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烟云-第10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啊!”几名河西士卒先后被扫中。抱着受伤的肩膀狼狈躲闪。也不管前方有多危险,王洵追着对方的脚步冲进了人群。链子锤前后乱抡,在自己身边带出一团乌光。
乌光所及,血花四溅。因为要腾出一只手来举着盾牌,这波官贼都没有携带长兵器。而轻便锋利的横刀,在王洵这种两败俱伤的战术下明显吃亏。甭说能伤到王洵的身体,只要跟乌光发生接触,就会被砸得火花四溅,要么被砸成锯子和折尺,要么直接碎做数段。
“奶奶的,一起上!”看到王洵已经跟敌军拼了命,方子陵、老周、老郑等人也红了眼睛。齐声怒吼,推开面前马车,高举着陌刀,冲着河西士卒杀了过去。
虽然训练和临战经验都远不及对方。但拼命的决心,却强出对方十倍。锐利的陌刀为大伙这种悍不畏死的打法徒增一倍威力,一刀下去,对手连人带兵器,直接碎成两截。
血光瞬间窜起来数尺之高,不分敌我,将周围所有人溅了个满身满脸。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方子陵愈发疯狂,“跟着王校尉,杀一个够本儿!”
“杀一个够本儿!”老周,老郑二人齐声响应,一左一右夹住方子陵,陌刀抡出一片血浪。
很快,这种疯狂的气势便感染了所有冲出来的飞龙禁卫。论家世,大伙谁也不如王校尉。论前途,大伙更是照着校尉大人望尘莫及。既然人家都不要命了,自己还留着这条烂命干什么?不如临死之前,跟着校尉大人杀个痛快。
“弟兄们上啊,杀一个够本儿,杀俩赚一个!”几名平素跟在王洵身边蹭吃蹭喝的禁卫们高举陌刀,大声疾呼。
“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临死拉一个垫背的!”
众禁卫们抓着陌刀陆续从车墙后冲出,冲进汹涌而来的敌军当中,手起,刀落。
雪亮的刀光中,河西士卒被砍得东倒西歪。临阵经验在此刻派不上用场,对方情急拼命,根本不顾生死。有个河西老卒分明砍中了自己的对手,本以为对手会倒在地上惨叫着等死,谁料对手在倒下之前,却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陌刀横着扫了过来。刹那间,河西老卒的腰部以下便和上身分了家。却无法立刻咽气,瞪大眼睛在地上中翻滚,翻滚,所过之处,沙子被染得一片殷红。
更多的河西士卒连对方长得是什么模样都没看请,就被陌刀砍成了两段。步战之中,陌刀是百兵之王。飞龙禁卫没受过严格的陌刀训练,可这些长安子弟既然能通过当日的校场测试,身体素质,也绝非普通士卒能比。沉重的陌刀被他们轮得像风车一样,劈头盖脸冲着河西士卒乱砍。只要击中目标,无论是河西士卒用兵器隔挡,还是用盾牌格挡,结局都是一个样。
一刀,两段。兵器,盾牌,和人。
巨大的伤亡,很快摧毁了河西兵卒的士气。他们奉了主将的命令,扮作强盗劫掠商队,本来士气就不高。发现目标也是大唐官军之后,士气当时就打了个对折。此刻又目睹自家袍泽接二连三送命,士气更是一落千丈。
有人开始大步后退,这个动作瞬间传遍全军。在闪电一样劈下的陌刀面前,河西士卒们纷纷闪避,甚至掉头而走。见到此景,阿于会怒不可遏,先下手劈翻两名从自己身边逃过的兵卒,然后冲着王洵,发出狼一般的嚎叫,“啊——,啊——,啊——”
“啊——,啊——,啊——”回答他的是一样凄厉的嚎叫声。不远处,浑身是血的王洵高举链子锤,仰天长啸,“啊——,啊——,啊——”“来呀,老子在这儿呢!”“来啊,想杀人灭口,哪那么容易!”“来啊,贵妃娘娘给皇上带绿帽子,老子亲眼看见了。怎么着,怎么着,来啊,老子只要不死,就要嚷嚷得全天下都知道!”
