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烟云-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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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从小没受过窘的关系,王洵这人不怎么贪财。但他的鉴赏眼光却很独到。随便在王宫中扫视了一圈,便明白自己在最近三五年内,即使无法从封常清那里得到任何补给,也不用再为军饷问题而发愁了。只是眼下这座王宫还要留着招待各国使节,不能马上就拆掉。否则,宫廷里的大部分奢侈品和装饰品,明天就可以出现在集市上,然后通过已经喜欢疯了的程老掌柜之手,变成一袋子一袋子古波斯金币…
比起五颜六色的宝石,华贵莹润的玉器,王洵更喜欢金币。因为商贩们往来密切的关系,那种大小统一,重量和质地均衡的古波斯金币,即便在中原也可以找到知音。并且实际购买能力比其在西域高出不少。无论用来上下打点,还是支付日常花销,都大受欢迎。如果用来作为本金经商的话,则更是方便到了天上去。随随便便一小袋子藏在腰间,不显山不露水就可以轻松上路。到了某个地商那里丢下几枚,立刻可以押着几大车货物往回赶。
货物么,当然还是中原的精致。可西域、弗林等地的特产,运到长安之后也能卖上五倍甚至十倍的价钱。(注1)眼下自己替大唐占据的柘折城,便可以将此城作为货物中转站,东连疏勒,西接昆墟,三五年经营下来,不用像俱车鼻施那样刮地三尺,也能替安西军赚回一座金山。然后再用商队的红利招兵买马,聚草存粮,几可以把大食人一步步推出河中,彻底赶回他们的老家去!
信马由缰地想着,王洵的血液就慢慢又沸腾起来。以六百名护卫,破大宛国,扬大唐国威于域外,联十三路诸侯,拒天方教,保河中数州入版图。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功劳,任杨国忠、高力士等人怎么上下其手,也不可能将其彻底抹去。而大唐素来讲究“功名但在马上取”,捷报送到长安之后,皇帝陛下论功行赏,肯定少不了自己一件紫袍穿。祖上传下来的爵位,到自己手里已经递减得快到底儿了,这回,怎么着也得回回头。一下子封侯可能没指望,弄个县伯应该问题不大。只要在皇帝陛下心里挂了名儿,日后别人再想像以前那样对付自己,就得掂量“陷害忠良”的后果。
越想越得意,他的眼神就开始咄咄发亮。两名金发碧眼的美人儿昨天晚上初承雨露,身子骨儿到现在还有些酸痛。见到王洵这般模样,吓得手一软,手中的半盏葡萄酒全泼进了浴池当中。
“你们……”王洵被浴池当中突然出现的红色吓了一跳,整个人立刻从水中站起。两名女奴自知闯了弥天大祸,赶紧“扑通”一声跪在浴池旁,一边磕头,一边呜咽着用生涩的唐言求乞:“天使息怒,天使息怒。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再也不敢了!”
“哼!”王洵察觉了事情真相,懒得计较,挥挥手,命对方过来给自己擦拭身体,“起来吧,把挂在架子上的天竺布巾子拿过来!再到门口喊一声,让人把外边的香炉烧旺一些!这都什么味道了,你们闻不见么?”
“唉!”“是!婢子遵命!”。两个女奴没想到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铁锤王如此容易伺候,答应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跑。堪堪跑到了门口,才想起来天竺布巾子就挂在浴池旁的衣服楠木上,赶紧又双双掉转头,跑过来伺候王洵穿衣。
王洵被两个笨女人气得直摇头。轻轻拍了下浴池沿,低声喝令,“留下一个人伺候我就够了。另外一个赶紧去外边叫人摆弄香炉。什么味道啊,让人好生恶心?!”
