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深情年代-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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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啸天一听,知道闫夫人对女儿的自由恋爱,虽然口中应允,内心还一下子难以接受,故而有此一说。他正要说话,不料阿三站起来:“闫夫人,闫爷生前对我和阿堂视同已出,我早把你们当成亲生父母。您就是不发话,我也不会在孝期之内成亲。再说,我刚刚接手生意,也想多和天哥学些东西。男子汉理应先立业后成家,这样,才更有资格娶阿意!”
几句话掷地有声,说得大家连连点头,连闫夫人都觉得十分入耳。
贝当路英式豪宅。
这座房子原属于汪铭久,后来一直在风雷堂的名下,它也曾被林健抵押给了银行。常啸天一直念念不忘,现在已经收回在自己名下。他走进来,见大厅之中豪华依旧,只是当初自己想与之同住的一男一女,都去国他乡。
常啸天十分感慨地自言自语:“阿健,你当初担心这房子太过奢侈,怕引起老大猜忌。现在大哥真的当成了老大,你却不在我身边。”
邵晓星安慰道:“健哥手中有那么多钱,想卖多少套洋房不成。”
常啸天扬手:“晓星、阿水收拾行李,明天搬进来。”
阿水正一路小心翼翼踩了地板,瞪圆眼睛用指肚触那玉色的楼梯扶手,听到这样的安排,惊得半天嘴合不拢:“天哥,你是说,我可以住到这里来?”
常啸天肯定地点头。阿水嘴一咧,脚一软瘫坐在楼梯口,竟用力向腿上掐去。
邵晓星笑着过来踢他一脚:“你小子,又出什么洋相?”
再一看他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抽着鼻子道:“天哥,你对我们太好了,我烂梨陈住过大饭店已经知足了。这下子又要住上这样的花园洋房,真象做梦一样!”
常啸天道:“在杭州乡下那段日子,我就说过,今后,我有什么,你们就有什么。我们是患难兄弟!我从小无父无母,无兄无弟,就是盼着有大把的家人,一起热热闹闹地过生活!”
他走向那架白色的钢琴,抚摸着琴身:“阿健至今没和我联系,我这里本来是要和他一起享受的。你们给我记住,以后真的有一天要离开我,千万不要学阿健不辞而别!”
阿水擦了眼泪,象哭又象笑:“我怎么会离开你呢,你待我们这么好,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常啸天眨眨眼:“将来不娶媳妇了?跟我一辈子?哈哈哈!”
邵晓星一直静静地听着,这会儿道:“天哥,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们一定在这里陪你!”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常啸天知道他真动了情,心中感动,向他重重地点头。
常啸天到处走了一遍,吩咐邵晓星记下他的想法,请工人来重新布置装修。三人走出去,见老魏正在和一个中年女子交涉,旁边还有两个男工人,常啸天听得那女子竟操着一口吴侬软语,便停下脚步,一问才知这是汪家原来的佣人,从汪铭九出事到房子抵押给银行,空房子一直交由他们看管打扫。现在正在结算工钱,准备遣散他们。
女工人一身青布棉袍,头挽在脑后,手上的包袱都很破旧,但缝补得干干净净。常啸天顺便问道:“你是哪里人?怎么称呼?”
“杭州乡下,大家都叫我吴妈。”女佣拘谨地答道。
常啸天一听杭州乡下,格外亲切,便多问了几句,最后道:“这房子你看管的不错,老魏,多给她加些工钱!”说完出门上了汽车。
吴妈隐约看出他的身份,问老魏:“这位先生是?”
老魏又给她加了一叠钱:“你好运了,碰上我们常先生。他现在是这房子的主人!”
吴妈突然推开钱,挟着大大小小的包追过去:“先生,先生,请等一等!”
邵晓星从车中探出头来:“什么事?”
吴妈急切道:“我在这个洋房里,已经做了五年,我很能干的,想问先生能不能留下我?”
车内,常啸天沉吟了一下,邵晓星低声提醒:“她可是给汪家做过事的。”
常啸天点点头,邵晓星向吴妈道:“对不起,常先生请你另找地方。”
车开了出去,吴妈呆呆站着,手上一松,包掉在水门汀路面上。介绍她到上海来做事的远房亲戚,已经在去年四。一二中被杀身死,在这个大地方,她根本没有什么门路另找工作,只能回乡下去。家中养着年迈的公婆和瘫痪在床的大伯一家,老老少少、大大小小一共十几张口,如果失去她这份工,光靠丈夫给人家做佃户,怕是又要挨不下去了。
她在寒风中蹲下身去,擦着泪,正一只只拾那些包裹,突然有车轮无声地停在她眼前,抬头一看,刚才那辆车又倒回来,车窗打开,那个高大英俊的常先生对她大声道:“你可以留下来!”
吴妈站了起来,喜出望外倒说不出什么来了,只是连连点头。
常啸天向跑过来的老魏道:“你安排一下吧,就留她一个人!”
车又重新向前驶去,邵晓星疑惑地问:“天哥,怎么改变主意了?”
常啸天道:“我看她很面善,把房子保持得那么好,就知道她一定很勤快。做生不如做熟,反正这里也需要人。再说,我在杭州呆了这大半年,不知为什么,愿意听那儿的人说话。”
第二天,常啸天带了邵晓星、阿水一同住了进来。老魏在乡下有老婆孩子,常啸天让他接了来,搬进他和林健住过的房子里。从此,这座花园洋房改叫常公馆。常啸天乐于交际,尤以外商和文化界人士居多,常公馆经常是高朋满座。
清明节后,一天傍晚,常啸天约了沈主编等一些报界人士家中小聚,突然佣人报称有人求见。常啸天谈兴正浓,叫阿水出去看一下。阿水转回来,伏在常啸天耳边道:“天哥,是个女的,指名道姓一定要见你,我不识得。”
邵晓星也在席上陪客,看到常啸天向他看了一眼,会意地出去,又很快回来向常啸天摇摇头坐下。常啸天知道邵晓星见过蒋清,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外面不是想见的人,稍感失望,但很快把这件小事丢在脑后,又与沈主编高谈阔论起来。
夜里九点,常啸天亲自送客出门,外面飘着蒙蒙细雨,把沈主编送上车,一行人正待走回去,却见一头缠白纱的女子,撑一柄油骨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大门旁。
邵晓星急忙上前:“哎,怎么你还不走,不是说了天哥今晚没空,让你改天再来吗?”
