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科克_霍文翔张玉婷] 变异-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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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 第5期 … 中长篇科幻连载
罗宾·科克 霍文翔 张玉婷
(续上期)
维克托回到自己办公室,一眼看见格普哈特的律师乔纳森·马伦的电话号码。他叹口气拨通了电话,里面传来律师浓厚的纽约腔调。
“给你带了个好消息。”乔纳森说,“我的委托人格普哈特先生愿意连本带利归还那笔从帐目上奇迹般消失的钱款,并非他意,只想尽快了结这事。”
“我会同我的律师淡。”维克托答道。
“等等,”乔纳森说,“作为退款条件,我的委托人希望复职,过去的烦恼和目前的调查也一笔勾销。”
“办不到!”维克托断然拒绝,“调查结束前,格普哈特先生不可能复职。”
“如果你不通情达理,”乔纳森恶狠狠地说道,“我将被迫采取行动,届时可别后悔。你也并非一尘不染。”
“再见,马伦先生。”维克托砰地摔了电话,顺势跌进圈椅,按蜂鸣器呼叫科琳让卡弗进来。他对她十分熟悉,从第一天上班起她就不断找麻烦,经常旷工,她的档案中有五封指责她工作恶劣的信件。
沙伦·卡弗身着性感的紧身衫扭进门,搔首弄姿地坐进维克托对面的椅子里,架起光裸的长腿,嗲声嗲气地说:“谢谢你抽空见我。”
维克托看了看档案夹中照片上的卡弗,穿的却是破旧的牛仔裤和法兰绒衬衣。
“我能为你做什么?”他盯着她问。
“很多事,”她扭捏道,“但现在最感兴趣的是复工。”
“不行。”
“什么事都是能改变的。”她往下拉了拉衣领。
“卡弗小姐,我必须提醒你,你是因渎职而被解雇的。”
“那为什么同我一起在贮藏室被捉的男人没有被解雇呢?”沙伦放下腿,挑衅似地前倾上身诘问,“回答我!”
“你最后一天的不轨行动不是解雇你的主要原因,”维克托严肃地说,“要知道,你说的男人从不玩忽职守。出事当天,他在公休,而你不是。闲话少说,我相信你会在别的地方继续供职,如果你不介意……”维克托站直身向门口走去。
沙伦仍坐着一动不动,冷眼瞧着他:“你若拒绝我复职,我将以强奸罪控告你,让你名誉扫地,后悔莫及。”
“你已干得够精彩了。”维克托讥讽道。
沙伦慢慢起身,斜眼瞟了瞟他,唾了一口:“你还没见识过我的真本事。”便匆匆走了。
之后,维克托告诉秘书科琳,他准备去实验室,除了波普,任何人不得打扰。
“太晚了,”科琳遗憾地劝道,“赫斯特博士正在会客室等你,看起来十分烦躁。”
威廉·赫斯特系肿瘤部代理主任,近来因涉嫌一桩学术诈骗恐吓案在接受调查,“让他进来。”维克托无可奈何地说。
少顷,赫斯特冲进办公室,直扑维克托桌前,喊道:“我刚听说你命令专设实验室验证我近期发表的研究成果。”
“就本周《波斯顿全球杂志》刊登的文章而言,我认为不值得大惊小怪。”维克托应答道,拿不准这个疯子要是窜到办公桌后面来该怎么办。
“该死的文章!”赫斯特大叫,“那是根据我还未完全验证的实验结果写出的。”
“他们指责你文章中有相当一部分数据不真实,这影响了公司的声誉,我们不得不在谣言成真前阻止它的传播。我无意惹你生气,但公众深信学术——”
“我不是来听你演讲的!”赫斯特吼叫着打断他,“我要你立刻停止调查。”
维克托针锋相对:“倘若你没搞欺诈,澄清事实对你毫无伤害。”
赫斯特鼻子里哼了—声:“我现在清楚罗纳德的感觉了。弗兰克,如果你执意要毁掉我的名誉,我将毫不客气地以牙还牙。别把自己装扮成科学救星——白衣骑士。”
“至少我从未发表过篡改了数据的研究结果。”维克托反唇相讥。
“你也并非表面上那样高尚。”
“滚出去。”
“很乐意,”赫斯特打开门又转身道,“好好记住我的话!”门一声巨响关上了。
维克托强迫自己恢复平静,一天中受的威胁太多了,他还弄不懂“白衣骑士”的含意。真是乱了套!
维克托推开椅子抓起白大褂,一开门差点与科琳撞了个满怀。
“威廉·霍普斯医生来了,看上去很伤心。”科琳快速地说。
目光越过科琳肩头,他看见秘书桌旁有个男人正埋头坐着。
“出了什么事?”维克托低声关切地问。
“大概是他儿子,”科琳悄悄告诉他,“我想是出事了,他想告一段时间的假。”
维克托顿时手心冒汗,喉头发紧:“请他进来。”他不由回忆起当初为这小孩出世前施行的同样的特别手术,霍普斯儿子的出事唤起他对VJ的无限担忧。
“莫里斯……”医生刚开口便哽咽着停下,稍顷,他接着说,“我儿子快三岁了,你没见过他,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他是我们生活的中心,我们的快乐源泉。”
“他怎么了?”维克托害怕听结果。
“他死了。”霍普斯悲痛欲绝。
维克托喑哑地问:“一次意外事故?”