两个女奴又吓了一哆嗦,互相看了看,终于决定了分工。其中个子稍高,看起来像姐姐模样的人,连滚带爬出去点香。另外一个个子稍矮些的,用膝盖在地上蹭着,哆哆嗦嗦地蹭上前替王洵抹拭身体,
她显然不太懂得如何伺候人,手中的天竺巾总落不到合适位置。才擦了几下,王洵便被弄得有些心烦,劈手夺过浴巾,从头到脚胡乱抹了几把,然后将浴巾丢在地上,抬腿迈出了浴池。
小女奴愈发恐慌,赶紧抬起双手去替王洵系衣袢儿。手一偏,又不小心按在了王洵大腿根处。有股异样的感觉立刻顺着手掌传入心窝,窘得她连眼睛都不敢抬,只是一个劲儿地低声赔罪,“奴婢,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不是,不是那个,那个……”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也敢进宫来伺候人?!”王洵懒得在女娃娃面前抖威风,皱了皱眉头,低声数落。“如果嫁给俱车鼻施做妃子,你也这么干。我保证半年不到,你们姐妹两个就得被打进冷宫里去!”
注1:弗林,欧洲。
第五章 异域 (一 下)
小女奴唐言造诣不够,根本无法理解冷宫是什么地方。但从王洵说话的语气里,听出了他对自己不满,吓得再度匍匐于地,扯着王洵袍子角哭哭啼啼地哀告,“我改,我一定改。奴婢不要去冷宫,奴婢怕冷。求你,求你不要把奴婢打到冷宫里去!”
“行了,行了!”王洵被弄得哭笑不得,一边摇头,一边自己动手将衣服整理好,“冷宫是你家可汗惩罚妃子的地方。我又不是什么可汗,哪有冷宫给你住?!”
“可,可你把大汗赶走了啊!”小女奴抽抽答答地回应,“他根本打不过你。”
“那我也没心情给你们做可汗!嗨,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怎么着你也听不懂!”
“呜,呜,……”小女奴的确不懂,捂着嘴巴,泪眼汪汪。俱车鼻施出身草莽,以掠夺起家,最后击败了周边各路豪杰,登上大宛王位。眼前这个铁锤王只用了几百人马,就将俱车鼻施的两万大军打了个落花流水。如果他不当大宛王,还有谁敢当?
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令王洵有些于心不忍,伸手将对方从地上扯起来,笑着摆弄摆弄她的头发,和颜悦色地吩咐,“行了,别哭了。就跟我欺负你了一般。起来吧,拿梳子帮我梳头!”
“嗯!”小女奴顺从地答应,慢慢从地上爬起身。眼睛里边噙着泪,目光当中却透出了几分感激。
“快点儿!”王洵又笑了笑,低声催促。对方的年龄看上去与紫萝不相上下,所以纵然笨手笨脚,他也不忍心给予责罚。况且自打离开长安那一刻起,他已经做了近一年和尚。突然重开一次荤,倒也颇觉新鲜。
“嗯!”小女奴被看得有些害羞,低着头跑去外边拿梳子。片刻后,却是姐妹二人脚跟着脚走了回来。个个眼皮通红,脸上硬挤出一丝妩媚的笑容。
外边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刚洗完澡的身体忌讳风吹。所以王洵就随便在浴室里找了面铜镜,在其正前方坐稳,从镜子里边欣赏那对姐妹花的俏生生的模样。
不得不承认,俱车鼻施选女人也很有眼光。两个姐妹花虽然颧骨略高,嘴唇也显得稍厚了些,却别有一番风韵。特别是年龄稍大些的姐姐,长腿丰胸,纤腰却盈盈只堪一握。比起当年在长安青楼一舞万金的胡阿蛮,也不逊多让了。
只是,两个美婢的动作太僵硬些,一点儿也不像胡阿蛮那般柔若无骨。握着梳子的手分明已经搭到了王洵脑后,身体却趔趄出了半尺远,看上去就像准备跟人摔跤。
王洵被镜子里姐妹二人的动作逗得哑然失笑,摇摇头,低声命令,“靠近些,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们不成!”
“奴婢,奴婢不敢!”年纪稍小些的美婢摆着手,手臂颤抖个不停。年纪大的姐姐胆子也大一些,肩膀处却硬得如同藏了根木头。
王洵见此,又是微微一笑,“过来吧!要吃,也不会是这会吃。赶紧把头帮我梳好,还有一大堆事情在外边等着呢!”