“来啊,扒灰扒灰,乱伦的乱伦,整个长安,就剩下曲江池畔的石头栏杆是干净的。怎么着,怎么着,你们敢做,还怕别人说么?”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一片通红。
唯一不变的,是红色尽头的几点人影。“二郎,早去早回!”云姨、紫萝、白荇芷,三个冤家对头般的女子冲着他,轻轻挥手。
“早去早回!”他将链子锤再次抡开,砸出一条血路。
注1:漆枪,唐代用来取代马槊的一种兵器。采用木料做柄,造价远低于马槊。表面多涂彩漆,充当仪仗队和禁军的随身兵器。杀伤效果远逊于槊,华而不实。
注2:刺柳,即沙棘树。大漠边缘常见灌木,枝条上长满硬刺。
第三章 阳关 (七)
疯子,这人是个疯子!
听到王洵语无伦次的叫喊声,不仅阿于会,附近几乎所有河西兵卒都楞住了。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队士卒中虽然以突厥人为主,但长时间在大唐旗下征战,他们其中很多人已经学会了唐言。虽然对于“扒灰”“乱伦”这些字眼理解起来还有点儿吃力,但“绿帽子”和“杀人灭口”各代表什么意思,大伙却清楚地知道。
大唐皇帝的老婆,跟他的儿子勾勾搭搭?长生天啊,我听到了什么?长生天作证,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光凭着这几句话,手拎着链子锤的年青人就该被碎尸万段。大伙千辛万苦跑到沙漠中假扮鬼魂的目的终于水落石出了。不是为了那批原本拨给安西军的辎重。而是为了杀人灭口!
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只有知道秘密的人全部死掉,才能维护皇家尊严。
为了保全皇家颜面,哥舒翰将军不惜派遣心腹一路尾随,最后在荒无人烟处才突然动手。如今大伙也知道了同样的秘密,日后等在大伙的前路上的又会是什么?
没人敢说出答案!
两军交手,哪有功夫给人发呆?就在这一愣神的瞬间,疯子般的王洵又扫倒了两个拦路者,直接扑到了阿于会面前,抡锤便砸,“拿命来换。想杀我,拿命来换!”
“啊!嘿”阿于会如梦方醒,赶紧提起横刀格挡。单薄的横刀怎经得起如此重击,“当啷!”一声,碎做数段飞出,只给他留下了半截刀柄。“拿命来换!”王洵一锤用老,紧跟着又是一锤砸下。阿于会也算反应迅速,立刻丢掉刀柄,双手举起盾牌。只听“咚!”的一声巨响,盾牌从中央裂开,下陷。盾牌后的阿于会口吐鲜血,倒着向后飞去。
“拿命来换!”王洵手舞链子锤,紧追不舍。阿于会的一名亲兵赶过来救主,横刀瞄着王洵后背画影。还没等他追上王洵的脚步,方子陵快步赶至,搂肩搭背就是一记斜劈,将此名亲兵上半截身子砍飞,下半截身体兀自前冲了数步,喷着血倒在沙漠中。
对来自背后的惨叫,王洵充耳不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倒于沙漠中的阿于会,大步迫近。一锤落空,又是一锤。可怜的阿于会,到了此时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前些日子对狼神不敬,所以今天居然会遇到王洵这个疯子。正常人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跟疯子拼命,在沙地上打了个滚,他手脚并用向后逃去。一边逃,一边大声疾呼,“救命,救我,快过来——啊!”
