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好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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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近两个时辰才将南北街逛完,芙子墨看的很仔细,特别是北街,哪里位置开了什么店面,哪里的地段最好,哪家是新开,哪家是老字号,哪里的客源较大,哪里的竞争激烈暗暗记在心里。
“停!”芙子墨盯着路东一家铺门,让听北停下。
十间大通铺,上中下三层,漆红雕花的贵气门面,两个大红的灯笼高悬在门梢,灯面上的“酒”字迎着酒香在微风里肆意潇洒,烫金的“景氏大酒楼”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听北却是一脸诧异,“小姐,干么在青楼门前停下?”
芙子墨看向路西,有些错愕,“景氏大酒楼”的对面,约么错开正门两米,却是一家青楼,漫天红绫招展,奇巧花灯高悬,“赛仙阁”三个烟红飞舞的大字迎风飘逸,像极了一个妩媚招手的女子,让人一下子就神思幽渺。因是白天,朱门紧闭,烟灯未燃,想必晚间定是霓虹幻彩,莺歌燕语,人间天堂。
几声客气之极又官腔至极的寒暄辞别声将子墨的注意力又拽回了路东,一身月白的景文昔玉冠束发,身姿俊挺,正双拳相握置于前胸对着一位官家侍卫装扮的年青男子,隐约听得“一切就有劳崔尚书费心了,文昔定代家母登门拜谢!”
那人客气回礼离去,景文昔目不斜视的进了景氏酒楼,陆续有食客进出,生意似乎极好。
“小姐,我们要去哪里?”听北问道。
“娘亲,煜煜好饿哦!”小煜煜拉着芙子墨的手摸上自己的小肚皮。
芙子墨回身看了看赛仙阁的左右,左边是家“藏宝阁”,应该是家古玩玉石铺子,右边的匾额上写着“蝶衣纺”,时有簪玉插花,叠翠满头,锦衣华服的夫人小姐在丫鬟婆子的相伺下,频入频出,不无大包小包含笑而归,想必纺里的师傅手艺非常。
芙子墨注意到,“蝶衣纺”的右边斜对着景氏,也是家酒楼,门面差不多是景氏酒楼三分之二的面积,只有上下两层。匾额上“周记食馆”几个字颇显萧瑟褐旧,边上的黑漆已然斑剥,进出的食客很少。
“去周记食馆吧!”芙子墨吩咐。
马车停至周记门前,里面跑出个小二,看有生意上门颇为诧异,芙子墨抱着小煜煜在闻南的搀扶下下了车,听北随小二将马车驶入了偏门的后院。
馆内果然清冷,零零散散的只有三五个食客,三人进入,却不见有小二上前招呼,一个戴着眼镜小灰帽罩头六十几岁的老头从柜台后出来,对着几人问道:“几位想吃点什么?”
芙子墨略看墙壁上的菜谱,正要点几个店里的招牌菜,老头歉意的说道:“姑娘,要不来几碗大骨汤面可好?”
“我们小姐不差钱,可好的菜式上!”闻南睨了老头一眼,有些不悦。
老头立刻头一摇,“几位,佬儿不是这个意思,实不相瞒,今个是周记营业的最后一天,店里的大师傅早已经遣散了,只有佬儿的侄子在后厨顶着,所以,今个供应的全是大骨汤面!”
芙子墨制止闻南看向老头,“老人家说今个是最后一天是什么意思?”
老头叹了口气,声音有些艰难,“这周记原是小女和女婿的馆子,我充个数在店里做账房,生意一直清冷,女婿忽然又闹出了官司,被押在大牢候审,事主堵门等着赔偿,小女打算将这馆子脱手赔偿事主,今个是最后一天营业!以后这周记食馆就要没喽!可惜了几十年的老招牌!”
芙子墨闻听心底有了计较,让老者上了三大一小四碗大骨汤面,听北这时已经停了车进来,后面还跟着刚才的小二,不出片刻小二将面端上。
几人一尝,味道还真不错,汤浓香而不油腻,面筋而柔滑,口感很好。
闻南仔细的挑了面吹冷了喂给小煜煜吃,芙子墨低声问听北后面的环境、格局如何?
