温情而高尚地对待他,她把他介绍给一些医生,他们带他参观巴黎的医院;她还把他推荐给布洛兹,希望后者采用他的有关意大利的文章。他没有钱,她想给他,但又不愿损伤他的自尊心。于是她事先设想,叫帕吉洛带四帧毫无价值的油画到巴黎,然后她声称替他出卖,把现金交给他。以此借口,她可以给他一千四百法郎。这样,慷慨和体面便可两全其美。她原以为帕吉洛相信她,谁知这时却突然想吃醋了。
三是在缪塞方面,这又是一场悲剧。缪塞不愿意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