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距离-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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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一个信号,开着私家车的,骑着各种牲畜的,或者徒步的翁吉瓦市民们,开始恐慌的逃离家园。穆帕,库万戈,洪贝,不管是哪里,只要逃离这该死的战火就好。
第8章 第八章 燃烧的翁吉瓦(一)
下午四时许,安哥拉南部,翁吉瓦外围阵地。
士兵内图蹲在一个隐蔽的散兵坑里,头顶上是一些灌木。他正用手指把一小罐沙拉酱抹在面包上,吃的津津有味。他屁股底下坐着一个板条箱子,上面绿色的油漆已经开始掉了,上面可以看出一些用白漆写的“53式……7。6……”的字样。一枚中国生产的89式单兵火箭筒戳在一边。这是这个散兵坑里最时髦的东西。外面还不时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这并没有干扰他享用食物的雅兴。
谁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最后一餐呢。
擦擦嘴,他扣上钢盔,抓着步枪从坑里稍微露出一点头来,向四周观察。炮声已经开始稀疏了,中国的顾问和坦桑尼亚士兵告诉他,这个时候,就要注意地面的沙沙声,那代表着坦克的履带。他又向后面看了看,那边有一个小河沟,是他撤退的路线。
内图知道,这一片地区像他这种散兵坑还有不少,大部分都是像他这样的独立散兵坑,没有交通壕的那种。而且火力配置也都差不多,一支自动步枪,一箱子弹,外加一支火箭筒和若干手雷。
在他们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军部已经向他们的家中寄去了一笔美元或者人民币,那是他们的卖命钱——或者说抚恤金。
换句话说,他们十有八九是要死在这里了。
因为他们别无选择。因为他们的军队很弱,因为他们没有制空权,没有武装直升机,甚至连反坦克导弹都很少——有了他们也不会操作,因为他们不识字。
面对侵略者的坦克和装甲车辆,他们只有用自己的勇猛和生命来填平这道鸿沟。用那种只要一教就会使用的,只用几个图形来表示的,文盲也可以使用的简陋武器。
“记住,一定要打他们的侧面!”来自中国的教官们通过翻译提着耳朵教授这种火箭筒的使用要点。这种武器对于中国的军队来说根本是一种打了就扔,谁都能用的武器。而且他们主要用这个东西来打火力点或者对方的轻装甲车辆,甚至仅仅是一次火力压制。对付坦克这种东西,他们有可以攻顶的单兵导弹或者呼叫后方的火力——当然他们更愿意使用自己的坦克炮。
回忆着教官教授的动作要领,内图扛起火箭筒,拔掉瞄准具上防水防尘的塞子,闭上左眼,用右眼从那个简易瞄准具里观察。上面有一个普通的十字线和高度线。教官们曾经教授他们怎么用这种高度线来打击更远处的目标,但是没几个人记住。最后教官不得不告诉他们,如果目标充满了里面的小圈,就用十字线对准对方的中心打。
内图突然对那些识字的士兵很嫉妒,因为他们可以坐在装甲车和坦克里,或者使用导弹,来对那些南非军队实施反击。
安哥拉其实也是拥有装甲部队的,在苏联解体的时候,当时的安哥拉政府弄到了一批俄罗斯人自己使用的T…72坦克,总数大概在150辆左右。不过这些年下来,这批坦克能开动的不足50辆。
在黑非洲国家,武器的使用效能其实是很低的。那些武器的最大敌人并不是对手的反制武器,而是保养不力或者说根本就不会保养。中方顾问组去检查这些能开动的坦克时,也发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比如悬挂行程,比如横风传感器,比如火炮的精度。甚至他们的炮塔座圈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锈蚀。
更加严峻的问题是,翁吉瓦外围不到十公里的纵深,正面宽度却超过13公里,植被稀疏,没有多少高大的乔木,同时也没有多少河流,是非常适宜装甲部队展开的地形。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国内有T72的全部资料而且在坦桑尼亚也有坦克大修厂。一群工人们黑白加班,在那些没法开动的坦克上找出能用的零部件装到车况比较好的车上,总算凑出了四十辆状态刊用的车。这些车辆安哥拉政府打算全弄到罗安达去拱卫首都,不过还好被军方拼命阻止了。这些车辆就分散隐藏在翁吉瓦,随时对南非军队反冲击。
至于剩下的,工人们就用吊车或者氧炔焰切割,把那些还比较完好的炮塔和火炮整体吊出来,在地上弄上简易的驻锄什么的,当反坦克炮用。而且,这批苏军自用的T72的炮塔装甲不是猴版,一般的穿甲弹还是不那么好打穿的。
内图观察着四周,开始偏西的阳光给地面镀上了一层金色。非洲的太阳这时候是最美丽的。那些倒塌的房屋,冒烟的废墟,和丑陋的弹坑。在一视同仁的太阳面前都是平等的。如果有个战地记者的话,没准能得个普利策奖什么的。不过可惜的是,这里没有什么西方记者关注,因为他们选择性的遗忘了这里。或者,有些中方顾问团战场评估小组的摄像头什么的。
内图不懂西方媒体的那些弯弯绕,他的耳朵里已经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格拉格拉的声音,地面也开始微微震动。