听北吃着面说后院一排两层小楼,上下大概有三十间,另有六间厢房,院子挺宽敞,听小二哥说隔壁好像是一个几年前去外省上任的官员,院里只有几个老奴守着,挺安静的,环境还行。
芙子墨匆匆吃完,对闻南耳语一番,接过闻南手里的箸子和小汤羹,慢慢地喂小煜煜,闻南则起身走到老头柜台前,和老头低语起来,片刻老头带着闻南进了门帘后的一个房间。
几人吃好了,芙子墨借着和听北取车的档儿将后院又查看了一番,大致和听北说的差不多,抱着煜煜上了车,听北将车驶出后院,停在拐角处等闻南。
一盏茶后,老头将闻南送出了门。
闻南进了车厢,将帘子挑下坐定说道:“小姐,这事恐怕不容易!”
“小姐,现在去哪里?”听北在车外问道。
“直接回去吧!闻南你且说说!”小煜煜已经在芙子墨怀里睡着了,闻南试图抱过煜煜,芙子墨摇头轻柔的摆正煜煜的小脑袋,闻南拉过一个披风轻轻给煜煜盖上。
闻南将帘子挑开一条缝,看车子已经驶出了闹市口,压低声说道:“这老头姓林,原是个秀才,只有独女林大秀嫁给了一个叫周成的,周成祖上颇为殷实,可到了周成这辈家底就空了,偏这周成人又老实,不善营生,其它家业或典或当都差不多了,只守着这个祖传的周记食馆。因在景氏对面,还有其它几家酒楼竞争,生意一直清淡,却也勉强可以糊日,可是半月前周成受一个姓花的男子邀请去小啜了几杯,不成想在席间两人动了口角,将这姓花之人一板凳给打瘫了,这会儿周成还关押在牢里,等着判审呢!”
“林老伯有没有说两人因何动的口角?”芙子墨问道。
“林老伯找了当时一个邻桌的熟人询问,说是隐约听得花姓男子贬低周成不是做生意的料,想从他手里盘了周记,周成恼羞成怒才摔了凳子,不想时运太差!”闻南叹了口气,又忽然说道:“小姐,你道这被打残的事主是谁?说是花氏娘家一房的远门侄子!”
“花氏,你指的是景文昔的母亲?”芙子墨惊道。
第007章 巧盘周记(下)
闻南点点头,眉梢微皱,看看芙子墨说道:“我问起林老伯这馆子脱手可有眉目,林老伯竟说别人一听官司和花家有关,哪敢接手,倒是景文昔两次上门,大有接手的打算,林老伯打算去一趟衙门和女婿商议!我瞅着他的意思,不太想盘给景家,可又急需等银子化解官司!”
“他有没有说景家给出了多少底价?”
闻南伸出两个指头,“二万!林老伯说花家提出的赔偿条件是二万,景家只愿出二万,赔了官司,周成可就没有过日子的银子了,所以林老伯不乐意!”
不过是伤人致残,竟然要赔二万!
芙子墨盯着嘴里嘟哝有些嫌吵的小煜煜,轻轻的拍着他,心思却飞转,两层的酒楼加后院的客房,二万的价码有点低,难怪林老伯不情愿,“你有没有向林老伯透漏我们的意思?”
闻南摇摇头,“我一听他开口二万,我就没敢开口!我们手上也就一万出头,多了再是没有了!”
芙子墨点点头,闻南说的没错,手上的银子只有出售菊园的一万,就是有二万,林老伯也未必愿意以相等的价位得罪景家而将周记转给她,除非价钱抬高,或着对周成的官司有些帮助,值得林老伯得罪景家。
想到这里,芙子墨对听北说道:“再将车折回周记!”
