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怎能不爱你-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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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乱室米人
(。电子书)
第1章 零一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你忘不了他,他也忘不了你,可是彼此却再不会联络了?
你手机里存着他的号码,在某个寂静的深夜里打过,只有冷冷的女声徘徊耳畔:您好,您所拨打的……
他手机里也存着你的号码,不过是N次换号之前的。在某支烟即将燃尽的时候,他指腹摩挲着那个键,好久,唯留一声叹息……
五年,可以改变一座城市,一个人。那么,一段曾经绽放在年华中的爱恋呢?
五年,你回来了。
他呢?还在那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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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云岚机场,竣工不到一年,小城的机场不输大都市的气派。又逢江南冬阳倦懒的早晨,来自欧洲的国际航班稳稳入港。
“辛澜,可以走了。”
施洋的声音如穿梭在迷雾中的链锁稳稳地勾住了我神游太虚的魂魄,一切漂浮在机场上空的幻影散了,那个漫步云端的人,我始终没有追上他的步伐,一霎时,心如被针刺了一下,隐隐地痛。
“在看什么呢?”
不愿让他发现我的失态,我用手挡住眼睛,拖着懒懒的尾音哼哼道:“祖国的天啊,云啊,朝阳啊……好久不见了。”
“不觉晃眼?”施洋用手遮着额沿,顺着我的目光望去,感慨道:“天倒是比德国的近一些呢。”
我低头恩了一声,顺便深吸口气,眨去眼中方才积蓄的水汽,却见他早已拿妥了两人的行李,双手满满,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施洋,我自己拿吧。”
提包的手立马一缩,“那怎么行?要给老头知道了,我这趟可功劳苦劳都没了,回去还得坐刀凳。”
竟然连欧洲二十大酷刑都给提上了,我忍俊不禁。
我们的老头虽然对待他门下各弟子都是极好的,但方式却实在迥然不同。比如,对施洋的教导绝对够撰写一部《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无BT不成书。可对我,却比亲孙女还亲。鉴于有施洋的前车之鉴,这让彼时初到异国的我,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他慈祥的微笑是温柔的一刀,直到半年以后一切正常,方才可以安心受用。
于是实验室里经常出现的一幕是,我手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咬着小松饼悠然读万卷书;而施洋则在老头暴躁大喝与砖状厚书双重压迫下行千里路。
头发被某只大手狠狠地揉了一下,“嘿,你这丫头又幸灾乐祸了吧?想啥不厚道的呢?”
我吐吐舌头,给了他个“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施洋爽朗一笑。不知是不是老头特权政策的推广得力,组内都没有一个会跟我抬杠计较的人。有时也挺没意思的,死于安乐啊。可是我的性格却真的恢复了许多亲和,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至少施洋如今像这样揉着我的头发,我一点也不会在意。
施洋开始抱怨:“我说你个姑娘家的,怎么出趟远门就这点东西?”
我无奈撇嘴,敢情还有嫌活少不够干的,果然是被老头压迫出来的实干型人才。
“又不是去南极探险的,有缺什么随时可以买嘛。国内购物可比欧洲方便多了。二十四小时随时随地供应。”
施洋嘴角一抽,“就怕你到时候埋头案例材料之中,报告都赶不过来。”
我邪恶地笑睨他,“还有师兄嘛。”
施洋立马佯装四顾,随手一指,“看,接机的人来了!”
倒别说,还真被他指到了。不远处一个醒目的标示,还是中德双语版——“欢迎辛澜女士、弗雷德里希先生莅临S市。”
施洋是两位中欧混血人士的爱情结晶,还有很传统的德国父姓。至于这个中文名,则是他自己取的。
“嘿,他们一定把我当地道的德国佬了。”施洋眯眼看着偷乐。
我却莫名心头一紧,因那颜体的辛澜二字。明明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印刷版,为什么偏偏要用颜体。记忆里那声今生再难忘却的“辛澜——”,温润低沉,一声声徘徊不去。
“怎么这会儿又魂不守舍的,近乡情怯?不对呀,你不是北京人么?离这儿可远着呢。”
我苦笑:“其实这里是我老家……”
“哦?”施洋大惊,“你可真够低调的。现在才露底!”
“你们也没问过啊。”
施洋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你这也太见外了。不过,你那一口京腔可真地道,连我妈都没听出问题来。”
我笑笑:“移居北京几年后,口音就变了。”
施洋一拍额头:“倒忘了你是个语言天才!”
他总不可思议,我一个初来乍到的中国女孩是如何在半年内就将他这个“DBC”(Deutschland Born Chinese)都深感无力南德方言驾轻就熟的。
“那你是不是会唱昆剧?几年前在柏林有场巡演,陪我老妈去听过,咿咿呀呀倒是好听,可惜一个字都没明白。下回请你去我家哼上两句,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我失笑,“我哪里能会唱这个?再说,昆剧的唱词和这里的方言差异还挺大的。你还不如给你妈妈买张CD。”
两人说话间,对方已人迎了上来,西装笔挺很是正式。“请问二位是弗雷德里希博士和辛博士吗?”