南非的坦克!从烟雾中,这些迷彩涂装,沾满泥土的家伙们冲了出来。在换装大陆公司950马力柴油机之后,从百人队长级主战坦克上改进而来的机动性差,最高速度低的毛病已经彻底不见。而且这些家伙总高竟然接近3米5,是名副其实的坦克第一高度。
这种高度带来的是坦克内部空间的宽敞,和人员战斗时间的延长。同时弹药装填也更加方便。
但是同样的,有好处就有坏处,高大的身材让它极易成为各种直射火力瞄准的对象。
伴随着主战坦克前进的是非洲獾步兵战车,这些车山有90毫米炮或者自动榴弹发射器,是对付步兵和隐藏火力点的利器。
内图,小心翼翼的从灌木中把火箭筒伸了出去,然后从瞄准具中瞄准。一颗炮弹在坦克纵队中爆炸,扬起一大片的泥土和杂物。那辆号角坦克没有收到丝毫影响,对于主战坦克来说,这些高爆弹药没什么威胁。
不过一辆非洲獾步兵战车停了下来,好像被炮弹的破片击中了散热装置。这时远处的城市里又发出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好像刚才向坦克纵队射击的那门火炮被南非的AN/TPQ37“火力发现者”炮侦雷达发现了。联动的G6自行火炮开始向火力发现者测算出来的方位发动炮击。而天上,一架英帕拉攻击机也飞了过去。一座高炮阵地向它倾斜火力,但是很遗憾的没有打中,后面的僚机俯冲,向这个阵地发射了火箭弹。在一阵密集的爆炸声中,远远的,内图看到高炮的胶轮飞上了半空。
内图狠狠的骂了一句土话,然后埋下头继续从瞄准具里瞄准那辆坦克。可是瞄了半天,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这跟他们在冲着固定目标做练习时不一样。这些坦克在高速机动中,自己手里的火箭筒是有飞行时间的,教官们可没教过怎么计算提前量,而瞄准具里那个算提前量的刻度表自己也不会用。
一枚火箭弹拖住长长的尾焰从一个隐蔽的散兵坑中飞了出来,然后很不幸的没有击中,落在了一辆坦克的后面,炸飞了两个下车掩护的步兵。
那辆非洲獾步兵战车上的机炮立刻向那个方向扫射。几个从车上跳下来的步兵也向那个方向射击。另一辆非洲獾90上的主炮调整了一下高低角度,然后炮口喷出一团烟雾。
内图感觉自己的耳朵一瞬间什么也听不到了。那个散兵坑离自己不是很远,几名南非步兵已经在链炮的掩护下冲了上去。一个人向那个散兵坑扔了一枚手雷。
内图强忍着自己用步枪向那两个南非士兵扫射的欲望,他狠狠的咬着牙,既然不能保证击毁坦克,那么我就冲步兵战车下手好了。他把瞄准具里的十字线死死的压在那辆刚转过炮口去的非洲獾装甲车的正中心。一名南非士兵刚刚跳上去,内图就扣下了扳机。
“RPG!!!”那名还没有钻进车辆的南非士兵惨叫着从车上跳下来,然后连滚带爬的扑进一个弹坑。那辆装甲车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80MM口径的聚能装药空心破甲弹就击中了它的侧面。倒锥形紫铜药罩在主装药的推动下迅速成形,释放出高速金属射流,在装甲车上开了一个洞,然后剩余的装药和燃料一股脑的冲进了装甲车内部,然后轰隆一声巨响,把整辆车变成了一个燃烧的铁棺材!
第9章 第九章 燃烧的翁吉瓦(二)
博班戴着头盔,穿行在翁吉瓦已经乱成一团的街道上。安哥拉政府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没有强制所有的民众撤离,现在源源不断的逃亡人群就像一群混乱的蚂蚁,把大街小巷堵的严严实实。博班的吉普车已经扔在路边,马拉克在车上看守汽车和车上的机枪。他则跳下了车,往目标地点跑去。天空上,东非共同体国防军的四架J10B型战斗机正和安哥拉残存的两架米格29一起艰难的维持着翁吉瓦上空的姿态。
冲进一条小巷,他来到一个仓库的门口,用力推开那个厚重的大门。一名穿着普通服装却端着步枪的人拦住了他。他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然后在那个人让开的一个楼梯上登登登的跑下去。
低头钻过一个防火门,进了一个不大的会议室,数名各色服饰的人正在里面忙碌。墙壁的投影仪上,红蓝两色的箭头和斑点正在不断的变换着。江清月正坐在一个简陋的桌子前,面前的好几台电脑和伸出来的大量的连接线,让她好像蹲在一个巨大的蜘蛛网中。
“江同志!安政府军和尼雷尔将军(东非国防军驻安哥拉军事最高负责人)让我询问一下,为什么中方顾问组的人员依然没有撤离?!”抹了一把汗,他把头盔摘了下来。这个地下室里通风不大好,发霉的味道和闷热的空气让这里面非常难受。奇怪的是,眼前的这位江同志脸上一滴汗都没有。
“司徒团长他们不是已经先期撤离了吗?战场评估小组本身就是要留在最后的,不然怎么做战果评估。”江清月头也不抬。
“可是,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保护中方顾问组的安全,这里已经是前线了……”
“这里离前线还有13公里!对方的攻击前锋在距离市区6公里以外的地方。正与我外围阵地的第一层防线交火。这里地形开阔,我们的预设雷场和侧翼反坦克火力起到了作用,对方进展缓慢。”江清月说着抬起头来,“如果就这些我们这群人就要落荒而逃,你也太看不起中国人民解放军了吧。”
“这……”博班立刻语塞,这群人虽然也扛着军衔,但是他还真没把他们跟扛枪的兵联系起来,感觉他们就跟达累斯萨拉姆海关上那些办事人员没什么两样。
“安心。”江清月再次低下头去,“我这里连接着整个战场正面和部分侧面的上百个摄像头,而且都是通过铺设线路进行的有线传输。对于战场前沿的姿态比你要了解的多。现在于组长已经去前言阵地抵近观察了。相信很快就有更详细的资料。而且……”
说着,江清月弯下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