闻南有些吃惊,睁大了眼睛看向芙子墨,“小姐,你真打算接下周记?可是我们没有二万啊!而且,我听着林老伯有些无奈,说是周记转给景氏也不是全无好处,景文昔答应代周成向京中刑部崔尚书求情,对周成从轻发落!十有八九这周记要到景家手里了。”
芙子墨一听有些不敢相信,疑惑的说道:“虽是在燕京天子脚下,也不过是醉酒将人致残,终究没有闹出人命,也不算大案,犯的着求到刑部尚书那里?”
难道说景家和崔尚书的关系很亲厚,不过是一句话的便利?忽然想到初时听到景文昔对着一个管侍打扮的人寒暄,就提到代花氏登门致谢,难道和周成的案子有关?
闻南不知小姐心中所想,只是一门心思的考虑银子不够,车厢内忽然安静下来,听北在外一甩鞭子说道:“小姐,到了!”
芙子墨猛然回过神来,同时也下定了决心,对闻南低语道:“你去向林老伯透漏,有人要出二万五千的价接手周记,并向他许诺周成的官司也会尽力相助,不是出人命的大事,让林老伯和女儿放心!但前提是先付周记一万,签约交接房契文书,余下一万五三天内再付清,尽量让林老伯明天就回话!”
闻南却是有些担心,看着周记不下车,迟疑的说道:“小姐,我们哪来的那一万五,这可不是小数目,到时候筹不到银子,耽误了周成的官司,我们自己也会惹上官司!小姐还是再仔细考虑一下吧!”
芙子墨笑笑,附到闻南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闻南立刻惊喜的瞪大眼睛,随即又摇头,“这样太冒险,万一亏了,我们就真的没有出路了!”
利润本就和风险挂钩,没有冒险怎么会有收益,芙子墨也是破釜沉舟,打定了主意不成功便成仁,对闻南坚定的点点头:“去吧,是风险也是机遇,关键看我们怎么把握!”
闻南深吸一口气再次下了车,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直通,小腿肚子都有些打颤了,小姐这一步走的太冒险。
这一次,闻南许久才出来,出来的时候看到林老伯对她很是恭敬的相送,芙子墨攥紧的手微微松了开来,摊开掌心一看,已经掐出了深红的指甲痕。
闻南笑着对子墨点点头,听北将马车调头,一个时辰后几人回到了碧水山庄。
闻南将小煜煜卧好,倒了杯茶给芙子墨,才开口说道:“林老伯对价钱很满意,就是怕小姐对周成的官司帮不上忙,说是今晚就去和女儿女婿商议,明个一早就给我回话!我把小姐的话说了,告诉他虽是官司毕竟没出人命,既然赔了银子,官府也不好为难吧!可是林老伯却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说什么就怕有心惦记无心的,若真是和他们有关,想女婿就是坐大牢也不会便宜他们!”
芙子墨心中一动,难道周成的官司真的和景家有关?有心算计无心的,难道说这官司本就是景家设定好的,只为了得到周记?
“小姐,这银子的事好解决,但是许诺的解决周成的官司可怎么办?横竖我们不认识什么京中的一品、二品大人,人家崔尚书还是三品大员呢!而且,小姐从景氏手下抢了周记,景家指不定就使坏让那崔尚书给周成重判,到时候林老伯要是赖上我们可怎么办?”
闻南说着绕着步子在屋子里转圈,又叹了一口气,“再说,银子的事,我还是觉得拿周记的房契去当铺抵押太冒险,先不说有没有钱庄愿意担保,但就这铺子在景氏对面就是天大的威胁,景氏是百年老字号,家大业大,客源又广,据说大半的京城显贵都是那里的常客,倒是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又一穷二白,拿什么跟景氏竞争!到时候生意不行,又担着钱庄的债务,可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可就跌大坑里了!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做个小营生吧,别这么急进,一步一步来!”
芙子墨噗嗤笑了,手指着闻南:“你快坐下吧,转的我脑子都晕了!比娘亲还唠叨!”
闻南听着脸一红,嘴巴却又开了:“要不,小姐,我们把那十株珍品卖了吧?抬抬价,差不多也能得一万五,这样就不用到当铺典押了,风险也小!”
芙子墨摇摇头,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