红色的血液带着深色的内脏碎块,从他的口中一并喷射而出。这一锤,王洵终于砸了个正着。锤头上的铁锥没能捅破阿于会的护背镜,巨大的冲击力,却直接将阿于会的脊柱和内脏砸得四分五裂。
没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继续生存,可怜的阿于会被锤头的冲击力推着继续前冲数步,七窍出血,缓缓栽倒。见到此景,几名正赶过来护卫主将的河西老卒脚步登时一顿,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要知道,阿于会能成为哥舒翰的心腹,也不完全是因为他跟哥舒翰是同族。此人的一身马上步下本事,在突厥族将士中也名列前茅。谁料到,如此一个勇士,居然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当场击杀,并且还是耻辱的从后背追上夺命。
“拿命来换!”大脚踩过阿于会的尸体,王洵迅速冲向下一个目标。那是一个身高与他不相上下的河西壮汉,用一把临时抢来的陌刀,顶住了老周、老郑两个人的联手攻击,并且丝毫不落下风。看到王洵也赶过来帮忙,壮汉立刻刀上用力,先后将老周和老郑的兵器磕到旁边,再兜头一刀劈向了王洵。
六尺长的刀刃带起一道寒风,吹得人头顶直起鸡皮疙瘩。王洵手中的兵器不及对方手中的兵器长,却不肯躲避,加速向前冲了数步,链子锤突然脱手。
“呜——”笆斗大的锤头毫不客气地砸在了壮汉的脸上,将其砸得哼都没哼,撒开兵器,直接向后倒飞。赶在陌刀落于自己头顶之前,王洵用空出来的双手握住了刀柄。巨大的惯性使得刀刃继续下降,砍开了王洵头上皮盔,带起一串血珠。下一个瞬间,他单手将破裂的头盔扯了下来,另外一只手拖着刀柄,大步向另外一名河西士卒扑去。
也不知道伤口究竟有多大,血顺着王洵的额前滚滚留下。他没有时间抹,也不想抹,披头散发,满脸鲜血,双手将陌刀挥出一片冷电。
被他盯上的那名河西士卒明显吓傻了,单手举着横刀,居然一招也发不出来。已经杀红了眼睛的王洵此刻心中哪里还有半点儿怜悯,手起刀落,将对方的身体劈成了两片。
“疯子!”
“这人是个疯子!”
河西兵卒的士气本来就已经很低,看不到自家的前途,又连续遭受阿于会身死,己方勇士陆续阵亡的打击,登时丧失了继续坚持的勇气。有几个胆小的家伙看到王洵向自己扑来,惨叫一声,丢下盾牌,拔腿就跑。剩下的立刻如风吹败絮,一瞬间,居然全体转身向后,溃不成军。
“拿命来换!”王洵嘴里含含糊糊地嚷嚷了一句,手举陌刀,紧追不舍。老周、老郑等人拦他不住,只好也举着陌刀追了上去。队正方子陵见状,也只好转身向全体幸存的飞龙禁卫下令,“追,贴上去,跟他们拼了!”
“拼了!”一众禁卫本来就不懂得什么叫把握战场节奏,见自己一方占据了上风,士气大涨。紧跟方子陵,在王洵背后跑出了一个锋矢型。
早在双方步卒短兵相接之时,鹰扬郎将古力图已经带领骑兵发起了攻击。怎奈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松软的沙子又严重迟滞了战马的速度。没等他和所部重骑兵冲入战团,前方的盾牌手们已经如同潮水般败了下来。
这一下,将战马前进的道路挡了个正着。冲在最前方的几个身穿明光铠的重甲骑兵来不及带住坐骑,直接趟入了溃兵队伍,将自家袍泽踩翻了十几个。而后续的重骑兵又陆续前撞,或者撞倒了自家溃退步卒,或者撞到了前方坐骑屁股上,一瞬间,人仰马翻。
“让路,让路!”古力图气得两眼冒火。没有车墙的擎肘,他和麾下这队重骑兵,光是踏,也能轻而易举地将敌军踏成肉饼。可纵马踩翻自家弟兄,则是另外一回事了。且不说将来战场上会不会被手下士卒背后放冷箭,即便能趟出一条血路来,待冲到了姓王的疯子面前,战马也没了任何速度。让身披明光铠的重骑兵原地对付陌刀手,谁胜谁负,想都不要想。
“杀,杀光他们!”溃兵的另外一侧,王洵兀自在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刚刚走上战场的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驱溃破敌”,更不懂什么叫“倒卷珠帘”。此刻的他,神智其实已经非常模糊。不知道害怕,不知道死亡,也不知道活着的滋味。唯一清晰的,只有恨,无边无际的恨,像火一样,焚烧着他的灵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