他摇头说:“天知道!他突然头痛,我们把他送进儿童医院。诊断是脑水肿,抢救已无济于事,他失去了知觉直到心脏停止跳动。”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最后霍普斯打破沉默,说:“我想请一段时间的假。”
“当然。”
医生缓缓起身走了。维克托独自呆呆地坐了十多分钟,心中充满极度的恐惧和绝望。
四
1989年3月20日
霍普斯走后,维克托开始思考这个男孩夭折的病因。脑水肿,准确说是脑积水导致了快速死亡,但引起脑积水的原因又何在呢?维克托感到万分恐惧,忙走向计算机终端开机查询莫里斯的档案,想找找有无这男孩死亡的间接线索。可过了一段时间,没有影像。维克托重按操作键,屏幕右下角闪现查询光标,随后打出“无此档案”字样,维克托大惊失色。
“见鬼了!”维克托暗骂道。也许是按错了键,他又试了一次,屏幕上再次清晰地打出;婴儿——霍普斯。查询结果:无此档案。
维克托木然地关掉电脑,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确很长时间没提取了,但也不该无故消失。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个孩子,于是重新开机,打出:婴儿——默里。
结果一样:无此档案。
这时门开了,科琳扶着门说:“会计处的默里先生打电话找你,说他儿子病得不轻,他在电话里失声恸哭。”维克托立刻去接电话。
“对不起,打扰您了。”默里在电话里强抑悲声说道,“自我们设法要个孩子起就得到您的理解和支持,所以我觉得该告诉您。我们的小马克现在儿童医院,他快死了,医生说他们无能为力。”
“我马上到你那儿来。”维克托匆匆挂断了电话。
半小时后,维克托出现在儿童医院。霍雷斯一见维克托立刻迎上来。
“有好转吗?”维克托首先问。
霍雷斯难过地摇摇头说:“还带着呼吸器。他真是独特的孩子,天资聪慧,出类拔萃……”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他的妻子科丽特把脸埋进手中,肩头剧烈抽搐着。
他告辞了忧心忡忡的孩子父母,穿过几道自动门,进入外科急诊室,见到马克的主管医生、日美混血儿纳卡罗大夫。他说自已是内科医生,默里家的朋友,希望了解马克的现况。
“很不妙。”纳卡罗大夫沉重地说,“这孩子快死了,所有的抢救措施对他都无济于事,病因不明。走,我带你去看看。”
马克·默里躺在四周高围栏的大童床中央,满头绷带。纳卡罗大夫解释他们尽量降低脑压拖延生命,但收效甚微。
“你看,”他递绐维克托检眼镜,维克托立刻发现孩子的视网膜受脑内巨大压力而向外鼓出。
“很清楚,对吧?”纳卡罗说,“除了脑积水,查不出任何毛病,也没有并发脑膜炎。一切由上帝控制,现代医学无能为力。”
仿佛为了印证他毛骨悚然的推测,心脏起搏器突然发出警报,示波屏显示出马克的心房发生纤维性震颤。
两人一言不发盯着那条绿色的线由不规则抖动渐渐拉成一根直线,“这场戏完了。”纳卡罗大夫平静地说。听似冷酷无情,但维克托从中品出遭挫败后的深深悲伤。
维克托拖着铅一般沉重的脚步离去。他十分清楚这种病传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他异常担心VJ会受到同样的威胁。
维克托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立刻传呼公司数据程序员路易斯·卡斯珀前来,对他说:“我找不到电脑里的两份档案了。我希望保密。”随即报出文件名。
路易斯坐到计算机前开始查寻。
“没找到?”维克托看见荧光屏一片空白。
“是的,但不敢肯定。待我回去查查计算机使用记录再说,你完全肯定文件名没错?”
“千真万确。”
“我这就回去查找。”
路易斯走后他仍呆坐在计算机前,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小心翼翼在键盘上打出一行字:婴儿——弗兰克。他犹豫片刻又敲下查询键,闭住呼吸死盯住荧光屏。恐惧应验了:VJ的档案已经消失。
维克托无力地倒回椅子,冷汗淋漓。他似乎又听到了赫斯特和乔纳森威胁他的声音:“你别装扮成科学的白色骑士!”“你也并非一尘不染!”
窗外,乌云滚滚,雨雪即将来临。
五
同日晚上
玛莎瞟了眼餐桌旁的丈夫和儿子。VJ正专心读一本描写犯罪的书,根本不注意盘子,她几次想开口制止,但见维克托自回家后一直沉着脸,便把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仿佛感应似的,VJ迅速放下书,准备把盘子放进洗豌池,起身时那双蓝宝石般冰冷透骨的眼光撞上玛莎,她立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谢谢您的晚餐,”VJ机械地说道。
玛莎倾听着VJ的脚步声消失在楼上。玻窗外,乱云飞渡,风声如啸,雪雨纷纷。玛莎不禁打个寒战,心情比天气更糟。
维克托目视窗外,深深吸了口气说:“我想独自出去走走。”
”这个时候?”玛莎吃惊地问,”你不见外面雨雪交加,道路泥泞?我猜你有十分苦恼的心事不敢说。”
维克托耸耸肩坐回桌旁,十指交叉抵住下巴说:“的确遇上点麻烦。”
“很高兴我的病人终于开口了。”玛莎戏谑着伸手柔情地放到维克托的胳膊上。
他听了听楼上动静,又关上门,才向玛莎轻声说:“我想让VJ再做一次神经系统的全面检查,像他七年前智商下降时做的那样。”
“你很清楚有事瞒着我,”玛莎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VJ出了什么毛病?让他不明不白就接受那X光照射,告诉你,没门!”
维克托恼怒地注视玛莎,但她不容改变的神情使他自觉心亏,移开了视线。“好吧,”他认输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你,问题是我不知从何谈起。”
“从最初谈。”玛莎迫不及待了。
有关VJ的事,从他给受精卵植入NGF质粒基因至今的十年里一直秘而不宣,他无法想象她知道实情后是否会原谅他。“说来话长.恐你不相信。为了讲清楚,最好一起去趟我的实验室。”玛莎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五分钟后,当维克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