那女子也不理他,在一群人中用眼神单单认定了常啸天,语气直率:“你就是常啸天?”
常啸天微微有些醉意,朦胧夜色中,见两只黑漆漆的眼睛紧盯了他,觉得不甚舒服,停下来简短地问:“什么事?”
那女子慢慢收伞,邵晓星见状上前一步,有意地挡在常啸天身前,生怕她会天哥有什么不利,可这个女子只是收了笨重的伞,弱不禁风显然没有什么攻击性。接下来,大家猜测此女定要哭哭啼啼,甚至会跪下来求天哥为她做主。这类弱女子深更半夜,独身一个找到这里,无非要报仇、申冤,或是为道上的家人求情,对常啸天来讲,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可这个女子却很特别,她神情镇定,态度坚决:“我要进去谈!”
常啸天与她对视一霎,说了声:“让她进来!”先大步跨进门去。
马上有女佣出来,上下前后搜了身,确定她没带武器,才放进门。
那女子跟在邵晓星身后走进大厅,越过一干男人,径直走到常啸天对面坐下,那份从容的气度令众人惊讶不已。常啸天打着哈欠,从阿水手中接过一只雪茄,他在杭州学会了吸烟,而且非烈性烟不抽,点燃后挥挥手:“有事快说!”
这女子语气平静:“我知道天是很晚了,我已经卖好了明早的火车票,却不知见你一面这样难。”
常啸天愣了一下,这女子明明一口道地的上海话,怎么不是本地人吗?才略略盯她一眼; 便听到石破天惊的一句:“是林健叫我来找你的!”
此言一出,满屋皆动。
常啸天猛地晃头,醉意尽消,忽地一下站起来,阿水、邵晓星本来是远远站立,此刻都围过来,四五双眼睛一起聚焦那女子。
静寂中,常啸天的声音已微微见抖:“你到底是谁?怎么会认识阿健?”
此女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是林健的妻子! ”
常啸天手中的雪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滚落到地毯上,他几步走到她身边:“阿健他人呢,他现在哪里?为什么不来见我?”
那女子双目含泪,仰头直视他:“看来你还记得他。他死了,死了整整一年了!”
常啸天目呲欲裂,神经质地挥手大吼:“胡说!阿健在法国,他没死!”
那女子闻言站起,带泪倔强地笑了一下:“你可以不信!”说罢,转身便走。
常啸天哽咽着已不能自已,站在那里摇摇晃晃说不出话来,只是伸手。邵晓星和阿水连忙追上去拦她。
那女子去路受阻,凝身不动:“若非林健生前一再的叮嘱,要我无论如何找到常啸天,我根本不会再踏入上海半步。我只是完成亡夫生前的心愿。对你们这些黑帮阵势,我没兴趣,也不害怕!”
她伸手除下纱巾,撩开长发,一展头脸,阿水、小邵双双退步,不敢再拦,只是连声叫:“天哥,她,她……”
常啸天已经回过神来,抢步上前,将那女子伸手拉住,定睛一看,也不由大惊,原来,她左侧大半个脸颊已经毁容,连耳朵也没有了,而右脸和额头,又是格外白晰,冷眼看上去,真如双面女鬼。众人错锷的目光中;她轻蔑地笑:“让开吧!”
常啸天不敢用强,又不能让她走掉,情急之下,退后几步,反手合上客厅大门:“弟……弟妹,不要走!我……我这几个月,费了多少力气打听阿健的下落,就是盼着和他能再见面。你知道,我欠阿健的太多了!有人说他去了法国,我将信将疑,我宁愿他去任何地方,宁愿永远见不到他,就怕听到他不幸的消息,你明白吗?我是不愿意听到阿健死啊!”
一番话声泪俱下,众人都红了眼圈,那女子凝立一刻,瘦削的肩膀也开始轻轻抽动,继而,她将一头长发重新拔至脸前,复戴上纱巾。
常啸天以手相扶,将她送至沙发重新坐下。他发现,这个女子年纪极轻,绝不超过二十岁,脸上殊无血色,身体极为纤弱,似乎一阵风儿就能吹走一般,棉布旗袍的下摆和布鞋袜都已经被雨淋得透湿,抬头见兄弟们也都是同情的目光,不由问到:“阿健几时娶的你?你们……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两行清泪打湿了面纱,那女子眼睛迷朦起来,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常啸天惊讶地发现,她眉宇间那倔强、漠然的神情,竟象极了兄弟!
第十章 圣心医院
座落在沪西郊区的圣心医院,是一家规模不大的教会慈善医院,连同院长在内只有十几名医护人员。这里护理重患的白衣女孩儿们,都是沐浴着基督的光芒和恩泽长大的中国孤儿。她们胸前的十字架和脸上纯洁的笑容交相辉映,十七岁的钟月儿,就是这笑容中最动人的一个。
钟月儿五岁起被教会收养,到成为一名称职的护士这段时间里,她学会了知识、教养和基督徒应有的坚忍和宽容。除了每天的工作,她最大的乐事就是和教堂前广场上的鸽群在一起,每当鸽子盘旋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