反观自己二人一身夹克牛仔的旅行装扮,不免微赧。倒是身边那位落落大方,表情立刻比身着燕尾礼服还高贵从容,有力地握住对方迎上的手,“你好,叫我施洋就好。同为华夏儿女,这是我的中文名。”
我也有礼地伸出手,“你好,我是辛澜。”
“真没想到两位如此年轻啊,真是年轻有为!”对方啧啧称奇,眼光却在我身上停留更多。这不免让我很不自在。
我自知长得年轻,很没有让人信服的气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老头偏偏挑中了我,替他出征。老头的心思总没人能猜透,经验告诉我们,相信他,不吃亏。至于这阵子心里时常出现的惴惴不安,大概确实如施洋所说,近乡情怯。
“哈,Dr。 Xin是我们导师心头第一得意人,赞不绝口的才女。她出的分析报告,连我们教授都自叹不如呢。”施洋适时替我解围,虽然其效果是让我得到更多惊诧的注目,愈发地感到不自在。
“确实确实。”对方十分卖力地配合。我无力叹气,扯扯施洋的袖子示意他适可而止。
而对方已有人将两人的行李都从施洋手中接过。
“诶,不用不用。自己来就行。”
“应该的应该的。两位学者可是我们S市的贵宾啊。”
施洋侧身对我无奈地用德语轻道:“原来你家乡人民都这么热情的!我还以为都像你这样的呢?”
我一脸茫然,我怎样的?
施洋认真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举头望天,忽生感慨:“我看看你,看看云,我看你很远,看云很近。”
……这位国际友人有着多么深沉的一颗中国心啊!竟然对顾城都做过研究……
我自叹弗如,唯有沉默。
似乎各国的接待都差不多是一个流程,吃喝玩乐以后方才可以进入正题。
也不知施洋是怎么回事,自称从小对祖国憧憬向往的他,这趟竟是第一次回国,还是托了老头的福。虽然他对国内的一切早做足了功课,但了解也其实和大多数中国迷老外差不多,就知道些京味特色。而像S市这样别具一格的江南古城,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梦幻岛般的全新体验,十分尽职地扮演着好奇宝宝。
对于他的好奇三千问,自有殷勤的主办方体贴细心地作答,至于我,则随着一景一物地冲入眼帘,渐渐开始分不清回忆与现实。
其实,S市,我也阔别近十年了。一桥一水,在这十年里,都悄然有了新的样子。味还是那个味,韵却不是那个韵。我想着,却心下自嘲,离开时也不过才十六七岁的光景,正是被BT的高考制度折磨得丧失人性的年纪,又哪里会真正懂得什么清韵雅意。
唯独忘不了的是那些事,那些人罢了。这里有我曾经张扬如火的青春,却最终随着那一场真正的烈烈大火,都烧成了灰烬。直到我遇到了那个人,直到我离开了这座城,北行,故事却仍在继续……
第2章 零二
十年前,S市雾茗中学,省重点的前三名,六月刚收获了文科理科高考状元各一枚。
正是这所以学风优良著称的名校,上午第三节课的铃声响过已有许久,上锁的东侧门翻进了一个女孩,落地动作潇洒轻盈,显然于此道是个老手了。过肩的长发刚被烫出了蓬松的细卷,几缕挑染成紫色。
每个人都曾有过一段青春期的叛逆,该阶段的症状在当年的我身上似乎尤为明显。
“喂!你怎么回事?哪里的来?”新来的保安显然不了解我的情况,若是他的前任巡逻到此,决计只会选择视而不见。
“我当然是来上学啊!”我拍拍手上的灰,不惊不乍,说得理直气壮。
“你这是什么态度,不知道校规么?”保安继续暴躁。
我无辜地笑着:“我当然知道校规啊,你大概想指的是第十三条吧?要我给您现在背一遍么?”
保安气结。“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我要去通知你们班主任!这简直不像话!”
“高二理化重点班。辛澜。对了,其实您不如直接汇报给辛晟光辛校长更省事些,他在行政楼301室,上午出差,下午就回来。”
说完,我径自闲庭信步地走了,被风撩起的长发下,两颗新打的耳钉闪闪发光。我很清楚,这所学校中定然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般嚣张的学生,因此,此时身后保安的嘴一定还保持着完美的“O”型。
真想回头拍拍那小哥的肩头劝慰他一句,人生在世各有各的无奈,彼此多体谅着点吧。
我自然是有无奈的,要不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德性?
不过有句话怎么说的?——慢慢来,一切,习惯就好。
走过操场,却被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澜澜——”
不用回头也知道,自然是沈遥。我的发小,我父母眼中的乖宝宝,童年时粉雕玉琢与我是天生一对,少年时钟灵毓秀与我是云泥之别。其实他们都错了,我干的那些荒唐事中,就他参与得最多,当然,多半是帮我收拾我懒得收拾的烂摊子。
“遥儿?”我眯眼望了望喧闹的操场,“你们这节体育课?”
“恩。老师这会儿被叫走了,我就溜出来在这里等等你。”
我微微皱眉,看吧,无论大小轻重,他所干的坏事哪一件不是因为我?
沈遥看了看我的新造型,虽然眼中明显有不赞同的意思,却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换了个话题,“这节你们班是史太的地理课,你现在进去她铁定发飙,没必要跟她杠着,不如我们去夏悠亭那儿坐坐吧,反正没几分钟就下课了。”
遥儿果然是了解我的,连我上什么课都记得比我清楚,也知道我最腻烦跟更年期的老太罗嗦。他这几句话说得既有说服力又不碰触半点我的逆鳞,我觉着有理,便点点头。
江南的九月还是极暖的,可看着前边几步之外遥儿略显单薄的背影,我却有些萧索的凉意。是我的刻意,何时起,我们之间已有了这样可观的距离。
高二开学初,我放弃了我爸为我和遥儿早早安排好的文科实验班,而擅自报名参加了理化重点班的分班考试。只是因为,我忽然开始极度反感身上这圈“校长女儿”的光环,于是我又叛逆了。
在辛晟光辛校长的雷霆震怒和周围师生各色目光中,我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考进了全省赫赫有名的金子班。
正当我扬眉吐气的时候,万没想到,换