“嗯!”,小女奴答应着向前挪了挪,脚下一绊,却又彻底贴到了王洵后背上。她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赶紧挣扎着往起爬,无意间手臂前伸,恰恰搂住了王洵的脖颈。
另外一个年纪稍大些的等得便是这个机会,迅速将梳子丢下,手臂朝自己的头上一扯。忽然间,寒光耀眼,有把磨尖了的银步摇径直向王洵的动脉插去。(注1)
即便是没有任何防备,王洵也不可能被两个女人得了手。况且他早就通过镜子,将刺客的一举一动看了个清清楚楚。只是轻轻弯腰,便将搂住自己脖子的那个女刺客甩到了肩膀上,恰恰挡住银步摇的去路。
年纪大一些的女刺客不愿误伤同伴,赶紧迅速将手腕向外翻。饶是如此,依旧将同伴的衣服割了条半尺多长的口子。
“啊——!”姐妹二人同时尖叫。呼声未落,一个已经被王洵从肩膀上甩至身侧,单臂夹在了腋下。另外一个躲闪不及,被自家同伴的大腿扫了个正着,晃悠悠转了半个圈子,扑通一声栽倒。
“找死!”王洵一脚踏上去,将挣扎着起身的女刺客踩得口吐鲜血。又顺势一松胳膊,将另外一名女刺客摔了个眼冒金星。两姐妹在数息之内便彻底失去了战斗力,趴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王洵的目光中充满了仇恨。
屋子里边闹出这么大动静,门外当值的侍卫早已被惊动。一股脑地涌了进来,七手八脚按住刺客。
外边的冷风也随着人流灌入,浓香中夹杂着股子恶臭,熏得人几欲做呕。王洵抬腿给了带队的侍卫一脚,低声呵斥道,“滚出去,谁叫你们进来的!把门关上,这么浓得臭味儿,你们闻不见么?”
“诺!”众侍卫们惶恐万分,加快动作,倒拖着刺客往外退。王洵见状,心中的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又是一脚踢将过去,大声喝骂,“把人留下,你们都给老子滚出去。指望着你们,老子早就被人戳成筛子了。”
“大人……”当值的侍卫队正楞了楞,不明白王洵到底想干什么。怜香惜玉,可没这么个怜法。如果行刺钦差的罪责都不被追究的话,传扬开后,还不知道多少人会反上天去。
“滚!”王洵倒竖着眉头,又是一声断喝。
“诺!”众侍卫弄了个大红脸,讪讪地躬身退下。临走之前,还不忘了将两名女刺客头上的所有饰物拔下来,连同落在地面上的银步摇一股脑带走,以免二人再找到偷袭机会,伤了钦差大人。
王洵恼恨地来回走了几步,呼吸声十分粗重。他不肯命人将刺客拖出去审问,倒不是因为舍不得对方的美色。只是觉得此事发生得实在有些蹊跷,两名女刺客压根儿就没受到过任何训练,无论时机还是凶器,选得都很差。并且在动手之前,浑身上下破绽百出。如果真的有人在背后指使的话,只能说,指使刺客的那个家伙自己活得不耐烦了,非要揽一个抄家灭族的罪名。
到了此时,那两名女刺客倒又镇定了下来。互相依偎着坐在一起,用目光在王洵身上乱戳。
只可惜目光无法杀人,甚至连激怒人的效果都达不到。默默走了一会儿,王洵叹了口气,慢慢在姐妹二人面前蹲下身,低声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的父亲叫麦尔祖德,是俱车鼻施的税务官。是他命令你们来杀我的么?他这样做,是不是太蠢了点儿?”
“哼!”两姐妹斜了他一眼,把头同时侧到了旁边,不肯回答任何问题。
王洵早就料到对方会如此,又笑了笑,低声道:“按大唐律例,刺杀钦差,要抄家,灭三族。也就是你们的父亲,兄弟姐妹,娘亲,叔叔阿姨,舅舅姨丈,还有婶婶妗子,表兄表弟等,统统要被砍头。你们两个很恨他们么,非要……”
话没等说完,年龄小一点的女刺客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挣扎着向前扑了一下,却连王洵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